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
山间崎岖小路,有人走得停停歇歇。
倒不见得是真的累,只是早回去也会被一直叨念,不如在这山里多待会儿。
将砍好的木柴倚著树干放好,她自己就一滑溜坐在树底下,没个端正的姿势,甭说有女儿家的矜持了,就连男子都不一定有她这般散漫。
绯红缨伸出双手瞄了一眼——皮肉粗糙,更布满老茧和奇奇怪怪的小口子。
饶是绯家还没家道中落前,身处书香门第中的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此时沦落就更不用提了。
双手后抱,揽在后脑勺处,两腿交叠有一下没一下的翘著,就差嘴上没衔根稻草,便真的是小痞子了。
绯家一直想要个男孩儿啊……
一家人到这个南边的小村庄也有些时日了,身上所剩银两已然不多,而那些稍稍值钱的古玩珠宝……且不说在这偏远的村落无法变卖,以爹的性子也不准她去换银两。
她可谓闻鸡起床、日落归屋,洗衣烧饭打柴提水一样也没得闲。
“红缨,绯红缨!”
哎呀哎呀,这样尖声细气的叫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家失大火了。
“春喜姐,你好吵喔。”
“竟敢说我吵?你这个假小子不想活了是不?”何春喜双手插腰,气势汹汹。
“瞧瞧,真不公平,自从知道我是女的就成天大呼小叫,哪里像刚来时对我嘘寒问暖的样子?”
“你还敢说!”
绯红缨调皮的笑了两声,适可而止的不再继续招惹已经面河邡赤的何春喜。
一直作男子打扮的她刚来到这个小村庄时,便很有幸的取得了隔壁大娘家小女儿、何春喜的芳心。
自此殷勤献得勤快,简直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她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一个好端端的姑娘一步步误入歧途,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在何春喜一颗心怦跳得小鹿乱撞时,很坦白的告知自己是女子。
拔春喜整整呆了一炷香的时间,清醒后有两三日完全不理睬她,到第四日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自此对她就凶巴巴的。
扒……自作孽不可活是不是她的写照呀?
“笑什么笑?!”
“天气好呗,春喜姐,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红缨站起来,背起木柴便走,何春喜凶归凶,却亦步亦趋的跟著她。
“你就只惦记著吃,吃了那么多也没见你长几两肉,还是一根枯柴棒子。”
“因为都长力气去了啊,这身子嘛……”她吹了声口哨,没个正经。“倒真像个男的。”
“鬼丫头,明明书读得比我们这些乡下人多,怎么说话这么没分寸,人家会骂你没教养。”
“不是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嘛,书读多了所以我没德啊。”
“满口歪理!”
“嘻嘻。”绯红缨笑了两声,转而问道:“春喜姐是来找我的吧,瞧你急匆匆的,是有什么事不成?”
“啊!”经她一提醒何春喜大惊失色。“对不住对不住,我把正事给忘了!”
“别急,慢慢说。”她好心肠的拍了拍何春喜的后背,为她顺气。但何春喜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脚下步子一顿。
“村子里来了好多官兵,刚刚我看见有几个在你家门口,我就是为这事儿赶著来找你,你赶紧回家去瞧瞧,你爹好像……”
绯红缨定定的立了一阵子,有一瞬间错愕不已。
那眉心拧了一会儿又松,松了又拧,反反覆覆折折腾腾,她似笑非笑,不知为何,那笑里漫著一股涩味。
什么嘛,怎么还是来了呢,躲都躲不过。
拔春喜有些担忧的看著绯红缨的侧脸,但她只是一声不吭地往前走。看上去没什么不对劲,只是不再嬉笑。
春喜虽是没见过世面、不识几个字的村女,但自从绯氏一家来到这里,她可说是最亲近红缨的人。
总觉得红缨心里藏著什么,可她又绝对不会透露给别人知晓。
“红缨,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春喜姐你慢慢来,我得快点回去。”绯红缨头也没回,一股脑说完,便背著木柴快步奔去。
是祸躲不过,她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早知道就不用大费周章逃亡到此。
绯红缨还没走进家,便瞧见里里外外那趾高气扬的官兵,绯夫人一眼瞧见她便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使劲将她拽进屋子里。
“娘……”
“他们……是来征兵的。”绯夫人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五指紧紧的掐进绯红缨的手心,仿佛很害怕她一眨眼就飞掉。红缨也像感觉不到疼痛,面色未变任由她死掐著。
“要将爹抓走?”果然,她的猜测没错。
绯夫人一声不吭只是死盯著她。
绯红缨微微启唇,眼神轻轻转移看向她爹,绯老爷脸色一沉、偏开脸,避开她的眼神。
真让人心寒,就算要当替死鬼,也该给她一点好脸色看才对,就算她早习惯这种……这心被割上许多次后还是会有点痛的。
“红缨,你爹不能去。”绯夫人低声说得斩钉截铁。
她不吭声,绯夫人便更用力地掐住她的手心。
“闹什么啊!快点说,绯青山到底是谁!是这老的还是小的?”
