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楚夏无肃的身份吗?”夜极深,符日帝尚未入睡,霸道的他也不愿让她拥有好眠,一个指示下来,人都休息散去,只有她留在客厅,被一双没变过的冷冽眸光紧紧锁死。
祈末儿拿着水杯踱过去,放在桌上,轻声回道:“我曾经耳闻过他的名字,知道他是一位很厉害的商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她同样无法平静,这种争夺战简直是要她的命。
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赶紧移开,这其中最让她胆战心惊的!却是属于符日帝的宣告。
他到底对她存着什么心?一会儿把她推得远远,一会儿又把她纳入羽翼中,宣称她是他的人。反反复复的作法,弄得她仓皇无措,几乎发狂。
就如同此时,又是高深难测的表情哪。
他开口:“在商场上,夏无肃不仅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事实上连我都得钦佩他的经营手腕,他能在短时间内席卷国际市场,自然有几把刷子。”符日帝竟然开始称赞对手的优点来。“最重要的是他年轻英俊,是无数女孩心目中的最佳王子。”
“你也一样惹人注目。”不分轩轾的两人,各有各的领域,却同是千万人所仰慕的对象。
符日帝支着颊,斜睨她,存心找碴似的反驳道:“不一样,我跟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愣了愣。
他很乐意的为她解释。“最大的差别在于他温柔且多情,而且为人极为正派,你也亲眼瞧见的,为了解救你逃出黑暗深渊,他不在乎是否会跟我扯破脸,这股执着可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得到。”
她倒抽一口气,哑了口,符日帝话中带话。
“看了他的表现,你心动了没?”他充满魔魅的一笑。记忆往前推,末儿第一次见到他时所展现的不满,他可是印象深刻,尔后更是想尽办法要逃出他的势力范围外,对他始终隔距着一层纱。
现在对照着她对夏无肃的态度,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感,还很享受他温柔的宠爱,哪管他们根本认不认识。
“我心动?”符日帝的意思是夏无肃比他更好吗?
符日帝紧盯住她每一丝表情,任何细节也不放过。“他是个人物,有钱又英俊,多少女孩主动对他投怀送抱,倒也没听说他为谁心动过,唯独你,只一眼,仅仅一眼,他就决定要你。”
她突然警惕起来。
“他的想法与我何干,我又没有影响他。”符日帝干么这么咄咄逼人,她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从未央求夏无肃带她走。
“怎么会无关,从逃邙降的金龟婿,你不想好好把握住?”
怒火贲起!他怎么这么说。
“我可以为他心动吗?”她恼,怎么回事?不断跟她推销夏无肃的好,可是字里行间却又处处充满冷刺,有意无意就扎她一下。
“当然可以!”他对上她晶亮的眸,不解她的怒气为何?
“可以?”祈末儿冷笑。“也对,我在符园本来就是多余的一个,当初是因为你的好奇而硬把我带进符园中,如今发现我不再有趣、不再愉悦你,你是可以把我当垃圾丢掉。”
“别扯到我身上来,扪心自问,你难道不想离开?”他寒光四射,声音奇特的嘎哑。
“如果我可以作主的话,当然想走!”她气急,为什么自己的人生总是被他搅和的乱七八糟,他对她到底存着什么心。
“真的?”他眼一暗。
“真的!”祈末儿好恼。
他眼一闪,唇角释出邪恶笑容道:“要走可以,不过在离开符园之前你必须对符家有所回馈,符日帝向来没有白送人家礼物的习惯。”
祈末儿胸口一凉。
“你要我……要我做出回馈?”他不仅将她视同玩具,还想要把残余价值全榨光才甘心。哈!不愧是商人、不愧是人人惧怕的商场战神,任何的交易,都要对他有帮助。
“我的字典里面没有浪费这两字的存在。”
“你……你……”唇片不断颤抖,怎地也说不出话来。面对这样的变化,她要开心、要觉得高兴,仅差一步,她就可以离开符园,她不是一直幻想着要离开这个地方。而且夏无肃怎么看、怎么比,都要比符日帝温柔善良千万倍,倘若真要选蚌栖息地,夏无肃才是不二人选。
所以她现在要开心的放鞭炮庆祝,因为她终于可以离开这座监牢了,她要大笑三声,好好庆祝自己月兑离苦海。
开心哪……
懊——高兴……
咦?湿湿的,凉凉的,什么东西?脸颊上怎么突然泛起一阵怪异的凉意。
祈末儿伸手去模,赫然发现竟是水滴。
水滴?这屋里哪来的水滴沾湿她的颊,而且不间断地,水珠还一颗接一颗的滑下……
一直掉、一直掉……
符日帝看着斗大泪珠不断地从她眼眶掉落,疯狂的密布在脸上,如遭雷击,他也傻住!
