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围“金唱奖”复赛后,“黑色摇宾”每天加紧练习。这次他们选的曲子是英国二人合唱团组“Wham”的“离开之前叫醒我”,同样是首曲风轻快活泼摇宾的快节奏。
谢阿蛮并没有将唐伯夫的警告放在心里,依然用那种倒嗓似的唱腔嘶吼喊叫。随着练习次数的增加,她嘶吼的本事越来越好,喊唱的技巧也越来越高竿。
明天就要复赛了,今晚的练习,她却显得心不在焉,错误频出。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样子?”黛咪用手肘推推她。
罢刚练习的时候,谢阿蛮一连唱错了两次Key,调子也没有对好;更要命的是,她今天居然穿了一件欧巴桑才会穿的老气洋装,随便到简直是邋遢的地步,心情全反应在衣服上。
“有吗?我精神好得很!”谢阿蛮口是心非。不知道为甚么,她就是觉得不起劲,喉咙也感到有些不对劲,却不想心情被看穿。
她咧嘴笑了一下,欲盖弥彰。
“没有才怪!Look,-眉毛部皱成一团了!”黛咪夸张的熨平她的眉头,难得的好嘴说:“振作点!-这么颓丧的样子我看了也难过。明天就是复赛了,如果-还是这副模样,那我们还有甚么戏唱?”
“我有那么伟大吗?”
“-是我们乐队的灵魂。”
两个女人一来一往,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相互笑了起来。
摆皮抱着吉他跑过来,一脸苦候巨星不至的志忑不安又夹带不死心的期待表情说:“阿蛮,-说‘印艾克斯’的那个主唱姚建人真的答应要来吗?怎么到现在还没看见人影?”
摆皮是标准、前卫的摇宾歌迷,将“印艾克斯”视为传奇偶像崇拜,一点也不因为它的解体而稍打折扣。一听谢阿蛮说姚建人要来看他们练习,简直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宛如一只麻雀跳来跃去。
“我也不清楚。”谢阿蛮说:“不过,他亲口答应我要来看我们练习,指点我们的。”
约好下午五点的,现在都快六点半了,姚建人却迟迟不现踪影。谢阿蛮并不觉得怎么失望,反倒希望他最好不要来算了。
“他会不会不来了?时间都过了那么久?”
“算了,他不来也没关系。我们自己练习远比较自在,而且我们不也是全靠自己进入复赛的?”谢阿蛮意图挑起大家的信心。“别再等了,早点回去休吧!”
大伙全点头称是,漾开笑脸,只有黑皮颓垮着脸。
“我们再等一会吧!说不定他现在正在路上了。”他可怜兮兮的央求大家,哈腰拜托。
几个人拗不过,答应再等半小时。
摆皮感激涕零,抓着小沈和赛门不放,絮叨“印艾克期”早年种种“不凡”的事迹。黛咪过来挨着谢阿蛮,问起唐伯夫的事。
“那个男的就是我们在河堤看见的那个男人对不对?”
“嗯。”谢阿蛮很干脆的点头。
她并不奇怪黛咪的记忆力会这么好。唐伯夫本来就是那种让人看过一次后,就会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更何况那天的景象那么“刺激”,黛咪又对他抛了个飞吻。
“那么,-那天晚上为甚么不让我说话,怕我出声认他?”指的是“黑色摇宾”遇见唐伯夫夫妇的那夜晚,谢阿蛮拚命揣着她不让她说话。
“人家老婆在旁边,-没事破坏人家夫妇的和谐做甚么!”谢阿蛮没好气说。
“那是他太太?他结婚了?”黛咪目瞪口呆,吃惊过了头。
“不然-以为那是他妈妈?-没听到她介绍他吗?”