辟兵不悦的呵斥声让绯氏夫妇打起哆嗦,纷纷将目光盯向绯红缨,但她还是不开口,也不理睬绯氏夫妇的瞪视。
“红缨!”
别吼她了,她娘也不想想,若是她走了,往后谁来照顾他们两人,谁来砍柴做饭,谁来任由他们差使。
“谁是绯青山?你?!”一位官兵直走到绯老爷跟前上下打量著。
“我,不……”
“不想活了是不是?皇恩浩荡才让你们这些人从军为国效力,你们还想违抗皇令不成!”
“官爷,我家老爷年岁已高,经不起折腾……”
“少废话!明日午时村口集合前往战地,要是敢逃跑,你们吃不了兜著走!”
“说!到底谁是绯青山!”
“是我。”一道平静的声音逸出口,只见绯氏夫妇明显舒了一口气。
办缨看上去平定寂静,她爹娘的眼神终于不再凌迟她了,代父从军……他们当真没当她是绯家的女儿。
“我是绯青山,明日午时,战地……是吗?”
“让开,下一家姓什么来著?”为首的官兵吆喝著走了出去。
绯氏夫妇对看了一眼,三人皆沉默不语,直到绯红缨莫名其妙的笑出声,才吓了绯氏夫妇一跳。
“早知如此,当初直接代爹去就好了,也不用奔波至此。”她回身,看见不知何时来到她家门口的何春喜一脸震惊的看著她。
怎么能不震惊,先不论她是女子,被揭穿势必会定罪。即使从军,到了战地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又会受到怎样的磨难?
这就是她的命?
入夜后,绯夫人从里间走出来,看著正在收拾包袱的绯红缨,她始终背对著没有回身。
“红缨……”到底还是有些愧疚,原有的气势比起平日要和缓多了。
“娘,这么晚了,早点儿睡吧。”
“我来看看你,你明天就要……”绯夫人没有说下去。“红缨,你可别怨恨爹娘,你爹年岁已高,我们也是没有法子。”
“我明白。”
“要怪就只能怪老天。”是的,怪天。
“老天让你生得不是时候,这时局和战乱……”怎么不说早知道就不要把她生下来呢?
“红缨,你……一切小心,爹娘明日,就不送你了。”绯红缨自始至终没怎么说话,绯夫人自讨没趣便离开。
绯夫人一走,她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坐在床沿边。
明日离开这个家,绯红缨这个名字她不会丢弃,但从此……过往的一切都不再是记忆。
*********
说是前往战地,但领头的长官将他们带到临近边境的重区军镇便驻足下来。
也不知究竟行了多少日,行来之路走得苦不堪言,咬紧牙关也就撑下来了,只是……不知到这里是来做什么,每日只是没日没夜的操练。
绯红缨揉了揉酸涩难忍的肩头,饶是她这种做惯了苦力活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还有上了年纪的老者。
年年战乱、回回征兵,身强力壮的人早就被拉去从军,剩下的都是老弱残兵。
她所在的这个营中,全是被强行拉来从军的普通老百姓,连战事是个什么样儿都闻所未闻。
“青山,绯青山!”
绯红缨倏然回神,回头看见一名壮年男子。
“你小子溜这么快做什么?”壮年男子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拍得她暗中叫苦。
幸好她早前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不然迟早被这些鲁人拍扁!
“强哥,你还不累啊?嗓门这么大。”
“怎么会不累,人都快倒了!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不应。”
“那是因为我得聚精会神、眼观八方、耳闻风吹草动,没功夫照应你。”
“就你嘴巴会说。”大强翻了翻白眼。“长官命令今晚不得四处乱窜,有大人物到,好生待在篷子里。”
“大人物?谁?”
“我怎么知道!你小子可别又溜出去见你的相好。”
“嘘!”红缨急忙示意他噤声。“小声点儿,被长官听到就惨了。”
大强很不满的睨著她,一边鄙视一边笑骂道:“臭小子艳福不浅,都到军队中来了,女人还不离不弃的跟著。”
“我也没法子嘛。”她摊开手,看上去很无奈的样子。
“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可是提醒过你了,待会儿别又给我跑得不见人影,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了你。”
“大人物来了关咱们啥事儿啊?”
