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东边,扬名大江南北的天下第一楼,在最顶楼最边缘,风景独好的楼主房里,两人一躺一坐。
天下第一楼——花满楼,是以那诡诡秘秘又妖妖娆娆的楼主之名命名的,由此可见其人自恋到何等地步。此时花楼主仪态万千、慵慵懒懒的倚靠在床榻边上,呈半躺的姿势,妩媚如半边弯月的眼时不时瞧着坐在桌边发愣的人。
她一进门先是平静的丢下一句“小楼我见着你好兄弟了”,再来便心平气和的坐下沉默了好久。
难得有机会出宫,还是打着寻药的借口,就是为了来他这里干坐着发呆吗?
“我的好兄弟这么多,谁知道妳说的是哪个。”
“辜府辜云峥。”越果果答得还爽快,花满楼脸上却没一点惊讶的表情,明显是早就猜到的。
“妳又不是没听说过他,见着就见着呗,专程过来给我捎个信是怎样?”
“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淑妃娘娘现在想方设法要为我做媒,这事儿我不知会你,末了你一定又会怨我。”
“啊?”花满楼的身子直了直,不留情面的直接取笑道:“她要把妳跟辜公子送作堆?”
“你的表情好像在说这是笑话?”
“本来就是好笑的事。”辜云峥是谁啊,如神仙般的人,有人听说过给神仙娶亲的吗?
“我晓得跟那辜公子比,我跟他是云泥之别,也不清楚我家淑妃姑姑是怎么想的,或者说……她凭什么觉得辜云峥会接受?”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这话是妳自己说的,我可没有比较的意思。”语毕,花满楼那张艳如春花的脸笑得极其暧昧。
“干嘛?”他的表情很诡异。
“我跟云峥结识这么久,从来没听他说过男女之事,也没见他瞧上哪家女子,身为男子他可是罕见的冰清玉洁,以妳的道行拿下他有何难?不如就勉为其难跟辜公子结成良缘。”
“你不用把我说得像个魔,辜云峥冰清玉洁,我也很洁身自好。”她无非是身处环境复杂了一点,维生技能特别了一些。
“我还是觉得某些事妳比他要开窍,妳耳濡目染比较多。”
越果果的眉心拧成一个怪异的弧线,半是好笑半是无奈的朝花满楼看去,道:“被你这样说,辜云峥会哭的。”
“那妳说说,姑且不论云峥的想法,妳自己呢?对他可是有一点意思?”
“对头一次碰面的人我能有什么意思?你别瞎想了,辜云峥跟我合不来。”想必辜公子本人也察觉磁场不合了吧。
“咦?这可稀奇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见过我们那辜公子后不想入非非的。”
“他没讨厌我就是万幸。”
“为何?你二人兴趣性情皆有相投之处,没道理合不来。”
“天生的……尽避看上去都还算有礼,但很容易便明白彼此都在装客套,如果那日淑妃娘娘没在场,我跟辜云峥连话大概都懒得说。”
平日里看她也算是得体冷静的人,如果从不知天下第一人辜云峥,如果是萍水相逢,或许还有可能把酒言欢,但是……
报满楼瞧她风平浪静的表情,眼珠子转了转,半晌后笑道:“果果啊,妳不可能对他没一点想法,心里的那股较劲呢?”
“你非要挖出我的心里话是不是?”越果果无所谓的大笑。“他胜我几筹是铁铮铮的事实,早前我纵有较劲的想法,如今也烟消云散。”
“我知道妳心里怎么想的。”花满楼一脸不相信,看穿了她的心思。“妳不承认我也知道。”
“随便你怎么说。”她笑得十分坦然。“总之我跟辜公子没戏,没戏。”
她想较劲又能如何?还能将辜公子给吃了吗?平心静气不要跟他再扯上便是,往后少见为妙,自己也少受点哑巴罪。说不定辜公子本人比她更希望如此。
报满楼轻哼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嘴硬呗,说什么合不来,以为他不知道她对云峥“敌视”已久,换种说法那就是“在意”很久了。
假镇定,看她什么时候露马脚!
也不知是人为还是巧合,以往从来没遇上过的人,自从见过一面后,在宫里似乎走到哪里都会看见。
奔云峥看见迎面而来的一行人,表情有几分凝住,翩然站立一旁不置一语。
瞥见他脸色冰冷,走在后方的越果果也同样感到无奈。
她总不能自告奋勇去告诉辜云峥,这是因为淑妃娘娘想尽办法将他的行程打听清楚,不应该迁怒到她头上。
“娘娘午安。”
“都进了宫,怎么不到本宫那里坐坐?”
