费丽屏着呼吸,让裁缝师记不要修改的尺寸。即使只是订婚,她也一定要美美的,她要当全宇宙最漂亮、最迷人的准新娘。
“这几天我会控制饮食,所以妳一定要修改得绝对合身。”她多此一举的交代。
“我记下了。”裁缝师恭敬道。
“我身上不会多任何一丝赘肉,而妳要让这三套订婚礼服完美无缺。”费丽不厌其烦的再次叮咛。
“费小姐,妳放心吧!”
“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哦!”
“不会的。”
在一旁看科技杂志的褚志杰对一切视若无睹。他是很有风度、恨体贴的陪未婚要来修改礼服,可是基本上,他需要别的事来分心,他搞不懂女人为什么会把几件礼服看得这么严重,还有--
骆琳搞出来的鸟事,明明她可以让大家开开心心的完成订婚仪式、无忧无虑的过日子,但现在,他的生活再也平静不起来。
“志杰,领口这么低可以吗?”费丽询问着他,尊重他的意见。
“妳决定。”他头也没有抬的回答。
“你看看嘛!”她不放弃的要求。
他抬起头看一眼,“不要这么低吧!”紫色缎面的礼服本身已够炫、够艳,实在不必再靠低领口来吸引大家的注意,
“太露了吗?”她犹豫了下。
“这件礼服已经很抢风头了。”
“可是我觉得这样的剪裁刚好。”费丽有自己的主见。
“那就照妳的意思。”说完,褚志杰低下头。
“但我要尊重你的意见。”
“我说了。”
“你觉得领口不要这么低。”
“穿的人是妳。”他觉得有些不耐烦。
“好吧!就这样。”她告诉裁缝师决定,“领口不要做任何的变动。”
闻言,他有点想笑,女人好象都是这么奇怪,明明心中早有定见,却偏要装尊重的问东问西,想展现她们其实是可以沟通、商量的一面,但结果还不是一样。
女人啊……
不一会儿,量完礼服尺寸后,她吵着要去吃晚饭。
“我得回公司。”
“都七、八点了,你还回公司做什么?”费丽不肯依的紧紧勾着他的手臂撒娇。
“费丽,公司是自己的,妳以为我只要上个八、九个小时的班,钱就会从天上掉下来了,现在的科技业竞争有多大妳不知道吗?”褚志杰有点像在教训她。
“我只是想和你吃顿晚饭。”她委屈的看着他。
“以后有的是机会。”
“但在美国时……”
“我们现在是在台湾。”
“你是说你以后都会很忙。”她扁了扁嘴。
“我保证很忙。”他不想给她希望。
“那我平时要做什么?”
“妳可以去妳爸爸的公司帮忙,或者可以来帮我,当我的特别助理。”他对她笑道,“这样妳就可以一逃邺十四小时的盯着我。”
“但是上班很无趣,我才不喜欢。”费丽老实的说,“我喜欢逛街、购物、喝下午茶、做SPA,让自己的每一逃诩过得充实、快乐。”
“妳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他没有意见。
“你不介意?”
“妳有这个命。”
“那我要每逃诩打扮得像个贵妇,这样你就不能以黄脸婆的借口甩了我,我要让外面的狐狸精没有机会可以勾引你。”她已拟定好未来作战计划,也很有信心。
“费丽,外表不是重点。”
“算了,你们男人就爱漂亮、会打扮的女人。”
“不!我们爱会体贴、会为人设想的女人。”褚志杰皱了下眉,为什么女人都有这种迷思,美貌只是一时的,而且关了灯之后……有差别吗?
“这话真矫情。”
“妳不认同?”
