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淡的身影在宾客间穿梭,利用客人看见她时那一瞬间的失神,她施展偷儿的技巧,模走值钱的皮夹。
冷无肃退站到一边去,悠然地点起烟头,淡淡吐出白雾,并没有阻止她的行为。
堂可可在激怒他,他明白的!
瞧他无动于衷。好,那就把事端扩大,让冷家的亲朋好友见识见识何谓"黑暗的沈默面",也让众人耻笑冷无肃挑人的眼光。
主意一定,她迅速绕到花园的另一隅去,正欲下手时,后脑勺上方却传来一道调侃的清笑。
"怎么,你打算让冷无肃下不了台吗?"朗朗清音有着顽皮的调侃。
声音贴得好近,堂可可吓一大跳!有谁能靠她靠得这么贴近却没有被她发现?
堂可可迅速回头。
"你是谁?"来人是个高大的年轻男子,斯文脸孔看起来极为和善,只是眼镜下的眼瞳似乎不断闪烁着奇异光采,仿佛伺机在等候加害人似的。
男人温和一笑,道:"我是认识冷无肃的人。"
有答等于没答,堂可可满怀戒备再问:"你瞧见了我所做的'好事'了?"她身上已经藏有两份战利品。
"是瞧见了。"
她不善地抿了抿唇,道:"好,接下来呢?欢迎你嚷嚷,让众人尽知。"她鼓励他掀底,这样才有好戏可瞧。
男人笑了笑,却摇起头来。"放心吧,我不会声张的。"
"你不会?"她一愣。"为什么?"
"何必多此一举呢。"他意寓深长地道。
堂可可暗自懊恼。"或者说——是冷无肃的朋友,愿意袒护他,不愿让他丢脸。"
"不!你弄错了,我不是冷无肃的朋友,我不揭发你只是因为我认识他。"
闭弯抹角的说法究竟想表达什么?真是的!也不干脆明说。
"无趣。"堂可可嗤了声,不想再同他纠缠,搞砸派对才是正事。
哪知男人的警告却又再次传来,止住了她离去的步伐。"堂小姐,你真的不用麻烦了,到头来你还是白费心机,你的计划根本就行不通,就算你把这场派对闹得鸡飞狗跳,让他变成千夫所指,他照样无动于衷,冷无肃还是不会放开你的!"
一针见血的说明让堂可可僵住,她回过身,紧睇住他。"你知道我的目的?"
"我一直强调我认识冷无肃,只可惜你似乎听不进去。"男人笑得挺顽皮。"好吧,算了算了,我再把话说清楚点好了,我不仅认识他,还曾经跟他交手过,所以他的个性我一清二楚,这也是我为什么说你不会成功的依据。"
这番话引起她莫大的兴趣。"你跟他交过手?"
"是啊。"
"结果呢?"
"我败在他手下。"男人脾气好得很,大大方方承认。
难得有人愿意承认失败,当下堂可可对他的印象完全改观。
"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何而输?"要能问出原因,胜利在望了。
他的眼神突然落在远方,微带苦涩地道:"我是输在'执着'这两字上头。"
"执着?"她表情虚靡,如果输在"执着"两字身上,也意味着她无法翻身,因为现在的冷无肃就是使用"执着"两字在禁锢她。"怎么办?他目前就是处在偏执的疯狂状态下耶。"她懊恼得不小心吐露出心事来。
男人一笑。"我知道。"
"你又知道了?"这倒奇了?"而且你好像在偷笑呢!"他渐渐地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在瞥她。
"事实上是挺有趣的嘛。"他不讳言,但也在她变脸之前连忙给她点意见。"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其实要离开他也不是不可能。"
"你有办法?"她大喜,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我是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执行而且。"
"说来听听。"
男人神色一整,扬着正经又凝重的口吻一字一字道:"我相信只要你比他更狠心、比他更坚决,你就一定可以离开他的控制。"
堂可可下巴差点掉下来,这啥鬼捞什子意见能不能说是狗屁一堆。
"别以为我在说废话,倘若你有一丝丝的舍不得,你就输定了。"他有意地嘲讽着,也在刺激她。
堂可可慢条斯理地把手环在胸前,玩味地说着:"我总觉得你似乎也在期待我能快点离开冷无肃?"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激赏。"噢,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啊。"
堂可可虚应地扬扬眉。"而且你不安好心。"
"我不安好心……"唇边的笑意冻结住,须臾后,他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没错,我承认自己是有点不安好心,不过那是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