淑妃始终揣测不出这辜家公子的心思,瞧他永远是那副了无俗念的表情,带着与尘世了断的静心清绝。
“云峥与皇上有诸事相商,还请娘娘海涵。”辜云峥不冷不热,反倒是后边的小童气恼起来。
他家公子出入皇宫不下几百回,向来只面圣不管其它,什么时候还得去给嫔妃请安?到底是这淑妃娘娘不懂事。
淑妃似乎也意识到让辜云峥道歉是件很严重的事,立刻堆上和善的笑脸,身一侧将躲在后方的越果果拉上来。
“云峥千万别怪本宫性子急,要知你不来,果果也不好意思到贵府去打扰。”
本是低眉敛眼的越果果听罢忽而双目瞠开,她哪里有小女儿矫情的不好意思?别冤枉她呀……
“这倒是云峥的疏忽,不知道原来越小姐真的有到辜府作客的兴致。”
怎么听都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刺耳,她不晓得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辜云峥瞧人的眼神越来越轻。
若是之前,她一定暗自愤恨不平,但既已打定主意跟他无瓜葛,就算再藐视她也全当没看见。
没听到她的响应,一看她竟然在发呆!淑妃恨铁不成钢的斥道:“果果!”
惨,两面夹攻——辜云峥的藐视和淑妃姑姑的催促,她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没法同时稳住两人。
奔云峥似等得有些不乐意,虽没显出丁点儿不耐的表情,但气息已经开始拒人千里之外。
“娘娘,云峥还有要事待办,恐怕不能再多加逗留了。”
“本宫不会耽误了你办正事,不过是跟你约个日子,好让果果到府上拜访。”
“越小姐什么时候想来,辜府上下随时欢迎。”
无论她怎么听都觉得他说得言不由衷,越果果一闪神去估量辜云峥的心思,便忽略了身旁还有个紧迫盯人的淑妃。
“咦?”手背被小掐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忙道:“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可好?云峥办完了事,就领果果一同前去。”
“娘娘,今日事务繁多。”这回换越果果唱反调。
淑妃不满的瞥了她一眼,像是早知道她心里的小伎俩,哼了一声。“不就是贵妃那边的差事,本宫替妳推了就成。”
推了?淑妃娘娘推得轻松,届时贵妃寻人算帐找的可是她,她得罪不起。
“如此贸然恐怕不妥,贵妃娘娘要的东西是早就订下的,今日是最后期限,改日得闲果果一定上辜府拜访。”
“妳这话本宫已经听得耳朵都长茧了!本宫早就告诫过妳,莫要醉心在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和乌烟瘴气的画儿上,妳全当耳旁风!”
越果果神色一变,表情有些异样,并非淑妃语气中的愤怒,而是暗叫不妙……
她这一向还算谨慎的淑妃姑姑,竟不悦到当着辜云峥的面说出不该说的话,看来这回是铁了心要让她跟辜公子扯上关系,再说下去难保她不会被“家法伺候”。
卑说皇上也没嫌她所做之事丢人现眼,淑妃娘娘却从一开始就不满,当初进宫也是,用半威胁的方式……
越果果无言沉默,辜云峥瞧着这两个自家人闹起内哄,脸上竟显出些感兴趣的表情,趁着空儿故作不经意问道:“恕云峥无礼,多次耳闻越小姐提及制药一事,在宫中可是担当药师一职?”
此话一出,先紧张起来的是淑妃娘娘,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倒是越果果一脸坦然的样子。
“因对医学药理之事颇感兴趣,云峥便多打听了一些。”
“辜公子的意思?”
奔云峥的多打听一些,应该是连此人的祖宗八代都挖出来了吧。
他分明是借口,脸上那点轻微的笑意根本没达到眼底,甚至还泛着冷光。
“想问问越小姐,对所司之事的想法。”他的口气相当轻慢。
“这么多年来,我所行之事能延续存活下来,当是证明有所需自有所供。”
“所言有理,不过对女子来说总有些不妥。”
越果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已将她的底细模得清清楚楚,这番不露痕迹的暗嘲暗讽是何意思?
对她相当的不满?看不顺眼?她已尽量避免跟他接触了。
“那……辜公子对果果所行之事有何看法?”
越果果此番询问,却让一直希望她能主动的淑妃娘娘高兴不起来。
且先不论辜云峥,辜家乃名门,辜氏夫妇也有声望,仅是如此已经难办,更不要说辜家那位德高望重的辜老爷子。
早就警告过越果果不要再做那些败坏德行的事,她偏偏不听!
