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酒会在"宜人"传播的总裁骆宜人的宣佈下开始。
沈默言到达时正好是酒会的高潮,骆宜人与新设的有线电台股东合影留念。
拔牧风也是股东之一。
默言没想到会在这种场跋见到他,奇怪的是他似乎也未携伴。
默言今晚穿件紫红色平纹细布晚宴服,背部微露,垂坠的摺边,妩媚动人。
正当她和"宜人"的公关室主任聊天时,何牧风端着鸡尾酒走了过来||
"怎么没带男朋友一块儿来?"
"你不也没带女朋友来吗?"
拔牧风靠着她的耳朵像吹风似地轻声说:"我没有女朋友,情妇倒是有一个。"
"宜人"的公关见他们似是有话要说,识趣的离开。
"你今晚气色很好,不过衣服穿得太暴露,我不喜欢。"
"我不是为你而穿的,所以无法配合你的品味,只要我自己喜欢就够了。"
"我的女人不会穿暴露的衣服。"他靠得太近了,近到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
"我不是你的女人。"她退后了两步,想与他保持距离。
"你怎么可以生得这么美又这么无邪?"他又逼进了两步,不让她情怯。
"何牧风,你喝醉了。"她睁着水翦大眼看着他。
"你害怕了吗?听说你玩弄无数男人的心灵却从不曾爱上他们,你怎么能够这么行呢?"他是有点借酒装疯,不是真的醉了,只是暂时失去理智。
"沈默言,你大概是上苍派下凡尘收服我的天神。"
"何牧风,你疯了吗?还是生病了?"沈默言十分讶异。
拔牧风几乎是靠在她的身上。他伸出右手,无限柔情地抚模她白玉般的双颊,像是在品味一件稀世珍宝。
如果不是在隐密的阳台,他不会这么大胆;如果不是如此的寂静,她不会这么害怕。所有酒会的喧闹在此刻几乎是置若罔闻。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在这里吻你的,特别在你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之下我更是不敢造次。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做我的情妇。"
"哼!此生休想。"她用尽全身的力量说道。
"走着瞧。"他下了战书,一副准备攻城掠地的模样,说完即离去,留下发冷颤的默言。
酒会之后,余波荡漾。
"听宜人的公关说那天你和何牧风两人在阳台亲亲我我,可有此事?"梁晓韵和齐漾苹一搭一唱地询问。
"若真是亲亲我我也就算了,问题是并非如此。"沈默言不得不这么说。
"那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就是因为宜人的公关是有名的广播电台,所以现在这则新闻是人人口耳相传,已经变成绯闻了怎么办?你不主动说明吗?
"漾苹问。
"如何说明?难不成要开记者会?"
"这倒也是好方法,一来可以澄清传言;二来可以替咱们虹霓打广告啊!
"晓韵,永远的在商言商。
"哦||我可不干,我又不是电影、电视明星,开什么记者会?有谁会理我啊?"
"怎会没人理你?凭何牧风的知名度,人人都想知道真相。或者可以联络一些杂志社记者来写这件事,由杂志披露也不错啊!"这回是漾苹的主意。
"你们两人是疯了不成?谣言止于智者,我无端地搞这些名堂,弄不好会成为丑闻,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得也是,到时候何牧风一概否认,默言不就丢人现眼、自取其辱吗?"
"本来就没什么,被你们说得好像真有其事似的。我也不怕他否认啊!因为这些谣言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我沈默言坦荡荡,不怕这些是非。"
默言站起身到档案柜拿了一叠会计报表,准备仔细对帐,结算年度盈余。
"开始干活了吧!懊姊妹们。"
"再问一个问题,我们就不好奇了。"
"什么问题?你们问吧!不过,只能问这一个。"
"那天在“宜人”的露天平台,真的啥事都没发生吗?"漾苹是好奇的猫。
"你以为会发生什么事?这样说吧,现在大家传的版本是什么?"
"有三个不同的版本:第一个是你们大吵一架,第二个版本是你们热情拥吻……第三个是你们在阳台上……上演A片。"漾苹愈说愈小声,连她都不好意呢!
