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绿和韩菁菁重新搬进闻天府,和先前住进来时心情不同,待遇亦不同。
有的时候,苗小绿会跟着进厨房学做一些糕饼点心,做好了她会捧去给闻冀东品尝,往往会得到他的赞美。
一日,她到花雕楼替闻天府打酒,正巧望见卓毓离去的背影。
她故意调侃谷璐璐。
“卓毓又来求情了?”
比璐璐不好意思的别开脸,“哪有求什么情,就是来吃饭、喝杯小酒。”
“这就是示弱了啊,至少他走进了这扇门,求情是迟早的事。”
“管他,他求他的情,我卖我的酒,风马牛不相及。”谷璐璐故作轻松状。
一个女人,没有不渴求爱情的,没有不要人爱她的,当男人出现,又是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说不动心就太矫情了,可她又不能不提防,毕竟卓毓曾经重重伤过她的心,差点毁了她。
曲曲折折的心思,她不说,苗小绿也能猜到八成。所以她说:“反正慢慢来,你们多的是时间培养情绪。”
“是啊,培养吵架的情绪。”
☆☆☆
苗小绿买了酒,哼着小调正要回家,不意看见胡刚匆匆忙忙的身影,她追着他喊道:“胡叔叔。”
苞刚停下来等她,面上写着焦急。
“小绿,你姑姑就是这么折磨人心。”
她讶然,“有姑姑的消息了?”
苞刚懊恼的点点头,“可不是,你姑姑现在人在县城的街上摆摊替人卜卦。”
“什么?”她同情胡刚。
“镖局里的师弟、镖师行经县城见到荷荷时也大吃一惊,她没注意到师弟已发现了她,我现在要去县城找她,问问她为什么狠得下心?”
苗小绿一听姑姑平安,心情顿时放轻松了不少。“胡叔叔,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你去了我和她反而有些话没法谈,二十年了,太久了,我不再等下去了。”他再也不当惹人厌的家伙。
她悲叹,“是姑姑没有福气。”
“小绿,我发誓,如果你姑姑不要这样的我。
我再也不会缠住她。”
她想起闻冀东。
他对她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啊?闻老夫人往生。
他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待下人客气,待她嘘寒问暖,其实她自己也变了,不再排斥与他近距离相处,慢慢相信他的举措不是虚情假意。
“胡叔叔,请你不要恨姑姑好吗?她只是固执罢了,而且有一点铁石心肠。”
“她不是铁石心肠,也不是固执,她只是不爱我罢了,二十年了,我会不明白吗?只是一往情深的相信,我的诚意足以打动她。”他叹了一口长气。
“胡叔叔——”
苞刚感性地往下说:“如果你还看得起我这个做叔叔的,听我一句劝,女孩子家有骨气,有想法,有原则是件好事,不过千万不要因为那些原因而将自己的幸福断送了,明白吗?”
“胡叔叔——”她听在耳里倍觉心酸。
“看得出来闻公子对你有意思,你的心意我是不甚清楚,如果是郎有情,妹亦有意,就别再为难人家了。”
苞刚语罢,转身离去。
☆☆☆
星光灿烂。
苗小绿在月下发呆,想着姑姑和胡叔叔的事,也想着自己和闻冀东的事。
“小绿,怎么了?”
习惯性地,在回房安歇之前,闻冀东都会绕到她的房前看她可睡了。
“姑姑在县城里摆摊替人算命。”她说。
他与她并肩坐在石椅上,搂她依在怀中,见她不推拒,心中大喜。
“谁告诉你的?”
她将胡刚对她说的话说了一遍,不过省略后半段。
“胡叔叔是个痴情种子。”他说。
她保持温驯的娇模样贴在他怀里,他早已将心迷失在她身上了。
“喜欢我吗?”
她低着头,面露赧色。
“如果我说我今夜想要你成为我的女人,你怎么想?”他沉沉地问道。
要她?要她做什么?
“不懂?”他笑。
“不懂。”她仰首看着他。
他附耳在她耳际说了一串话,弄得她面孔蓦然涨红了,缩了缩身子,羞得像只煮熟的虾子。
“可以吗?”他急切地问道。
她想起胡叔叔白天在街上对她说的话。
她颔首。
他心喜若狂。
他抱她回房,将她放在床上,捧着她的小脸,温柔地占有她红女敕的唇。
她甜美柔软的唇,轻易的勾起他心底沉潜的。
温柔的吻没有停留多久。她的唇瓣立刻被他辗转的狂吻弄红了。
他大掌一扯,扯落了她的衣带,拉下她的裙据,以及女性的亵裤。
使她的雪白肌肤染上了一层红晕的颜色,如丝绸般光滑的身子蛊惑他,使他走进的枷锁里。
他的舌像邪恶放肆的蛇,一再入侵她最敏感之处,感官的酥麻几乎要逼疯他。
“唔……”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
她媚人的星眸微张着,好飘渺的感觉……令她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你要我吗?”他怕她后悔,强取了之后反而很他入骨,他要她的爱,不要她恨他。
“呃……”她的声音里有着莫名的急切。
她抬首,主动迎上他的唇,凭着自己的感觉弓起身子。吻着他。
这个大胆的回应鼓舞了他。
“小绿,你真美——”他温存的叹息。
闻冀东沉沉地压住她,用尽所有可能的方式取悦她,讨好她,瞧着她微张的杏眼,知道她已情潮涌现。
许久之后,一个沉身,先是遇上障碍——他吻住她的小嘴安抚她,直到她放轻松,他才像月兑了缰的野马,任意恣为。
“小绿……哦……”他发出粗嗄的低吼,如狂兽般。
狂佞的驾驭了彼此,晕眩了彼此。强烈的力道左右了彼此。
一波又一波的奇妙感觉成了大涡流……
☆☆☆
她两颊带羞,薄面含笑,看得他心神雷动,心魂迷魅。
“小绿。你真可爱。”
她已起身,穿好了衣裳,垂着眼不好意思瞧他。
“起床了,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再偷偷溜出去,要是让人见着了,不知会传出什么话来?”
