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去交际,以牛郎的身份?”
一个人如何能够发出轻如棉絮的柔和嗓调,却令她听到手脚发软?
左密幽局促地说道:“你……你怎么把自己形容的这么难听?什么牛、牛郎的。”
“那么,我请问你,该使用哪一种形容词来比方比较妥当?我洗耳恭听著。”深邃的眸子泛映寒光,表情更是危险。
一阵哆嗦下断由脚底窜升,她冷到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许多。风雨欲来的窒息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双手环胸,仿佛这样就可以守护住自己不被他给啃蚀掉。
左密幽好不容易才找到解释的勇气。“我并不是要把你卖了……我们只是求个平顺罢了。对,我们只在追求工作上的顺利而已,请你不要把这回聚餐的事情看得如此严重。”她干笑两声。“再说,你怎么可能会是牛郎嘛!”呵呵呵……笑容是僵硬的,预计的担忧果然全部发生,那时答应叶婷要夏炽作陪时,就预料到夏炽可能会有的反应,只是没想到这股冲击来得这般恐怖!
“那么我是以什么身份出席?请问?”
她忍不住绑退,邪肃的杀气就像是把冰冷的利刃,不断不断地往她胸口上插去,疼痛极了,也可怖透顶。
“麻烦你不要……不要拘泥小节嘛!真的没这么严重,你只要单纯去想,就只是……只是吃顿饭而已啊……”声音好虚弱。
夏炽步步逼近她。“你好大方,说得好容易。”
“吃个饭有这么……这么的困难吗?”她尽量想把事情简单化,也想尽办法要他参与。“你就当是拓展人际关系——呃!”他朝她伸出手,是要掐她脖子吗?她杏眼圆瞪,身子瑟缩著……“你舍得你的男人被别的女人觊觎?不,你甚至亲手要把你的男人推给花痴享用!没想到你的肚量好宽大。”修长的手指轻拨地微乱的发丝,并非杀人。
她暗暗松了口气,胆子又大了些。
“你不该又说这种话,你明知我老爸疯疯癫癫地乱点鸳鸯谱,你明知他在胡说八道,却一直附和他,你这又是何苦呢?”她苦口婆心地劝他想开点。
“有趣的劝告。”他扬起魔性的笑弧,即便她曾有过几回挣扎,最后仍然选择利益优先,以得失来做为衡量盘算。而她“巴”住他的理由,仅是要他出马协助她的事业顺利,想用他赚钱。
“可预期的,你将走红,一个走红明星最忌讳的事情便是闹绋闻,你应当可以理解吧?”左密幽乘机说个清楚,不要老是被老爸的疯癫行径给影响到正事。
“我不打算理解。”
“为什么?”
“它对我而言完全没有意义!”在他放话的同时,矫捷的身子突然欺上了她,湿濡的气息立刻拂向她的脸容。
“你这是做什么?”她惊骇到全身僵硬!
“我生气了!”魔魅的眼神闪烁渴血的冷森味,他好温柔地说著。
“生气?为什么生气?”她反应不过来。
“因为你不肯爱我!”倏地,他扣住她的下颚,唇片强行吻住她的唇瓣,力道顽强到不容抗拒。不管左密幽如何拚命扭转纤白颈项,四唇依然贴黏住。
唇瓣的刺痛让她挣扎的更厉害。
“放开……唔……”然而附在她唇上的力量让她怎地也摆月兑不掉。
左密幽惊骇地抡起粉拳在他胸膛上猛挝,却还是敲不开距离。
“不要……唔……”她挫败地惊喘,根本抵抗不了他的力气。“……放开……不……唔……”
爆闪邪魅神态的夏炽根本不让她有喘息的空间。
他目光灼灼、骛猛侵略,她也只能凌瞪杏眼,想用愤懑的视线击退他。然而才三秒钟,她就开始心慌、心颤,哪还能反击。
夏炽本就令人惊艳,举手投足更是漫放出强烈的存在感,只是此刻的他不仅邪佞逼人,简直就像转世魔王,而且还手持出鞘利剑,正欲剌向不听话的她——她怕呀!吐纳频率更是急切,恐慌自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讨厌、讨厌、讨厌……放开……我……”就在身体发麻战栗,失了力气的同时,他终于放过了她。也幸好他牢牢搂紧著她的纤腰,她才不至于跌坐于地。
她气喘吁吁……“你欺负我,故意……故意欺负我,其心可诛!”不知要如何面对这情境,她像撒泼女人般,一边喘息、一边痛斥著他的无耻行径。
“我并不愿意。”无奈的笑声在她头顶上飘荡著。夏炽何曾强迫过女人?可她却激出了他的野性,让他再次尝到渴望的滋味。
“但你做了!”她指控道。
“是你笨,要反抗,乖乖让我亲吻就不用这么辛苦。”
“你、竟、然、可、以、说、出、这、种、浑、帐、话、来?!”她不敢置信。
“直接且清楚地提醒你,你才不会模糊心意。”她太会打混仗。
“模糊什么心意?我倒觉得你把我想得很随便,当我很好上手,所以故意欺负找!是吧,你是这样看待我的人格?”盘旋于心的问题她早就想问个明白,只是之刚一直不敢问。
“你自己认为呢?”