听到这三种版本后,默言不怒反笑,而且还十分夸张的朗笑,因为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晓韵被她这么一笑,也急着想知道答案。
"哪一个是真的……你们恐怕要去问男主角了,他最清楚不过了。"默言故意卖关子,逗她们。
"哦……问何牧风怎么可能问得到?有谁斗胆敢在他面前提这件事,根本是捋虎鬚."
"既然会碰钉子那就把这事给忘掉吧!"默言耸耸肩。
"你就告诉我们嘛!"漾苹恳求着。
"不是我神秘不说,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因为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怎么可能?三种版本都不是真的。"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
"看吧!早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才要你们直接去问男主角。"
"我们相信你。"两人相视,同声说道。
虽然匪夷所思,但她们知道默言不会骗她们的。
"那你和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什么也没做,他喝醉了,告诉我想找地方好好吐一场,问我哪里不会妨碍到别人,我指了指洗手间的位置,他连谢也来不及说,就到厕所大吐特吐了。"
"啊……原来是这么无聊啊。唉!真没意思,一点也不浪漫。"漾苹是凡事讲求浪漫的,呕吐和浪漫可是相距十万八千里远。于是她就此打消对此事的好奇心。
沈默言洗完澡后,穿了件棉质的睡衣舒服地躺在床上准备入眠,床头电话突然作响,十一点多了,会是谁?
"小妹,是我啦,你睡了没?"是默言的三姊沈默湘。
"正准备睡呢,说吧!什么贵事?"
"想跟你周转三百万元,有吗?"
"没有。"默言答得乾脆。
"怎会没有?二姊说公司今年很赚钱的,哦!不只今年,去年、前年都很赚钱的,怎会连三百万都没有?"
"公司赚钱是公司的,又不是我的,我当然没有三百万借你喽!"
"那我向公司借总有吧?"
"也没有。"
"刚刚你不是说公司有钱,怎会又说没有了呢?你是故意的是吗?钱呢?我拿属于我自己的红利总可以了吧?"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的红利早在今年初公司尚未开工之时就先预支了,你忘了吗?而且我还是高估了给你的,你都花到哪去了?"
不是默言不顾姊妹之情,而是她这个三姊花钱如流水毫无节制,所有的食、衣、住、行一概摒弃在外,而且喜新厌旧的速度简直比到菜园除一株草还快。
默湘之所以婚姻不保,也是因为前任三姊夫受不了她的挥霍无度而另随他爱。
"你管我都花到哪去了,总之我现在缺三百万。那好吧!既然今年的红利你年初时预支给我了,那明年的你也先预支给我好了,反正现在十二月了嘛!
以后我的红利都改在年初先发放。"默湘大言不惭地要求。
"明年之事尚未发生,我无法预估。"
"今年你就可以先预估,为何明年的不行?"
"我刚才说过,是高估给你的。"
"那明年也高估给我嘛!"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告诉我,到底你急着要这三百万做什么用?"默言满月复疑问。
"我要和朋友投资开家PUB."
"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啦!版诉你也白搭,总之你先让我预支三百万嘛!如果赚钱的话一定会先还给你们的。"
"预支红利也没有三百万,咱们四姊妹分摊下来顶多一人一百五十万。"
"那……你的借我,我凑三百万。算我向你借,每月利息照算给你。"
"我没有钱借给你。"
"怎么可能,我知道你最有钱了,不想借就说一声,干嘛向我哭穷。"默湘在电话那端已显现不耐烦的口气。
"我是不想借。但是并非向你哭穷,而是真的没多余的钱借给你。"
"你的钱呢?你还教训我乱花钱,看来你也好不到哪去嘛!惫不是没存到什么钱。"她是存心奚落默言。
"你先别对我大小声,我没有余钱是因为买了这幢房子要先还贷款的钱。"
"你买房子了?怎么没通知我们?好在你的电话没换,否则还要打到公司去找你。你买的地点在哪?有没有增值空间?"说到房子,沈默湘的力气全来了。
"公司附近,我不是买来等着卖的,所以不管它有没有增值空间。"
"装璜好了没?地址给我,改天过去坐坐。"
如果位置不好的话,她是打定主意要说服默言卖掉再物色新的:"住宅环境最重要了,如果品质不善不如不住,三姊可以给你意见。你也真是的,这么神秘,买房子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应该通知大夥替你庆祝一下嘛!
