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需要出去一走走,好好去想想她以后到底要怎么办。
“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静谧而悦耳至极的声音回答:“我请了假,这是我带来的一点心意,给你爸妈尝尝。”
麦哲伦上前接上精美的礼盒。“是什么?”
“年货,五星级饭店进口的,很好吃。”十几万的名贵干货,她一带就是两大盒,脸上没有一丝张扬
的表情。
“快要过年了,平常有人送礼来,我爸妈总是退还礼物,只有你每年带来的礼,我爸妈喜欢极了。”
不是讨好,只是忍不住要赞扬一番,上等的干货,也只有芝约才会这么大手笔的买东西送他。
幽静的小厅裹,没有其他人,他正在品茶,本来想要休息一下,不过她来了,他取消计划。
突然从书房走出一名魁伟男子,在精雕古朴大椅上坐下看书,那人并未说话,只是优雅地看著手上的
书。
“最近生意好吗?”她看了男子一眼后问小麦道。
“还可以。”小麦一笑。
芝约最喜欢看他这种淡淡的笑意。
不远处的男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迷离,内敛的气韵,雍容而不霸气。
她很好奇他是谁?与小麦是什么关系?她猜想著,这般俊美的翩翩美男子,不像个俗人。
“我没见过你这位朋友。”她问。
“你不认识他,他倒是认识你的未婚夫,而且曾经是非常好的朋友。”麦哲伦回答的简单,却耐人寻
味。
小麦住的地方典雅、简单,但是品味非凡,看起来素雅的居家布置,却非常讲究细节。
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送过年礼,是把他当作最重要的朋友看待,虽是不动声色的表达,但是她知道
小麦不是笨蛋,不会不知道她的心意。
只是,今年送礼,没料到会见到这位奇特的男子。
“我的未婚夫?”她迷惑的看著两人。
坐在椅上看书的男子突然抬眼看向她,然后悠悠莞尔道:“济王和我本来是好朋友,也是同学,我们
一起学习医术,不过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事,现在我们很少来往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她问。
“韩卓有个妹妹韩悠,本来和唐济王准备订婚的,可惜最后破局,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麦哲
伦说道。
“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不过都过去了。”韩卓淡然说道。
“韩悠我也认识,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是一个充满灵气的少女,拥有理性与感性、世故与青涩的
气质。听说她和唐济王在相处的过程里发生一点误会,结果热情的关系被唐济王一再的冷淡浇灭。”小麦
稗不得把他所知道的一切,一口气说完。
她真有这么惹人厌吗?相对于对她的事不理不睬,小麦一说起唐济王的事,不论内容多么的乏善可陈,
总是兴高采烈的说著。
矮卓看了看表,站起身:“不聊了,时间差不乡了,飞机不等人,你的事,我恐怕帮不上忙,不过你
可以请这位小姐帮忙。”
她突然楞住。“要我帮什么忙?”
两人看著韩卓离去的背影,内心各有所思。
“芝约你不觉得自己愈来愈有女人味了?”
有吗?她不要什么女人味,有女人味表示离小麦会喜欢芝对象越来越远了,怎会看出她有什么女人味?
“我应该劝你稍微低调一点比较好,免得过分招蜂引蝶,唐济王可能会不喜欢,可是,有时想想放纵
一下又何妨。”
“我不够低调吗?”她打算一辈子都中规中炬,按部就班,过着无趣的生活。
“以富家千金来说,你算是低调的了,可是锋芒还是藏不住,不过这不是你的错,你是天生丽质,我
想唐济王对你一定恨不放心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太懂……
他一笑,喜欢她的娇女敕天真。“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极致的女人,然后等你再长大一些,会成为璀璨夺
目的女子。”
他是一个出色的艺术家,看女人一向神准,不会看定眼,一次一次看芝约,总有不同的惊喜。
“小麦。”她坐在他旁侧的沙发上,痴痴仰望,这种眼神足以让唐济王嫉妒而亡。“你不喜欢女人对不
对?”她想再次确定。
扒呵,有时这小妮子实在可爱。“你说呢?”
“不知道……你有时候会突然让我觉得……你似乎不想让我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
“我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晓得……”无法说具体。“就是一种感觉。”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笑,答案似乎都在这儒雅笑靥中,就是这笑意,迷得她神魂颠倒。
“你为什么都没有固定的伴?”