“志杰啊!”费丽捏了捏他的鼻子,“今天如果我是个恐龙妹,只怕你跑得比豹还快,哪怕我再体贴、再会为人设想,你也不会在我身体多留一秒,这就是现实。”
褚志杰不想再辩,只是有些失望。在美国时他觉得她是个爽朗、聪明的女人,但现在……
“你在想什么?”她捶了下他的肩。
“公司的事。”他敷衍道。
“和我在一起时不能想公司的事。”她嘟起嘴。
“我帮妳叫辆出租车吧!”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吃晚饭,甚至不送我回家?!”她哇哇叫的抱怨,“我们都还没有订婚你就这么对我,那以后我们结了婚……”
“费丽。”他打断她的话,“现在是现实生活,不是在拍文艺片,而且我是回公司,不是要去花天酒地、饮酒作乐。”
费丽看他眼神变得认真,不敢再无理取闹,自己伸手招了辆出租车,坐进车后乖乖的看着他。
“不要太晚回家。”褚志杰温柔叮咛。
“你自己小心点,我们再电话联络。我爱你!”她送了个飞吻给他。
“我知道。”
“你应该说……”
褚志杰不等她说完便替她关上车门,看到出租车扬长而去,他心里着实松了口气,但想想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狠了点。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居然想起了骆琳说的话--他和费丽之间,没有火苗、没有干柴烈火,有的只是乏味。
褚志杰回到家已经午夜十二点多了,走进房间灯一开,忽地发现他的大床上躺了个人。
靶觉到刺眼的光线,骆琳缓缓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的双眼,仍躺在床上不想起身。他的床睡起来好舒服喔!
“原来你也是个工作狂。”她先开口。
“妳的床怎么了?”他把手机和车钥匙往桌上一放,接着月兑下手表,然后边月兑西装外套边扯领带。
“我的床没怎样啊!”
他往床沿一坐,接着开始解着衬衫的扣子,“那妳睡在这里干什么?”他语气有些疲倦。
“等你啊!”她忽地一跃而起扑到他身后,由他身后环抱着他的腰,并且把头贴在他的背上。
“骆琳,我说过妳现在已经不是小女孩了。”他用力的拉下她的双手。
“怎么,你怕自己会对我有非份之想?”
“我绝对不会对妳有非份之想。”褚志杰站起身,不敢再继续往下月兑,“只是妳该有分寸。”
“我只是抱着你的腰。”骆琳抗议。
“以后这种举动不要再有。”
“是你心里有鬼。”她一脸得意。
“妳等我做什么?”他言归正传。
“放心,我不是要来偷你那枚五克拉的订婚钻戒。”她冷冷的嘲讽。
“钻戒我早放进保险箱了,除非妳打算去打劫银行的保险箱部门。”
“我才没那这么无聊。”说着,她跳下床。
“那妳找我有什么事?”
“褚志杰,你没打算很快结婚吧?”她虽然已经接受他要订婚的事实,但也不打算做困兽之斗。
“要再等个一年吧!”订婚只是为了让自己能专心的冲刺事业,至于结婚……对才二十六岁的他来说似乎还不必急,相信费丽也会是一样的想法。
“太好了,正合我意。”骆琳开心的连转了好几个圈,差点没昏头。
“骆琳,妳明明很聪明……”
“褚志杰,我打算暂时休学一年。”
“休学?!”褚志杰睁大眼。其实他已经又累又困,只想好好的洗个澡,然后和周公约会,但他这会被她搞得只想砍人。
他走到她的面前,用力的抓着她的肩。
“好痛!”她痛呼一声。
“妳是哪根筋转不过来?”他火冒三丈的质问。
“我只是晚一年入学而已。”
“为什么?”
“为了你啊!”她实话实说,“我要利用这一年的时间来扭转颓势。”
“骆琳……”他气到说不出话来,“我不准妳这么胡搞瞎搞,给我乖乖去念书。”
“你不能逼我。”
“我能。”
“好啊!那看你有没有办法天天送我去上课,然后在教室里陪我,防止我逃课、缺课、逃课。如果我不想去,是上帝都没有办法勉强的。”骆琳平静的说。
“妳小时候我有没有修理过妳?”褚志杰突然问。
“没有!”
“我该修理妳的。”他现在好后悔。
“你相信爱的教育。”
“我该修理妳的,我到底在心软什么?”他有好多、好深的懊恼。
“或许我小时候很听话。”她安慰他。
褚志杰松开手。他一向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可是目前的情形……
“晚个一年念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知死活的继续说,“我绝对会尽一切所能抓住你的心。”
“我要叫骆芬带妳去看精神科。”
“爱一个人没有错。”
“那妳去爱别人好不好?”他命令,也求她。
“你管我要爱谁,那是我的自由。”
“骆琳,拜托妳别再这样了。”
“那你也让我拜托啊!”她像小媳妇似的求他,“褚志杰,爱我好不好?我聪明、懂事,而且是你从小看到大的,加上我又长得不差,你就爱我嘛!”