谢阿蛮口气显得很乖戾,黛咪向来爱挑剔却破天荒的没有回嘴,耸肩说:“啊,我没注意。我以为他们只是朋友或甚么……他们关系看起来没那么亲密。再说,那个男的根本不爱那女人,怎么会--”
“-少胡说了!人家恩爱夫妻幸福得嫉妒死-了。”
“NO!我绝不会看错。那男人并不爱那女人,他看她的眼神没有爱的火花。”黛咪很有自信的论断。
“Givemeabreak!”憋低的喉音突如其来的掉弄出一句舶来语,似乎表示很不以为然黛咪的论调。其实谢阿蛮心里很在乎,脸上偏又一派不以为然。
“我就知道跟-一定说不通。这是爱情的神奇之处,只有亲身体会过,才抓得住那种感觉。你没有谈过恋爱,所以看不出那男人眼神哪里不对。”黛咪说得非常有自信,但……谢阿蛮想及唐伯夫和佟曼芸“同心洗手作羹汤”的甜蜜情景,对黛咪的自信真的无法不表示不以为然。
“他大概是因为某种原因才娶她的吧?”黛咪又在自说自话。“男人常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做出违背自己真正心意的事情。一定是这样,否则他不会‘向外发展’。”
不管是甚么理由,真正的男人是不会找借口的。但谢阿蛮深深感到迷惑,无法反驳黛咪的自以为是。唐伯夫既然对佟曼芸情深意挚,又为何做出那种种不该的事,对佟曼芸不忠实?
“我要回去了。”她甩甩头不愿再多想。反正不关她的事。
“我送-,阿蛮。”赛门摆月兑黑皮的喋喋不休,摆出殷勤的护花姿态。
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谢阿蛮,就更不吝惜表示对谢阿蛮的欢喜,有十分说十分,且以具体的行动表达抽象的感情。
谢阿蛮的反应还是那个样--她不让赛门靠得太近,怕呼吸困难。
“不必了,你送黛咪。你们住得近;我和你不顺路。”
“没关系,我可以先送-回去再送黛咪--”
“赛门,这不是绅士该有的风度!”黛咪不满的抗议。
摆皮苦着脸,堵在门口打躬作揖说:“你们别急着回去,再等一会啦!十分钟--十分钟就好!求求各位大爷,只要再十分钟!”
“我不等了,要等你自己等。”谢阿蛮推开他,抢先出去。
赛门跟着想出去,被黑皮拉住;黛咪和小沈也被死缠活赖得出不了门。三个人极其无奈的望着谢阿蛮的背影。
这倒帮了谢阿蛮,她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不回头,脚步也没停,对赛门在后头的呼唤充耳不闻。
她并不是讨厌赛门,但还是离他远一点得好。这个外国人,一点也不懂得“含蓄”的美,真要和他谈情说爱,拿甚么余韵留香?
***
走出大门,她大大的吁口气,站定了一会,才转身朝街道过去,冷不防在阴暗的围墙旁扫见唐伯夫。
“唐--”因为太突然,她惊诧的不知所措,感觉极是复杂,好像有一丝喜悦、一些迷惑、一点不自在;想逃避、想离开,分不清还是不是憎厌……
“我知道-一定会在这里,果然不出所料。”唐伯夫本来倚着墙,看见她,收起倚墙的姿势朝她走过来。
平时风骚爱打扮的他,难得的不作怪,穿了一件白衬衫和牛仔裤,气息清爽的没有任何异香,连胸前惯常插着的恶心黄玫瑰也不见了。
谢阿蛮不禁大感意外,张嘴瞪着他,太不可思议了!
“-别一副蠢样行吗?”唐伯夫出口总是没有好话。他站在她面前,俯脸看着她说:“我是来找-的,有事情要-帮忙。”
“要我帮忙?我能帮你甚么忙?”又是一次意外。唐伯夫会来找她,一定不是甚么好事。
“你现在有空对吧?俱乐部今晚驻唱的歌手临时有事不能来,一时找不到人代为上台,-能不能代他表演一场?”
