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听到这两个字,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恩珍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殷罗半靠在床上,赤果着上半身,右手臂上有一道伤口。黑发披散了下来,让他看起来危险万分,一点也不像个大将军,反而比较像是可怕的大盗。
虽然受伤了,却还是阻止不了他不断的对其他无辜的人咆哮,像只受了伤的野兽,拒绝其他的人关心。
紧绷愤怒的神情在见到她之后,转化为温和的目光,他整个人也平静了下来。
“大夫,麻烦你了。”
“我——”
“将军身为一家之主,一举一动甚至是健康,都关系着整个大家族的命运,难道你还要继续这样幼稚下去吗?”她打断殷罗的话。
闻言,大夫手上的东西不小心掉了下来,显然是被恩珍的勇气给吓到了。
“我不要看大夫,我自己就有药可以擦了。”
“既然如此,你就不应该造成我的困扰,让我担心。”她生气的说完后,便要转身走开,却突然被一只手给抓庄,伴随着一声疼痛的喘气。
恩珍回头看,发现抓住她的手,是他受伤的右手,因为他太急着要阻止她离开,而让伤口原本凝结的血又再次流出来。
“你!大笨蛋。”
“不要走,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
“如果不要我担心,就让大夫好好的替你看看,不要再拖了。”
“好,只要是你开口的,我都好。”
他抓得那样的紧、那样的牢,仿佛要是松手了,她就会逃跑。
如果自己受了伤可以得到她一点点的温柔与关心,就算要他千刀万剐,他也在所不惜。
“大夫,麻烦你了。”
这一次,大夫真的可以安全的、好好的诊断病人的情况,至于恩珍则是静静的任由自己的右手让殷罗握住。
她当作是对一个好朋友、老朋友、一个儿时的玩伴一样的关心着。
小时候他常常生病,每一次都是生死交关,如果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而她也一直命宫女不断的煮补身体的汤药给他,或是把皇兄赏她的千年人参,一点一滴的替他补身体。
当大夫诊断完毕,也将伤口包扎好后,丁月便送大夫出去,留下恩珍和殷罗两人。
“你有没有想吃点什么东西?还是要喝茶?”她关心的问着。
“我想喝茶。”
她点了点头,然后替他倒了杯茶递给他。
没想到他连动都没有动。
“你不是要喝茶?”
“我的手受伤了,我要你喂我。”
“我干嘛要喂你?”她的柳眉不禁皱起。她又不是他的丫鬟。
“要是我大哥受伤的话,你一定会二话不说的好好的伺候他,对吧?”
他的话令她心里一震。其实她刚刚根本就没有想到殷大哥,只是担心着他,现在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她瞪着他。
他是不是故意要找她吵架?
“不要忘记你是我的妻子。”
“我们还没有拜堂,所以不算。”
他突然朝她扑了过去,手中的茶一个不小心全都泼到她的身上。
“啊!”虽然茶没有很烫,却还是让她受到了惊吓。
殷罗怕她烫伤,也不管自己的手还受着伤,便要将她身上的衣服月兑掉。
“怎样?没有烫到吧?”他焦急的说。
“殷罗,你再这么粗鲁的话,我就跟你没完没了。”恢复备受惊吓的心神,后,她生气的握起拳头捶打着他。
他抓住她挥舞的小手,然后将她拉向自己,两人的睑凑得好近、好近,让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心,无法控制的狂跳着。
“你要做什么?”
“为什么你总是只会问这一句?你明明就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明明知道!”他咬牙切齿的说着。
每—次看到她那样残忍的神情,他就有种想要狠狠掐住她小脖子的冲动。
但是他更想哀求她不要这么无情,可不可以分一点爱给他?只要一点点,他就心满意足了。
“我的确知道,但是我也说过——”
“唐恩珍。”一声近似痛苦的野兽最绝望的悲鸣打断了她,他低下头霸道的吻住她,就算她要挣扎也罢,要恨他也好,他现在需要的是她的安慰,无论是甘心或是不情愿,他都不在乎。
“你是我的,我的,我的。”
“殷罗,你发什么神经?不要这样。”
“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我大哥?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改,我可以为了你而改变。”
“我不要你为了我改变什么。”她挣扎的说。
“让我爱你,我的爱不会缺乏,我会给你很多很多,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他声音沙哑的说着,坚硬的身体不断的挤压着她,霸道的强迫她回应着他。
“殷罗……你……”她娇喘吁吁的叹了一口气,无奈却也娇羞的回应着他的吻,直到两人都几乎要喘不过气,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他贪婪的将脸埋入她的发香中,直到两人的呼吸慢慢的由急促转成平缓。
恩珍则是像只需要主人抱抱的小猫咪一样依偎在他强壮的怀抱里。
“为了一个烟花女子受伤,你就算不觉得丢脸也要替我想一想,我可是堂堂的公主,要是被人家知道我的男人为了其他的女人受伤……”
“你是在嫉妒吗?”
