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如歌在安祈典的坚持下还是搭了他的车回台北。
因为遇上高速公路连环大车祸,回到台北已是接近午夜,她记起明天一早要陪江婆婆一起去派出所备案,还要找律师请教捐地给慈善机构的办理手续。
她走到路口,看见马路边停了一辆辆的消防车,人声鼎沸,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拉了看热闹的路人甲问道:“请问是谁家发生火灾?”
“可怜啊……江婆子的屋子被烧得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路人甲感叹连连。
“怎么会这样?”她腿软得几乎昏厥。
“水压不足,没法顺利打火,总是这样啦,消防队的缺失只有在问题发生时才会凸显。”
“江婆婆……江婆婆……没事吧?”她小心翼翼的问。
“还困在屋里呢,我看是凶多吉少了,可怜呐……都怪她不会想,何必呢?大家都愿意卖地就是她死都不肯,现在出了这件事,跟她的坚持比起来真是因小失大。”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喃语。
“一定是被有心人纵火的啦。”路人甲不假思索的道。
矮如歌哭著跑向江婆子的住处,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啊!她好自责,真的好自责,如果她昨天就陪江婆婆去派出所备案,如果她昨天就陪江婆婆去律师那里处理土地的问题,是不是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真是被人纵火的吗?谣言满天,直到火势完全扑灭,消防队员才在屋里的墙角边发现江婆子被烧得焦黑的尸体,早已面目全非。
矮如歌抚尸痛哭,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如果是人为纵火,谁的嫌疑最大?
难道是邙氏科技?在场的群众不少人都朝这个方向议论著,她对邙尊诀的恨意又多了一层,为什么会这样?他一向都是这样把人给逼到绝境的吗?
她哭著、怨著,却无能为力。
萧和岚将她拖起,破口大骂:“你是怎样?又不是我死了,哭得这样要死不活的给我丢人现眼,你是想咒我还是要触我霉头?”
“妈……江婆婆死得好可怜……”
“可怜?”萧和岚冷哼了一声,“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了,我也很可怜啊,你为什么不说?这个江婆子之所以会有今天也是她自找的。”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我说错了吗?人家大老板派了人天天来江婆子家好言相劝,她偏偏死活就是不愿意卖地,影响我们其他人的权益,所以我说她是活该。”
萧和岚一副冷血的模样,弄得韩如歌更是伤心欲绝。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江婆子的后事很快由孙子们办理妥当,韩如歌始终不相信火灾的原因是电线走火,她相信这事和邙尊诀月兑离不了关系。
“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无情无义的事?”
别灾十天后她终于有机会见到他,他正在日光室看报纸,一派优闲,因为盖大楼的大石头已经搬走。
他头拾也没拾的继续看他的报纸。
“是你派人烧了江婆婆的屋子对不对?”她走过去扯下他手上的报纸。
“你发什么神经?”他淡然的看著她,尽量不表现出情绪,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择手段?江婆婆根本不想把地卖给你,她告诉我她要把地捐给慈善机构,你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放火杀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她怒不可遏的瞪视他。
“我放火杀人?你哪一只眼睛看到了?”邙尊诀不悦的道。
“除了你还会有谁做这种事?你如果真的很想要那块地可以亲自去找江婆婆谈,用你的诚意打动她,为什么要夺走她的性命?”韩如歌开始哭,为了自己的力不从心,那天她不该去台中,江婆婆算是间接因她而死的。
“闭嘴!”他低喝道。
“你这个杀人犯!”她扑向他,在他身上落下无数粉拳。
他沉默的看著她像小阿子般的发泄情绪,然后不知道自己是否被鬼迷了心窍,他居然对她起了邪念。
他突地擒住她的手,勾唇一笑,冷不防的扣住她的腰肢俯身吻住她的小嘴。
她一阵错愕,大吃一惊,晶莹的杏眸瞪得圆圆的,感受男性充满弹性的唇吮吻著她,灵活的舌挑逗著她,让她不知所措:她挣扎著,但是在他的怀中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来。
她以为她的心跳可能在一瞬间会完全停止跳动,这是她的初吻,她未曾尝过让人亲吻的滋味,从来不知道被人亲吻的滋味是这样的亲昵;从他的唇间她可以感受到男性的力量,她慌张起来,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吻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到他放开她,他的黑眸之中透出一丝戏谑和霸气,彷佛他们本来就应该这样相吻著。
她旋风似的从他身上弹起,怒气冲冲的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样?夺走你的初吻是吗?”他的黑眸邪气的一挑。
“你这个无赖!”韩如歌怒不可遏。
“我不这样你怎么会静下来听我说话?韩如歌,我只说一次,因为我不喜解释别人对我的误解。江女士家的火不是我放的,也不是我的人放的,他们没有这个胆,不敢也不会这么做,你听懂了没有?我不会用这种无耻无义的方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何况对方是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太太,我没这个必要,也不需要那样。”邙尊诀正色的看著她,语调冷酷。
他最恨人家冤枉他,他没做就是没做,这小妮子竟然不相信他的人格,他心里极度不舒服,所以他吻她,以示薄惩。
她不是他抱过最婀娜多姿的女人,却是最骄傲的,骄傲中又让人不禁心生爱怜之意,这是他不曾在女人身上看过的矛盾气质。
“除了你还有谁有动机?”她问。
他耸耸肩,“我不是警察,无权也无心过问。”
矮如歌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在她眼里他是亦正亦邪的大人物,为了成功可以不择手段。她拾起手以手背抹了抹被他吻红的唇,想要抹去他的痕迹。
她望著他深沉的眼眸,“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