“哦!”谢阿蛮了解地点头,又赶紧忙不迭地摇头。“我是很想帮忙啦,可是我明天就要比赛了,我想好好休息--”
“-放心,不会影响到-明天的比赛。我会再找其它人垫档,-只要帮忙演出两三首歌曲就可以了。”
“可是……”
“你不是对自己的声音很有信心吗?真正有实力的人,不会因此就受影响的。”
唐伯夫有意无意的用话激她,谢阿蛮好胜心作祟,又不愿让唐伯夫知道她喉咙不对劲,有口难言,只得拿衣服当借口说:“好吧!可是我的衣服……”她扯扯那身老气的洋装,歉然的一笑,表示爱莫能助。“而且,我也没有上妆……”
“这不是问题。走吧!”唐伯夫不让她再有任何拒绝的借口,抓住她的手,强迫将她拉到路口,招了辆出租车。
谢阿蛮没料到他会突然有这种举动,一路踉跄地被他拖着走,脚步交错,甚而狼狈的撞到他身上,身不由己的被他推进出租车。
“进去吧!”唐伯夫硬将她塞进出租车,跟着坐进她身旁,自然的靠向她。
她下意识往里头靠,拉开与他的距离。奇怪他身上没有那种恶心的香味了,为甚么他一靠近她,她还是觉得呼吸困难?她原本以为是那些恶心味道作祟,现在却成了一团迷惑。
“又呼吸困难了?”唐伯夫对她身体的反应似乎了如指掌。
她不敢乱动,小心的喘气。
车里的空间实在太狭窄了,她觉得和唐伯夫近得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心跳,一直不安的移来动去,半边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唐伯夫冷眼瞧着她,将她所有不安的举动瞧在眼里,嘴角漾开一个诡异的笑。
***
车到“维瓦第”,他丢给司机一张钞票,抓着谢阿蛮快步进店。他的步伐大,谢阿蛮根本赶不及,跌跌撞撞的,若不是被他紧抓着,早就失去平衡跌到地上。
“阿蛮?”他们一进门,庄成裕就迎土来,看见谢阿蛮似乎感到意外。唐伯夫比个手势,没多作解释。问他说:“莎黛来了吗?”
“来了一会。”
“那好,让她先上台;余下的部分,就让这家伙圆场。”唐伯夫将谢阿蛮拖到跟前。
庄成裕大表讶异,急忙说:“那‘南十字星’怎么办?他们的--”
“这件事我会处理!”唐伯夫举手阻止他再说下去。
庄成裕懂分寸的闭嘴,却大惑不解,不明白唐伯夫究竟想做甚么。好好的为甚么他突然找谢阿蛮来代替“南十字星”乐队上台?这样一来,等乐队的人来了以后,怎么调度?
他了解唐伯夫的个性,这不是他行事的作风--
“跟我来!”唐伯夫拉着谢阿蛮往休息室走去。
长桌上静静躺了一款丝质晚装,暗底的服色衬上柔金色的瑰丽印报,蒙括出一层如梦的光泽,翩飘浪漫。一旁则摆着一双真丝手套,和淡金面的细高跟鞋。
这一款晚装是意大利设计师亚曼尼本季最抢眼的设计,就号称“亚曼尼的浪漫”。
“这是要让我穿的?”谢阿蛮红着脸问,不太敢相信。
“你快点换上吧!我先到外面去。”唐伯夫以命令的口气交代她,带上门出去。
谢阿蛮怯怯的拿起那款晚装,在镜子而比来比去,羞怯的、不由自主地泛出甜蜜的笑容。她小心翼翼换上衣服,穿上细高跟鞋,再戴上真丝手套。
镜子里的那个人变了,变得柔美典雅、浪漫如梦;像中了魔法,瑰幻绮丽的宛似让人梦游的仙境。
她羞怯的旋来转去。衣服非常合身;唐伯夫似乎非常清楚她的身材尺寸,美丽的晚装也像是专门为她准备。
饼了一会,唐伯夫没有敲门就进来。带着鉴赏的目光仔细品量谢阿蛮说:“女人果然要靠衣装。不过只是穿着的改变、不同,感觉和外表就全变了,差别实在真大!”