"对,因为你不是沈默,你也绝对不可能取代她,而你莫名其妙地被错认,甚至得无基地去当她的替身。你是个聪明女孩,当然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的爱,哪怕她已经死去。"
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天啊,你以为我是——哈、哈哈、哈哈哈……你,哈…
…"她笑得几乎流出眼泪来。"天哪,你以为我是妒忌沈默才要离开冷无肃,我的天啊……太好笑了,实在太好笑了,叹——天哪,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么想呢?难道女人就一定得小鼻子、小眼睛的吗?"她既愤慨又无奈。
"难道你不会?"这次换成他讶然。
"当然不会。"她受不了地摇头。"我为什么要嫉妒沈默,她是那样的完美,得到冷无肃的宠爱也是应该的。"
"你可以容忍冷无肃心里头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存在。"他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为什么不能?!"她觉得这些人才是怪胎。"沈默曾经存在过的事实既然无法抹灭,我又为什么要去计较,况且每个人都告诉我沈默有多么的完美,能够与她并存,那是我的荣幸。"
男人看了她半晌,才又道:"既然你能这么想,也有这份肚量,那为什么还要逃离他?"
"那是因为我——"心事才要道出,她突然
噤了口。何必跟他说呢,非亲非故的。何必解
释急着离开是因为害怕继续留下来,会被冷、沈
之间的深刻感情给触动心弦,她是害怕自己动
容以后,也会开始奢望得到同样的爱情,她怕呀
"因为你什么?"男人继续追问。
她狼狈地后退一步。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撂下一句,她飞快转身,却撞进一具肉墙里,冷无肃按住她,也立即将她扣在身畔——
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冷无肃充满肃杀的警告便劈进她的耳膜。
"凌夜,别再贪图你要不起的宝贝。"冷无肃冰冷的态度,无情的眼神,是在对眼前的男子释出最强烈的警告,似乎只要他敢动念,便——杀无赦!
堂可可一时之间被冷无肃的阴沉给吓得不敢动弹,只知道那个好脾气的男人原来是叫凌夜。
凌夜挪了挪鼻梁上的眼镜,并没有被他的狠绝给吓着,也没意思跟他起冲突。
"你放心吧,同样的错误我不打算再犯一回。"凌夜给了答案,也给了他承诺。
"你确定?"这人是狡诈的。
"我确定,而且敢保证!"他双手一摊道。"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容许自己再去追求一抹虚幻的影子,前车之鉴不可忘,我已经大彻大悟了,况且以我的条件,我又何必去单恋一个不属于我的女子,那太傻了。"堂可可已经是他无法触及的天边物。
"你最好心口合一。"
"冷公子,卸下你的防备吧,你最不需要在意的人正是我。"凌夜颔首,有礼的告退,过去的事情随着沈默的逝去该告一个段落,他已经筋疲力竭,也没有力气再与冷无肃争夺。
直到他离开,四周的冷凝才逐渐消褪。
"喂,你可以放过我的腰了吧?"直到气氛恢复正常,堂可可才敢开口说话,他的手劲好大。
他一带,堂可可的身子便倒向他的胸膛,下巴也跟着被攫起。"凌夜刚刚跟你谈了些什么?"深幽的乌眸底一片森冷阴邪。
"没谈什么啊!"无故地,他的质问令她不知所措,仿拂她背着他偷人似的。
"不许隐瞒。"手劲又一紧。
"我根本不认识他,我还想问你咧,那个男人又是哪根葱?"下巴好痛。
紧皱的小脸让他心口一紧,他松开了手。"算了,别去在乎他,没有意义。"冷无肃打算把这件事告一段落。
但堂可可并不打算就这样不清不楚地结束掉,这样一来她的下巴、纤腰可都白疼了——
"不用问我也猜得出来,凌夜是你以前的情敌对不对,当年你在追求沈默之时,他就是你的竞争对手。"瞧他脸色愈来愈幽魅,堂可可更加肯定自己的臆测正确。"其实那个凌夜也挺不错的,给人的感觉既斯文又温柔……"
"你看上他了?"冷无肃打断她的话,乌瞳再次失去温度。
"沈默有没有爱上过凌夜?"她不答反问。
"没有。"他应得干脆。
"嘿,这就对啦……"芙蓉脸蛋缓缓流露出邪门气息,冷无肃瞳孔缩了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这就对啦?