她抬头挺胸,道:“我人格干净。”
“你说得是,所以,你是以干净气质吸引我亲吻了你。”睇著傻眼的她,他还继续道:“我们的吻原本可以以美好的方式进行著,可惜你总是强烈抗拒,才会演变成你好像是被欺负的一方。”猛沉的眼又逐渐逼近她,眸光好煽情。“不如……我们再接吻一次,这一次你就好好领略个中滋味,感受一下是否还是不舒服?”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反驳。“这是你的结论?”
“容我提醒你一句,我并不随便。”
左密幽望见他眼底的慎重与坚决,舌头立刻打结。
本该大加挞伐的份子,她应该要很用力、很用力地去斥责他,但她没有,没有愤慨,她的怒火没有狂飙,全然超乎自己原先以为的。
就在无言中,两簇炽热的火花渐渐逼向她,眼神里满是抓攫的专注,是那么那么的渴望。
“我只想让你品尝亲吻的感觉,你就大胆尝试这美妙滋味。”他柔声道,字字句句撩人心弦。
她微颤道:“你把这种事情形容得好单纯。”接吻是件单纯事吗?不是吧?!可从他口中听来却显得好无邪,而相距不到一寸距离的绝俊面孔也确实毫无轻佻意味。
“本就单纯。”语出,两唇倏地再次相黏,她惊悸地一弹,他却攫揽她入怀,开始以著无比坚决却温柔小心的姿态含吮住她的唇片,而后温柔地缠绵著。
就在那恍似春雷般惊心的一刻过去后,她的脑袋开始飘飘忽……是他先前的种种勾引奏了效吗?否则明明仍是强势作为,为何她却觉得舒服许多?
电流不断震荡她心弦。在他充满爱意的亲吻下,他的气息不断地挑弄著她的感官神经,勾引她忍不住轻声吟哦。体内骤升热气,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在他的诱导下,她的戒心不断消褪,最后终于热忱参与其中,两人谱出一记最浪漫的亲吻。
两唇缓缓分开,左密幽捂住被他点过的朱唇,似回味,又不舍。在万籁俱静下,她听见自己胸臆里那怦然怦然急速跳动的心脏声音,昏眩的脑袋也强烈记住他的味道!
夏炽平抚著同样紊乱的气息,失了控的情绪也重重撼动他灵魂!
“就是这样……以后跟我接吻,要沉醉其中,要懂得好好享受浪漫滋味。”沙哑的嗓音泄漏出他的满意。
她无言了,贝齿咬著下唇,螓首低垂。亲吻时刻虽然短暂,但在那短短时间里,确实浮上了喜欢他的感觉。
喜欢他?她怎么可以喜欢他?难不成幸运之神又要抽身?在搞不定叶婷的情况下,又要让夏炽再起风波?她就不能一帆风顺吗?
心一紧,她立刻抹去唇上的印记,也抹去喜欢上他的感觉,她记起自己最终的目标是什么了。
拾起头来的她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于。整理好思绪后的她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了,只要别让他看出端倪来便可。
“就算要谈情说爱,也得吃饭的嘛!既要吃饭,就必须挣钱。我现在有大好机会等著我,我更有强烈的企图心运用这份工作赚大钱,而我需要你。”回复冷静,她用现实生活说服他配合。“夏炽,你要帮我的忙,不能只从我身上揩油,却不协助我。”
“绕了一圈又绕回原点。”他攒聚眉宇,语调讥诮,总之他得去“陪客”。
“就算是帮我一次嘛!”她低声下气地请托他。
他静默半晌,突道:“我很厌恶看到这种表情。”
她紧张地抬眼,正欲开口解释能屈能伸的真谛时,他冷然的低嗓却快一步打断她的话。
“我走-趟,去见叶婷、去见你的金主,瞧瞧他们到底有什么能耐,让你必须委曲求全?”
