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瘪台后面穿着便利商店制服的雄性生物,露出阳光般的笑脸,满口白牙及短袖下一双肌肉结实的臂膀,灿亮的眼睛会勾魂,浓黑的睫毛随着黑白分明的水瞳一扇一合地眨呀眨地,分明一个现代花样般的美男。
夏莉安一下子昏了头,露骨地盯着柜台后的花样美男。
“怎么了?”小武不耐烦,催促她一声。见她目光发直,朝柜台方向扫一眼,啐一声说:“切,又发情了。”
“你在胡说什么!”夏莉安“啪”地拍一下他的头。
“-不要打我的头,会打笨的!”小武抗议。
“就凭你那个比常温还低的智商?拜托哦!”
“-还不是一样!看到男人就没魂了。J
小表头讨骂,但为了在美男面前保持形象,夏莉安忍住,极力显示轻盈的体态,学模特儿走台步那般,一扭一扭地走到柜台旁的冷藏柜前面。
“又是便当。”小武嘀咕。
有得吃就不错了,这小表头还敢挑。
“欢迎光临!”她站在花样美男面前,花样美男立刻对她“深情”地一笑——至少,在她感受是如此。
一个、二个、三个特价便当。花样美男动作优雅地打入价钱。然后抬头冲她一笑,收过她递上的钱。
“收您两佰。”一边朗声说着,手指微碰到一下。
啊啊啊!碰到了!碰到了!
夏莉安抚抚指头,目光迷蒙起来。
“找您五十三元。”花样美男又咧嘴露出白牙。“谢谢光临。”
报样般的男子,柔女敕洁白的脸蛋、修长高挑的身形,真是百看不厌呀!
“快走了啦!”小武杀风景地一直在催魂。
夏莉安恋恋不舍地看了花样美男一眼又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被小武推着离开。
“没想到他们会雇用到这么漂亮的男生!”真是养眼!造福人类社会啊!
这美男一定是新来的。之前那两个,长得实在可以摆在庙里用来收惊。
“还有哪个男生-会觉得不好啊?”跟饿虎扑羊似。“阿猫阿狗-都说有个性。拜托-,丢不丢脸啊!”
小表头,人小表大又老气横秋。听听,那是小学四年生该说的话吗?
所以她说嘛,这个小表头只是个麻烦,跟他老爸一样讨人嫌。
“爸,吃饭喽。”屋子里静悄悄。
“爸!”到她老爸房前,用力敲门。“爸,吃饭喽。”
饼几秒,门才打开,夏贤良慢吞吞出来。
“又把工作带回来了?”真是,难得一天提早下班回来,还不忘把工作跟着带回来。
但——但,感谢她老爸辛勤工作,她才可以理直气壮,心安理得地失业,待在家里当千金——斜眼瞄到讨嫌的小表头——好吧,算不上“千金”,不过,至少是“百金小姐”,再不济,“十金小姐”总成吧!
“。”夏贤良应一声。到餐桌一看,桌上摆了三个冷便当。“晚餐吃这个?”
“我没想到你会提早回来嘛。我把便当热一下。”
夏贤良也无所谓,反正女儿煮什么,他就吃什么。
他埋头就吃,也不多挑剔。夏莉安说:“这样够吗?爸。要不,我再去买个便当。还有饮料——鲜果汁好吗?”
“不用了。这样就够——”
“我马上回来!”根本没在听她老爸说的,自说自话,急急忙忙又赶出去。
“莉安,不用了。”
“我马上回来。”夏莉安隔着门喊一声。
起码过了十分钟她才回来,满脸健康的红润,精神亢奋,活力十足。
夏贤良早已吃完便当,钻回房间里。
“爸。”夏莉安喊一声,没回答。耸个肩,将便当放进冰箱。
小武斜眼瞅她。“饮料呢?”
“啊,我忘了。”
“我就知道。”
“小表!你又知道什么?”
“-根本就是跑去看男生对不对?”小武嘟嘟嘴。
夏莉安脸一燥,跟着叉腰说:“怎样?不行吗?”
“我就知道!-跟托洛一样!”
“闭嘴!小表头。”又把她跟狗做比较!可恶的小表头!