"我的意思是——当年沈默选择你,拒绝凌夜,这代表沈默喜欢你。但是我呢,毕竟不是再生的沈默,要我从你们两个人当中二选一的话,结果肯定会相反,因为我这人呢,比较欣赏凌夜这种温文尔雅的男人,对于那种狂妄嚣张、不讲道理的男人咧,呵呵,我敬谢不敏!"
"原来如此……'冷无肃深沉一笑,挂在唇边的寒意足以将湖面冻成冰。
"没错,就是如此。"别怕他,只要闯过这一关,从此之后就海阔天空了。
"这番话的确让我受益良多,看来我只好学习凌夜了。"
他的话让她瞪大了眼。"有没有搞错?你要学习凌夜?"
"不好吗?"他低首,一个吻忽然印上她果洁的肩膀上,牙齿接着一咬,堂可可身子麻酥得一软;他是咬得很轻,可是全身血液却忽然间滚烫了起来。
"这……你这算什么?"她口干舌燥,他的唇温仍余留在她的肩膀上,热烘烘地融化她每一寸肌肤。
"温柔的勾引呀!"他又微倾前,低沈磁嗓在她唇瓣间回荡。
"不会吧……"躁意袭心,拜托,可别轻易上当哪。这种男人哪里会懂得温柔的真谛。
"倘若我想,我当然也可以变得温文淡定,只是——你确定自己喜欢平淡无奇的男人?"他倏地收拢手臂,将她纳入怀抱中。
身与身紧紧贴住,两颗心脏却跳出同一道频律。
不,不,不能被他撩动起来。
她一退。"不管你怎么变,你永远是冷无肃,我还是不会动心。"为了捍卫自己的理念,她毒话说尽。
"哦?"
"再说你不可能会改掉你那嚣张的个性。"这才是重点。
"是吗?"他的唇倏地又欺近,并且含住她的唇片,仿佛带着电力的双唇摩擦着她柔软的唇瓣,堂可可慌了……情不自禁地轻吟一声,他浅浅的品尝充满着诱惑力量,她开始晕陶陶了。
吻了吻后,他满足地停止,大手捧住她驼红双颊,像得逞了什么似地秘密诡笑了起来。"其实你刚刚说对了一件事,冷无肃终究是冷无肃,万万不可能变成别的男人,但也因为我就是我,所以你堂可可注定得为我心动啊。"
唯我独尊的声音像雷鸣般炸开,堂可可顿时惊醒!
"你总是如此自傲。"她一不小心沦陷在他的吻技之下,果真立刻遭受报应。
"我是认分,了解自己。"他一脸无辜。"要不这么对你,你早就开溜了。"制住她并不容易,何况现在还在拉锯之中。
堂可可心烦了,冷无肃总是以着将万物毁灭的坚决在对付她,她一介小小平儿女子如何抵抗得了他势在必得的决心!
面对这股剧力万钧的激狂,一股恐慌莫名袭上心间,愈跟他胡搅下去愈是牵扯不清。
"我要走。"她突然害怕起来,她的嘶嚷引起侧目,却无一人敢上前做调停,毕竟冷无肃在家族中的地位不容冒犯,而他的感情问题更是不容旁人置喙。
冷无肃攫住她的藕臂。"你最好别忘记先前的教训。"他展现出不会放过她的决心,要是她执意在大庭广众下出糗,那么他也爱莫能助。
"我并不想被你掳获,我才不要变成笨蛋。"她狂躁的扭动身体,想挣出箝制,维系衣服重量的细带子在扭动间忽然滑下肩膀,就在春光即将外泄的一刹,冷无肃快一步将她接住,护住单薄的衣料"向下沉沦".