“你不该质疑我说的话,今天念在你伤心过度、乱了方寸,姑且原谅你,以后若是这样,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你不可以这样。”她理直气壮的说道。
“什么?”邙尊诀一时没听懂。
“不可以再像刚才一样……做出那种下流的举动。”她紧张得手心泛湿,这种话题她几乎说不出口,在他面前她常常不由自主的战栗。
他一笑,“我不保证。”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不喜欢他玩世不恭的态度,不喜欢他一副可以主宰世界、操控一切的模样,她知道自己力量微弱,知道自己不可能跟他斗。
“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不能保证什么。”他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么我会躲得远远的。”韩如歌转身准备离去。
“要躲是吗?我想你是躲不了的,除非我对你没兴趣,不然你躲到天边我一样会追到天边,所以不要白费心机,顺其自然比较好。”邙尊诀淡淡的挑起剑眉,下了战帖。
他一向这样,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一旦得手对方没有不是心甘情愿的;如果韩如歌是他新的挑战,不论多困难,他要她就一定会得到她,没得商量。
她一颤,快步下楼,离开日光室,离开他。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尊诀哥,我明年就要毕业了,可不可以到你的公司上班?”姚卿卿撒娇的恳求。
“你来公司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邙尊诀不带情绪的问道。
“是啊,我不想被人看作米虫,所以想找一个轻松的工作做,想来想去我觉得尊诀哥这里最适合我了,你不像我爸管我管得让人心烦,在爸爸公司做事一定会被盯死。尊诀哥,你说让我管财务好不好?”她的如意算盘是先控制住邙氏的财务,结婚以后她的日子就会比较好过些,不论丈夫的心在不在她身上都不要紧,因为男人没钱花样自然没这么多。
她不是笨蛋,早已耳闻邙尊诀在外头包养情妇,她也明白结婚不可能改变他养情妇的现况,邙尊诀还是会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所以她一定要管住钱,只有掌钱才能有幸福可言。
“你管财务?你行吗?”他知道她心里的盘算,他一眼就能看穿的女人,一点也不好玩。
“我当然行,不信的话你可以考我,任何难题都难不倒我。”她自信满满。
邙尊诀随手丢了一份文件到她面前,慢条斯理的说:“好吧,告诉我你看出了这家公司出什么问题?市值多少钱?如果邙氏要并购这家公司可以采取什么手段跟对方谈判?预估购入之后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开始获利?”
姚卿卿拿起文件,看得一头雾水,“三天后可以给你答案。”
“不行,我现在就要答案。”他没有耐心。
“我明天可以给你答案。”她露出紧张的笑容。
“不要跟我讨价还价,现在就回答我,你不是说任何难题都难不倒你吗?”
“是啊……可是我需要一点时间,太匆促没法提供好建议。”她必须请教她预备聘请的智囊团,她没本事看懂这些财务报表,刚刚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你连韩如歌都不如,还敢毛遂自荐要替我管财务,你不觉得小阿玩大车只会帮倒忙吗?”他不以为然的说。
“我不如韩如歌?为什么拿我跟韩如歌比?我们没有一点相同。”她心里不平衡的嚷道。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拿韩如歌和她相比,好像一切就是这么的理所当然。
“怎么会没有相同?我正考虑一等韩如歌毕业就网罗她进邙氏,也许做的就是管帐的工作,你说想替我管帐,就不能连财务报表都看不懂。”
“你要让韩如歌管帐?她凭什么?”她气得咬牙切齿。
“凭什么?凭她的专业啊!好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看你是要回家还是要去逛街,我要办公了,没空跟你聊天。”邙尊诀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我们的婚事呢?”她不高兴的问。
“什么婚事?”他突然有些后悔和姚家谈婚论嫁,为了事业前途赔上自己的一生,不知划不划算?何况姚卿卿离他的理想差不多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不会是忘了吧?我们准备订婚的事啊,你到底还要不要娶我?”姚卿卿心急了,她的同学、朋友知道她大学一毕业就要嫁给社交界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没有不羡慕的。
“想娶的时候就会娶,你说话的语气最好客气一点,我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崇拜你的爱慕者,我说过我娶你只为了一个原因,所以当那个原因消失时,我就会做另外的打算。”
“你说什么?”她觉得受到奇耻大辱。
“我想你应该听得很清楚了。”邙尊诀一点也不觉得伤害这个跋扈的富家女有何不妥,她确实需要一些教训,而他准备给她一点教训。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她很受伤。
“我的盘算和令尊的盘算如出一辙,你若有兴趣不妨回去问他,也许他讲的话你会比较听得进去。”他不怕她因此毁婚,相反地,他相信她会更加坚定嫁给他的决心。
“所以你并不爱我罗?”姚卿卿咬牙道。
“没错!我为什么要爱你?你这个人除了正好出生在有钱人家里,你觉得你有什么优点?脾气不好已不是新闻,好在我也不在乎你脾气好不好,不过你扪心自问,你的个性里有什么让人觉得舒服的地方?我想没有。”说这些话时他头连抬都没抬一下,只顾著振笔疾书。
“既然我一无是处,你为什么想要娶我?”她从小到大没让人这样坦白的数落过,说心里不痛是假的,因为她不认为自己真有他说的那么不堪。
“我说了,你可以去问令尊。”他有些敷衍了事的道。
“我会去问我爸……到时爸爸会把我们的婚事取消。”她知道爸爸疼她。
“最好是这样。”邙尊诀无所谓。
她看出了他可怕的坚持,立即放软音调:“尊诀哥……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也知道你是跟我开玩笑的。你抬头看看我嘛,我不会去问爸爸那些无聊事的,婚事订了就订了,我才不要改呢!我还是要嫁给你,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理由原因要娶我,我一定要嫁给你,因为我……爱你。”
她表明心迹,希望可以改变颓势。
丙然,他抬起头,认真的问道:“你说什么?”
