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瑞杰去旧金山?
可能吗?
“但你父亲不是宣布你亦是接班人选之一?”私底下徐爷爷曾和她提到,不管涂家上演的是怎么样一出家族恩怨,毕竟瑞杰还是涂定男的儿子,他也有接班的权利与资格。
“我不要他的事业。”辛瑞杰知道骨气不能当饭吃,但是他有自己的事业,而且从来就不贪心,特别是现在他有了伍冰蔓,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喜欢的城市里生活,应该是一件最棒、最幸福的事了。“小蔓,你会喜欢旧金山。”
“我还喜欢巴黎、伦敦、悉尼呢!”和瑞杰处久了,多少吃到了他的口水,学到他说话的方式。“我也可以去这些地方?”
“我带你去。”
“瑞杰……”
“我们一起去这个地球上每一个你想去的城市,就你跟我,等我的双腿都复元了之后就去。”
不知道这个梦有没有实现的一天?瑞杰的话令她的人生充满了憧憬、充满了想像和无止境的期盼,忍不住的……
她的鼻头一红。
“怎么了?”他又揉了一次她的头发。
“感觉好美,但是离我好遥远!”伍冰蔓有点自怜的语气。
“又不是要叫你上外太空,这是很容易实现的梦想,刚刚你说的那些城市,我都去过,等春天时,”辛瑞杰向她眨眼睛。“我该可以健步如飞了。”
“育幼院怎么办?”她用一种实际的口吻问,“我要怎么跟何修女说?”
“说我要带你去环游世界。”
不认为自己有这个命,可是她又不想太快从这个梦中醒来,就让她再多作一下梦吧。
“小蔓,为什么你好像一副很忧郁的表情?”由她的眼神,辛瑞杰可以看到很多她的情绪。
伍冰蔓摇摇头,笑了笑。
“你没有亲情的包袱,你可以说走就走,任意游走于任何一个城市。”
“瑞杰,育幼院就像是我的家、我的亲情包袱,虽然你有家人,但是你选择不在台北,我看起来没有家人,但我必须留在这里。”
“你在绕口令?”
“你听不懂吗?”
辛瑞杰听得懂,只是他认为她应该很高兴可以月兑离这一切,真翅高飞,但是他错了,伍冰蔓留恋这一切、需要这一切,她把育幼院当是人生中重要的一部分,不能切割。
如果她无法离开台湾……
“瑞杰,聊聊你在旧金山的生活嘛!”她即使不能去,听听也好,过过瘾。
“就是工作啊!”他微笑回她。
“除了工作呢?”
“还是工作。”
“没有女朋友或是亲密爱人?”这才是伍冰蔓询问的重点。“你一不是和尚、二不是同性恋。”
“工作几乎已占去我所有时间。”他淡淡表示。“我对感情并不积极。”
“但你的条件这么好,”她不是有意吹捧他。“除了你的毒舌和坏脾气。”
“很多女人不介意我的毒舌和坏脾气的!”辛瑞杰回逗她。“但我对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比较没兴趣,加上那个意外惨死的女孩——”
“所以真有这回事?”她插话问。
“之前我并没有明说,你怎么知道?”他狐疑的眉毛一扬。
“涂副总说的。”伍冰蔓好小声、好小声回答,生怕自己踩到了地雷。
“涂承刚和你说这些?”他愤怒的扬高音调,“他没资格和你讲这些事!”
“你爱那个女孩?”
“我说过那是暗恋。”他是心痛那女孩的遭遇。“而且是在圣诞节的前一天,为了买礼物给自己暗恋的男人才出那种事!”
“所以你讨厌圣诞节?”
“我妈是在圣诞节那天早上过世的。”辛瑞杰突然的月兑口而出,那原本是他心口上的最痛,但是现在已能在伍冰蔓面前说出来。
“瑞杰……”她握紧了他的手,想要给他力量。
“我有理由讨厌圣诞节了吧?”
“你的理由充足。”
“我恨圣诞节!”
伍冰蔓则说不出她超爱圣诞节,因为在圣诞节这一天,整个育幼院上上下下都会开心得不得了,有修女会假扮圣诞老公公发礼物、有大餐吃、会唱圣歌,大家会比过年还要High。
可是现在,她怎能说自己最喜欢圣诞节?