“我喜欢的人太多,不知道该选择谁固定下来,也许有一天当我累了,我会找一个固定的伴侣,而且我
要是有了伴,他会允许你这样黏著我吗?”
“那就让我做你的伴呀,我会是个很好的伴侣,不会打扰你,不会管你,不会一逃邺十四小时非要知道
你的行踪不可。”
他摇头,“这怎么可以,你已经订婚了,如果唐济王知道了,会把我给杀了,那样的男人我可不敢得罪
,成为他的情敌将只有死路一条,他和韩卓一样,都是不能惹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我和韩卓认识很多年了
,我想我会避开与那样的人做朋友,毕竟像我一样爱好和平的人,痛恨的就是战争。”
“我和济王……不是真的订婚。”她还是说出来了。
小麦瞪大眼,“不是真的订婚?”
她点点头,“他是为了要我家的股分支持他继承家业才跟我订婚的。”
“你的意思是说,唐济王并非因为喜欢你所以才跟你订婚罗?”他露出一抹笑意。
她傻傻点头,不明白他的诡谲笑意里放著什么。
“我想他喜欢我的可能性很低,低到连想都不敢想。”她为了要撇清与唐济王的关系,只得夸张的形
容。
真是大小姐,涉世末深,还以为这样就能让小麦动心。
“如果我希望你帮我牵红线,你肯不肯?”小麦急切的问道。
“牵谁的线?”她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帮我和唐济王牵线。”小麦说得自然。
“可是……你不是早就认识济王了?”可以不必麻烦到她吧!
“那不一样,你可能不知道,每次他找我说话,问得多半是无关痛痒的问题,比如你和我是怎么认识
的?认识多久了?反正都是一些无聊的话题,如果由你帮我正式牵线则不同,你可以直接告诉他,我对他有
懊感,如果他愿意跟我交往的话,我可以把我名下的房子送给他。”小麦想都没多想的承诺。
“送唐济王房子……”
“你去跟他说,就说我喜欢他,韩卓不肯帮我牵线,他说唐济王是标准的异性恋者,我偏不信邪,想
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可撼动。”
这样坚持的小麦不是芝约熟悉的小麦,小麦应该是个温文儒雅的人,小麦应该静静祝福喜欢的人幸福
,小麦应该不去打扰他人的安宁,小麦应该……可是小麦没有一样做到!
小麦怎么了?是她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小麦,还是小麦变了,小麦为什么要改变?
“可是我……”
‘你不肯帮我是吗?你说你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可是这一点小忙却不肯帮我,所以你说要对我好是骗
我的对不对?”小麦咄咄逼人。
“这不是小忙,我跟……他不熟,有些话不方便说,不如这样好了,我约你们见面,你自己问他肯不
肯跟你交往。”她吞了吞口水道。
这日,她约唐济王打高尔夫球,同时也约了小麦,好让两人来个不期而遇。
替人牵红线的最高境界是红娘出现五分钟便称病先闪人。
她很清楚唐济王不可能接受小麦的表白,之所以安排这次的会面,完全是想要讨好小麦,让小麦知道
她真的有帮他做事,不是空口说白话。
“看来我是被摆道了。”他与麦哲伦、李格年漫步在高尔夫球场的果岭上一较高下。
麦哲伦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唐济王。“我没想到芝约会在这个时候生病,我以为她会留下来陪我们。”
“我知道你们的关系很亲。你在日本念书的时候,也是芝约负责关照你的生活起居。”比亲人更亲。
“但毕竟不是亲人。”充满文人气息的李格年呵呵笑。“亲人是亲人,这亲人现在可是别人的未婚
妻,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把自己的金龟婿往外推的女人。”
李格年的出现也是个巧合,他有周日一早打球的习惯,不过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没想到会遇见熟人。
懊死!麦哲伦看了下越飘越远的小白球,这不要月兑困可难了。
“芝约是很会照顾人没错,不过也不是天天待在日本陪我,算起来差不多一个月飞去看我一次,真的
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她就算想住下来陪我,我也不会准的。”麦哲伦可不想让人误会了。
“麦先生,看来程小姐很厚爱你,不然不会找你来打球。”李格年一笑。
麦哲伦正要说什么,手机正好响起。
“你打算怎么办?”李格年看了一眼正在接电话的麦哲伦问。
“将错就错。”若不藉此把问题处理掉,恐怕将来后患无穷。
“是啊,艺约是个很好的女孩,只是没想到她会傻到帮忙。牵这种红线,所以打算试著跟他交往了?”