左密幽嗅到了一丝恶意的味道。
“你不可以再找他们吵架。”她连忙警告他,否则再发生一次争执,她就前途无亮了。
夏炽绽出一抹微笑,轻松应道:“我不吵,这么失格的事情我并不想再玩一回。”
“你确定?”她狐疑。
“确定,我会心平气和地与他们讨论,很心平气和的……”
铭铭铭精致昂贵的六星级饭店,四个人吃这一顿晚餐要花掉八万块钱的费用。
肉痛呀……或许在有钱人眼中,这一顿晚餐不算昂贵,但她有贫穷女身份加持,自然吃得胆战心惊。
前方位置是叶婷与周先生,她则与夏炽并肩而坐。叶婷与夏炽面对面,这下可好了,方便叶婷可以偷偷对夏炽抛媚眼而不被隔邻的周先生察觉。
左密幽笑容好僵,一边阻止自己把胃酸吐出来,一边说著一长串“诚恳”的道歉文,在朗诵完毕后,叶婷和周先生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周先生的投资眼光一向精准无比,所以资助大笔资金投资我们‘丰传播公司’,而且为了让这部新戏达到最好的效益,连周边商品都拟定了最佳的发行计划。”左密幽接续著一口骗死人不偿命的巴结话。“周先生的商业头脑可是一流的证。”
“当然喽,周先生的能力不用你吹捧,大伙儿也都清楚,加上我有参与演出,所以周先生当然更愿意砸钱喽!”叶婷急著把荣耀归于自己,朝著周先生甜蜜一笑,果然博得他一记暧昧的回应。
“是是是……”左密幽点头如捣蒜,反正哄人也不必花什么力气。
“对了,夏炽,周先生刚刚跟我说了,他非常看好你未来的发展潜力,想问你要不要过来我们的经纪公司。”叶婷无视于左密幽的存在,直接开口挖角。
“夏炽跟我已经有了合约关系。”左密幽忙跳出来阻止她的挖角行为。怎么可以这样?太没有道义了吧!
“周先生的经纪公司实力坚强,背景更是雄厚,在娱乐圈中可是赫赫有名。至于价码嘛……虽然你是新人,但绝对不会让你吃亏,来我们这儿吧!”叶婷压根儿不把左密幽摆在眼底,继续煽动著他。哼哼,夏炽要是聪明,自当选择良木栖。
左密幽气在心头,却只敢在暗地里诅咒他们千万次,倒也不敢出言对抗。
弱肉强食的定律便是如此,倘若周先生有意跟她争斗,她肯定抢不过。
“周先生的经纪公司人才济济,并不差夏炽一个。”她只能被动地谄媚讨好,堆砌出美丽的虚伪情境,用著不得罪人的方式说话。
“周先生最照顾人才了,所以——”
左密幽打断她的话,转移话题。“周先生目前的重心应该摆在监督戏剧品质上。况且凭周先生的实力,根本不用他开口与费心,有脑筋的艺人自动会找上门去。”先安抚周先生这边,私下再好好“训诫”夏炽不准忘恩负义、投靠他人,要知道她才是他的“命中贵人”。
周先生被捧得高高的,语气当然狂妄。“密幽说的好。”
“是啊,她是挺会讲话的。”叶婷酸溜溜地说著。
“我可不是在讨好周先生,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嗯,她快吐了!要忍耐,瞧瞧现下的气氛多和谐,先前的不愉快应该都烟消云散了吧?!
周先生兴高采烈地大笑。“你这丫头嘴真甜……”
“她嘴是甜,可以昧著良心把人哄得开开心心,哪怕自己的胃酸都要呕吐出来了,还是继续天花乱坠。”原本不吭声的夏炽,一开口便嘲笑起左密幽的胡扯功力来。
“你说什么?”周先生傻眼。“你是在讽刺我吗?”
左密幽冷汗又在额间聚集。“夏炽——”
“我是在讽刺你没错。”夏炽很慎重地对周先生挑明,旋即又向左密幽告诫道:“虚伪的面貌我看腻了,麻烦你别再演了行不行?”
“你到底在讽刺什么?”周先生像被针刺到般地跳起来!