“不清楚,听说是来检阅的,长管说咱们得打起精神,要是出了差错饶不了我们。”
“喔……”红缨歪著嘴角发出抑扬顿挫的声音。“那可得把皮绷紧点儿。”
“你知道就好,大家都安分得很,就你小子爱溜得不见人影。”大强说著说著又忿忿不平起来。
“我说你也真是的,明知这些和我们一样,离乡背井的弟兄们的女人都待在家里,你还跟你女人亲热得没个分寸,不是故意让别人看著眼馋嘛。”
“对不住对不住,事情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红缨涎著笑脸赔不是。
她真是冤屈得不得了,她清清白白的,不知怎么就得了个风流小子的坏名声。
大强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道河东狮吼插了进来——
“青山!”
“说母夜叉母夜叉就出现了。”绯红缨没个正经的翘了翘嘴角,朝不远处那人挥挥手。“春喜姐来了。”
于是在大强艳羡无奈又含著警告的眼神中,她朝何春喜走去。
“怎么这么慢?都跟你说训练完就赶紧过来,趁著大伙儿吃饭的时候,晚了眼多嘴杂的,我看你还能做什么!”
“我被大强给牵绊住了。”
“别说了,水我给你弄好了,你赶紧去洗一洗,我帮你把门。”
“我就知道春喜姐你最好。”她凑上去跟何春喜亲亲密密的,有人经过时看见了,便窃笑著对两人指指点点。
“别油腔滑调。”
“我说……春喜姐,其实你犯不著一起来受这个罪的,我代父从军你又不用,何必应征来当厨娘,这军中生活可苦著呢。”
“我不跟著,你一个人早晚出事。”何春喜看了她一眼,她没有将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
办缨自个儿定是不知道那天她的眼神有多么孤寂,那眸子里空洞得什么都抓不住,奢望希望绝望什么都没有,就像死了一样。
拔春喜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绯红缨又不是她什么人,可她就是放心不下她,真是个祸害。
“说来说去你就是舍不得我嘛,不过你这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了。”
“没让你还。”这祸害还真是没心没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意过什么了?那心里空荡荡的。”
绯红缨微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
春喜说得没错,她都自顾不暇了,哪里有空闲心思去记得别人的好。
“快点,水都要凉了。”
“是……春喜姐,我说应了大伙儿的期待,你不如就与我来个鸳鸯戏水吧。”
“满嘴胡言乱语的,你就不能正经点儿?”
“本性如此,难移难移,哈哈……”
*********
“将军!”副将气喘吁吁的追上前方的人,他家将军连走路都如水上飘!
暗卓尔回身正视副将,目光笔直得让人无所遁形。
氨将被看得后背一阵发热,他家主子的眼神实在太凌厉了,让人招架不住。
“我随意走走,你不用跟著。”
“将军,请让属下陪同。”
“随你吧。”语毕,傅卓尔便信步向前,副将不敢随意瞥视他家主子,心里却纳闷得很。
他自是不可能事事揣测得到傅卓尔的心思,但跟随其多年,深知将军行事向来有理有据,此番却在回途中忽然拐道,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此处乃皇上派遣驻守边境的军事重镇,节度使与将军也素无瓜葛,而且傅卓尔将部队差遣回边塞,自己却无声无息的潜入。
“将军,属下愚昧,此次前来究竟是为了……”
暗卓尔的侧脸看来端正俊朗,嘴唇抿成一线,隔了一阵才传来温沉的声音。
“藩镇拥兵自重,擅自扩大军队已是忧患。”
“意思是说,将军此行其实是奉皇上之命肃查作乱的节度使?”
氨将的话音刚落,便见傅卓尔微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立刻便知自己说错了话。
“有些话不该说,可是想受罚?”
“属下知罪!”他怎么就学不来他家将军那份沉稳冷静?
此时两人到达附近的小屋,忽然里头传来奇怪的声音,窃窃私语窸窸窣窣——
“哎哟春喜姐,别……别碰那里,我怕痒!”
“臭小子!你以为我愿意帮你洗,转过身去,水都要凉了。”
“你的手,手!别模下去呀!”
从两道声音里……虽听不出确切的身分,却已是十分暧昧。
氨将听得是冷汗直冒,心想这是哪来的男女,竟然有胆子在军队中做这种事,最重要的是还被傅卓尔听到……
忐忑不安的抬眼看了看傅卓尔,将军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平静表情。他家将军怎么一点都不觉得不妥?这可是非礼勿视的事哪。
蚌然木屋的门被“咯吱”一声打开,随即走出一名布衣女子,临走前似乎还朝里边瞪了一眼。
“将军,我们……”
氨将的话还没说完,便察觉傅卓尔的神色中有噤声的意味,再定睛看去——唷唷,色胆包天的男人出来了。
但怎么是个瘦不拉叽的小子,而且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暗卓尔静谧的平视前方,见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年轻小子,一身清爽、精神抖擞的弄了弄还湿润的发尾。
虽是隔了些距离,却并不影响他将目标物观察得清楚仔细,平静的眼眸底下有著旁人体察不到的深思熟虑。
他天赋奇能,即便只见过一面也不会忘记。
包何况那人的脸上此时挂上他看不太顺眼的轻浮表情,嘻嘻哈哈的直觉肤浅。
“走吧。”
氨将还在纳闷,忽然他家将军说完话便转身迳自离开,弄得他有点丈二金刚模不著头脑。
*********
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要来,非得让他们在受苦受难的操练后还需列队迎接。
绯红缨一肚子的不满,心里暗自叫骂。
“听说是傅卓尔傅将军!”
