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花衍小姐,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花衍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报衍转过身,迎上一对严肃的瞳眸,她低声问世豪:"他是谁?"
"他是瑞衣的父亲——秦加瑞。花衍,小心他!"世豪警告她。
报衍还来不及拒绝,秦加瑞的手已经霸道地扶住了她的腰。她只好顺从着他步人舞池。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花衍防卫地问。
"一个身价一夜一百万的舞小姐,谁会不认识。"秦加瑞讥嘲的口气,充分表现出他的轻视。
他嘲讽的样子跟瑞衣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花衍收起脸上的笑容,警觉地说:"秦先生,你应该很清楚,我拿这个钱是付出代价的。"
"哈!"秦加瑞轻蔑地笑。"我在乎的不是钱,而是花钱的对象。你上美女中并不特别突出,瑞衣却花了将近一千万在你身上,使我颜子尽失。"
报衍冷笑,"我想这该去问你的宝贝儿子。事实上,我也不止一次怀疑他为什么要把我绑在他身边。"
秦加瑞的脸更严肃了。"幸花衍,一千万陪我一夜如何?"
报衍高傲地仰起头。"我是很挑的,太老的,我不要。"
"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秦加瑞怒斥道。
"我何必要知道!反正和我一样的人比比皆是。你和尹瑞衣就是最佳的例子。你们都不介意了,我又何必在乎!"花衍不甘示弱地反驳。
秦加瑞大笑。"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能吸引住我那个玩世不恭的儿子了。瑞衣有一个像你这样刁钻的情妇也好,他的生活的确需要一点调剂。"
报衍的双眼再次燃起愤怒的火焰。"我不会在你儿子身边待太久的,免得削弱了他的男子气概。"比嘴皮子功夫,她幸花衍不输任何人。
"胡说!我的儿子才不会让你这种女人影响他。"他骄傲地说。
"是吗?那你的儿子为什么一直瞪着你呢?你说他这种反应代表着什么?"花衍气得口不择言。"你以为你管得了尹瑞衣吗?别忘了,你姓秦,他姓尹。"
秦加瑞一时语塞,神情黯淡了下来。
"你这种女人眼里只有钱,又怎么会在乎睡在你身边的男人姓啥名谁?"他随即又怒斥道。
"但是他在乎。"花衍平静地陈述事实,内心却非常害怕。秦加瑞看起来就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今日她这般羞辱他,不知道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报复手段?
舞曲终于结束了,瑞衣几乎是立刻站到花衍的身边。他在秦加瑞接近花衍时就想赶过来阻止,无奈周围的人太多了,他一时月兑不了身。但愿他父亲不曾从花衍口中问出什么。
"幸之言和你有什么关系?"秦加瑞若有所思地问。
瑞衣抢在花衍之前开口。"幸之言和花衍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
秦加瑞阴晦的神情,连瑞衣看了也感到寒颤,他保护性地搂紧花衍的肩。
"瑞衣,你不用着急,等我查出她的来历,你再看着她也不迟啊。"他说完阴恻测地笑着离开。
报衍在瑞衣怀里颤抖。
"怎么了,冷吗?"瑞衣关心地问。
"你知道我不是。"花衍抬头望着他。"有时候,我很怕看见你。但是现在,你的父亲让我更害怕。"
"傻瓜,我就在你身边,我不会让他碰你一根寒毛。"他安慰她道。
"是啊!全世界的人都不能欺负我,只有你可以。"花衍开玩笑道。
瑞衣的双眼漾满爱意,低头亲了她一下。"你真的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虽然花衍脸上挂着笑容,但是她的身躯却不断颤抖。
瑞衣再次保证地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报衍靠着他,忍不住叹一口气。"我们回去好吗?"