夏炽优雅地勾起咖啡杯,品尝一口后,才又道:“还有,打肿脸充胖子的面貌,幽幽可曾见过?这位周先生不动声色的本领倒是挺高强的,他的情绪反应很有意思,你可以牢记在心,下次编剧时当体裁使用。”夏炽还像个老师般地要左密幽翔实记载“真实面貌”。
左密幽已经脸色发青,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叶婷气急败坏地吼道:“夏炽!你是在说哪门子的鬼话?要知道,我们并没有原谅你先前的不敬,而你现在又……你居然又乱说话!你——你到底还想不想在演艺圈混下去呀?”一来气他的不识时务,二来周先生的西装裤可要牢牢拽紧才行。
“你们不必原谅我,我允许你们痛恨我。”夏炽自若轻松,一旁的左密幽却闭上眼睛,化成僵石。
“你疯了吗?自毁前程!”叶婷虽惋惜,但她必须选择周先生这个靠山。
周先生突然重重拍桌,叫嚣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你还要不要混下去?”
“空壳小卒。”夏炽忽然喃出一个奇怪的称号。“半年来,这个代号不断在建筑界中流传,不知道周富财先生你可听过?”
周先生气到手冒青筋,紧握的拳头大有挥出去的可能性。
“咦?跟你同名同姓,那位周富财是你本人吗?”夏炽替他感到忧心。“想来你也不堪其扰吧?总要被询问这问题。”
周富财气得想杀人。
“据说明天下午还有一张钜额支票得兑现,就不知周富财先生能否通过这一关……”
“住口、住口!你给我住口……”周富财愤愤地起身,凶残的面孔狠瞪他。“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但是我很清楚,你字字句句都在羞辱我!”他连左密幽也狠瞪进去。“左密幽!他是你找来的人,你自己负责善后,哼!”他旋即拂袖离去,叶婷自然跟著走人。那愤怒的背影已经表达出最终的答案——一切毫无挽回余地。
左密幽有十分钟时间说不了话。
而始作俑者却继续品尝香醇浓郁的咖啡,吃食著精致的顶级套餐,态度之平静,动作之优雅,仿佛刚才的争吵只是出于她的幻想。
许久之后,虚弱至极的质问声音才传出。
“你答应要协助我的!”心在淌血啊……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肯努力,并且执著不变,就会收到回报。哪怕只是一丁点儿也好,就一丁点儿她也开心,可怜她却连个小残渣都要不到。
他凝视她,醇厚的磁性嗓音不疾不徐地道:“我是有协助你,我协助你月兑离苦海。”
“呵、呵呵……也对,你是协助我月兑离苦海,我的梦想就此毁灭,从此以后我是不必再为这档戏烦心了……”左密幽连气也生不出来。她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并且她的身上也系著许多人的梦想,如丰哥、弄糖,及志趣相投的工作人员们,他们都把心血投注在这出戏上头。
现在……完了、全毁了、救不回来了!
“其实我也不该怪你,要怪就要怪我自己,一心一意要你当男主角,偏执地认定非你不可,把你看得那么那么的重要。明明知道你的个性诡异且不受控制,却仍然属意你,结果……结果……我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女主角跑了,金主也飞了,我能怨谁?我谁都不能怨,我只能怨我自己。”
委屈化作泪水,一颗颗地滴落下来,不像上回的嚎啕大哭,无声无息地仅掉泪珠。
那一颗颗的泪水揪人魂魄,拧人心口。
“需要伤心?再找人投资就是。”她那心死的模样令他好——难受。
“是啊,用嘴巴讲总是很容易的。”当初老板跟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周先生投资的。现今的经济不景气,资金难募,他懂吗?他知道人家的困难吗?
“若不行,就换个工作。”
“这是你的风凉话?”泪水掉得更快更急。“我喜欢这份工作,我很喜欢这个行业的……不仅仅是它能让我赚钱,它还赐给我梦想成真的机会。再说,就算我换了工作就能保证我从此一帆风顺吗?不,不可能的,一帆风顺这句话永远不会在我身上实现。”她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以前不会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了,就是遇见他之后……这天杀的克星!“衰鬼一再缠我身,衰鬼总会突然出现破坏我的美梦,可恨的衰鬼!”她恨恨地骂。
“衰鬼?你指我。”滑天下之大稽,不过却把他逗得很乐。
“你跟它是同一国的,你也是为了整我而来的,对不对?”
“我有这么讨厌?”
“打从我认识你开始,你是没有让我顺利过。”委靡的身子瘫进椅子内,力气仍是无。
“你把我的能力评得一文不值。”能被瞧得这么扁也是另类的惊奇!