“传开了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他故意逗她。
“你好坏心,我的名誉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娇嗔地道。
他起身,赤果地在她面前穿上衣服。
她别开眼,目光不知往哪里搁。
“要委屈你了。”他突然道。
“呃?”
他握住她的手,唤她小绿,深情款款。
“怎么了?”
她肯把自己给他,该是爱他的吧?他的心好热,可他现在正是守制期,无法给她盛大的婚礼。
“娘才下葬,不能立刻迎娶你。”他说。
她咬了咬下唇,“又没说要嫁你。”
“你已是我的人了,自然要嫁我。”他搂住她。
她闷闷地道:“是你自己说不能娶我的。”
他开口解释:“守制期不宜办喜事。”
这道理她是明白的,但是心里还是不免有一股失落感,是怕他有变吗?
得了她的身子之后就不再珍惜她?她在意吗?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她拼了命想嫁他时,他对她没兴趣;他可以娶她时,她不想嫁他。
现下,则是彼此有情也有义,却暂时没法结合。
“你害怕吗?”她问。
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你呢?怕吗?”
她沉默,不想示弱。
“其实我很害怕。”他说。
她看他,“怕什么?”
“怕你变心,怕你在这段期间爱上别人。”他哀怨地道。
她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我能爱上什么人?”
他说出他的疑虑,“延泰一直是我介意的人,如果不是我盯得紧,现在抱着你的人很可能不是我而是延泰。”
她咯咯笑。
“我这么没信心,你很开心?”他抚着她的青丝。
这一刻,他真的好快乐。
“我才怕呢!”她顺着他的话。
他不信,“你一直是那个握有决定权的人,决定我幸福或是悲惨,你根本不需要害怕。”
“我才没你说的那么神,你的条件这么好,还怕找不着红粉知已啊。”她说。
“我只要你一人,不会再有别人。”
她噘着小嘴,“卓姑娘呢?”
“妙仙啊,她从来不是问题,全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想出来的。”
“可你们到北湖去散步啊。”她可不是轻易能被唬弄过去的,逮着机会自然要问到底。
“绕了北湖一下就回来了,你吃醋啦?”他开心的问。
“有一点。”她低喃。
他拦腰抱起她,往床的方向走。
“看来我得再次向你保证我的心里除了你没有别人。”
“怎么保证?”她没反应过来。
“月兑下衣服,我再告诉你。”他诡笑。
她哇哇哇。
“不行啦,衣服才穿上,怎么又要把它月兑了,菁菁找不着我会以为我像姑姑一样失踪了。”
“韩贵妃是内行人,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又要欺上她了。
“冀东……现在……是大白天……咱们不能做这种没脸见人的事……”
他不顾她的多虑,朝她孟浪地需索着。
“做这事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小绿,我最疼最爱的小绿……”
☆☆☆
薄衾小枕天气,乍觉别离滋味。
辗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
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
也拟待,却回征辔,
又争奈,已成行计。
万种思量,多方开解。
只恁啊寂寞厌厌地。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北宋柳永忆帝京
苞刚彻底地死心了,在他听见苗荷荷残酷的拒绝他之后,他不再抱任何幻想。
“你放过我吧!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间的情愫,何况,现在的我已有了心仪的对象。”她平板的说。
他大恸。
“心仪的对象?”他喃语,重复她说的话。
“是的,他是个普通平凡的庄稼汉,我同他是天作之合,你不相信是吗?他就在后面的农场胞种萝卜,我带你过去看。”
“这么快。”他还没回过神。
“感情的事就是这么玄妙,它可能发生在一瞬间,也可能三十年都不曾发生。”
“就像你我之间。”
她颔首。
“伤了你的心非我所愿,这是缘分,缘分让我在天香镇以外的地方遇见了我的真命天子,他丧偶十年,没有孩子,一个人独自生活,脾气好得没话说。胡刚,他真的很适合我。”
他听着、听着,还是很想知道原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不想赘言。
“你可以爱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却不能爱一个爱你二十年的男人,为什么?”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有余。
“这是缘分。”她又说了一遍。
然后一个男人从屋后走向他们,一脸憨厚、老实相,胡刚知道他应该离开了。
“荷荷,有客人?”