她傻掉,脸色忽红忽白。"你、你、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都是你,全是你害的啦,"她又羞又窘,气恼到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软软的浑圆紧贴在他胸膛上,冷无肃脸色跟着一僵,他吸了口气后才慢条斯理地将滑下的带子挑回原位。
"你看吧,不听话的结果就是连上逃诩在惩罚你。"他讥讽地嘲笑她,眼神则直视她半果酥胸一瞬不瞬地。
他竟然敢这样看她,他竟然敢——钦,又能怎样呢,他的脸皮本来就比钢铁还要厚实千万倍,自然敢趁她"落难"之时享受软玉温香的快意。
"反正好处都让你一个人给占光光了。"她抽紧下巴痛骂他,却毫无着力点。
"可可,我在期待你也能来占我便宜,只是你不肯哪。"他大笑。
几年来没这么快乐与满足了,跟堂可可对峙的时间从来不觉得孤寂,也不再觉得世间只剩下他一人。
一旁的观众有人在窃窃私语。
"好奇怪那,刚才那个跟沈默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靠近我之后,我的香奈儿皮包就不见了。"
"咦?你也是啊,奇怪了,方才我听二夫人说,她的小皮夹莫名其妙丢了,而且也是在那个堂可可靠近以后。"
"会不会——"怀疑的眼神瞟向堂可可。
"我也怀疑。"可是却没人敢趋前问个究竟。
前方那对互不相让的人影几乎融合为一体,波动的气流中,没有可以容纳他人入侵的空隙。
没有人敢擅闯这块只属于两人所拥有的圣殿!
"少爷。"谢管家走向披着睡袍的冷无肃,他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玻璃窗外的景致,就那样文风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知这他在想些什么,只感觉到围绕在他身边的气流是凝肃的。
自从沈默病逝之后,这些年来,少爷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阴诡气息,足以将人穿心致死,只要犯了他忌讳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她的早逝让少爷几近疯狂,心口缺了一个角落的他将自己围筑在一小方天地里,只含纳孤寂。
而堂可可莫名的出现就宛若一道诡异的闪电,硬是劈进这方小天地里,少爷"如获至宝";然而现实终究是现实,堂可可跟沈默再怎么相像毕竟是两个不同个体,少爷一迳地沉沦会导致何种后果啊,他忧心仲仲……
况且堂可可那个女孩实在是——
"谢老,这么晚了还不睡?"冷无肃转过身,和缓地问道。这位白发如霜的忠心管家是冷家敬重的长者。
"少爷,我有些话想跟你谈谈。"谢管家凝重地看他,要不是情况不对劲,他不可能去干涉。
"坐下来说。"
两人一坐定,谢管家便开宗明义。"少爷,你可不可以放堂可可离去?"
"放她走?"他一边倒着水,一边问。"理由呢?"
"因为——因为她虽然跟沈默小姐长得很相像,但你我心里都明白,她不是沈默小姐,她也永远不可能取代她。"只要提到沈默,用词造字就必须委婉。
浓眉一拧。
"谢老想太多了。"即使委婉,他还是不喜欢听到这种干涉的建议。
谢管家豁出去了,他不得不道:"我怎么能不想,我担心啊!"
"担心?"他拿起水杯,啜了口。"谢老担心什么?"
"我害怕她会对少爷不利。"他道出重点。听说堂可可的背景挺奇特的,好像跟什么"侠盗集团"有所挂勾,会不会是心怀目的在接近少爷呢!
冷无肃淡淡一笑,不以为然。"谢老以为堂可可有能力伤害我?"