“云峥不便评价,但越小姐至今还能处以平常心,倒真让人惊叹。”他笑得风轻云淡,出口的话却有些难听。
“大概吧,在我看来那只是阴阳调和的事情。”
奔云峥被她的说法引起一个莫名的表情,好似轻微的蔑视又带点意味深长。
但无论是哪一种,终归没有尊重和好感……她回了一个跟他不相上下的浅笑。
“越小姐想法如此超月兑,让云峥开了眼界。可惜辜家子女自幼受儒孟之学影响至深,对此等想法……还真是……”
恬不知耻?他话中暗含之意,由眸中的清冷神色传达出来,她不可能看错。
“能让辜公子开眼界,才是难得。”她不卑不亢,却暗潮汹涌。
“承让!有机会再跟越小姐讨教,今日妳我皆有事在身,就不耽误。”兴许是言语间得罪他了,辜云峥毫不多言转身便走,像是多待一刻都受不了。
“慢走不送。”
有机会?她想辜云峥应该不会再让淑妃有空隙可钻。
担忧不已的淑妃娘娘被两人这一看似风平浪静却怎么听都不对劲的谈话,弄得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越果果在他走开不到一会儿,也掉头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彬许旁人没察觉到什么,但她很清楚这番是明里来暗里去的针锋相对,辜云峥对她本人已很有意见!
他表明态度自然有利于断绝淑妃娘娘的念头,但实际意图却教她愉悦不起来。
自然不会去计较,要忍气吞声也做得到,以平常心做平常事是她擅长的,但心里好像就冒出了疙瘩。
斑傲的辜家公子,他以为她愿意吗……
这一回碰见真的是巧合,越果果独自一人走在长亭被个男人拦住,辜云峥难得没小童跟随,便停在角落瞥见她进退两难。
上回两人相谈不欢,应是没寒暄的必要了,但辜公子一时心血来潮,便定住脚步看个究竟。
“果果姑娘,妳请等等,别走这么快呀,听我把话说完。”
“不好意思何少爷,我赶着给贵妃娘娘送药,若耽搁了娘娘会怪罪下来。”
“所以我才说妳也干脆点儿,快些拿点儿药给我不就结了?反正妳那也是给我姨娘的药,匀一点给我有何妨?”
“方才我已讲明,所制之药只有下订的娘娘才能取得,断然不可流传在外。”只能供奉给有资格的娘娘和皇上使用的秘药,怎可能是谁都能拿到。
“妳悄悄给我又不会有人知道,只要妳肯给,随妳开价。”
“不是钱的问题,而且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还请何少爷谨慎。”
拔少爷似乎也意识到隔墙会有耳,小心翼翼的四处打量了一下,没见什么动静又无赖起来。
他是贵妃娘娘的亲戚,平日常借娘娘之名在后宫走动,美其名是附庸风雅,听说也是花街柳巷的常客,跟她寻药……大致也不月兑那些理由。
“妳这人怎么一点也不机灵?我好说歹说半天了还是那副死样子。”
“果果愚钝。”不机灵?她还算心平气和脾气好吧。
“这么说妳是死活都不肯给我药了?”
“还请何少爷不要为难我。”
“给我药就不为难妳,不然我告到姨娘那儿去,到时候让妳吃不完兜着走!”
“贵妃娘娘知事态轻重,定会谅解。”他若真敢告到贵妃那儿去,届时吃不完兜着走的人恐怕不会是她。
拔少爷见她有恃无恐,打定主意不称他的心,一时恼羞成怒起来。
“哼!别以为有淑妃娘娘给妳撑腰就了不起,说到底妳就是个做着不要脸、见不得人事儿的人,假正经装什么清高。”
越果果微微蹙眉,抿了抿嘴却没有说话。
“跟妳说话是抬举了妳,站在妳身边本少爷还嫌脏!”何少爷装腔作势的退后一大步,哪里还有之前巴结的样子,一整个厌恶的表情。“少得意,总有一天会让妳死得很难看!”
拔少爷走得很没风度,狗咬狗一嘴毛这种事她不会去做,诽谤非议难听的话也不是第一次听见。
越果果半晌没动静,像在凭吊什么,却忽然听她一声喟叹,声调平平道:“我要在意这种话……也不用在宫里混了。”
风里面似乎传来一道轻微且饶富兴味的轻笑。
“谁?”她转身看着可疑的阴影处,四处都有耳真是防不胜防。
癘窸窣窣、迟迟疑疑、慢慢吞吞、半是惶恐不安半是羞怯的从树丛后走出一道月牙白的身影。
“原来是兰昭仪。”越果果松了一口气,又没来由感到疑惑,还以为是……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听的。”那娉婷柔弱的女子相对羞怯,语气中也没有主子的威严。
“没关系,是果果鲁莽,吓着兰昭仪了。”
这位昭仪才封号不久,便被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皇上给冷落了,这种事越果果看得平常,大致也就没了感觉。
“越小姐是要去给贵妃娘娘送药吗?”