对她是快乐、幸福的日子,对他而言却充满了痛苦的回忆与苦涩,如果和他一直走下去,就要把这个日子从她的生命中剔除,没有圣诞节这个节日,只有“纪念日”了。
“还有,”他还有一个重点没说出来。“我不准你和涂承刚走太近。”
“我们没有什么!”
“小蔓,我不喜欢有人脚踏两条船。”辛瑞杰捏了捏她的掌心,像是警告。
“你太高占我的魅力了吧?”
“和涂承刚保持距离就对了。”
涂承刚的车子停在自己弟弟所住的别墅区的不远处,他打了伍冰蔓的手机,要她出来一趟,因为他很纳闷一件事。
伍冰蔓之所以可月兑身,是因为辛瑞杰正在和旧金山那边讲国际电话,所以她才能偷偷溜出来,找到涂承刚的车子后,很快的打开车门窜到前窿,好像在做什么亏心事。
“伍冰蔓,如果戴上墨镜再穿上风衣,你会像是一个谍报人员。”他忍不住消遣她。
“涂副总,找我有什么事?”她一副速战速决的模样,只想快点回去,瑞杰已经警告过她了,她明知故犯不太好。
“我收到了一笔汇款,数目刚好是你的月薪,汇款人填的是辛瑞杰。”
“哦!”
“他的双腿可以走了?”涂承刚眼睛一眯的问。
“还在康复之中。”
“徐叔去汇的?”他没有想过会是她的可能性。
“嗯。”
“为什么?”知道谁汇的滞后,他要了解一下愿因。“辛瑞杰为什么要汇这些钱给我?你这个特别护士是我请去给他的。”
伍冰蔓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阿,久久都没有再把头抬起来。
“你……”涂承刚绝对是个精明、世故的男人。“你和他在一起?他是在向我宣示主权?”
她猛地抬头。“涂副总,我——”
“你有没有和辛瑞杰在一起?”
纸是一定包不住别的,现在不承认,除非她和瑞杰的恋情很快就玩完,不然要怎么在涂副总面前自圆其说呢?
“我们还不错!”伍冰蔓点到为止。
“所以你就不算为我工作了?”
“瑞杰坚持要这么做,我也不能说什么,他还说,你每个月捐给育幼院多少,他也可以比照办理,就是……”她不想重复辛瑞杰说过的每一句话。
“不准拿我的钱?”
“涂副总,我们替你省下一笔特别护士的费用,你不应该高兴吗?”伍冰蔓的脑子有时是直接而且单纯的。
“我们?”他挖苦起她,“你已经是用复数来说你和辛瑞杰?”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涂承刚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你和辛瑞杰真的在一起?”
“涂副总……”她感到有点难堪。
“你和他居然会看对眼?”
她现在的感觉就是不舒服,好像再涂副总眼中,她是那么的配不上瑞杰,好像瑞杰是天上那颗闪亮的北极星,而她只是地上的野草。
“如果你认为我是淘金女或是别有目的的女生,那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是。”
她必须扞卫自己的尊严,她可以穷苦,却不能失去自尊。
“你还不够格当淘金女!”
“如果你是要羞辱我,那你会发现,我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可以令我崩溃的女生。”伍冰蔓展现出她过人的韧性。
“我不想羞辱你,只是好奇。”他露出了一个令人难懂的笑容。
“好奇什么?”
“大野狼什么时候和小办帽和解了?”
“瑞杰不是大野狼。”
“他该吃了你,没有料到却是喜欢上你。”涂承刚直摇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涂副总,我也不是小办帽。”
“你是!”他用一种崭新的眼神看着伍冰蔓。“你就像小办帽,一向能化险为夷,并且惹人怜爱,最后战胜了大野狼。”
“涂副总,我必须回去了。”她不能出来太久,她也不想再听大野狼和小办帽的故事。
“我会和大野狼谈谈。”
“谈什么?”伍冰蔓开始提心吊胆。
“那是我们兄弟的事了。”
不知道是自己的毅力还是伍冰蔓这个特别护士发挥了效用,辛瑞杰发现自己的双腿几乎要完全康复了,他已经不必使用轮椅,甚至只用一根拐杖,他也可以缓步行走。
面对这样的发展,伍冰蔓当然是为他高兴的。像他这样的男人如果一直被困在轮椅上或是受限在拐杖下,那真是太残忍了!但是,他的康复也代表他不再需要特别护士。
辛瑞杰看得出她闷闷不乐,所以当她在厨房里和徐国晟学做狮子头,一双手忙着搅动猪绞肉和蛋白、面粉时,他趁她没有防备的来到了她身边。
“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伍冰蔓看了他一眼。“你不要在厨房里占位置,尤其是你的拐杖,很可能会害我和徐爷爷摔倒。”
“我出去。”徐国晟马上乐的轻松的说。“这里交给你们去“照料”!”