少爷是强悍,他是不畏天地鬼神,然而他确实也有不堪一击的脆弱,沈默就是他的致命弱点。
"就算不能伤人,也能伤心,而伤心更可怕。"这就是他最担忧的重点,如果少爷再被一个类似沈默的女人所伤害,他无法想像其后果。
"谢老哪时候也变得这么文艺腔来着。"冷无肃的目光盯在杯缘上,冷然听着他的提醒。
"少爷,我并不是在跟你商量风花雪月的事,我很正经的。'谢老激动了起来。
"我懂——"
"不,你不懂,你不明白,少爷,你知道吗?前些天你带着堂可可去参加家族派对,有家族成员被偷了几样值钱东西,他们怀疑——他们怀疑这是堂可可的杰作。"谢老按捺不住地道出他担忧的其中一个原因。昨天他到老爷子的公馆去,结果听到这则有心的抱怨。
"是吗,有这种事?"他敷衍带过,不愿多谈其中的恩恩怨怨,那妮子原是想用这种招术逼他放手。
"实在太过分也太不可思议了,堂可可怎么可以顶着沈默小姐的脸孔去做这种坏事,她根本是在诬蔑沈默小姐。"谢管家义愤填膺的批判堂可可,连自己都陷入其中而不自知。
"长得像沈默并不是堂可可的错——"话说一半,冷无肃突然顿住。长得像沈默并不是堂可可的错。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这项认知,他居然可以把她们两人给分开看待。
谢管家没发现他的异样,心焦又气躁的继续倾吐他的不满。"不管如何,顶着沈默小姐的脸就不可以破坏她的名誉,况且堂可可还是个小偷呢,如果她是个素行不良的女强盗,那么少爷就更不应该跟她搅和在一起。"
"谢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全明白。"他不打算再深谈下去,堂可可是他的掌中物,谁都不必为她费心。
谢管家顿了顿,忽然紧张地问出最后一这问题。"少爷,你不会想娶堂可可吧?
"他流转出的阴郁气息含带着强烈的独占霸气,现在的冷无肃什么事都敢做。
"娶她?"他停了一秒钟,然后低低笑了起来,唇隙间流荡出过分平静的答案。"是的,我会娶可可。"
"什么?"玄关处突然冒出惊人的尖叫声!谢管家不仅被冷无肃的答案给吓到,还被堂可可的尖叫声给冲到。她飞也似地冲到冷无肃面前,劈头便问。"不会吧,冷无肃,你该不会真得疯癫了吧,居然动了娶我的念头。"她才下楼踏进客厅,就听见这种令她毛骨悚然的决定。
他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睇住气急败坏的她。
"你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波涛汹涌的侵略气流隐在犀利的黑眸下。
只要看见堂可可,他就得全心全意的应战。
额上的青筋跳呀跳地。"当然不是个好主意,这叫馊主意、疯主意、无聊主意……"她痛骂,期待能骂醒他。
"我、冷无肃,一定会娶你。"强悍口吻缓缓逸出,噎住了她的淘淘不绝。
骂声梗在喉咙咕哝了半天,之后,她没力了,丽颜慢慢变得怨懑。
"哈、哈哈、哈哈哈……"堂可可濒临崩溃地干笑几声,事情至此她只能做最后抗议。"谢啦,我高攀不起!"
冷无肃站起来,走到她跟前,将脸贴近她,几乎又要黏上了。"不要轻易拒绝我的求婚,要知这只要我同意婚事,你将立刻飞上枝头当凤凰。"不明白哪,在能确切分辨她与沈默的同时,
要她的决心依然不变。
她吸气,再吸气,忽然抓住他的肩膀,十爪紧扣他的肩,然后摇他,用力地摇他,使劲地摇他,打算把他的偏执给摇出来踩扁。"冷无肃,你到底玩够了没有?
再说你想娶的到底是谁呢?你弄清楚了没有?我摇你,现在就把你摇醒。胡涂话最好别乱说,听见没有……"她真的担心他会强娶她啊,这个人的疯狂她尝过了,一点都不会怀疑他当真会这么做。
冷无肃由得她摇,谢管家却看傻了。
即便他的心房也混沌一片,然而要她的坚决却是异常清晰。
堂可可咬牙切齿地大吼大叫。"拜托你不要再老眼昏花下去好不好?拜托你面对现实行不行?"
"娶你,不好吗?"近乎无声的低语,她却听得清清楚楚,眼看更狂烈的风暴即将炸开!