"当然好。"瑞衣辞别了主人,拥花衍离开。
这晚,花衍蜷缩在瑞衣宽阔、温暖的怀里,睡意浓厚地咕哝了一句:"瑞衣,我爱你。"
瑞衣闻言,心中涨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他发现,原来花衍在他心中的分量,不知不觉中已超越一切。
他爱她!其实他从未恨过花衍,他只是拿它当借口来阻止自己爱上她。但在花衍还小的时候,他心中便已容不下其他人。
"我会保护你的。"瑞衣在她耳边保证。
*********
翌日,瑞衣来到秦加瑞下榻的旅馆找他。
"我警告你不要伤害花衍。"瑞衣火爆地警告他。
"冷静点,瑞衣!"秦加瑞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我三十年来第一次回国,想不到我儿子是这样欢迎我的。"
瑞衣讥消地牵动一下嘴角。"欢迎回国啊,秦加瑞先生。"
"别连名带姓地叫你老爸,别忘记我们是中国人。"
"我只是来告诉你,不准动花衍一根寒毛。"
"不可能。"
秦加瑞斩钉截铁的口气使瑞衣愤怒得握紧了拳头。
"幸花衍是幸之言的女儿啊!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秦加瑞愤怒地大吼。
"幸"是个少见的姓氏,要查证并不困难。
瑞衣沮丧地跌坐在沙发上,他能理解父亲愤怒的原因,所以更加找不出理由来阻止的报复。
"天底下有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偏偏挑了仇人的女儿!"秦加瑞质问他。
瑞衣平静地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幸之言对我有恩。"
"对你有恩?"秦加瑞不敢置信地瞪着儿子,"你竟然认贼作父?"
"我不是这个意思!"瑞衣愤怒地跳起来,"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刚开始我并没有让花衍好过。"
"那又怎样?每当我想到你母亲……"
瑞衣打断他,"幸之言已经去世了。"
"所以我要他的女儿代父还债。"秦加瑞厉声道。
"我曾伤害过她一次,她已经还了!"瑞衣坚持道。
"哼!她现在过得太好了!幸之言的女儿没有权利快快乐乐地活着。"
"我向花行保证过,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瑞衣坚定地看着父亲。
秦加瑞不屑地重重哼了一声。"真不敢相信,我儿子竟会为了一个杀母仇人的女儿,和我唱反调!"
瑞衣坚持地重申道:"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你阻止不了我。"
他们的争执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走着瞧!"瑞衣打开门走了出去,把父亲的威胁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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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衣回公司后,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在工作上。凡是被他叫进办公室的员工,无不灰头土脸地走出来。
世豪一走进瑞衣的办公室,就知道情形不对。
"他知道了对不对?"世豪猜测道。瑞衣曾把他和幸家恩怨说给世豪听。
瑞衣瞪了他一眼,"没错!"
"我的天!那不是天下大乱了吗?"
"少说风凉话!说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吧。"瑞衣板着脸。
"你不能去求他吗?"世豪试探地问。
"我去过了!"
世豪的眉毛挑得老高。"真的?"
"当然是真的!"瑞衣没好气地说。
"这不像你的作风!"世豪不顾瑞衣杀人般的自光又说,"我不相信你父亲在你求过他之后还不放过花衍。"
"她是幸之言的女儿!"瑞衣提醒他。
"带她走,越远越好。"世豪建议道。
"我试过了,但是花衍坚持她父亲的百日忌辰还未过,不肯走。"瑞衣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如果秦世伯存心要找人,你们躲到哪里都没有用。"世豪说出事实。
瑞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我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不过,你绝不能让你父亲把花衍带到美国,在美国你更加斗不过他。"世豪担心地说。
"我根本不会让他有机会把花衍带离我身边。"
"瑞衣,有必要为一个女人弄得父子反目成仇吗?"世豪迟疑地道。
"世豪,你不了解。幸之言已经死了,花衍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没道理要她再受折磨。"
世豪轻哼了一声。"那你就娶嘛!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你父亲伤害她。"
"结婚!"瑞衣猛烈地摇头。在他父亲心结未解前,贸然和花衍结婚只会加触怒他而已。
世豪不理会他,兀自得意地道:"如果你和花衍结婚,一来可以阻止你父亲伤害花衍,二来可以化解你们两家纠缠不清的恩恩怨怨,真是一举两得!"