“那也-能改变外表而已,外表并不能代表一切。”她不以为然,心里又不得不同意。
“哦?那么,-以为丑小鸭为甚么要变成逃陟?”唐伯夫似乎存心跟她抬杠,带着戏谑的笑,把粉膏递给她。
谢阿蛮一时语塞。她没有唐伯夫狡猾诡诈,鬼心眼也没有他多,根本说不过他,干脆不说话。
她很快把妆上好,扑上蜜粉,轻轻刷着眉形。她眉毛本来就浓,也就没有费事画眉。麻烦的是口红部分;她先用唇笔画好唇线,再小心涂上口红。
罢将唇膏涂上嘴唇,她蓦然发现唐伯夫透过镜子思索的注视着她。心头一惊,手滑了一下,险险将口红横画出了腮旁。
“等等!”唐伯夫皱了皱眉,把唇膏取走。“这颜色不适合-,和衣服也不搭调。”
他从口袋拿出另一管口红,轻轻托住她的脸颊,小心擦掉她嘴上的唇膏,再为她涂上新的颜色。
谢阿蛮不自在极了。唐伯夫居然为她擦口红,简直存心要害她窒息。她不自在的瑟缩;垂着眼,不敢面对他的脸。她和他的脸靠得那样近,都可以闻到他呼出的气息。
“拜托-不要跟虫一样动来动去好吗?”唐伯夫用手指弹弹她的下巴,警告她别乱动。
她干脆屏住棒吸,不敢再乱动。
懊一会,唐伯夫才放开她。她转向镜子,美丽的橙朱色口红将她立体的五官,衬亮得多加出色三分。
她不得不佩服唐伯夫的眼光。镜子里的她,比刚刚动人不少;先前那款紫玫瑰红的口红的确不适合她。
唐伯夫把原先那管口河讵进垃圾桶,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掉开眼光,闪躲的眼神带着回避,回避掉入梦游的仙境。
这样的沉默显得特殊,谢阿蛮踩着迟疑不安的脚步,沉默跟在唐伯夫身后。
“伯夫,‘南十字星’已经来--”一看见唐伯夫,庄成裕立刻趋上前。话提到一半,瞥见唐伯夫身后笼罩了一身瑰丽浪漫梦幻的谢阿蛮,心神被吸引,忘了正令他头痛的问题。
“没关系,我来处理。”唐伯夫要他稍安勿躁,径自走向在舞台边的“南十字星”乐队。
庄成裕随着唐伯夫的步伐转动身体,看他与“南十字星”低声交谈,看样子似乎没甚么问题。转过头来,意兴盎然地上下打量谢阿蛮,赞赏说:“阿蛮,-看起来漂亮极了,神采非常迷人。这款时装完全将-的美丽衬托出来了。”
“谢谢。不过,你的意思好像说,这全是衣服的功劳。”
“没的事!不过,这件衣裳的设计真的很抢眼,剪裁、质感都是一流。”
“这是唐先生准备的。”谢阿蛮坦诚道。“全身上下,包括化妆品都是。”
“伯夫?”庄成裕恍然大悟。“原来他这两天忙着挑选服饰、化妆品,都是为你准备的。我还以为他怎么突然不对劲了……伯夫的眼光触到,穿上这款服装,让你生色不少。”
“你是说这是他专门为我准备的?”谢阿蛮吃惊不已。
“衣服都穿在你身上了,不是吗?”庄成裕不做正面回答,给了她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唐伯夫由舞台旁折回来,先和庄成裕低声交谈一阵,指示一些事情,然后对谢阿蛮说:“-准备好了吧?只要弹唱两首歌曲就可以,剩下的场就交给‘南十字星’乐队。”
谢阿蛮点个头,默不作声的上台,心底充斥着困惑与喜悦;两种感觉交织,复杂得说不出滋味。
她一上台,立刻艳惊四座,来宾都对她报以热烈的掌声。她习惯的扫了台下一眼,心思悄悄一转,选了“难忘的初恋情人”作为开场白。
“伯夫,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把阿蛮找来?今晚根本不需要她表演。”庄成裕注视台上瑰丽如梦的谢阿蛮许久,不解的问唐伯夫。
“好不容易才把她骗来,不让她上台,她会起疑心。”唐伯夫的回答出乎庄成裕意料。
“骗她过来?为甚么?”