但也只能虚张声势凶凶小表头,又无法反驳。这阵子看到男生,不管生熟,老是有一股冲动——呃,应该说是按捺不住,啊不,是好奇,多出了一点兴趣才对。
这正常的嘛,对不对?
“窈窕君子,淑女好逑”嘛!懊看的男生,谁不想多看一眼?
包何况这两天,她已经恢复“正常”,不会把阿猫阿狗都看成英俊潇洒的美男子,更不会把一、两个礼拜没洗澡的汗臭味当成是男人味。花样般的美男,便更具养眼价值喽。
“-只会凶我。我们老师说,女生要知道羞耻,不可以跟男生随便乱来。”
这是什么老师!教小阿可以这样教的吗?用词不知轻重又不堪,把一个概念全套在所有概念上,而且词语的形容抽象却又带强烈的谴责性,以小学生对老师地位、形象的权威性的接受度,只会照单全收,到头来,小女生可能连跟小男生说个话,被同学一起哄时,都觉得“羞耻”了。
“小表头,你知道什么是“乱来”吗?”
“知道啊,跟女生拉手亲嘴就是乱来。”小武很得意地宣示他的聪明了解。
晕倒!夏莉安双手-腰,凶悍说:“知道个头!那你不时拉我的手背、扯我的衣服,不就乱来了?”
“那不一样……”小武倒没想到,有点错乱气虚。
“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我不是女生吗?”
“可是……”
“可是个头!”十足泼辣的蛮女,丝毫没有二十三岁的淑女该有的温柔与轻声细语。“你给我听好,小表头,男生爱女生、女生爱男生是天经地义的——啊,这个词你不懂,反正就像你小便睡觉那样,都是光明正大,必要的。”
这是什么比喻!小便也可以“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你懂吧?什么“羞耻”!切!”嗤了一声。
“可是我们老师说——”
“你们老师说的是狗屁!”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
打以前,她就讨厌这种用结论式、以一概全的谴责加警告性的灌输孩子特定观念的教导方式,完全忽略理解、引导的重要,结果小阿子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对许多事产生奇怪的误解。
“-乱说,我们老师什么都知道!”小武生气着。
“你们老师!你们老师!你们老师放的屁都是香的吗?”不尊又不敬,自己也没想到要反省这等不良的态度。
“我不要跟-说了!”小武气呼呼。
小表头不来烦她,那是最好。夏莉安可一点都没有反省的意思,吃一个便当不够,又把冰箱里的便当用微波炉热了,好胃口地吃起来。而且,越吃越顺口。
*********
大概孩子人小气也短,小武生气归生气,并没有持续太久。看完卡通,洗完澡不久,他就抱着枕头,忘了那回事似,跑到夏莉安的房间。
“小夏。”可怜兮兮地嘟着小嘴站在门边。
“小表头,”夏莉安回头,凶巴巴地。“你怎么这样突然跑进来,也不先敲门。要是我正好没穿衣服怎么办?岂不都被你看光了!那多亏啊!”
“人家有敲门嘛,-都没听到。”小武委屈地辩解,小嘴更嘟,觉得更委屈,好像看到个张牙舞爪的母夜叉。
“干么?”母夜叉从鼻孔哼出口气。
“人家睡不着。”
“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
“人家想妈妈嘛!”委屈的小武受到母夜叉冰冷没心肠的对待,小脸扭曲,几乎快哭出来。
“你想妈妈找我有什么用?”没心没肺,丝毫没有二十三岁美少女该有的慈悲柔软的心肠。
“我可不可以跟-睡?”小武睁着已经蓄满水的大眼,委屈又可怜兮兮地仰头请求。
“不行,你是男生,我是女生,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人家——”小武小小的脸垮下来,泪也掉下来。
“小表头,你是男生耶,怎么可以随便就哭。”
小武抬头反驳。“-自己说可以的。男生也可以哭!”
“我什么时候说了?”
“那一天跟爸爸还有静姨见面时,-忘了?”