有多少女人为求他的一瞥,曾经当着他的面哭过、闹过,然而他却不曾如此的震撼!
面对此景,他突然想掐死自己;心上有股疼痛……
这是泪吗?为什么流泪?怎么会流泪的?她该笑……兴高采烈的大笑才对。
可是,她好痛,被出卖的心情真的好拧、好难受。好痛,她痛得几乎快死去。
谁来救她?
对于符日帝习惯性的戏弄,以自己利益为最先出发点的做法她早该了解透彻,奇怪的是她在难受什么,她的眼泪、她的心痛,在他弱肉强食的论调里岂非显得突兀又可悲。
一点意义也没有啊。
“末儿——”符日帝想挽回,想收回前言,可是祈末儿却制止他的话。
“别说了,我懂、我了解,什么都明白。”她拭去泪,潇洒的一笑,就当是场泵灭的戏码,一切到此为止,没有纠葛了。“这样就好,我祝福你,一辈子顺遂。”她掉头走出客厅,关上门。
那扇门就像一道鸿沟,强烈刺激他的灵魂。符日帝怔忡望着她走出去,后悔万分,那是他从未展现过的表情。
“傻子、傻子、大傻子……”祈末儿几乎想打死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掉眼泪?我竟然在符日帝面前流下眼泪?”从小到大,遭遇过多少挫折与打击,她从来不用眼泪来解决问题。而今天,她竟然破了例,甚至是在迷迷糊糊的情绪下悖离了自己一贯的行为模式,忘了一笑置之的真理。“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和以前不一样,愈来愈不像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影子曳在步道上,形成一条浓郁的阴影,她在庭园中来来去去的晃荡,晃呀晃呀地,空茫的情绪教她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谁欺负你啦?”宛如一道幻影,更像一颗救命的仙药,夏无肃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面前,紊乱的情绪在见到他的一刹那,觉得好像找到一个可以抒发的出口。
奇怪,她莫名其妙的信任着他。
甚至忘了造成这番局面的引爆人正是他。
夏无肃的唇线朝她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深邃的眼不断对她眨呀眨地,态度自然又可亲,趋前去,细细端详她的小脸,接着不以为然地摇起头来。
“真不敢相信,这符园里头怎么会有这么多狠心的人会欺负你?”他心疼地不断叹气。
祈末儿吸吸鼻子,强颜掩饰道:“没有啦,你误会了,没有人欺负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她不愿说太多。
“撒谎,没人欺负你,害你伤心,你会眼眶红红的。”他拿出于净的手帕递给她。
“擦擦吧,这是干净的。”就这么一个极贴心的小动作,她停住的眼泪差点儿又掉下来。
她咬唇转过身,不敢面对他,揉揉脸,整理好情绪后才又回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只是……只是觉得心里很难过……想哭,才会……”呀,她忍不住哽咽起来。
“为了什么事想哭?可以跟我说吗?”深远炯亮的眸静静凝照着她,仿佛天塌下来他会替她承担,夏无肃总是可以扮演及时雨。
所以,受惑于他的眼神,囤积许久的负荷抑止不住的倾泄而出,夏无肃像极寒夜里的暖流,让她忍不住想接近、想求得温暖。
她被催眠似的开了口:“我从来不认为人们该是自私自利的,只会一天到晚想要利用人、想要陷害人。可是符日帝告诉我,我的想法绝对不正确,我该学着耍手段才能得到想要的果实,我不应该那么的天真,天真只会让我一无所有。”她吸口气,幽幽再道:“原本我是理直气壮的反驳他的说法,想改变他的观念,可是渐渐地,在符园的生活却让我的信仰开始动摇,或许……或许他的想法才是正确的,我的无所谓的确是个致命缺点。”
“天哪,原来符日帝是这么的恐怖,竟然想把纯真天使变成坏心魔女。”夏无肃不可思议地低嚷道。
“呀!”乍闻此语,祈末儿猛然捂住唇,不知不觉下她竟然吐露心事,而且有中伤符日帝的嫌疑。“我……对不起,我失言了,夏先生——”
“你可以叫我无肃。”他突兀指正。
“夏——”
“嗯?”