庄成裕更加困惑,不明白唐伯夫的用意。唐伯夫望着他一会,没有说话;不愿他再多追问,沉默的走到一旁。
“给我一杯马丁尼。”他叫住一位男侍者,要了一杯酒。
台上谢阿蛮低懒的旋律换了,换了更加佣沉的“情难忘”。低低的嗓声彷佛是一种暗示,暗示某种不为人知的情怀。
唐伯夫浅浅啜了一口酒。他并无意喝酒,只是打发一种情绪。目光紧落在舞台昏黄灯光下如梦如谜如迷离的那则美丽传奇。
苦艾和杜松子酒交互在他胸中燃烧;他一口一口啜着,直到把整杯马丁尼喝光。
酒尽了,歌也了。谢阿蛮冉冉下台,风情款款直走向唐伯夫,到他面前才停下来。
“-是不是倒嗓了?”唐伯夫别开目光,皱眉的问。谢阿蛮低懒略带沙哑的歌声听起来虽然很有磁性,但也只限于目前,倘若她再不知轻重的嘶吼乱喊下去,她的嗓子准会完蛋。
“你别想再危言耸听,我嗓子好得很。”谢阿蛮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逞强掩饰喉咙的不舒服。“现在,没我的事了,我要走了。”
“既然来了,就多待一会再走,当个纯观众欣赏别人的演出。”唐伯夫端着空酒杯,指向台上的“南十字星”说:“-不想观摩一下成名乐队的演出吗?看看人家到底是怎么爆发出舞台的魅力的。”
“可是……”谢阿蛮显得犹豫。
“-放心,我会送-回去。而且,明天的比赛不是下午才轮到你们?-不必担心太晚回去,会影响明天的比赛。”
“也好。我先去把衣服换掉。”
“不必了,就这样。穿那件老气的欧巴桑装,-会把我店里的顾客都吓跑。”
谢阿蛮也不坚持。说不出的心理,让她舍不得换下这身梦似的仙装。她觉得像将“梦”穿在身上。
“南十字星”确实表现得可圈可点。乐队成员个个充满爆发力,一触即发,深具震撼的效果。唯一让谢阿蛮看不习惯的是,五个大男生,个个留了一头比女人还长的头发。
较诸“南十字星”,他们“黑色摇宾”显得“女敕”多了。舞台的经验不够丰富不说,临场的强度和张力也显得逊多了。若和这种角色对台,她着实不敢太乐观。
不过,这毕竟是知名乐队和初出茅庐的差距,假以时日,难保“黑色摇宾”不会超越“南十字星”?
俱乐部十二点打烊,还差一刻,陆续就有人离开。五十五分左右,唐伯夫招手将谢阿蛮叫到后头,随即隐没。
几分钟后,唐伯夫重新出现。
“咦?阿蛮呢?”庄成裕奇怪问。
“她先回去了。”唐伯夫回答。
“怎么没招呼一声?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吗?”
“不必担心,她不会有事。”
俱乐部正要打烊,顾客一一散场,正是忙碌的时刻,听唐伯夫这么说,庄前裕就没再多问。
唐伯夫朝休息室方向望一眼,自去倒了一杯酒。庄成裕奇怪的看他一眼。唐伯夫很少在俱乐部待到这么晚,通常过了十点,他就会先离开。但他没有多想,这也不算太不平常。
等会员完全走光,一切都整理妥当,服务生也全都下班,庄成裕才松开领带,一脸倦容说:“总算结束了。”
唐伯夫递一杯酒给他。他接过,先是一小口,再一小口,然后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
“走吧!”他拍空杯子放回吧台。
唐伯夫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突然站住说:“我忘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成裕,你先回去吧!”
庄成裕耸耸肩,不疑有它。
唐伯夫道声晚安,目送庄成裕离开。然后,他安静关上门,由里头落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