啊,是有那么一回事……夏莉安有点灰头土脸。
“好嘛,好嘛,我是说过了。”真没劲,居被小表头抓到把柄。“算了,你不要再哭了,哭得丑死了。过来吧,要睡就睡。”
“真的?”小武破涕而笑,高兴地跑上夏莉安的大床。
“不过,我可警告你,你可别吃我豆腐,否则我可不客气。”
“我才不喜欢吃老豆腐。”小武轻快地在床上滚了两下。
“小表!”
小武没理她的抗议,抱着自己的枕头趴在她床上,仍有点小小委屈跟不满。
“-好坏哦,小夏,就喜欢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夏莉安哇哇叫,很不服气,跟一个小学四年级生一般见识。
小武却没跟她“一般见识”,乖乖地没回嘴,挨过去,小手抱着她。
“干么?小表头。”夏莉安嫌弃地推推他。“热死了,你不要赖着我,别想吃我豆腐。”
“我都是这样抱着我妈妈的。”
“我又不是你妈!”热得要命,这小表头还把她当抱枕,简直阴谋要热死她。
小武一脸失望,放开手,抱着枕头,又露出可怜、委屈外加难过的表情。
“我知道,我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又知道了?”夏莉安耸个肩。
真是没心肠,事不关己,一点都不可怜小武一下。
“我当然知道。妈妈跟爸爸离婚了,妈妈去澳洲找外公外婆,然后妈妈就会再结婚,生很多很多的小阿,不会再回来看我了。”
“就算是那样,你还有你爸爸。”这时候“好心肠”的心地善良的女孩应该怎么回答?——不,不会的,你妈妈一定会回来?
真是抱歉,她夏莉安没有那种白痴式的心肠。
“爸爸会再娶新妈妈,生很多弟弟妹妹,一定不会再喜欢我了。”想象着可能发生的情况,小武小脸居然还当真露出“黯淡”、“忧虑”的表情。
“拜托,你忧患意识别那么强行不行?”
“小夏,”小武忽然瞅住她,仰着小睑,充满期待希望。“-当我妈妈好不好?这样我就不必担心被新妈妈欺负了。”
“拜托!”简直要她翻白眼。小表头昏了头了。“你爸爸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一个,要我这如花似玉,正值人生四月天,玫瑰般美女跟他?”
而且,还是现成的后妈!
切,她又不是脑袋“秀逗”,神经短路了。
“小夏……”
“快点睡觉了,少烦我。”
翻身背对着小武,很快便无忧无愁睡着了,还打起呼来,吵得小武伸手捂住耳朵。
一夜好觉——只有夏莉安啦。小武挂着两只熊猫眼,夏贤良看了担心说:
“怎么了?小武,昨天没睡好吗7”
“还不都是小夏害的,打呼打个不停,吵死了。”
夏莉安脸皮挂不住,微恼红脸,威胁说:“少噜嗦,小表头。快吃饭了。”
她这个辛劳的煮饭婆,一早起来就忙着张罗他们的早饭,牛女乃、水果、烤好的吐司、煎蛋香肠——无一不热腾腾等在那里,这小表头不感激不说,居然还敢说她的不是!
“对了,今天我会晚点回来,你们不必等我,自己先吃晚饭。”夏贤良吩咐。
“又是工作?”会计师这行想来比她这个“煮饭婆”要忙碌一点,但她老爸与人合伙,也聘用了一些人,原以为会优闲一点,没想到也是不得闲。
她转头催促小武。“小表头,快点吃,你上学要迟到了。”
“我今天不要去学校。”小武头也不抬。
“小表头——”
夏贤良比个手势阻止女儿大声嚷嚷,和蔼问小武,“怎么了?小武,今天怎么不去学校?”
“我身体不舒服。我不要去学校,夏伯伯。”
“哪里不舒服了?”
“就是不舒服。夏伯伯,拜托你帮我跟老师请假一天。”
夏贤良伸手覆在小武额头上,也不像发烧的样子。再看到小武两只熊猫眼,快睁不开似,精神又差,想了想说:
“好吧,你就在家休息。”转而吩咐夏莉安说:“小武看起来精神很不好,大概是没睡好的关系。等会打个电话到学校,帮小武请假一天,让他在家里休息,好好睡一觉。如果醒来后,小武还是觉得不舒服,打电话通知我。”
“好。那要不要通知他爸?”