……大姊、二姊都知道了吗?该不会是我最后知道吧?"
"都不知道,本想过几天等公司的事忙完一段落之后再告诉你们的,你就先打电话来了。"默言打了个哈欠,她真是累惨了,今天忙到十点多才回家休息。
"还是我们最有默契了,我就知道你最近有喜事发生,没想到竟然让我料中了。对了!你的房贷不一定要那么快还嘛!你可以每月摊还啊!那你就有钱可以先借给我了。"默湘又在打如意算盘了。
"不行,我不想被房贷压得喘不过气来,有钱的话就先还一部份。"
"唉呀!我的PUB会赚钱的啦,到时候我会加上複利还给你的;而且只要赚钱,我还可以先借你钱还贷款,这岂不一举两得?我的事业既能成功,你的房子又能早日清偿,于你对我,都有好处。"
"还是不行,你只考虑到赚钱的情况;万一赔钱呢?"
"呸呸!你别咒我,一定会赚钱的,我开的地点很好,包赚大钱。"
她这个三姊,简直太直线思考,太一厢情愿了,哪有生意是只赚不赔的?
扁是听她这种外行人的说法,沈默言更是不敢把钱借给她。
"你的合夥人到底是谁?"
"他的后台牢靠得很,不会有问题的啦!就算他撑不下去了,他的后台也会出钱出力的,放心啦!绑台很硬不会随便倒我钱,这也就是我敢拍胸脯保证,钱绝对可以回来的原因。"
"再硬的后台也不能保证些什么,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谁能为谁背书?"
"何牧风,你听过吗?德茂集团的总裁。他唯一的弟弟就是我的合夥人。
"
"何牧雷?"这太奇怪了吧?何牧雷怎会到找到默湘合夥开什么PUB?而且几次见面都不曾听闻牧雷提起……
第二天早上,沈默言抽了时间拨电话问何牧雷心中之疑,先是得到他的窃笑。
"你少不正经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默湘是我三姊吗?"
"你别气成这样嘛!我认识她早在认识你之前,之所以没和你提起是因为默湘不让我告诉你的,她说你是她最精明能干的妹子,一天到晚管她花钱太多的事,怕让你知道我和她颇有交情,你会要我替她看紧荷包,烦死人了。你还气啊?"牧雷小心地探询。
"你知道她爱乱花钱还怂恿她投资开PUB,这不是太滑稽了?
存心不良嘛!"默言实在气不过只好教训他。
"天地良心哦!可不是我提议开PUB的,而且我也还没答应要同她合夥,只不过,她一头热地进行,我也无法阻止啊,你别生我气啦!"牧雷露出可怜巴巴的声音,恳求默言的原谅。
"你让我觉得被耍了,你根本假心假意的与我交朋友。"
"我该打,我该打。"说着说着听他自击巴掌十大下。
"好了,你少演戏了,谁知道你掴的是脸还是大腿。我要忙了,你只要记住,开店作生意不是儿戏,不能随随便便就冒然行事。"
默言挂上电话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太阳穴一大早即发疼,擦上些薄吧膏在太阳穴上,有一种麻痺的清凉。到现在,她还想不通那晚何牧风的举动透露着什么讯息,是认错了人?还是藉着酒意想传达她倾慕之意。
绑者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那只有另一种可能,他只是想羞辱她罢了。