"我看你还是滚吧!出这种馊主意。"瑞衣不悦地下逐客令。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还有约。"世家看了一眼手表。
"我的天!你整逃诩无所事事吗?"瑞衣批评道。
世豪耸耸肩。"我只是及时行乐而已!"
他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又回过头说:"如果你真的担心花衍,我劝你从现在开始派人全天候保护她。"
瑞衣闻言,立刻快步地向外走去,暗暗责备自己的粗心。
"别担心,你父亲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采取行动的。"世豪安慰他。
瑞衣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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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花衍正在午睡,突然惊惧地睁开双眼,只见房中多了四五个人。
"久违了,幸花衍。"
报衍瞪着面目狰狞的秦回瑞,强迫自己不要显露出恐惧,让他称心如意。
秦加瑞点头示意,两个手下立刻上前按住报衍的手脚。另一个用一条浸过迷药的白布捂住她的口鼻。
世豪曾说他是什么来着……美国黑帮教父?我的天!她由心底深处升起浓浓的恐惧,然后,她昏了过去。
报衍再醒来的时候,她一个人在一个房间中,她疑惑地看着四周,感到脚下的地板有规律地晃动着。是船!她在船上!
她跑到门边,用力地捶打着。"放我出去秦加瑞,你这个浑蛋!"
她喊得喉咙都哑了,手捶得都肿了,却没有任何人来理会她。
她跌坐到地上,绝望地痛哭。瑞衣,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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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后。
"该死的秦加瑞,居然用船绑架人,害我吐得要死!"花衍不雅地在加姆面前咒骂着。
加姆是这艘船的船长,年纪大约五十出头。他从十岁起就跑中国航线的船,所以中文说很好。虽然外表魁梧,看起来令人生畏,但相处久了之后,便会发现他其实是面恶心善。
加姆皱着眉头看她。"这几天风平浪静的,你应该不会晕船才对。你是不是生病了?"
"老关在舱房里,没病也闷出病来了。"花衍不客气地抱怨。"不如这样,加姆,你让我到甲板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或许就会舒服一点。"
"不行!秦老板批示过,千万不能让任何一个水手知道你听存在。"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每天吼得这么大声,他们会听不到吗?"
加姆神秘地笑着。
"告诉我,他们真的听不见我的叫喊吗?"花衍追问。
"没错,这间舱房经过特别设计,就算有人死在这里面,也不会有任何臭味散发出去。"
听他这么说,花衍又大吐一场。
她虚弱地问:"这里真的死过人吗?"
加姆考虑着要不要告诉她真话,和她相处了两个礼拜,他对这个东方女孩多少有点感情,何必增加她的困扰呢?
加姆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在心里默祷一下,决定撒谎。"没有。"
"谢谢你,不管是不是真的,我想宁可相信你的话。"
"你以为到了美国,秦加瑞就会给我好日子过吗?"花衍垂头丧气的。"最好这条船沉了,永远到不了美国。"
"呸!你再乱说话,我就要把你抓起来打哦!"加姆吓她。
"你才没那个胆!秦加瑞不会高兴你打了我,他宁可自己动手。"
"你真了解他。"
"哼!因为秦加瑞和他儿子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花衍轻哼道。"对了,听说秦加瑞是美国黑帮教父,你知道其中内情吗?"
"当然知道。"
加姆以崇拜的口吻诉说着泰加瑞在美国发迹的传奇。
"你说什么?秦加瑞在三十四年前娶了宝石业巨子的千金?"花衍惊讶地问。
"是呀!然后他又在阿拉斯加购进一大块油田……"
瑞衣今年三十三岁,那么当初秦加瑞是抛弃了尹妈妈母子,娶了富家女,才会有今天的成就!报衍在心里咒骂着秦加瑞的绝情寡恩。
加姆滔滔不绝地说着泰加瑞光辉的奋斗史,以及他在黑白两道的势力。
"所以现在秦加瑞把我绑架到美国来,除非他自愿放人,否则我是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他儿子尹瑞衣也不可能找得到我罗!"