“闭嘴!”褚志杰嘲她怒吼。
:这么凶干什么?”她指责的看着他,“三更半夜的,你不会放低音量,是想吵醒邻居还是褚伯伯、褚妈妈?控制一下你的脾气嘛,都要订婚的人了,还这么的坏脾气。”
“骆琳……”闻言,他真的很想要掐死她。
“反正我已经决定了。”
“妳知不知道一意孤行的后果会害了妳自己。”
“我又不是要去打家劫舍或是从事什么恐怖行动,我只是晚一年念书。”骆琳往他的床上一坐,“我今晚可以睡在这里吗?”
“不可以!”他连想都不想就回答。
“但是以前……”
“那时妳只有十二、三岁。”
“我相信你不会对我怎样。”
“但我怕妳对我怎样。”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骆琳,妳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免得将来后悔。我对妳只有哥哥爱护妹妹的心情,绝对不会爱上妳的。”
“现在不会,将来呢?”
“将来也不会。”他发下豪语。
“地球是圆的。”
“骆琳……”
“帮我叫辆车吧!”
“我送妳。”褚志杰一颗一颗扣回衬衫的扣子,“三更半夜妳居然想自己一个人搭出租车,妳的脑袋是不是真有问题?”
“你这么累了……”骆琳体贴的说。
“真正让我觉得累的人是妳。”
“那你以后更有得累了!”
骆芬还在赶一份分析报告,所以一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立刻放下笔走出房间。
看到姊姊,骆琳朝他挥了挥手。
“妳去哪混了?”
“我去褚志杰家,他刚送我回来。”骆琳边说边走上楼梯,“妳不要再说教了。”
“小琳,褚志杰要订婚了。”
“说些我不知道的。”骆琳走进房间。
“妳还有招?”骆芬跟进。
“我决定晚一年入学。”见姊姊欲开口,骆琳马上做出阻止的手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真的知道!拜托妳饶了我的耳朵。”
“爸妈那妳要怎么说?”骆芬知道妹妹的脾气,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哪怕山崩地裂、世界末日,她仍一意孤行。
“就说我想重考,念自己真正喜欢的科系。”
“妳就真的对褚志杰这么……”
“姊,我无法用文字很清楚的告诉妳我心中真正的感觉,我只知道他是我最熟悉、最信任、最在乎、最感到安心的男人,只要有他,我好象就拥有全世界。”骆琳简单的说出心中想法。
骆芬解释道:“那是因为妳没有机会认识其它男人,一旦进了大学,妳多的是谈恋爱的机会。妳八成是尼姑学校念了太久,所以……”
“姊,妳也念过四年大学,怎么没见妳交到男友。”骆琳反驳。
“我……”骆芬哑口无言。
“没碰到合适的对象,对不对?”骆琳替她回答。
“当时我只想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少骗了。进了大学下是想好好玩就是要交男、女朋友,谁是进了大学之后想拚老命念书的,妳不要说笑话了行吗?”骆琳糗了姊姊一顿,“不要当我是三岁小阿。”
“看来妳是真的爱志杰。”
“我不要过没有他的人生。”
“但他再三天就要订婚。”骆芬同情的看着她。
“但他一年后才会结婚!”骆琳笑了笑。
“所以妳准备要打一年的仗?”
“希望他不会撑足一年才投降。”
“小琳,妳不能光想到自己和志杰,他的未婚妻呢?妳当她是死人还是植物人,都不会反击啊!妳以为她会轻易让妳抢走未婚夫,妳不要太天真了好不好?”骆芬不想妹妹受伤。
“大家各凭本事嘛!”
“小琳,妳胜算不大的。”
“骆芬,妳别乌鸦嘴!”
“小琳,我只有妳这一个妹妹,真的不希望看妳因为志杰而伤痕累累。”骆芬叹了口气。
“不要小看我!”