"默言,你的狐狸又送花来了。"漾苹推门而入,捧了更大的一束阿姆斯特丹白玫瑰。
"今天不是星期六啊!"她接过花后满脸疑惑。
"虽不是星期六,却是你的生日,一百朵白玫瑰给你贺寿,上头还写了张卡片。"
默言把纸头似的小卡片取下,心里默读。
你有一种气质,
常绕我心,
引我思念,
动我情愫。
在此祝你生辰快乐。
包狸
"写了些什么?瞧你一脸专注。"漾苹问。
"没写啥,只是祝我生日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只想自己保留这份特殊的情怀,就连好友也不愿透露。
谁是狐狸?神通广大到她的生日都能知晓,有心之人也不过如此。默言捧着白玫瑰。趁漾苹出了办公室后又把卡片的文字拿出来细细品味。能写出这样文句的人应该对她不陌生才对,可她就是猜不出谁是这神祕客。
美丽的阿姆斯特丹白玫瑰||很少人知道她爱这品种的玫瑰花,这些年来她忙着开拓"虹霓",已经少有闲情追寻浪漫。看着花朵的娇艳、白色的素雅,着实令她动心不已。
默言找了一只水晶瓶衬它,摆在右手边书柜平台上,方便于独自欣赏。
晚上周启冬准备替她暖寿,默言约了漾苹一同前往,她答应过漾苹要替她和启冬制造机会。
当晚||
用过餐后漾苹提议到舞厅跳舞,默言以头痛为由拒绝前往,不留痕迹地说服启冬陪伴漾苹。
"你做漾苹的护花使者吧!别让我的头痛扫了你们的兴。"启冬平常很少跳舞的,随漾苹去开开眼界也不错。
"你呢?头疼开车我不放心。"启冬担心地看着她。
"安心吧!我会开慢点,这离家里也不是很远,二十分钟就到了,你们放心玩吧!"默言说完后也不让启冬有所犹疑,拎着皮包即往外移动,上了她的喜美雅哥。
懊久没游车河了,自从工作之后,全心投入事业,什么休闲娱乐对她来说都是奢侈。
她,有点寂寞,特别是今夜。
就算是置身在热闹喧譁的台北市,人车比肩而过,她还是孤单。车里的音响播放着歌剧"孤星泪"里的"单相思"||
我爱他,
但当夜晚结束,他已消失无踪,
坝只是河,
树,举目光秃秃无叶,
街上熙来攘往,尽是陌生人。
默言跟着哼唱,这是她最爱的歌剧之一,她到香港看过一场,当时感动莫名,至今难忘。
"街上熙来攘往,尽是陌生人。"这就是此刻的写照,她的生日。虽然朋友刚替她庆生,但却无法满足她枯竭已久的心灵。
晚上,默湘又挂了电话来||
"小妹,三百万到底借不借嘛!牧雷已经答应投资了,我这个起头的人反而扭扭捏捏,会被人笑话的。"
默言有些恼怒。早上才警告了牧雷,叫他别随便答应,一夕未过,就反悔了,一点也不牢靠。
"我没有那么多现金可以借给你,你怎么不信呢?"
"说给谁听谁都不信,我听牧雷说虹霓很赚钱,不要说三百万,就是三千万你也拿得出来。"
"你别听外人胡扯。除非把虹霓整个卖掉才会有三千万。"默言近乎咆哮地说,她一定要找何牧雷算帐,分明挑拨是非,离间她和默湘的姊妹之情。
"那你就把虹霓收起来好了,反正也赚不了什么钱,开PUB比你搞服饰好赚多了。"
"你是被什么迷了心神,我们怎么可以把“虹霓”收起来呢?这是妈留给我们的东西,又不是不赚钱,怎么可以说卖就卖呢?"
"好吧!既然你坚持要经营,那我和大姊、二姊的股份都卖给你好了,算你便宜,你出二千万现金,我们的股份全算你的了。"
"大姊、二姊?"