“是啊,家乡来的客人,今晚要留在家里吃饭。”苗荷荷递上布巾给丈夫抹汗。
“不了,我得赶在天黑前回到天香镇。”胡刚第一次拒绝她,往昔都是她在拒绝他。
“留下来吃饭。”那男人说。
“以后有得是机会!不急于今天。”他客套地说。
苞刚和苗荷荷心里都非常清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今天,算是斩断了一切情缘了。
“胡刚,对不住。”苗荷荷朝他的背影道。
苞刚转身,要她安心,投以一笑。“不碍事,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苗荷荷头一回对他有了一股不舍的情绪,这是前所未有的,为何会如此?
☆☆☆
竺延泰跑了一趟县城,带回极待解开的谜底。
苗小绿正打算过两天风云小些时去看姑姑,让竺延泰先去了。其实,她从她痴情的胡叔叔那里已经知道了姑姑的近况,听见后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姑姑有了归宿;忧的是,胡叔叔不知要疗多久的情伤。
“苗姨是为了躲胡叔叔的逼婚才离开天香镇的,她进闻天府是去向老夫人道别,这也就是为何晚膳后冀东去请安时,老夫人神情仍然无恙。”
“这么说来,我娘是自然死亡的?”闻冀东黯然神伤,仍旧还没从丧母的情绪中完全抽离。
“件作验过所有可能的毒性,令堂并无毒性反应,身子又无任何外伤,自然死亡的可能性高于其他。”竺延泰不得不下此结论。
“姑姑不回天香镇了?”
“看来是这样,苗姨和她的新婚丈夫甜蜜又幸福,回来天香镇只会是探亲,小住几天。”竺延泰缓缓地道。
苗小绿点点头,“这样也好,若是同住一个镇坊,胡叔叔见着了怕又要伤心。”
“胡叔叔到长白山去了。”竺延泰说。
“胡叔叔去长白山做什么?”
“保镖,听说有一批官银要越过长白山,胡叔叔自告奋勇争取押这趟镖。”
“长白山上土匪很多,胡叔叔这趟去是不是会有危险?”
苗小绿觉得胡刚好可怜。
“是听说有批土匪想劫这批官银,所以官府才指名要走远镖局的镖师保这趟镖。”闻冀东说。
“如果不是姑姑,或许胡叔叔也不会自愿到那么远的地方保镖。”苗小绿感慨地道。
“我知道你很替胡叔叔担心,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真有什么万一,也是胡叔叔的选择,他选择远走他乡疗伤止痛,往好的地方想,未必不是好事。”闻冀东握住她的手。
她讨厌现在的日己,变得多愁善感,而且很容易就落泪,初识闻冀东时的任性、强悍已不复见。
“竺大人,如果可以,菁菁有个不情之请,望竺大人成全。”韩菁菁突然道。
竺延泰颔首,“韩贵妃,请不要客气,这里都是自己人,有话直说无妨。”
“我很想见见孩子。”她知道希望渺茫。
竺延泰迟疑半晌,“恐怕不容易,不入皇城不知道自己官小,一入皇城才明白自己是颗小芝麻。”
“菁菁清楚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不是昨夜梦见孩子受苦,我也不会起这个心念。”
“这个冬天过后,我再替韩贵妃想法子。”竺延泰承诺。
闻冀东提供了他的人脉,“我有个表舅,在宫里当差,很远的一房远亲,或许我给他去一封信,能搭上关系。”
☆☆☆
是夜,闻冀东和苗小绿两人偎着彼此取暖,情意绵绵。
“我觉得自己心里涨满了幸福。”她喃语。
他再也放不开她了。
“娘要是知道咱们开开心心的拥有彼此,不知会有多高兴呢!”他说。
“老夫人走得太匆促了,我还来不及好好谢谢她对我的厚爱。”
他哀叹了声,“你相信命运吗?”
“信,如果不信,我们这样不同的两个人如何能够兜在一块儿?”
“是啊,你姑姑说我逢绿则吉,我现在慢慢有这种感觉了。”他说。
“下回到县城我再好好问闻姑姑,是不是真有其事?”她想起姑姑为了避婚,什么话都敢说。
包括说出她和冀东是天作之合、天赐良缘的话。
“延泰要离开天香镇了。”他说。
“呃?”她有些难过。一位照顾她的兄长要走了。
“延泰是县府大人,将县衙设在咱们天香镇于体制不合,上面给了最后期限,一定要将县衙搬回县城。”
“朋友又少了一个。”她喃道。
“以后还是可以常常见面啊,别忘了,你姑姑也住在县城里,我会陪你去看他们。”他吻她的香颊。
“可是你这么忙。”
“再忙也要陪你一道去。”他深情地道。
“现在你这么说,三个月内也许可以办得到,三年后呢?”她没把握能让他在乎这么久。
“到那个时候咱们带着三个孩子一块儿进城玩耍。”
“三个孩子?”她呆了下。
他低下头,张开嘴,吞没她甜美的小嘴,在她嘴里吸吮着……
“如果我们决定一年生一个,现在不努力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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