“暂时先不用。有事的话,我会通知尚斌。晚上我会看情况,尽量早点赶回来。”
家里头有个小表头果然是很麻烦。夏莉安不由得睨睨小武。小武双肩下垂,胸膛整个往前凹下去,无精打采,好像很累的样子。
“小表头,你回房间再睡个觉,我会打电话帮你请假。”
“那-要陪我,等我睡着。”
“我为什么要——”正想发作,碰到小武两只熊猫眼发出的可怜兮兮的目光,肠子一个不小心打结,说:“是,是,小的陪你就是。”
小武欢呼一声,拉住夏莉安的手臂便不再放,怕她又改变主意,反悔不认帐。
*********
睁开眼时,太阳已经晒到床尾,夏贤良翻身起来,扭扭脖子,甩甩头。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居然睡过头了!
他摇摇头,走到客厅,一边打着哈欠。
“小武?”客厅里只有小武在,鼓着腮帮,跟谁呕气似。“只有你一个人吗?莉安呢?不是说要回你爸那里去收拾一些东西过来,都快十点了,怎么还在家里?”
惫说咧!
“还不都是因为小夏!”小武嘟嘴气呼呼。
“莉安呢?”
“跑去看男生了!”
看男生?夏贤良愕愣一下。
“啊?爸。”说曹操,曹操就开门赶进来了,手里提了一瓶鲜女乃。
“又买鲜女乃了?冰箱里还有两瓶都还没喝。”
“啊?”夏莉安被逮着什么似,鬼祟地眨眨眼。“反正都要喝的嘛。对不对啊,小武?”
小武偏拆她的台。“-又跑去看男生了对不对?每次都这样,-丢不丢脸啊!”
自从附近那家便利商店来了个花样美男,夏莉安一天去四、五次,这回买报纸、那回买面包,下回看看没什么要买的,就随便买瓶鲜女乃。
“闭嘴,小表头。”这么拆她台,夏莉安怎么不恼。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莉安,-不是要带小武回他家一趟?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你们还是早点过去。”
“知道了。”
顺手把鲜女乃递给她老爸,对小武吆喝:“小表,走吧。”
两人出了门,电话响起来,夏贤良顺手接起电话。
“喂?啊,找莉安是吗?她刚出门!-等等,我看看!”
伴了话筒追出去,但夏莉安跟小武早已走到楼下。
“喂?不好意思,莉安已经出门了。请问-是哪位?有什么事?我可以帮-转达给莉安。”
对方连说了两声“不用了”,畏畏缩缩,便挂断电话。夏贤良没多在意。搁下电话,很快又响了。
“贤良?”
“姊。”他不禁对空气摆了个苦脸。
“我跟你说,我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六点在“蓬莱阁”餐厅跟林小姐碰面,你要准时过来,别迟到了。”
“姊!-怎么可以自作主张,我又没同意!”
“你也没反对啊。没反对就是赞成了。”
“姊!”简直强词夺理。“不行的,我很忙,走不开。而且,我也没有——”
“假日有什么好忙的!”桂枝姑妈果断地打断弟弟的话。“就这么说定。六点哦,在“蓬莱阁”餐厅,别迟到了。”
说完要说的,便啪地挂断电话,完全不给“挣扎”的余地。
“姊?喂?姊!”