"我已经说服她们加入PUB的经营行列。"
听默湘这么一说,默言的火气上来了,没好气的反驳:"虹霓卖不到这个价钱,你们开的价太高了。"
"要卖了才知道,你别当我是三岁小阿,你说没那个价就没那个价?明天我请人去估算一下。"
默言相信她们是玩真的了,她怎么可能让默湘找人来估价呢?岂不加速虹霓的瓦解?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虹霓呢?说什么公司也有你们一份的;你们这么绝断地说要卖虹霓,不是让我进退维谷吗?好不容易这两年开始步上轨道的虹霓,卖了之后,要再买回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默言心急如焚,怎么也想不明白默湘她们卖公司的真正原因所为何来。
"那你就出两千万买下来嘛!你有这份能耐的。"
"你们真的是要用PUB吗?"
"我是要开PUB,大姊、二姊是因为日本料理经营不善,欠了人家一债,最近又被债主逼得受不了,才只好狗急跳墙要卖公司。"
原来如此。
"那你还想开PUB,她们的日本料理店都快关门大吉了,你还要想不开地开什么PUB,不是活受罪吗?"
"我不同。她们没有生意头脑,活该开店赔钱;我的生意手腕比她们高明多了,将来你会知道的。你到底买是不买虹霓?"绕来绕去,她还是想卖虹霓。
默言考虑之后说:"就算要卖房子,我也会想办法留住扮霓的。"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何牧雷突然出现在默言的办公室,带着一股极挫折的情绪。
沈默言埋头苦干,手握笔桿疾疾而书。
"懒得理你。"她冷漠地回答。
"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你没有得罪我,是我得罪了你。"
"是因为默湘要开PUB的事吗?"
"请你离开好吗?你已经妨碍了我的工作。"
"我可以解释的,默湘保证她会取得你的支持,我才答应入股的,我没有想到你根本不赞成这件事。"
"我没有不赞同这件事,我只是不希望你把我们沈家姊妹当凯子耍。"她还是低着头忙公事,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你能不能抬头看看我,我不是那么恶劣的人,如果你不喜欢我开PUB的话,我可以退出。"
终于,默言抬起了头,睁着一双灵秀的大眼,含怨地说:"我是你什么人?
恐怕连朋友都算不上是。我凭什么干涉你要做什么投资?只是,何牧雷先生,你有三百万吗?或许你是要向你那有钱的哥哥开口要?"
牧雷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向他开了口,就在昨天,他开了张三百万元的支票给我。"
沈默言冷笑,用鼻音哼了一声后说:"可惜,我没有你那么幸运,随时捧着有钱的哥哥当他是提款机。"
她讽刺地嘲弄牧雷,她一向看不起这种孬种的男人,不知自己奋斗,只会挖家里的钱。
"你误会我了,其实我也想好好创一番事业的,这次开PUB也不全是默湘的主意,一半也是因为我想找一份寄託,不要成日成天的游荡。"他开始为自己辩解,他不愿默言对他轻视,更不想失去默言这个朋友。
"你以为自己做老闆就能使生活有寄託吗?寄託不是用﹃找﹄的,而是需要你用心体会与经营的。"
"你说得是。可这个Idea也是很不错的点子啊!也许我和默湘这次的联手出击会有成效也不一定,不试怎会知道行不行。如果一炮而红了,财源自然滚滚,以后我也不用靠我哥哥的支助了。"
又是一个异想天开的人,不过勇气可嘉。
"好吧!祝你们成功。"
只是……她要到哪弄两千万给默湘她们呢?
棒天,沈默言收到了十二朵的白玫瑰,里头夹了张两千万的支票,里面写着:
不是送给你的,先借你渡过难关。
有机会,我会记得索回。
包狸
默言准备退还这张来路不明的支票,只是不知道该退还给谁。只有让支票摆着不兑现。
大约过了两周,送来的花里夹着卡片,写着:
不要见外好吗?让我帮助你。
包狸
沈默言心绪纷乱,这个狐狸弄得她心神不宁。她上穷碧落下黄泉,就是找不着谁是狐狸。
谁会这么有钱,而且出手大方?