“是的,贵妃娘娘要得急,那果果就不打扰兰昭仪了。”
“那药……”兰昭仪欲言又止,荏弱情态只需三分便人见人怜。“好用吗?”
越果果眼神一闪,淡道:“昭仪所言果果不懂,还请昭仪明示。”
“对不起,我不是怀疑妳的药,而是……”也想跟她取一点以抓住笔上的心?
“兰昭仪可是跟果果寻药?”
“不……其实……”
“昭仪应是知道宫中的规矩,此药不能随意给嫔妃使用。”换言之,能够取药的必是具有“资格”,被冷落的就不用再提了。
兰昭仪抿紧了唇泫然欲泣,越果果看在眼里也有些不忍心。谁得宠谁被冷落,这种事根本就是平常,又何必去同情谁。
在后宫争上位,美色姿态是必要武器,手段人脉更重要,这位小白兔一样的兰昭仪,还能撑多久呢?
唉……她并非存心为难柔弱的女子,倒也不讨厌这兰昭仪,只是若她擅自给她药,被争宠的娘娘们知道了,她绝对是死罪!
绑宫的忌讳规矩,她心里明明白白。
“越小姐,可不可以……”
“我不能给妳药。”越果果平静而坚定的阻断了她的念头,立刻见兰昭仪惨白了一张脸。
不得宠的嫔妃生不如死,得宠的没准明天就是死期,到底哪种死法比较好?
“紫梢花一钱、母丁香三钱、桂心二钱,碾细末。”越果果忽然开口,让兰昭仪大吃一惊,愣了半晌反应不过来。
“兰昭仪我不能给妳药。”她再次强调,却话中有话。
“越小姐!”终于听出她说的是药方,兰昭仪惊喜交加。
“丝瓜子十五、乳香五分、没药五分、杏仁去油七,麝香五分,樟脑五分。”
越果果飞快的讲完,也不理人家是不是有记下。私给药方也是罪,只是但愿被知道后只罚活罪,死罪可免。
“多谢越小姐……”
没听完兰昭仪的话,她便逃命一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哪来的恻隐之心,她不想活命了是不是?她制秘药、绘秘画,上不了台面又见不得人,行事隐秘又低调的药画师,自求多福明哲保身已是不容易。
在宫中眼观、耳闻这许多年,该明白该通透的事也都知晓,心若明镜了,怎么还会捅出这样的楼子?
到底是不忍心,可这不忍心能成事能为人?说不定就把她自个儿给赔进去了。
娘娘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人小命容易得很,届时淑妃娘娘也不会想保她,在宫里活着真难为,她真想……
“啊呀!”越果果反常的叫了一声,因险些撞上的面前这人。
奔云峥姿态悠闲,事不关己的睨着有些慌忙的她。他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单独碰上这是头一遭,还是在她做了“坏事”之后,越果果多少有点心虚。
“越小姐行色匆匆,可是要给哪位娘娘送药去?”
“辜公子神机妙算,果果就在此别过。”他到底是在嘲讽她,随他意吧。
“云峥也不打扰,只是想说越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辜云峥不喜不怒不笑无一丝多余的神情,却见越果果脸色仓皇一变。
咦,这可是头一回见她变脸色,倒是有趣得很。
“辜公子可是听见了什么?”
“听不听见有何妨?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过去了。”
“什么意思?”他在暗示什么?
“以越小姐的蕙质兰心,怎会听不懂我的话?”
越果果瞧他那运筹帷幄的神情不顺眼,心里的那道缺口便开了缝隙,漫出原本打算压抑的气。
“辜公子,我知你心中对娘娘跟我都有所不满,娘娘的心思那是娘娘的,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怎么样,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也各自清静。”
奔云峥眸光流转,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含着几分看不明的意思,并无讥诮感,别具意味。他忽而笑得莫测,半是调侃半是轻缓的问她道:“我的心思妳能猜到几分?”
越果果心里一惊,这跟前几回有淑妃娘娘在场时的他有些不一样……竟然会生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感?
“倒是越小姐从头到尾都对我带着莫名的敌意,实在让人困惑,我们之前从未相识吧?”
“你弄错了。”她收敛很多了,旁人看来她是相当的平和。
“有没有弄错越小姐心里自有底,妳事务繁多,我就不叨扰。”辜云峥径自转身离开,末了又回头,饶富兴味的补上一句。“对了,有句话给越小姐。”
越果果蹙眉,有预感不会是什么好话。
奔云峥笑开,轻启唇像老夫子一般语重心长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青了脸,这梁子,跟他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