“徐爷爷……”
“要顺时种方向搅那些肉,不能换方向,不然绞肉会散开。”他提醒。
“瑞杰,你出去等着吃好料就好。”
“我可以帮忙。”辛瑞杰宁可赖在她身边,在她身边比等着吃有意思多了。
伍冰蔓当然不是真心要赶他走,但一想到自己的心事算什么心事,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会看到的结果,她就闷爆了她。
把拐杖往墙边一靠,臀部靠在流理台支撑着重心,他又高大又强势,浑身是男人霸气的魅力。
“说吧!”他性感地对她一笑。
“说什么?”
“你对我哪里不满?”
“我对你没有不满!”
“那就对我露出一个性感、迷人、你爱死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幸福表情。”辛瑞杰也会搞笑、炒热气氛,他也是有幽默感的。
“我不知道怎么展现性感。”伍冰蔓白了他一眼。“我不是个懂性感定义的女生。”
“那迷人的味道呢?”
“因为我一点也不迷人,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展现迷人的味道。”今天的她完全没有幽默感。
“所以你也不爱我?”他以此类推。
伍冰蔓不表示,只专心的对付眼前的狮子头。
辛瑞杰忽然一个动作,抓起了她原本陷在猪绞肉中的手,到水龙头之下,开了水,加了洗手乳,仔细、耐心、温柔的把她的手给洗干净,然后才关上水龙头,再撕了张餐巾纸,把她的双手给擦干净。
他的体贴、他的温柔更教她心里发酸,双眼发红。他说了会回旧金山,一等他康复,她的初恋……九成会无疾而终。
“再不说,我会吻你吻到你肯吐实为止。”他把狠招拿出来了。
“辛瑞杰,不好笑!”
“你在激我?”他马上抓着她的肩。
“不要烦我!”她暴躁地想要推开他。
“伍冰蔓,”他依旧站得稳稳的,把她圈在自己怀中。“你给我说清楚。”
“我不能和你回旧金山!”她突然吼出来。
“小蔓……”
“你快要康复了,快要连拐杖都快要丢到一边,而你的双腿一好,你会行李一收就离开台湾,你说你不喜欢这样!”伍冰蔓嚷了出来,她想理智,但是根本做不到。
“不会这么快,”辛瑞杰想要安抚她,“我出车祸时有报案,警方有在查这个案子,看是机械故障或是人为造成,没有一个结果之前,我不会回去旧金山的,你不要自己折腾自己。”
“但你终究会回去。”
“那你就和我一起回去。”
“我不能!”
“你不要只会拿育幼院当借口,看要捐多少钱才能买到你的自由,我捐。”辛瑞杰一副想要“花钱消灾”的表情,以为砸了钱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你以为你是在替我赎身吗?你以为你可以“买”我?”伍冰蔓用力地抓下他圈住她的双手。“我是非卖品。”
“小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要解释。
“育幼院是我的家,里面那些人是我的家人,请你表现一点尊重。”
“我不可能双腿永远不好。”
“所以我会让你离开。”
“小蔓,我要你在我身边。”
“那你就留下来!”
辛瑞杰不想留下来,留下来,代表他的和涂氏企业纠葛不清,他得和自己的父亲、同父异母的哥哥没玩没了,那只会为他带来更多不快乐,而他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你不愿意留下来,对不对?”伍冰蔓早就料到的。“那么我们走一步是一步。”
“小蔓,我不是和你玩玩的。”
“我也不是!”她正色回答。
“那你把话说得这么冷绝?”
“瑞杰,我的人生习惯了失去,而不是得到。所以,”她干脆把问题讲开了,“你不用担心,该走时,你就走吧!”
辛瑞杰接到哥哥见面的要求,因为涂承刚在电话中交代不要给伍冰蔓知道,这使得他心中充满了戒心。徐国晟送他到约定地点之后,就回到车上等,他也不是很想和涂家的人打交道。
先到的涂承刚已帮自己的弟弟点好一杯义大利浓缩咖啡,也不管是不是合辛瑞杰的口味。
“我点好了。”他说。
“你并不知道我要喝什么!”