“不,我尽可能在闲聊中让他明白,我是不可能喜欢上男人的。”
李格年楞住,瞠大双眼。“你怎么跟他说?”
“就说我要结婚了,对象就是程芝约。”长杆一挥,精巧的力度将小白球抛起,一杆入洞。
漂亮!
“可是芝约可能不会答应,她很坚持要变性不是吗?”
“我就装作很生气她帮我牵红线的事,然后我会把程天求逼得更紧一些,让他以为我对婚事没多大兴
趣了,这么一来他便会狗急跳墙的向他女儿施压,到最后将是我开开心心地跟她聊麦哲伦、聊整型琐事。”怡然自得装模作样他最会了。
李格年喷了一声,站在草坪上优雅的推了下小白球,警身硬是擦过洞缘,停在洞的另一边。
“你这样做好吗?万一程天求以为你真的不想娶他的女儿,改向他处使力怎么办?别忘了,任何事都有
风险的。”
“程天求不是笨蛋,当然听得懂我的犹豫并非没有机会。”他当然会做得天衣无缝。
“你真是个商业奇才,只做医生不做生意人可惜了。”
唐济王露出难以察觉的笑意,“我是生意人呀。”
麦哲伦讲完电话朝两人走来,“真是不好意思,刚好工作上有些事情要沟通。”
唐济王看了看手表,“一个钟头后有个重要的手术要动。我先走了。”
李格年跟著说,“我搭便车。”两人不再看麦哲伦后离开果岭。
稍后程芝约打了电话急切问道:“济王,怎样?”
“低于标准杆,成绩斐然。”
“我不是问你球技。”
“不是问球技那是问什么?”
“小麦人怎样?”她追问。
“他能怎样?我怎么知道他怎样,你到底想干什么?该死了!该不会是想帮姓麦的牵红线吧!居然动脑筋
动到你未婚夫我的头上,真是够了!”
“我…”她百口莫辩。
“不怕我跟你爸妈打小报告,说你一直很中意麦哲伦,想变性嫁给他。”他不得不使出狠招。
“你不能!”
“我真想看看他们听到这件事时错愕的表情,我想他们可能已经听到风声了,你小心一点,他们可丢
不起这个脸。”
的确,家里人可丢不起这个脸,芝约暗忖。
可恶,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她?“反正你也不会喜欢小豆,我牵不牵红线根本也不能改变什么。”
“是吗?不能改变什么,你可知道刚刚我和麦哲伦之间的对话,已有媒体记者准备大做文章了。”他
扯了点小毖。
“他们能写什么?大不了我站出去解释……就说我……”
“不是你解释几句就可以说得清的,除非婚礼提前举行。”这已是他给这位小姐最后的台阶下,赶快
把婚事办一办,省得大家难做人。
“婚礼?谁的婚礼?”她问。
唐济王的忍耐有限,对她的包容也濒临边缘,情势随时一触即发,“你最好继续装傻,我们订婚了,
当然要结婚。”
“什么当然,我们当初没说要结婚……”她火气上扬。
“不说了,你听你爸怎么说吧。”
说完,电话随即收了线。
几晚后,名流晚宴上,他注视著他也桀骛不驯的未婚妻。
秀雅美丽的她,参加这种璀璨的豪华宴会早已驾轻就熟,虽然没有珠光宝气,可是飘逸的气息却轻易
的留住任何经过她身旁的客人的目光。
两人自小麦事件后已七天未见面,今日由程家设宴,主因是程天求想要挽回唐济王游移的心。
唐济王五天前正式向程天求表达不一定非要两家联姻才能合作的讯息,程天求大惊,立刻快速的找来
女儿,当面施压,并且旁敲侧击想要问出两人是否有任何不快。
然后有了今日的宴会,程天求说要藉由夜宴宣布两人的婚事。
芝约反对无效,因为程天求不知从何处得知她喜欢麦哲伦,她怀疑是唐济王透露的消息。不论她如何
否认,程天求就是不相信,并且要她尽速嫁给唐济王,否则就要打断她的腿。
娇丽的脸蛋被他看得羞红,又不便闪躲,因为有太多的媒体在现场采访,只好端坐著,忍耐著困窘万
分的注目。
她承受不了这男子的高大英挺,她是少数对如此长相的男子不动心的人吧?