夏贤良气急败坏,赶紧打电话过去,电话一直响,就是没人接,而且狡猾地连答录机也不开,让他连留话表示拒绝的机会都给封杀。
简直赶鸭子上架。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一旦开例,便很难杜绝。
置之不理,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但就这么就范,他也不肯。
“对不起啊,莉安,-就帮爸担待一回吧。”夏贤良喃喃,又摇了摇头。
*********
“哇……”夏莉安站在挑高的客厅中,仰头望望垂吊的艺术灯具,无法不像白痴一样张着嘴巴讶叹一下。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可忍不住就会有这样的反应。
要是说她家的公寓算不错了,但胡家的比起来,简直是“豪宅”。不只如此,她还知道胡氏公子在郊区还有一幢别墅——比起她老爸,这个男人真是会赚钱多了。
“好了,到你房间吧。看有什么东西你想带走的,都拿了算了。快点收拾,早点走人。”给小武下命令。
“我看到爸爸的鞋子。爸爸在家——爸爸!”小武却完全不在状况内,一溜烟跑到主卧室。
房门半掩——换句话说,也就是半敞。
“小武!”夏莉安气急败坏追在小武的后。
入眼只见一张大床,光着上身跟臂膀的男人侧脸躺在上头。
“爸爸!”小武欢呼一声,跳上床。
“哦,小武。”男人睁了睁眼,又闭上。也不知是惺忪未醒,或处变不惊。
“爸爸!”小武很高兴,挤着他老爸。
“小武,你别闹,让爸爸睡觉。”胡家男主人仍闭着眼。忽然动一下,冲击似,睁开眼,目光往床边一扫,露出一个“果然”的懒懒的笑。“早啊,小夏。”
“不早了。”夏莉安皱皱眉,避开他赤果的上身。
“怎么?害羞了?”他却要逗她。“我下面也没穿哦,-要不要顺便欣赏一下?我牺牲一回,免费出血大招待,算-免费,不收取任何费用。”
轻浮不正经,挨了夏莉安一个白眼。
“太阳都晒到了,你还睡!”以为这样说说,她就会信他,就会害羞吗?哼!
心中一恼,猛不防一把扯掉盖在他腰下的薄被。
“起床了——啊!”电光石火间,清清楚楚地映入她的眼。狼狈地飞快转身过去。
苞家男主人也没料到她真的莽撞,那刹那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但一下子就过去了,很快又恢复,浮出揶揄的神态。
“我早说了。”还好小武什么都没看到。
“讨厌!”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扭身想要出去,发现床脚下有个发亮的东西,忍不住捡了起来。
落单的钻石耳环。
“这个……”才开口,他的手机响起来。
手机塞在他外衣口袋里,远远丢在房角落的沙发上。
他没理会。跟着,房间里电话响起来,响两声,便自动切换到留言。
“亲爱的,是我。”一个娇滴滴嗲嗲的女人声音。“你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还在睡呀?可怜的宝贝,累坏了吧,昨天晚上辛苦你了……”暧昧的咯咯娇笑,几分挑逗。“亲爱的,你送我的那副钻石耳环,我发现少了一只,是不是掉在你那里?麻烦你帮我找找看。谢喽,拜拜!”
夏莉安只觉得握着那只耳环的手在发热,脑袋也充满血,不禁握紧了紧拳头,用力将那只耳环丢向还半躺在床上的胡尚斌。
“小武,快点把衣服收拾好,回去了。”扭身走出去。
小武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他老爸,不知所以。
“爸爸,小夏怎么了?”不明白。
苞家男主人苦笑一下。“小武,乖,你先出去吧。”
板了小武出去。捡起那只砸到他手臂的耳环,丢在一旁。套上衣服就要出去,想了想,又踅回卧室,匆匆冲了澡,又换上干净的衣服。
“小夏,”小武在自己房间收拾衣服,这个也要、那个也想,犹豫不决,夏莉安干脆都把它们塞进袋子里。胡尚斌若无其事,倚着门边。“不必这么急,都中午了,先去吃午饭,回来再慢慢收拾。”没有意思解释。
“太棒了!我要吃汉堡。”小武又欢呼一声。
“-呢?小夏,想吃什么?别客气,我请客。”
“不必了。”夏莉安面无表情。“小武,你先把衣服收拾好再跟你爸去吃饭,我先把你的衣服带回去。你吃饱饭后,让你爸带你过去。”对胡家男主人正眼都不瞧一下。
“我惹-不高兴了?”
她连答都懒得答。
“小武,你快点把衣服收拾好。”
小武乖乖听话,很快把衣服收拾好。再次说服夏莉安:
“小夏,-真的不跟我和爸爸一起去吃饭吗?那多没意思。一起去嘛,好啦,小夏。”
“小武,别烦小夏了。她在生爸爸的气。”
“为什么?小夏,-为什么生爸爸的气?”