“将就一下没那么难吧?只是一杯咖啡,顶多你再决定加布加糖或女乃精。”涂承刚想要看看爱情是不是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丙然,一向和他唱反调、有点水火不容的辛瑞杰,居然只是耸了耸肩。
不管是不是因为爱情,至少伍冰蔓已经改变这个男人,在他的血液里注入了一些人性和妥协。
“你和“我的”特别护士是怎么回事?”涂承刚就是要夹枪带棍地问,他就是想挑起战争。
“‘你的’特别护士?”他冷酷地对上他的眼。“我请徐叔汇了钱给你。”
“我把那钱捐给了育幼院。”
“那是你的事!”
“所以伍冰蔓还是“我的”特别护士,我付出了薪水请她去照顾你。”
如果真要扯到这个,那他的确要感谢这个哥哥,因为如果不是这个哥哥派小蔓来照顾他,那他今天不可能遇上这个女孩、这份感情。
“涂承刚,如果你是要强调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会找机会还。”
“你真的喜欢伍冰蔓?”
“我不必向你报告!”
“你觉得她适合我们涂家?”
“对不起,我姓辛。”
“告诉你一个马路消息,”他往这张舒适椅子的椅背靠去。“老爸不只是要决定接班人的人选,他还挑好了一个媳妇,谁接班,谁就要和这个女人结婚,结合两家的财力,制造更大的商业利益。”
“涂承刚,直接告诉我们的爸爸吧,”辛瑞杰一点也不在乎,“你要接班!”
“你真的不要这个能呼风唤雨的头衔?”
“我不要。”
“为了伍冰蔓?”
“我本来就不想接班。”
“可是老爸把你列入了人选之一。”
“我们的爸爸或许给了我们生命,但是他无权安排我们的人生,而且如果是我接班,你不怕阿姨……”他指的是涂承刚的母亲。“她会整个人崩溃吗?”
“你在乎我妈是不是会崩溃?”他指的辛瑞杰和他妈妈一向互无好感,他妈妈恨辛瑞杰,因为他的出现是爸爸外遇的铁证,让她想对自己丈夫在外面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很难,他的出现让她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茶余饭后大家消遣、挖苦的话题人物,他打破了她“伪善”的世界,让她完美的人生有了污点。
“不在乎!”辛瑞杰老实不客气的回答,“她还只是可能崩溃,我妈却已经死了。”
“辛瑞杰,你妈妈也有责任,她和一个有妇之夫搞不伦!”涂承刚站在自己妈妈这一边。
“现在是要讨论三十年钱的陈年旧账吗?”他讽刺地问。“只可惜我妈不能从棺材里跳出来为自己说几句话。”
“好,我只要了解一件事,”他并不想每次和自己弟弟碰面就是刀光剑影的。
“你要伍冰蔓?”
“不干你的事!”
“如果我也想追她呢?”涂承刚一个冷冷的笑。
“你不想!”辛瑞杰替他说。
“伍冰蔓是个值得深入了解、细细品味的女孩。”他这可不是在激他。“你有这眼光,难道我就没有嘛?”
“涂承刚,你在开玩笑!”他以武士刀般犀利、冷冽的眼神射向他。
“我这个人不太开玩笑的。”涂承刚微笑了起来。“我愈来愈觉得我该追伍冰蔓。”
“涂承刚!”双手抓着那杯他一口都没碰的意大利浓缩咖啡,他的心在这一刻愤怒、纠结,想要和他哥哥拼个你死我活。
“你若不接班回旧金山,那么……”
“少威胁我!”
“如果你接班,那你就注定要失去伍冰蔓!”涂承刚笑着告诉他。“我们的爸爸绝不会接受他的媳妇来自育幼院,而且只是一个小堡士。”
“我会带小蔓回旧金山。”
“但她离不开台湾,”他一副自己比他还了解伍冰蔓的样子。“所以瑞杰,我突然发现你一点胜算都没有。”
辛瑞杰眯起眼睛,恨不得此刻能站起来好好地打自己的哥哥一顿。
“你若接班,铁定失去她;若回旧金山,还是失去她。”涂承刚分析道。
“那你呢?”他一哼。
“我接不了班,可以追伍冰蔓,我接了班,还是可以照顾她,像我们爸爸对你妈妈一样。”
辛瑞杰不顾一切地一拳挥过去,当他看到涂承刚嘴边的血渍时,这才稍稍满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