就在半个钟头前,他挽著她入场,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便会如此挽著她进礼堂。娇弱的她,身高只及
他肩头,站在他的身旁更显柔弱。
她从小见惯了这种场面,不致害怕,可是她从未被如此霸气的男性呵护著,让她……怎么说呢,说不
上痛苦,但绝非开心。
懊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整个晚宴上,他雄健的肩膀一直搂著她的腰,他替她拿来香槟,“要不要
叭点东西?”
她接过酒杯,然后他不经意的碰触她的胸部,充满绅士凤度的手来到她的腰际再次搀扶她的腰。
两人聊了自认识以来最多的话,不管什么领域的话题,他都能从容应对,但是他的博学并未让她倾倒,
最多只是让她对他有些政观。
“婚事是你父亲的意思,不是我的。”他故意避重就轻。
“那就不必勉强。”她看得很开。
“谁也无法勉强我,只是……我对你有责任。”他握住她为手,让不远处的媒体拍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强颜欢笑道。
“我是个传统的男人,必须对你负责。”
他说的虽然含蓄,意在言外,但芝约听懂了。她回答:“不必这样,真的不必,我不要你为了负责而
牺牲自由。”
他摇摇头,“不算是牺牲,我觉得结婚对我们两人都是好事,现在外头谣言传来传去,你想变成丑闻吗?”
她咬了咬下唇,半晌后说出她不愿意说的话:“都是你害的,你搅乱了一池春水……一年,我只给我们
的婚姻一年的时间,不论你怎么想,等事情冷下来就离婚,我不想害人,也不想任何人因为我而受伤害,
如果我们结婚可以保住大家的名誉,我同意结婚,但是不要强迫我演这出戏到白发苍苍。”
他看著水灵的她,她一向有致命的魔力,尤其那诱人的唇,常令他情不自禁,想亲吻那丰润的红唇,他
本不想逼她结婚的,只是她太难以讨好,太难以得手,再拖下去,怕她要投入他人怀抱了。
遍期订了之后,程芝约觉得自己每逃诩累得一沾到枕头就睡了,虽然有母亲的帮忙,但是许多事还是
要她自己拿主意,包括订喜饼、看礼服,几乎都是她一人搞定,因为唐济王太忙了,他说这种小事她自己
决定便可,他只需拍婚纱照时配合演出便可。
唐济王的父母及家族成员皆提前从美国回来,听说他们全都准备了结婚礼物。
朋友们都说她是个幸运的新嫁娘,找到了一个万中选一的优质老公,她打算让汛莲和玛莉做她的伴娘。当然,如果小麦愿意的话,她很乐意推荐他做唐济王的伴郎,不过小麦至今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了。
她对婚事一点也热烈不起来,玛莉陪她去挑礼服的时候还问她:“为什么感觉你跟自己的未婚夫不太
热?难道你在心里对他有成见?说起来我还是你们两人的间接媒人,是不是要包个媒人礼给我?”
“是呀!我和他是不太热,如果不是你的建议,我们根本就不会在一起,更不会结婚。”
唐济王虽然很忙,忙到没有时间陪她看喜饼、婚纱,但都会抽空陪她吃顿饭,问问婚事筹备的进度,
懊像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我不信他没碰过你,更不信你们没有亲密关系,唐济王一点也不像会守到洞房花烛夜的男人,还说
你们不太热,我看根本是装不熟,大方承认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会笑你。”
芝约的脸颊一阵红,决定不回答这样私密的问题。
沈汛莲解围道:“我看还是找格年做伴郎吧,不然玛莉的嘴恐怕停不下来。”
“不要找他,我会尴尬啦。”没办法,李格年是她的死穴,虽然她自认个性大方,可是遇上李格年
这个前世冤家,她还是没辄的。
“不帮你把关系拉近一点,你和他迟早没戏唱,我就觉得我的提议很好,如果不是因为你过于聒噪,我
想格年早已对你展开追求了。”
“胡说,我的话一向比你以为的少很多好不好,若是李格年下肯追我,也是他的损失,他搞不清楚,
我的帮夫运可好了,他娶我比娶任何女人都要恰当,下信你去看看生意场上的那些女强人,我哪一点不如
她们。”
说到感情这个话题,她就一肚子火,遂看了看芝约,“你的未来老公不是和格年不错?帮我说说好话。”
芝约笑而不答,她和格年还算熟,深知男方对玛莉若有情,早就展开行动了,岂会要外人敲边鼓?