认识她的有钱人很多,但是乐善好施的却不多。
突然,何牧风的影像在脑际一闪而过。不会是他吧?她的宿敌。
为了求证,沈默言拨了通电话到德茂的总管理处,报了姓名后,秘书认出是默言,立刻替她接到总裁办公室。何牧风接了电话,习惯性的报了名号。
"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阿姆斯特丹白玫瑰?"默言直接了当地问,不想拐弯抹角。
牧风先是愣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骇着了。
"你真的喜欢阿姆斯特丹白玫瑰?"他不正面回答,迂回地说道。
"你不是很喜欢研究我吗?"
"你为什么对我说话老是那么冲,带着玫瑰的刺?"
"你不是狐狸吗?还会怕玫瑰刺?"
"再聪明的狐狸都会被扎伤。"一语双关。
"送我两百玖拾贰朵玫瑰,又要借我两千万元,你想做什么交易吗?"
"买你。"
"你说什么?"她不信地再问一次,好一个狂妄的何牧风,他以为她是一般的女人吗?这样就可以被收买的?
"我想买下你。"他再大言不惭地说了一遍。
"两千万加上两百玖拾贰朵白玫瑰?我只值这个价钱吗?我能不能问问别人的行情是多少?"
"别把自己说得像东西似的。"
"既然你先开了价,我当然把自己当作是东西了。"默言自我调侃。
"有兴趣的话,晚上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当着赵明眸的面吗?"她故意扯出赵明眸,提醒他,她对他的事可是一清二楚的。
"不,就我们两人,只怕你不敢来。"牧风用激将法,牧风很了解默言好胜的个性,引她入甕.
"何牧风,别想激我,我不会上当的。"
"我不想激你,只想见你,怎么样?如果有兴趣的话今晚八点到我家吃饭。"
"如果你亲自下厨的话,我就到。"她故意刁难他。
"可以。"他答得简单。
接着,不等沈默言回答,何牧风率先挂了电话。
不到下班时间,何牧风就离开了德茂,只交待许总代理职务。"何先生,不让司机送你吗?"
"今晚我有个私人约会,你叫老陈先回去吧!今晚我自己开车。"说完后进了香槟色的朋驰,掀起风尘而去。
拔牧风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很久了。他每晚端坐在沈默言手捧白玫瑰的少女画像前,像个害了相思病的少男对她倾诉纷乱的情愫。他自己有时候都禁不住要怀疑是否害上了什么不治之症,而这急症只有沈默言能医。
今晚,他的解药就要出现了,他雀跃得像个中学生。
要他下厨?一点也不难。厨房的活儿切切洗洗根本难不倒他,在英国求学的留学生涯,他常常自己下厨弄几个家常中国菜食,就像念书一样,食谱在他手中简简单单的就能上手。
直到现在,何牧风还弄不清楚自己挖空了心思讨好沈默言,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要得到她吗?得到她的什么呢?她的人?她的心?还是她的爱?
也许,他很贪心,什么都想得到吧!
趁着锅里小别慢烧着砂锅鳕鱼头时,何牧风到浴室里快速地沖了个澡。
愈是接近八点他的心情愈紧张,他没有把握她会不会来,也许他的狂妄令她胆怯;不然就是他的态度跋扈得使她不屑前来。
门铃在渴望中响起,随着铃声的催促,何牧风的心也砰砰地鼓跳着,他强抑喜悦地开了门,迎上她满身的诗意。
沈默言今天穿了件塔夫塔绸红色四分之三袖长的短上衣,下搭薄纱黑色喇叭裤,青春迷人。
"你很准时。"
"也很紧张。"她说,丢给他一抹微羞的笑靥。
"请进。"他侧身让她进入。
首先映入眼底的是伊莎艾伦傢饰,充满美式休闲风情,使用了大量色调淡雅的缇花布,表现出温馨典雅的风情。对于只住了一个人的大房子而言,这样的装璜对默言来说是一种奢侈。
"还算满意吗?"牧风很想知道她的评论。
"住起来舒服就是好房子,我对房子的装璜很少有意见的,不过,你的眼光很好。"
"想喝点什么吗?"
沈默言并未回答,反而看着他的脚指头后说:"你在家都是打赤脚吗?"