“不然呢?你自己反思,过去这些日子以来你帮助过我什么?”她虚月兑地闭上限,就让黑暗埋葬她算了,她不想再睁开眼睛与衰鬼对抗了。
他没有回答,却清楚左密幽对他是彻底的失望。
原来,被人瞧不起的滋味是如此呵……夏炽突然起身,将瘫软的她横抱起。脑袋昏沉沉的左密幽任由他抱起,没有力气质问他,又要搞什么把戏?没有力气质问他,突兀的行为是否引起饭店客人的注目?没有力气质问他,意欲为何?
夏炽跟服务人员一阵窃语后,服务生变得异常恭谨,并且引领他们登上专属电梯,直达饭店最顶楼,也是最舒服、最昂贵的总统套房。
听到门扉打开的声音,感觉愈来愈不对劲的左密幽才慢慢睁开眼皮。
所费不赀的水晶吊灯是她入眼的第一个画面,倏然僵硬的纤纤颈项转动,又瞧见一大片透明窗户,可以俯瞰眺望北市夜景。
这是什么地方?
她飞快跳离他怀抱,惊骇地四处巡望。
“不会吧……不会吧……这种材质的沙发、难得一见的紫桧木柜、还有大客厅、还有书房?这这这……这种用金钱堆砌出来的格局,分明只会出现在——”
“总统套房。”夏炽接口道,唇角总算有了丝笑意。
“总统套房?”她尖叫一声,跳跳跳!“你带我进来总统套房做什么?你怎么可以带我进来这么昂贵的房间?总统套房耶!有没有搞错?总统套房?”
“需要这么惊骇吗?”她的反应也太过离谱。
谁能不惊骇?“我问你,在这里住一夜要多少钱?”钱正是重点。
“三、四十万,我没仔细问。”
“三、四十……万?”她要暴毙在这里了。“三、四十万!”她虚月兑了。“天哪!我哪来的钱付款?我哪来这笔钱付总统套房的住宿费用呀?”她恨恨地看著他。“你为什么要进来这种地方?你怎么以为我会有钱付这笔款子?先生,我是贫穷女!你明明知道的,你为什么要捅这个楼子?你故意的吗?”为了要跟周先生陪罪,她已经跟老板丰哥额外支领八万块做公关,现在又……又捅出这么离谱的楼子来!他是嫌之前破坏的不够精彩吗?非要让她公司倒闭,她被扫地出门才甘心吗?
“不要愁眉苦脸的,我倒觉得这些钱花得有意义,你‘活’起来了。”他无法忍受她死气沉沉的模样。
“‘活’起来?”她声音全哑了。“你用吓我的方式恢复我的活力?”
“结果成功了。’
她第一次想拿菜刀砍人,要是可以不被判刑入监的话,她真的会一刀砍死他!炳,想到办法了,她就写出剧,把他蹂躏死,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泄心头之恨!
不过,在写这部剧本之前,先要把今晚的住宿费给筹出来,免得被扭送警局,到时候一上社会版,那可精彩了。
“我打电话回去问问我爸,或许他的户头又莫名其妙地长出钞票来了。”她像缕游魂般拿起电话,拨通了,却没有人接听。
“你的处理方式真有趣。”她又把他逗得很开心。
“好笑吗?祝福你笑死。”
“跟你相处实在太有趣味了,你跟你父亲都是可爱宝贝。”夏炽走过去,很绅士地牵起她的柔荑,带她往浴室方向,轻柔地安抚著她。“烦恼明天再想,既然都住进来了,就好好享受这一夜。”
满腔愤懑就在他握住她手心的一瞬间全部消失。严格说来,他再度在对她“毛手毛脚”,然而他厚实又温软的掌心温度却透进她体内,暖和了她。
“我哪有心情享受?”口气不再冷沉沉。
“你可以的。”他轻推她进浴室。“好好欣赏台北夜景吧!”他关上浴室门。
左密幽呆怔地望著浴室,四周满溢著甜蜜味道,心情跟著慢慢舒坦开来。
大大的浴室果然有一片观景窗,而按摩浴白似在召唤著她使用。一边浸泡在浴白里享受按摩,一边观赏北市灯景,可谓是人生一大享受。
她褪去衣衫泡进浴白里,虽然舒服的享受让她精神不再紧绷,然而乌溜溜的眼瞳仍然紧张地瞥向浴室门。向来不按牌理出牌的夏炽不知道会不会突然闯进来?