“也许我是爱面子。”她口是心非的说。
“这世上可以让我为了她打架的女子只有一个人。”他眼睛闪亮亮的注视着她,浓烈的情感几乎要将她吞噬,“我是跟大哥打架,被他的绝命刀砍到的。大哥砍了那么多坏人的脑袋之后,武功可是进步了不少。”
恩珍根本没有听见他后面说的那些羡慕的话,只有听到他是被绝命刀砍到的。
“为什么要去跟你大哥打架?”
难道他不知道殷大哥的武功比他还高吗?如果殷大哥一个不小心,伤到他的要害怎么办?恩珍心里有很多的话想说出口,却又怕泄漏自己的心意。
因为这样就会被他看出她变心了,变得比较倾向他,这一点让她很害怕、很不安,光是忽略、躲避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勇气说出口。
“怎么?心疼他吗?”他尖酸的回答,见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他才连忙放缓口气,“他没事,他没有伤到一根寒毛。”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去跟你大哥打架?”
他深深的注视着她,那双黑眸平时闪烁的,是威严冷峻的光芒,但是此时此刻落在她身上的,却是令人心疼的哀怨及痛楚。
“我去跟他说,要他要你,不要辜负你的一片心意。”他知道,她虽然留在他的身边,但是她心里还是喜欢他的大哥。
“而他拒绝了,所以你们才会打起来?”
他的沉默已经回答了她的疑问。
“我就这么的廉价,这么的不堪,需要你们兄弟这样让来让去?我以为我愿意留下来的决定可以让你明白我的心意,如果你对我腻了、嫌弃我了,就请你对我说,不需要再去求殷大哥收留我。”
“恩珍,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你凭什么去求你大哥要我?你已经先要了我、毁了我,你凭什么要别人去捡你不要的东西?殷罗,我不是那么没自尊的人。”她生气的打了他的伤口一下,痛得他大叫出声。
“啊!败痛。”
“痛死你算了。”她生气的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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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珍走得又急又快,脚步蕴含了愤怒的火焰,一路冲回自己的房间后,便把自己关在里面,不想见任何人。
整间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她的心却紊乱得像是有千万个人在她的耳边窃窃私语着。
你已经变心了,唐恩珍,你自以为可以坚守的真爱已经变质了,你对殷大哥的心不再像之前那样了,现在令你痛苦痛心的男人变成了殷罗。
难道你所谓的真爱是那样的脆弱,禁不起考验?
她走到镜子前面,里面那张容颜,比以往还要美丽动人。
满脸洋溢着被宠爱的幸福,不是她以为会给自己幸福的男人给予的,而是一个她一直认为不爱的男人所带来的。
她还有什么脸待在这里?之前她斩钉截铁的说一辈子只爱殷大哥,现在如果跟殷罗说她爱上他了,他会相信吗?
般不好他还会以为是因为殷大哥不要她,才拿他当替身。
想到自己居然是这么三心二意、水性杨花的女人,或许她应该出家当尼姑才对。
念念经也许可以让自己对感情比较理智明确,不会如此纠缠不清,见异思迁。
“月。”恩珍走到门口呼唤着丁月。
丁月连忙从树丛后面现身,小跑步的跑到她的面前,“公主。”
“你跟谁在一起吗?”恩珍边说边往树丛望去,那边似乎有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没……没有啊!”丁月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
“有人欺侮你的话要跟我说,本公主会替你做主的。”
“没有人欺侮我,没有。”丁月摇摇头。
“嗯!没有就好。收拾一下行李吧!”
“要去哪里?”丁月不解的问。将军不是受伤吗?为什么公主还会想在这时候离开?
“流浪。”恩珍嘟起嘴。
每次公主做错事情想逃避的时候,她都会有这样的神情,现在她又是做错了什么,必须选择逃避?