"这是我的习惯之一,不管天冷、天热,我不习惯在家还要用鞋子束缚自己的脚。"何牧风见她不回答,随意倒了杯柳橙汁递给她。
"家里的饮料不多,除了这之外就是酒了,你应该不喝酒吧?酒伤害皮肤。"
默言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喝花茶,各式各样的花茶。如果你想让自己的身体常保健康的话,应该也要戒酒才是,学我,喝茶。不过,果汁也很不错。"
她喝了口果汁,踱到他身旁说:"可以开饭了吗?我可是饿惨了。"
牧风领她入饭厅,闻到菜香立刻食指大动。
"我要开动了,都准备好了吧?"
"献丑了。"他谦虚的说。
"你一定是个美食专家,这些菜尚未吃,光是看就令人垂涎三尺,真的都是你做的吗?"
牧风点点头,期待得自默言的讚扬。
默言先嚐了口豆苗鲜笋和葱薑草虾,像是头一回吃到这般美食似地睁大了眼。"你怎么这样厉害,能把菜烧得这么入味?"
听到她的讚美,何牧风才放了心,轻松地加入了她的行列,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脸上不自觉地也堆满了笑意。
"你大概是第一回烧菜给女人吃吧?"
"你真聪明。"
"这不算什么聪明,很好猜呀!凭你大老闆一个,当然是君子远庖厨的喽!"沈默言舀了碗鳕鱼头汤喝,对他又是一阵讚美。
"只我们两人吃,你弄了这么多菜,可怎么消化呢?"
"明天弄些给我爸和二妈嚐嚐。"
"不好吧?嚐我吃过的剩菜?如此一来,好像显得我很大牌似的。"
"你太多虑了,他们不会这么想,何况这也是我第一次下厨弄东西请他们吃。"
"既然也想招待他们,怎么不一起请他们过来用餐呢?"
"今晚不行,今晚我只请你一位贵客。"
"那我真是受宠若惊。"
"你不需客气,事实上我才是蓬荜生辉。"
两人互相客套,谁也不愿先谈正题,怕一触及敏感的话题之后,今晚和谐的气氛会瞬间消失。
"为什么叫做狐狸?"沈默言打破宁静。
"在你眼里,我知道你把我给想像成狐狸。"
"是啊,有点见猎心喜的味道。"她讽刺地说。
"我不是对每一个女人都这样的。"
"是吗?从十八岁开始,也该猎了不少猎物标本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猎人不是猎物呢?"
"你是猎物吗?"
"如果你是猎人,我愿意为你成为猎物。"何牧风开始下赌注了,而且也标示了奖品||他就是奖品。
"这是交易吗?"默言步步为营地问。
"不是,这是一场你包赢的赌局。"
她摇摇头后说:"世界上从没有一场包赢的赌局。"
"和我赌就不同,我会让你赢。"
"让我赢?我能赢什么?婚姻吗?"
"如果那是你要的,我会给你,记得你说过不做我的情妇,记得吗?"
"我不做人情妇,也不要婚姻。"
她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我有婚姻恐惧症,我的母亲、三个姊姊、两个堂姊都离了婚,我不想重蹈覆辙,所以不结婚,省得结了婚还麻烦得要离婚。"
"你对婚姻太悲观了,其实结婚这玩意儿在现今的时代背景还是需要的。
"牧风似乎是有感而发。
"真是稀奇,你不也是个反婚姻者吗?怎会高唱起结婚好?若真是如此,那你岂不是早已掉入坟墓?"