结果没有,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也涌上了抹淡淡的……失落-!她哪时也染上恶习,贪恋男色?
办著脸的她连忙套上浴袍,将湿透的及肩发丝吹到半干,整理好心情后,决定戴著“盔甲”再与夏炽战斗。
走出浴室,所有的照明灯光全被他调成温煦的橘色柔,室内撒落著亲密氛围。
客厅,没人。书房,也没影子,难不成是在……卧室?
丙然!
赤著脚的她站在卧室外,凌瞪显然也梳洗过的夏炽,他身披浴袍,修长的身躯侧身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支肘撑颊,静望她。只是眸底深处依然泄漏出阗黑的邪魅光芒,浑身上下更是充斥著性感到不行的勾引姿态。
“上床来。”他拍拍床褥,不可一世的姿态既魔性又煽惑。
她往后退一步。疯了才会听话上床!
“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我要吃了你。”俊容扬起笑意来,让夏炽更添危险气息。
“你不想吗?”她反问道,他可是常常做出“欺负”她的事情呢!
“我是想,倘若你愿意,就来吧。”他也不拐弯抹角,大方地邀请她。
如果掉头走人的话会显得很没志气,她已经够倒楣的了,难不成要把志气也给输掉?
左密幽深吸口气,跨步,一步一步走向他。
“你有眼光,懂得选择我。”他似笑非笑地斜睨她,这妮子总算开窍了。
走到床边,她忽然停下。
“你想太多了吧?我对你完全不感兴趣。”她“呼”地一声半坐在地毯上,藕臂搁在雪白的床被上,姣好的下巴就抵著藕臂,倔强的脸蛋儿示威地对著他。“没错,你是个上品男人,外表俊美又邪恶,气质独特又迷人。是啊!你是很吸引人,不然我怎么会选择你来当男主角呢?”她-了声,像在冷笑。“我很清楚,非常非常的清楚,颠倒众生的你能够轻易攻占人们的心,你不可能让我一人专有,既然知道你是属于大众的,我又岂会私心地想要独占你?”独占是一件极困难的工作,必须花费全部的心思与精力,此时此刻的她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她还不到谈恋爱的时候。
“好伟大的情操,为了你的观众不敢觊觎我。”与他朝夕相处,却能做到不动心、不动情,急切的人反倒变成他。
可笑的场面,预期外的答案,他该恼她看不上他?
左密幽歪著脸蛋,瞪大杏眼,突然恨恨地道:“你心怀不轨,又故意布设陷阱让我跳了,对不对?”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她怎能忘记他的“丰功伟业”?!“你想诱骗我上床好尝甜头?!你也真敢!”哼!
“很意外你会这么说,视我为登徒子。”叹息……“还是破坏王。”她继续往他头上加冕封号。“你一直搞破坏,不断不断扯我后腿,让我的心情跟坐云霄飞车一样,忽高忽低,我甚至怀疑你是为了欺负我而现身的!”
“没喝酒却说醉话。”
“还不承认?”她又啐了声。“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承认我抓不住你的心思,你太‘飘’了,像仙、像魔、又像巫,就是不像个正常人类。”
“愈说愈‘诡异’了。”
她啪啦啪啦地继续扯。
“你是诡异,行为模式有违于常人。就比方说叶婷那个大美人好了,人家都主动扑进你怀里了,你不要,反倒是——”她突然觉得拿自己当对照比方不太妙。“反正你就是很奇怪啦!”
夏炽兴味地研究她的表情,道:“我忘了告诉你,我向来不喜欢主动的女人,自己抢夺比较有意思,也较有成就感。”
左密幽突然觉得有些开心,但马上压抑下这股不当的情绪。她在高兴个什么劲啊?
“是吗?”她还是要质疑。
“是!”
鹅猛的视线攫住她的水眸,她悚然,夏炽似笑非笑的审视好似看穿了什么似的。
“不跟你聊了,我要睡觉。”她闭上眼睛。
“上床来。”
“你睡你的,别理我。”她累了、疲倦了、想睡了,所有的问题与麻烦明天再来处理吧!她必须要好好休息。
浓浓的睡意立即涌上,下一秒她便沉入梦乡。
夏炽轻巧地移至她跟前,睇著她的侧脸。闭上眼睛的她没有反应,睡沉了。
食指指月复淘气地点点她雪白额头,小脸动了下,又睡偏一边,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你既然不反抗,那就别怪我喽!”他邪魅一笑,唇片俯下,在她粉颊上又偷偷烙下一记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