“无……无肃。”她别扭地轻轻唤道:“这……我……你会不会因为我的这番话而中止与符日帝的合作关系?其实刚才那些都只是我的片面之词,你不能只听我的,就此对符日帝的人格产生不好的印象吧。”她紧张万分的睇着他,不愿符日帝因她有任何损失。
“那个男人欺负你,你还在为他着想。”夏无肃点点她的脑袋。
“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这……”祈末儿被堵得哑口无言。
夏无肃噙着微笑,看着她的眼有着看透世情的了然。“末儿,仔细想一想,你是不是喜欢上了符日帝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弹?”
“啥?”如醍醐灌顶!血液冲上脑门,震得她脸红如火。“你、你说什么?我喜欢他?我喜欢……”她喜欢着符日帝,可能吗?先遑论天差地别的身份,符日帝猖狂的本质岂是她所斗得过的。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会不可能,正因为你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所以才会被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给耍弄得团团转,扪心自问,你的情绪是否总是被他所牵引。”他像极张老师在为迷途的小阿解惑。
“不会的。”她茫然,喃喃否认。
“怎么不会呢。”
“符日帝他、他是那么的高傲、那么的不可一世。那么尊贵的一个男人,我是什么身份,再平凡不过的普通女孩罢了,而且我有自知之明,也知守分际,我怎么会、我怎么会那么不识相地……自以为是的,敢去喜欢他。”她空洞地道。
“你确定?”
“是……很确定。”祈末儿回答得有气无力。
“这样最好,你能对他避而远之算你聪明。”夏无肃转了话。
“是啊……”还是回答得没有半分气力。打从一开始相处,她就告诉自己要把符日帝摒除于心房外,确实的做出分隔,平淡且带上距离的与他相处,所以,符日帝不可能跟她有任何的牵连。
可是,她又会为他的一字一句而反应过度。
“如何?你要是有话不敢直接对符日帝言明,我可以帮你。”夏无肃热情的愿意帮忙。
“你要帮我?”
“是啊,替你赶走他,叫他别再来纠缠你。”他热心过头的要协助。
“啥?”她惊呆!
“你那是什么表情?!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吗?”
怎么会不够资格?他眉宇间所散发的是可以信赖的气宇,虽说举手投足间带点不入世的潇洒,不过她就是觉得他拥有成熟男子的担当,夏无肃肯定可以帮助她。
只是……
祈末儿心慌的摇头。“还是不行,你别理我了。”
“为什么不行?难道我比不上符日帝,不配站在你身旁,你看不起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并不比他差呀。”
他鞠了个绅士礼。“既然如此,你就别再心有碍,干脆选择我的邀请,成为我的朋友,别留在符园了,随我一同去加拿大,看要散散心也好,或者定居下来也行,只要你一句话。”
她迟疑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真的不明白?非常非常的不懂,她不以为自己有这种迷惑男人的魅力。忽地,她怔了怔,有所领悟的笑起来,还疲惫地开口回应道:“如果、如果你是计划拿我来对付符日帝,这个算盘是绝对打不通的。”她忘了夏无肃也是精明干练的生意人,或许他是看出她与符日帝之间有着特别又奇妙的关联,所以想利用这种机会从中牟利。
夏无肃皱起剑眉,一个转目、顾盼之间,有着被冤枉的不悦。“利用你?你觉得我夏无肃是这种卑鄙小人?”
她愣了下!愧疚立刻浮上心,她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言,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我不应该随便怀疑你的。”呀,难不成她中了符日帝的毒,开始对人性产生严重的不信任,她怎么可以这样怀疑他。
“你真的相信我?”他并不生气,只想确定她的想法。
“实在很抱歉。”不知道要如何形容心底的感受,她真的相信夏无肃是个正派又诚恳的男人,方才是被迷了心窍才口出恶言。
“好啦,既然不再怀疑我的用心,那么你要不要再次考虑看看?”他暗黑星眸闪呀闪地,看得祈末儿有些慌。
“考虑?考虑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和我一块儿去加拿大呀,或许你会发现我比符日帝更适合你。”
又是同样的邀请。
祈末儿望着那张可以安抚人心的俊美脸庞,却渐渐发现不太对劲。
败奇怪,他一会儿故意激出深藏在她内心底下的最真感情,教她不得不默认自己是喜欢符日帝的。
可是转个眼,他又故意介入他俩之间。既然他明白她喜欢符日帝,为什么还要故意趟进这团浑水中,硬要拉她去加拿大。
她愈来愈迷糊,这个让她主动倾诉心情的男人,究竟怀有什么目的?