暗卓尔?是谁?
“来了!来了!”
随著这一道声音,红缨的眼尾上翘,目光小溜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得她没来由地眉心一跳!
真眼熟呢!那端正好看到不得了的脸,还有那股正气凛然的气势,唤醒了她记忆中的人影!
原来是他啊!暗卓尔将军……
暗卓尔身边除了跟著副将,还有重区长官——藩镇节度使,一行人走来,忽然在绯红缨的跟前停下了脚步。
哇!懊不会是她的身分露馅了?
难道他们有火眼金睛不成?但没道理啊……这么多年来她比男的还像男的,除非自己承认,不然没人能识破她是女子。
绯红缨一颗心七上八下,好久不曾如此紧张,她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被判罪入狱。
“军队里为什么会有小阿?”
咦?什么?从傅卓尔口中逸出的平板语调,让她的脑袋嗡地一声有点懵。
小阿?她可是磨练得皮粗肉厚,晒得黑不溜丢,虽然不是很强壮,但也不至于看起来像小阿呀!
“未成年者入伍是违反军纪的事,李大人。”
“将军此言差矣,皇恩浩荡,能精忠报国是幸事,何况,我们也都是按规矩办事,这些可都是自愿从军的。”
也就是说……这位节度使大人也觉得她是小阿?罢了,就让他们当她是身子没长高,咽喉无结还没长成的“小阿”。
毕竟这总比被当成是女子好……不过这位大将军怎会忽然关注起此事?她记得两人初见面时,他对她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呀。
而且听这语气,好像他跟节度使大人的关系不是很和顺……
“此藩并没有下过征兵令,李大人何出此言?”傅卓尔面不改色,却也不迈开步子,就在红缨跟前谈了起来。
“镇守边境是皇上的旨意,我等在此远离长安城,调兵遣将不易,自然得增强兵力。”生得小眉小眼的李大人气焰甚高,一点也没有将傅卓尔放在眼里。
“将军……”副将刚开口,便见傅卓尔抬手示意无须多言,转而向前行步,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是在唱哪出戏?气氛不太妙,不是说有贵客到吗?她怎么觉得现在的情形剑拔弩张,而且他一声不吭又走了……
绯红缨正感纳闷,便听见节度使大人在她耳边吆喝。
“你!惫有你!饼来守著!”
办缨跟身旁的士兵互看了一眼,唉声叹气的听命使唤。
“早就听闻将军的武艺甚高,而这长安城内又无对手,不知可否赏脸指点指点我这里的将士?”
“大胆!”副将一听勃然起怒。“将军什么身分,竟敢……”
“无妨。”傅卓尔平静的截下话,俐落果断的起身。“只是切磋,双方能得益也好。”
难道将军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平日里这种事极少出现,若非在战场上,傅卓尔是不轻易展现身手的。
李大人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彪形大汉,傅卓尔早已立于场地正中央,凛然的身姿威风八面。
绯红缨看得两眼都快凸出来!
对这种比试她颇感兴趣的,绯家还未家道中落前,因苦于没有管道,所以她只能纸上谈兵,不然还很想习武呢。
只见那彪形大汉一上来便挥刀砍杀过去,可就是碰不了傅卓尔一分一毫。
几十招过去,先前还很勇猛的彪形大汉挥汗如雨,傅卓尔却身影飘逸、气定神闲,就连身侧的佩剑碰都没碰一下。
那彪形大汉气急败坏又猛一挥刀,竟使力过劲刀就这么月兑手而出!朝著一处便飞过去,谁被砸到可不得了!
办缨两眼瞪直,直盯著朝自己头顶飞来的大刀,她只是看得有点入神,没必要让她小命呜呼吧?
说时迟那时快,只觉身前有人影晃动,顿时一股清新的味道入鼻而来。
清逸的身形挡在她的面前,他只是挥动两指看似轻轻一挡,却见那柄大刀被如泰山压顶的力道弹开,“噌”一声没入地下,入土半截!
办缨惊得连何时张开了子诩不知道,傅卓尔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还是吓得无法动弹。
他救了她的命,也使得她心神震荡。
他瞥她的那一眼异常平静轻微,但是红缨知道,他还记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