这时候,她就不得不气小表头的天真。平时人小表大,这会儿却天真得像个白痴。
但小表头要是真明白了为什么,更麻烦。
“小夏讨厌爸爸。”胡公子火上加油。
“我讨厌没有节操的男人。”好,你要火上添油是不是?她就给添个最好挥发的高级汽油。
从她十多岁认识他,他就这么没节操,四处留情。跟小武的妈妈结婚后,虽然安份了很多年,没听过有什么野花野草的事,但小武的妈走后——离婚后,他又故态复萌。
“对哦,”小武忽然哦一声,一脸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小夏不喜欢爸爸。”
苞家男主人俊眉往上一挑。
小武童言无忌,哪知轻重。“爸爸,小夏说,爸爸你是上了年纪的男人,所以她不喜欢。”
苞公子把另一边的俊眉也挑起来了。
夏莉安这耳进那耳出,把装满小武衣物的袋子往身上一套。说:“你如果要带小武去吃饭,晚点请你带小武过去。”
“-不解释?”胡公子两边眉一齐往上挑。
她干么解释?
懒得理他,掉头走出小武房间。
苞公子跟着出去。“-气我带女人回来?”
苞家公子对这种事的态度,一向本着高段明星回应绯闻的太极手势,不承认、不否认、不回应、不澄清,也不解释。
“干我屁事。”她的态度则是这般再明显不过。
吧她屁事。
她只是倒楣偏偏跟这么一个没节操的男人牵扯上。
“果然生气了。”他倒自以为是。“那袋子那么重,还是我送-回去吧。”伸手要去拿袋子。
夏莉安嫌弃地皱眉,避开。反感他碰她,觉得脏。
不是她洁癖,是他太没节操。尤其她又刚听到那样一通电话,无法忍住一种心理性的排斥,觉得-心反感。更不知为什么,觉得被冒犯。
聪明的胡公子从她一个颦眉、一个蹙额,还有那碰到思心虫子似的排斥反应,立刻就明白,俊俏的双眉又是一挑。
身子一动,想说什么,又按耐住,站着没动。
“小夏,-不要回去,跟我还有爸爸一起吃饭。”小武抓着她衣眼,不让她走。“-不要生爸爸的气嘛,我不再说要-作我妈妈就是了。”
“咳!”胡公子不提防岔了气,干咳出声。
夏莉安脸色一窘,闪过一丝尴尬,又被小武拉住,没处回避,显得几分狼狈。
“小表头,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
“我哪有胡说八道。”小武不服。“妈妈不会回来了,所以,我要小夏当我的妈妈,可是小夏-说爸爸是上了年纪的男人,-不喜欢,-喜欢便利商店那个帅帅的大哥哥,每逃诩跑去好几次看人家。对不对?我没有乱说!”
连这个都抖出来!
真是,越描越黑,她干脆也来个“不回应、不理会、不解释”三不政策。
苞尚斌不咳了,浓俊的眉又挑扬起来,嘴角噙着笑,又不算笑,表情要开不开地,瞅着夏莉安。
“干么?”他那样瞅她,让她很不爽。
“没干么,只是没想到。”话不说完,故意留截令人讨厌的尾巴。
夏莉安没好气说:“没想到什么?”笨得跟吃饵的鱼有得一比。
苞公子嘴角一扬。“没想到-也会开始看男生了。”认识她时,她还只是个小不点,比小武现在大不了两三岁。
“对啊,”小武附和他爸爸。“小夏最近喜欢乱看男生,一定是发情了,跟托洛一样——对了,托洛呢?”
苞尚斌不防又岔气,就要干咳出来,听着小武跟着问家里养的狗,一口气才顺回去。
夏莉安头皮先是一麻,一声“小表头”就要不受控制吼出来,听到最后,“嗥吼”吞了回去。切!小表头根本不晓得他在说什么,连“发情”是什么都不懂,胡说八道一通。
“在表舅那里。”胡家男主人顺顺气。
“你把托洛送给表舅了?”小武小脸垮下来。
“只是暂时请表舅照顾而已。爸爸工作忙,照顾不来。”
小武绷紧的小脸一松。只要不是把托洛送给人就好了。
“好了,吃饭去吧。”
“谁要——”夏莉安皱眉,惯性反驳,才开口,她的手机响起来。
“喂?”喂一声,又皱一下眉,把手机丢给胡尚斌。“哪,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