“你和符日帝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她完全分析不出来。
他平静回道:“我跟他是朋友亦是敌人。”
“什么?”她傻住,弄不懂,祈末儿发现她根本不了解夏无肃,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只能确定他并无恶意。“你太会打迷糊仗了,我发现你比符日帝还要无法捉模。”
他笑笑。
“只要你靠近我一些,自然会明白我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眼有意无意地扫过左边浓密的花丛方向,脸上的笑意不褪,下秒钟突然贴近祈末儿,对她邀约道:“就这么说定噗,我期待你的答案,希望你给我的会是一个好消息。”说完后,他出其不意在她额际印上一记吻,这才摆摆手,潇洒的隐身回到暗影处。
祈末儿傻在当场,反应不过来,呆呆看他消失。夏无肃刚刚做了什么?吻了她的额,为什么吻她?他真的那么喜欢自己吗?
倏地,身后有股压力直扑上来,她的身子不由得僵硬起来。祈末儿慢慢转过身,符日帝漠然的面部线条映入她的瞳孔,一双凛厉的冰眸教她打了个哆凉!
此刻的他看来是这般的森冷,宛如闻到血腥味的黑豹,一步一步向她接近,准备要拆解入月复。
“你……你怎么会来花园?你怎么……”她发不出正常声音,被他冷凝气魄惊得心脏狂跳,他的模样非常的不开心、非常的愤怒,而且很可怖。
“看来,夏无肃真的很喜欢你。”符日帝炯炯发亮的眼神像要吃人一般,吓得她倒退一步。
“喜欢我?是……应该是吧。”她傻侈的回应,脑子根本无法运转。
“应该是?”他骇人的浓眉一挑,锐眼倏然一眯,手臂就缠上她的腰身,势力万钧的将她搂进怀中。
祈末儿一颤,而她也只能一颤,顷刻间已被他禁锢住,灼热的唇一下子就盖上她的唇,如同前几次一样,他的吻来得猖狂又迅速,而连反应都来不及的她只得沦陷在他的捕捉下,成为他的食物。
她无法呼吸了。
他激烈的吮吻狂妄地锁住她的口舌,不管她如何转头闪躲,他的唇硬是能够噙住她的,连一点间隙都不留。
他狂霸地吻着她。
“不……唔……”她捶他,好难受,这强烈的吮吻她受不了。
符日帝不痛不痒,紧扣住她挣扎的身子,疯狂的索取她柔软的唇瓣,像在做某种惩罚一样,袭击她的灵魂。
她怎么也甩不开他的纠缠。
符日帝那股要将她吞噬的强大力量让她觉得害怕。并且,他不仅在她唇上肆虐,还在她唇上、颊上、额际四处侵袭,灼热的唇片甚至滑至她颈间,在她的领口处吸吮起来。
“不要……”她惊呼出声!再往下探,是她的胸脯,那不是、不是男人可以随意侵犯的地方。她不要!
“停止,停止!”她歇斯底里的嚎叫!“停下来……不要——停下来!”
符日帝果真停下,气喘咻咻地直视她通红的脸。好不到哪儿去的祈末儿虚软的根本站不住脚,若非有他的大掌撑住她的腰际,她早就跌倒在地。
“你……你……”她吓坏了,震惊地看着他依然带着怒气的俊脸。“你……你太过分了!”
“过分?”他冷笑。犀利的眸冻住她的四肢百骸。“才刚开始呢。”
“符日帝!”她窘急,娇躯不自主地发颤。
他扣住她下颚,冷冷道:“不过,暂时饶过你。”
什么话?这代表还有以后吗?
她想问,声音却哽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还有,别再让我看见你跟夏无肃勾勾搭搭,否则后果自负。”他撂下警告。
“勾勾搭搭?”祈末儿被这个指控掐住棒吸。不对呀,她清楚的记得,是符日帝赶她离开符园,而且还无情的要她有所贡献才能走,那么她跟夏无肃亲近,不是最能合他意,他怎么反过来做出这种不合逻辑的警告。
“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到底要怎么玩弄我才甘心?”她快崩溃了,他知不知道?
符日帝深深看她一眼,没多做解释,抱起虚软的她坐在庭园的椅子上,这才转身离开。
思绪宛如被千军万马所冲击般,一下子想起他的绝情、一下子又被他的独占给逼迫到几乎窒息。久久过后,她仍然无法言语,只能无助地望着无人角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她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