丁月偷偷的望向树丛,发现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心里不禁松了一大口气,却也有着一份失落。
苞着公主离开也好,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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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
殷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瞪着来跟他说这件事情的人。
“冬日,你确定没有听错?”
“没有错,公主今天晚上三更时,就会偷偷的从后门溜走,她还偷走将军的几个古董花瓶,说是要在路上当盘缠。”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照理说,恩珍是不可能会把这个秘密说出来的,想必一定是其他人泄漏的。
“属下听到的。”他自动消去偷字,因为正人君子不能偷听。
他终于决定要跟丁月求爱时,却被公主给打断了,害他失去求爱的机会,接着他又听到公主居然要带走丁月,所以他当然要来打小报告了。
“很好,我会让她知道逃离我的下场是什么。”他望向自己的属下又是好朋友的冬日说着,“冬日,这件事本将军有赏,你说,你想要什么?”
“属下希望将军找回公主之后,可以把丁月赏给属下。”
“喔!原来你看上那个粗暴的小丫头了?难道被她敲了一下脑袋瓜之后,就着了她的魔了?”
冬日苦笑着,不知道要怎样回答。
“好,丁月那个丫头就由你去追,我去追公主,剩下的你就自己看着办,我不介意你今天晚上不回来。”
“谢将军。”冬日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他从来没有过想要的东西,现在有了,而他绝对会尽力去争取。
殷罗眼底也同样散发着坚定的光芒。
恩珍永远都别想逃离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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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的夜晚,有两个人偷偷模模的从将军府的后门溜出来,顺利得让她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以后要是整个将军府被人偷搬走,我也不会感到讶异。”恩珍喃喃自语的说着。
不过那不关她的事了。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离开他是对的。
“公主,我们要去哪里?”
“山上吧!”
“啊?山上?”为什么是山上而不是回宫?丁月不是很明白的想着。
“山上才有很多庙。”
“公主!”丁月大叫一声,却马上被掩住嘴。
“叫这么大声,是要吵醒其他人吗?”恩珍没好气的说。
丁月摇摇头,恩珍这才松开手。
“好了,快赶路吧!”
“是。”
没有月光照射下,连路都不是看得很清楚,两人只好像瞎子模象一样模黑前进。
突然间,恩珍模到一个暖暖的、硬硬的,不像是墙壁的东西。
“好恶心的感觉……”
“恶心?!”
男子的声音在眼前响起,恩珍的手立刻停在半空中。
顿时,灯火通明,她看到冬日点起火把,同时也看到自己模到的恶心东西是他的胸肌。
“啊!”她惊叫一声。
“还敢叫!半夜不睡觉想去哪里?”
“啊!”恩珍叫得更大声,然后本能的往后跑。
惫想跑!殷罗黑眸一眯,随即追了上去。
丁月无助的望着逃跑的公主,她想,自己应该跟着跑,却怎样也动不了。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冬日这个臭男人扯住她的领子。
鲍主,你只好自己保重了,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不过外面很危险,还是被抓回来比较好。丁月在心里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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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珍用力的跑着,但毕竟是金枝玉叶,哪里比得上一个终年在战场上追赶敌人的武将,所以很快的,她便被追上了。
“还跑!”殷罗大声恐吓。
她尖叫着又往回跑。
殷罗猛然停住脚步,瞪着在他面前跑走的小女人,心想,她还跑得满快的。
不过这一点也难不倒他。
“还跑!”
又是一声大吼,让她跑得更快。
真是可爱。殷罗忍不住露出微笑,然后继续追赶,发现这样的游戏满有趣的。
再怎么会跑,到最后她也跑不动了,只能靠着一个枯掉的木头,喘得像是跑了一整个山头的小狈一样。
“怎么?跑不动了吧?”
追赶的脚步已经来到面前,恩珍娇喘吁吁的瞪着殷罗高大英挺的身影。
“你……”还没说完,她的身体突然虚软的往右边的悬崖倒去。
殷罗神情一慌,“小心!”
他伸手一抱,却拉扯到原本就受伤的手,便跟着她一起往下坠。
“啊!”她以为自己这下子一定死定了,这么久都还没有落地,代表这个悬崖又深又高,摔下去肯定会变成肉酱。
在这之前,她必须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
她抵着他的脸颊大声的说:“殷罗,我……”
“抱紧我。”他大吼。
恩珍马上听话的紧抱住他,一阵强烈的巨动之后,两人掉落的地方刚好是一处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