牧风站起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擦着餐桌,默言争着收拾,却招来牧风的拒绝:"你来者是客,到客厅坐去,我一会儿就好。"他半推半就地把默言领到长沙发椅歇息。
默言也不勉强非帮上忙不可,一人静坐在客厅一隅,窗櫺上摆了十数盆的大理花和仙客来,娇艳欲滴。
"在想什么?盯着仙客来发呆。"不知何时,牧风来到她的身旁坐下。
"我在想你的事。"
"那方面的事?"他倒是诧异她会这么一说。
"你从小生长在这样一个複杂的两性关系里,如何寻求平衡?十八岁开始养情妇至今……多少年了?少说十年以上吧!像你这样的男女关系,应该到了六十岁还是养情妇才是,还要婚姻做什么?你根本可以不要婚姻的。"
"嗯……我这样来回答你吧!你所指的从小生长在複杂的两性关系里,应该说的是我的父母和牧雷的母亲。其实这确实困扰了我很久,直到现在,我仍然不能忘怀那带给我的伤害,我只是尽可能地把痛苦调到最淡的程度,告诉自己不要碰触它。这是一种压抑的方法,因为是压抑的,所以我必须不断地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寻找一种平衡的对待。"
"所以你养情妇。"默言像是一刻也不放松的看着他。
"对。我一直缺乏安全感。所以依赖异性的柔情寻求安全感。因为她们对待我的方式是永远的服从与温暖,只要我想靠近时,她们都会在我找得到的地方。"牧风幽幽地说。
"不像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个可怜的女人,在我的眼里,她强过牧雷的母亲千百倍,她出身于书香门第,读过大学,喝过洋墨水,能画擅诗,几乎所有好女人的特质都能在她的身上发现。"忆起亡母,突然勾起他的伤怀。
"只是你父亲却不够爱她是吗?"默言接着他的话说。
牧风点点头说:"我才两岁时,父亲就又娶了牧雷的母亲做小妾,从那一刻起,我母亲就疯狂了,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认得出我,坏的时候却当我是陌生人,偏偏坏的时候多||不过牧雷的母亲倒也对我不错,这也是我不记恨她的原因。"
"既然你母亲各方面的条件皆强过牧雷的母亲,那为何你父亲不爱她呢?"
"不是不爱,只是多爱了另一个女人。"
"好奇怪哦!我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同,多爱了另一个女人就是不贞不忠,就是背叛。"默言说得斩钉截铁。
"她和你的想法一样,她要的是全部的爱,纯粹的爱,不能掺任何渣渣的爱。"
牧风仰躺在椅背上,眼神飘向远方。
"你母亲真可怜,后来还弄得自杀的下场。"
"牧雷告诉你的吗?"
"是啊!难道她不是自杀而亡的吗?"
"他没说错,她是跳楼死的。唉……二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不能释怀,无论说什么,她仍然忍心丢下我寻死。"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令你感伤的。"默言明显的感受到他的悲痛,只是不知如何劝慰。
"不要紧。我这是第一次对别人提起这段不甚愉快的过去,你不会觉得闷吧?"牧风侧转身,紧紧地瞅着她。
"怎么会闷呢?还是我自个儿好奇爱问的。"
"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
"还差一点……我还想知道,你在这样的纷乱之中,怎会对婚姻仍有憧憬呢?"
"因为,我相信爱可以令人释放恐惧。"说这话时何牧风的脸庞闪过一丝幸福,沈默言别开目光,故意躲开他的注视。
也许是夜的气氛令他迷惘,为了不想有错觉,她选择淡然处之,唯有冷漠,才能浇熄瞬间的触动。
他知道她的回避,也就不强逼她。
电话铃声突地划破这一片静谧,对方打的是牧风的行动电话,听他说话的用字遣词,想是赵明眸拨来查勤的。他说得很小声,很简短,大约交谈了五分钟后,他似有避讳的移动步伐至二楼。
默言考虑了一下,决定"不告而别".留了张纸条道了谢后,驾着她的喜美雅哥,踏着夜色而去。
必到家洗了澡,沈默言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今夜的一切,仍觉不像是真的。今晚的何牧风有别于前次的态度,多了些温柔、细腻、坦诚和吸引人的魅力,不,魅力一直是他所俱备的,他天生有一股收集众人目光的魅力。
她是何时成为他的猎物的?尤其是大手笔的又献殷勤又奉上千万钱财。她端视着今晚忘了还他的支票,怎么样也想不通他的动机。
他已经有了个情妇,照牧雷的形容也是天生丽质的尤物,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想要她?
就在这样的冥思里,她坠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