姚卿卿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的心意打动了铁石心肠般的他,“尊诀哥……我喜欢你,我爱你。”
他冷笑,“很抱歉,这可能是你的悲哀了。”
她心中一震,“什么?”
“不够清楚吗?我希望你不要放太多乱七八糟的感情在我身上,我不喜欢,也没打算回应。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谈感情,只为了利益找结婚对象。”
她完全招架不了他的坦白,“你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想退婚,我没意见。”
她强颜欢笑的道:“我不退婚,尊诀哥,我不退婚,我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不在意,真的。从小我就认定自己一定要嫁给一个我爱的人,因为我觉得爱一个人能够往死里爱,远比被爱还要幸福。”
“是吗?”邙尊诀莫测高深的看著她。
她点点头,“像我这种有钱人家的小阿要得到真爱我当然知道是不能的,所以我想找一个我爱的人嫁,天天赏心悦目的看著也高兴。”她天真的说著她的梦想。
“所以你还是决定嫁给我?”
“没错!我就是要嫁给你,想想看,能够嫁给你是一件多么有面子的事,尊诀哥,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她问道。
“等我有空。”
“你什么时候才会有空?”她逼问。
“不知道。”他耸耸肩。
“尊诀哥……你怎么可以不知道?我希望我们可以在我毕业的时候结婚,我想做六月新娘可不可以?我们过年前先订婚,明年六月结婚。”她自顾自的说道。
他定定的审视她。
认识不是一两天,姚卿卿从来没法吸引他的目光,他甚至连吻她的冲动都没有,他真怀疑在这种情况下婚姻能维持多久,这个女人根本不适合他。
真是稀奇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分析起女人适不适合他来著,他不是一向唯利是图、唯我独尊的吗?女人只是他的附属品,女人只有一种功能就是床上良伴,他想做床上运动时陪他活动活动,其他都不重要。
他不想吻姚卿卿,所以他根本不想跟她上床,天啊……那他娶她做什么?为了她带来的财富吗?他现在已经够有钱了,还需要她家的财富吗?
邙尊诀皱了下眉,“再说吧,我现在不想那么坑讴婚了,你可能不清楚,我最近忙得不得了。”
“订婚花不了你太多时间的,一切由我准备,你只要人到就可以了。尊诀哥,大家都知道我们要结婚的消息,你不能害我丢脸。”她好面子的说。
“我结婚不会考虑丢不丢脸,你先回家去吧,结婚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想结的时候自然会结,不是任何人可以左右的。”他低头继续办公。
“可是我想过年前订婚,我已经跟我爸妈说好了,先前我提的时候也没见你反对啊,为什么现在又变卦了?尊诀哥,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让他很不舒服。
“没为什么,只是最近比较忙罢了。”
“我说了,一切由我们女方打点就行了,不用你操心,如果只是因为太忙,我想这不是问题……尊诀哥,你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想和我结婚?”姚卿卿试探的道。
“你胡说什么,回家去吧,快要开学了不是?多把心思放在书本上,不要胡思乱想,结不结婚的事我有空时会奸奸想想,不管决定如何会告诉你。”
她咬了咬下唇,很敏感的知道她和他的婚事恐怕已有变化。
他不愿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不像之前那么热中要娶她,连她附带的财富他都不屑一顾了,真是因为他有了新欢?真是因为他不再看重金钱的结合?是谁?除了他的情妇,还会有谁?
“尊诀哥,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更爱你的人了,你千万不要伤我的心喔,我这个人是会钻牛角尖的,一不如意就会做出很激烈的事来。”她把丑话说在前头。
“出去,我现在很忙。”邙尊诀没被感动,反而觉得心烦。
“尊诀哥……”她娇滴滴的唤道。
“出去。”他不疾不徐的命令。
她只好悻悻然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