铃——
午夜时分,乍响的电话铃声与堂可可愤然的嘶嚷交错成诡谲的氛围,被吓呆的谢管家被电话铃声震醒,忙踱步过去接起电话。
"喂——"
"麻烦可可接电话。"
"堂可可?"谢管家三度受撼!今晚的惊吓可真不少。据他所知,并没有外人知道堂可可目前是住在这栋天母的别墅里;不过谢管家讶然的叫声也让堂可可停止了撒野。
"是谁找我?我要接——"她飞也似地冲过去抢接话筒,能找到她下落的人也唯有他。"是你吗?大哥,真是你。"预感成真,她几乎要喜极而泣。"快点,快点想办法来救我啦!"这世上现在唯一能够救她月兑离苦海的人就只有"他"."大哥快来救我——喂!"
卑筒被抢走,落在冷无肃手中。
"你别干涉我跟堂可可之间的问题。"耳闻"侠盗"之名,也不敢小看他的能耐,毕竟到现在仍然无法窥破"他"的真实身分。
浓浓笑意从电话那端传来,声音显得很优雅。"该撒手的人是你才对,冷先生,只要你把堂可可当是替身,你就占不了任何便宜。"
"这是你的建议?"没有怀疑他为何会知晓这些事情,毕竟让人抓不住的狐狸就该具备异于常人的本事。
"如果你真想要她,就把她当成堂可可追求,她叫——堂、可、可。"说完了含有阴谋味道的建议后,他旋即切断连线。
"大哥说什么?"怎么冷无肃的表情变得好古怪。"话筒给我——"她跳起来抢,冷无肃却放回话机上。"断了。"
她脸色一白,这怎么办,难道她就只能任由冷无肃宰割。
"可可,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还有,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侠盗首领'身分成谜,能见到他真面目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堂可可却是其中的一个幸运见,而且对方还很关心她。
堂可可扯动僵硬的脸皮,皮笑肉不笑地反击这:"我跟他的关系?哈!我们的关系可深了。"她不可能泄漏大哥的底细。
"怎么个深法?"气压急速下降,直逼冰点,她在护卫着那个男人!
"我跟随他十多年,你想,以我的个性能够心甘情愿地跟随一个人这么长久时间,你说,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气他、激他、惹恼他,看他会不会在一怒之下放走她。
"还有呢?"冷无肃敛住涛天狂涌的激狂情绪,听着她说。
"反观你,莫名其妙囚禁我,然后只以威胁的方式让我失去自由,冷无肃,比起他来,你真不是个东西。"愈说怒火愈旺,把累积的不满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你住嘴,不许你侮辱少爷。"原本插不上话的谢管家再也按捺不住地跳出来护卫主人,这个女孩也太口无遮栏。
"是他自己找骂挨。"她恨恨地陵瞪他。"我才无辜哪,我觉得自己变成笼中鸟,被他禁锢起来,完全失去了自由,我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死字一出,冷无肃顿时脸色大变!
"我要是继续被关下去,我就要再去跳楼,而且这一次我一定会把自己摔死。"她气恼得大吼大叫。
"你给我住口!"管家一惊,冲上前去捣住她的嘴。
"唔……我……呃!"她连忙跟着闭起嘴来。
冷无肃的表情好诡异,刚刚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乱放话下,肯定触动了他的过去,他此刻的脸色活像心口被插了一把刀。
"人,呵……呵呵……"感觉气氛不对,堂可可一步一步向后退,旋即一个转身,一溜烟地往楼梯方向跑去。
"堂可可?"谢管家叫她,这丫头,闯了祸居然撒手就逃。
"不关我的事,嘿,我睡觉去。"抛下一句,立即溜得不见人影。
这丫头,根本是个闯祸精。
"少爷?"谢管家忧心地走狗他。
"你去睡吧。"他平静地放话。
"可是——"
"怕我想不开?"他的直言让谢管家顿时哑口。"不用担心,最难捱的时刻我都已经捱过了,你想还有什么可以刺激我的。"虽然过去的记忆依然深刻的烙印在心口上,还被堂可可硬生生的撕裂一次,奇异地,却不再那样疼痛。
谢管家松了一口气。"你说得是,最难捱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其实——我不得感谢她——这位让我死寂已久的心脏重新跳动的堂可可。"
"嘎?"这话是什么意思?正想问——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蜇到落地窗前,让天幕的暗影护围住。
谢管家也不敢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