不知道是谁说的,要做就做了六月新娘,因为六月新娘会让你一生幸福。结果她的美梦随即被唐济王给
打破了。
程芝约站在饭店的新娘休息室里换装,宴会进行到尾声。她要准备送客了,身为新娘的她一点喜悦的
靶觉都没有,她大概是上流社会里最不开心的新娘了。
因为她的新郎不是她满意的对象,当然参加婚宴的社交名媛们个个以充满敌意的眼神瞪她,因为她抢
走了全台最有价值的单身汉。
一群死党建议她做落跑新娘,思考后她决定不会干那种傻事,为了程家的面子,她尤其不能这么做,
反正她和唐济王说好,两人一年后离婚,她给他一年的时间搞定家族继承问题。
一早醒来看见窗外的天空湛蓝,云朵雪白,原以为会是个彻头彻底的好天气,可惜天边飘来一团乌云
,眼看就要覆盖住晴朗的天空。
程芝约听见了门外传来自信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的,不必猜,肯定是她的丈夫。
转过身,面对正好站在门口的他,她让化妆师一直赞不绝口的细致肌肤,几乎是不用上粉就已经透出
如婴儿般的光泽,稍微修饰眼眉,上唇膏,看起来就非常美丽了。
她穿著一袭湖绿色的礼服,佩戴了成套的红宝石首饰,价值起码上千万元,不过对于家大业大的唐家
而言,她身上所戴的这一套首饰,不过是小儿科。
“你怎么还不出去?要送客了。”他顺手关上了门,松开领结,“新娘秘书上哪去了?”
“她身体不舒服,我要她先回去。”她回答,早知道应该借口说身体不舒服,也许可以不必待到送客。
唐济王月兑下外套丢到一旁的椅背上,双手抱胸,扬眸看她,“正好,我有话想要单独跟你说。”
“我们不是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吗?”
“还不够清楚。”
“为了结婚我已经折腾一整天了,有什么话可不可以明天再说。”
“我们已经结婚了,该守的妇道要守,不必我提醒。”他向她走过去。
“没错,你和我已经是夫妻了,你也别一天到晚在外张扬,吸引那些狂蜂浪蝶的追逐。”她挪动身
形,从他面前移开,避开他,神情冰冷地看著他。
“我不会。”他答。
“好吧!我也有话要跟你说,我想我已经尽了与你结婚的责任,有件事情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
“我想要跟你分开住。”
“你再说一次。”当他问出这句话时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我想要跟你分开住,我不想要跟你住在一起,反正我们说好不必按照一般夫妻相处模式过生活,何
不分居呃?我想这样一来你也会比较自在,你就让我住在原来的地方吧!”
“是你比较自在,下不是我比较自在,再说这全都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我再说一次,虽然我说
饼我们不必按照一般夫妻的生活模式互动,不过还是必须住在一起,一起生活。”他态度强硬的说道,不
容许她反驳,“你提出这种要求?代表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是的,我不喜欢你。”
她不加思考的回答令唐济王打从心底寒冷,严肃的脸庞要沉的说道,“那你为什么要答应跟我结婚?”
“因为家里长辈希望我们结婚,他们很期待程家与唐家成为一家人,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所以你不在意自己的快乐?”他的目光从炽热变得冰冷,被她毫无情感的说法浇熄了热情。
“我当然在意自己是不是快乐,只是我的快乐必须不能造成太多人的痛苦,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两
全其美,如果做这件事不是只有程家人得到好处,你也能从中获利,我就觉得很值得。”
程芝约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她知道他很骄傲了,骄傲到不能忍受女人不要他,所以他的模样
显得很焦虑。
“你先是说你要分开住,现在又告诉我你希望住在你的世界里的每一个人都快乐,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苦笑。
“我以为我们婚后不住在一起你会比较方便。”她点头。给了肯定的答案。“当然我也会比较方便就
是了。”
唐济王生平第一次如此厌恶她,此可谓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挫败,他却一点招架能力也无。
“如果我们不住在一起,你准备对你的家人如何解释这件事?”