“小琳,就算真的让妳得到了志杰,妳也不见得会快乐。”骆芬提醒她。
“但得不到他我会很痛苦。”
“妳还小,还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姊,我要睡了!”闻言,骆琳下逐客令。
“志杰会被妳搞得很痛苦。”
“那他早点投降不就好了!”
骆琳并没有参加褚志杰的订婚喜宴,对知情的人而言是放下心上的石头,她一向很敢,如果出席了喜宴,不知道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但隔天,她带了一打易开罐啤来到褚志杰的办公室,他正好在开会,所以她在他的办公室里边喝啤酒边等,等他回到办公室时,她已喝了两罐啤酒。
看见办公桌上的空啤酒罐,褚志杰不赞同的看着她。但她既不吵也没有开口说话,他反而开始担心了起来,一个沉默的人绝对比聒躁的人更叫人难猜臆。
“骆琳,妳可以喝酒了?”
“我已经十八岁了,再说……啤酒实在不算是酒!”说着她丢了一罐啤酒给他。
“所以妳不是要藉酒浇愁。”褚志杰把啤酒罐随手往办公桌上一放。
“那我会买一打的白兰地来。”
“所以妳现在头脑很清醒?”
“你看到我跳月兑衣舞了吗?”
“骆琳……”他失笑。
“我妈说你昨天的订婚宴搞得很嚣张。”她问时脸上毫无表情。
“还好啦。”
“科技界的大人都去了?”她又问。
“妳问的是有头有脸的人吧!”
“没错!”
“那是因为费丽的爸爸在科技界也有一番地位,所以虽然只是订婚,仍请了不少桌,才会叫人觉得很盛大、隆重。”基本上他是个低调的人,但长辈有长辈的想法。
“你其实不必解释这么多。”她矛盾的说。
“妳问了。”
“但你可以用不关妳的事回答我就好。你以为我会想听整个订婚宴的过程?”说完她一口喝光手中的啤酒,拿过第四罐啤酒准备继续喝。
见她欲拉开拉环,褚志杰厉斥声,“够了!”
“人家想喝嘛!”
“妳已经喝得够多了。”
“但我心情还是不好。”
“妳再喝心情只会更不好。”
“我……”十八年来被大家捧在手心上呵护的她,此刻做了件自己一向深恶痛绝的事--哭,由起初的默默掉泪,一直到轻泣出声。
“我不会安慰妳。”他声明立场。
“你……没人性!”
“妳是咎由自取。”
“只因为我爱你?”
“妳根本不该爱我。”
一听,骆琳决定哭个够,不相信他真的是铁石心肠,可以无动于哀,她把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辛酸和委屈全哭了出来,当然,最叫她椎心、最叫她难过的是他订婚的事实。
褚志杰当然不是没心没肝、没血没泪的男人,特别是这会哭得这么惨的人是他一向视为自己妹妹的骆琳,所以仍是抽了几张面纸,递到她的面前。
“你可以抱着我哄哄啊!”她教他。
“妳别想。”
“可我很伤心耶!”
“那就不要伤心,坚强一点。”
一听,她从他的手中抢过面纸,知道自己这会流再多眼泪也是多余,所以决定不哭了。
“对嘛,这才像我熟悉的骆琳。”褚志杰夸赞她。
“我又不是白痴。如果眼泪流了半天却没有一点效果,那不流也罢。”她是很实际的。
“骆琳,妳真是……”他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她真的是够直接、坦率。
“我听我妈说褚伯伯和褚妈妈要去欧洲玩一个月?”骆琳想要确定。
“是有这回事。”
“他们要去那么久?”
“我爸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我回台湾,他想也是该交棒、该带我妈好好去玩玩的时候了。总不能等到老得走不动了才想去,所以……”他完全没有多想的说,觉得这事再简单不过。
“一个月……”她的眼神却突然变得有些邪恶。
“大概是这么久。”
“那你不就没人照顾了。”她笑得有点贼。
“沉妈在啊!”
骆琳不再多说,急着要离开他的办公室。
他关心的问:“妳去那?”
“上厕所,然后回家啊!”她笑的不怀好意。
“妳想通了?”褚志杰也露出笑容。
“你等着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