加姆思考着。"尹瑞衣在美国黑社会也颇有势力,他可能有办法找到你,但那不件容易的事。"
"如果尹端衣找上你呢?加姆,你会不会告诉他我的行踪?"花衍柔声问道。
"我根本不知道你下了船之后会被带到哪里去。秦加瑞的势力太大了,他要不说话,根本没有人敢开口。"加姆遗憾地看着她。
经过这次交谈后,花衍不敢再奢望瑞衣会找到她。当加姆告诉她就要入港时,花衍不禁为自己未卜的命运惴惴不安。
加姆在送给花衍的饮食中加人安眠药,以免她在下船时挣扎。当然,这也是秦加瑞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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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美国。"秦加瑞进入花衍的房间,皮笑肉不笑的说。
"我一点也不高兴。"花衍有气无力地回答他。
"来到美国的感觉如何?我已经让你休养一个星期了。"
他说话的口气,仿佛对她有莫大的恩惠。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的盛情呐?"事实上,花衍正极力克制反胃的感觉。
"你不想知道你的未来吗?"
他的微笑透露出残酷的讯息。花衍连忙闭上眼睛,无法再忍受看见他因强烈的恨意而扭曲的五官。
秦加瑞走到花衍面前,一只手紧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他,阴沉地宣布她的命运。"你后半辈子将会在纽约最黑暗的院里度过!"
报衍感到恶心,胃部翻搅,忍不住吐到秦加瑞脸上。
秦加瑞用力把她甩开。"该死的女人!"他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并不忘上锁。
报衍虚弱地躺回床上,如果不是因为太难过了,她会笑出来的。秦加瑞活该!
她随即双恐惧地想到,他要把她卖到纽约最下流的妓院!报衍感到体内的血液变得冰冷,不禁颤抖起来。
当秦加瑞再次进入花衍的房间,已经是傍晚时分。他高傲地站的离她远远的。
报衍想到早上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命运吗?这也难怪,你本来就是一个妓女。趁这些时候多时候多作一些白日梦吧!等你到了纽约最下流的妓院,我保证你会忙得连哭泣的时间都没有。"
"你不敢!"花衍的脸色惨白。
"女人,没人教过你吗?永远别向男人的权威挑战。"他的双眼危险地眯起。
"瑞衣会赶来救我的。"花衍坚定地说。
"当然。"秦加瑞大笑,"但那是在上百个男人占有你之后。你想到时候瑞衣还会要你吗?"
报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牙齿紧咬着下唇。秦加瑞的目的无非是让她害怕,哭着哀求他放过她。但她不会求他的,因为求他也没有用。
这时,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医生走进来。
秦加瑞先用英文和医生沟通,然后才转过头对她说:"为了怕降低我报复的快感,所以我请医生为检查你是不是生病了。下船都一个星期了,还吐个不停,简直是故意我作对!"
"我不要.我死了你最高兴不是吗?"
"不,你活着受折磨比死亡更能令我感到痛快。过不了一个月,你就会求上帝永远不要让瑞衣找到你。或许几年后,我会把肮脏的你带到瑞衣面前,让你亲眼瞧见他眼里的鄙视。"
秦加瑞恶毒地说完,对医生点点头。
医生走到她面前,看见了她眼里的恐惧,温柔地安慰她:"不要怕。"
报衍怎能不怕?
以秦加瑞的背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戏言。花衍深为恐惧,她在心中不断地祈祷:瑞衣,快来救我!
但是,有用吗?或许正如秦加瑞所说的,等瑞衣找到她时,她可能已经被蹂躏、摧残得一文不值了。那时候瑞衣还会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