“就说你家正好要装潢,我怕吵,所以分开住。”
“如果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我也要分开住。”她说。
“那就分开住吧!”他的眼神恢复了平静,“但是必须过一阵子再分开住,不要跟我争论这件事,我
已经作了让步,原因是我不想让外人在我们的婚事上大作文章。”
“可以。”她绽开灿烂的笑靥,或许他永远都不会懂得她心里的痛苦,她也没想要让他知道。
谁说,嫁入豪门就一定会得到幸福呢?
是的,她是嫁入了豪门,她的新婚丈夫既是事业成功的顶尖人物,也是俊朗非凡的男子,她拥有了所
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无可挑剔的对象,但是她的婚姻却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
她娇弱的身子仍旧教他心生怜爱,可惜她的心从来不曾停留在他身上,他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握
住了她的手,“走吧!出去送客了。”
就在这时,灰色的天际响起一记闷雷,大雨滂沱而落……
遍礼结束后两人立刻飞美国度蜜月,在出发前她仍在做垂死的挣扎,她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可是这个
男人就是爱勉强人。
她真是累惨了,飞了不知多久的时间,一下飞机她在他的半拖半抱之下来到这幢古色古香的庄园。
他按了下沉重大门上的钮,来应门的是头发微有白霜的老妇人,一身穿著她在电影里见过的管家行头。
“我带我的新娘到处看看。”他的管家还未开口,他抢在前头说话。
‘请进。”管家恭敬地后退一步,迎接主子和他的新娘进门。
“这位管家会不会太没有戒心了?她怎么知道我们会不会把她主人的房子破坏?”她略略打超精神对
唐济王咬耳朵。
“我就是她的工人。”他咬回去。
她瞪大眼睛,迎面是整面的落地玻璃窗,整个夜景尽入眼帘。她走到客厅中央,不自觉地对房内的摆
设伸展双臂。
客厅的部分就有将近百坪吧,另外还有餐厅、厨房、起居室、卧室,书房、阳台,及其他看不出做何
用途的房间。
他带她进房,巨大的电浆电视挂在墙上,大理石地板,水晶屏风,巴洛克华丽的壁饰及四柱大床……
简直就是每个女孩梦想的生活空间。
“漂亮吗?”他问。
她转身面对他,眨著亮晶晶的双眸,绽放如梦似幻的神采,‘很漂亮。”
“其实我对自己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早已麻木了,不过从你的眼神里得到的肯定,让我感觉很不一样
,好像回到我第一次定进这里的时候。来吧!我带你四处看看。”他发自内心的笑著,并向她伸出手。
他身上穿著的是纯手工衬衫和名牌复古牛仔裤,犹如一个现代王子站在舞池中央,向灰姑娘伸出手一般。
“可是我想睡了。”她看了床一眼,打了个呵欠。
他还是牵住她的手,将她女敕女敕的手掌包在掌心里,他望着她水亮的眼眸,心脏突然狂跳了一下,久历
情场的他,已经好久不曾有过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来逛逛我们的房间。”他说。
然后她被置物架上的一张相片吸引了目光,是一张雷射拓印的生活照,相片上的人骑在马上,神采飞扬
……
她指著相片,回头张大嘴看著他,震惊过度,“你怎么会有我十七岁时候的照片?我不记得我那个时候
认识你。”
“我们不认识,不过却不代表我们没有交集,你十七岁时到我朋友的马场练习骑马,拍下了这张照片
,几个月前我到他那叙旧见到,向他索讨,他很大方的转送给我,你令我想到我的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是不是姓韩?”她问。
他有些讶异她会这么问,“你认识韩悠?”
她摇摇头,“不认识,但是我知道她跟你以前是一对,本来要结婚,但是因故取消婚礼。”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淡的问:“谁跟你说的?”
“韩悠的哥哥韩卓是小麦的朋友,我在小麦家见过韩卓,他们跟我说了这件事,你说我让你想起一个
朋友,我很自然的联想到韩小姐,我们真的很像吗?”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开始他便一心想要打消她的变性计划。
“你们的个性并不相像,但是外表有些相像,韩悠从小就是娇丽动人的美人胚,个性爽朗,绝对不是
你这种爱钻牛角尖的模样,好像世界上全是坏人似的。”
唐济王看著她清澄明亮的双眸,刚硬的心因她而变得柔软,他待她就好比对待少年时纯真美好的爱情。
“是因为误会而分开?”
“今天不适合说这件事,不是累了?快去洗澡,你可以睡到自然醒,我发誓不会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