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买下你。”
电话的那端劈来一句强势的决定,听起来有些年纪的声音似乎合着某种吊诡,仔细去分析的话,甚至还可以得到不怀好意的结论。但──这又何妨呢,既然已经决意踏入这一行,自尊与格调就必须往高阁东去,要明白她是没有资格选人的。
宋蔷强迫握持话筒的手掌不许再颤,胸口莫名窜起的惶然更必须压下。
深深吸了一口气,红艳艳的嘴唇终于对着话筒缓缓轻启了。
“开个价。”直截了当,她决定用金钱来衡量是否接下生平第一桩生意。
“呵,呵,呵……”回答她的竟是一阵莫名的沈笑。“好媚的嗓子,一出声就能骚得人心痒难耐,仅凭这点,也可以轻易判断出你绝对是个难得的上等货,哦不!是极品。”话完,老人又是一阵怪笑……
宋蔷困难地磁了咽口水,浑身微头抖掉满身的鸡皮吃痞。
苍天啊!第一回接生意,她不会这么“幸运”地碰上变态狂吧?难不成她的人生注定得过得晦暗无光?
“先生!”她终于忍不住沈喝一声,要对方停止这种慑人的鬼笑。“您最好别太过笃定,这笔交易能不能成功可还是个未知数?”
“是吗?那么五千万可不可以打动你?”对方撂下一句。
“五千万?”宋蔷差点尖叫出声,有没有搞错?
“没错!是五千万。”
宋蔷沉默了,不得不怀疑对方若不是金钱太多没地方花,就肯定是脑筋有问题,用五千万买下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正常人眼中最不入流的女人,即使她们的“身分”和一般酒店的陪宿小姐不同,即使较之花街柳巷倚墙卖笑的妓女是“高档一些”,即使带领她们的妈妈桑所周游兜售的对象全是屈于高官巨贾之尊,又即使今天是她下海接客的第一日,可是……可是也不应该会有买主恩客一开口就是赐金五千万。
五千万耶。
“嫌少?”老迈的问话飘荡着一种试探的回旋,直直沁进宋蔷的沉默。
这下子她更加肯定对方必然有某方面的问题,难不成这老家伙有精神上的毛病?还是她是个胡言乱语的妄想症患者?或者说他买女人的动机是为了凌虐?这老家伙的年龄应当是不小了……
“宋蔷呀宋蔷,小脑袋瓜子可不要胡乱臆测,更不必犹疑不决,要知道这次可是你翻身的大好机会。我知道你需要钱,也了解你的心灵受过某种程度的创伤,更清清楚楚的知道你绝对值得这五千万!”
宋蔷吓得差点甩掉话筒。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查我的底细?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是谁?”这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呵,呵,呵……”又是那种无机质的怪笑。“何必问这么多,其实你只需要记住:我,是你的买主,查你底细纯粹为了方便我的计到能够顺利完成,其余的就端看你愿或不愿赚进这五千万了?”
闻言,她紊乱的心绪渐渐沈定了些,听起来对方并无恶意。可是天底下绝没有白吃的午餐,为了赚进这五千万,她所付出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代价?
“现在请您把我的工作内容说个清楚明白。”宋蔷直问。
“很好!”怪老头又是一阵满意的笑声,须臾后才道:“其实这份工作很简单,我只要你在三个月内把一个男人拐进结婚礼堂。但是在结婚当日,在仪式进行的关键时刻,我不许你答应牧师的证婚,也不许你与他交换婚戒,更不许你与他签下结婚证书,并且从今以后,完完全全消失在那个男人的眼界下,永远不准在他身边出现。只要你能够做到这一点,五千万就是你的了。”
原来她的对象并非话筒那端的老头子,何是另有其人。不过这个乱七八糟的工作内容倒挺叫人匪夷所思的?什么跟什么嘛!他竟要她去诱拐男人,等地把人骗进结婚礼堂后,再当众逃婚。
“就这样?”宋蔷谨慎问。
“是这样!”
“我能不能问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她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
“呵,呵,呵……”
每回听到这种笑声,宋蔷就有一股被戏弄的不安感,这个神秘的老家伙到底在卖弄哪门子的玄虚?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她又问,本来是不敢奢望能够获得回答,不过这名神秘老头又跳出她的算计外。
“因为你有一张令人销魂蚀骨的好相貌。”他坦白直言。
这是实话,一个女人若能幸运地拥有美丽的表相,在情路上的确可以占尽便宜。现今的功利社会里,柳下惠简直绝了迹,难求一人。既然现实的生活中存在着靠官能系统而生存的法则,她又何必介意利用了自己的外形呢!
宋蔷的追根究柢到此为止,心忖这大概又是一场袄门家产争夺战的开端吧,反正有钱人家的把戏本就让我们这种寻常百姓捉模不得,她只要能够赚到五千万就衍了。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宋蔷忽道,绝艳的脸庞绽露一抹微笑,好在对方看不见。
“说说看。”很奇怪,这家伙倒好商量得很。
那么她也就不客气了。
“除了那五千万之外,我要求另加膳食费用、交通费用、置装费用的补助。听您的口气,对方应该是个富家子弟,我的行头若是太过寒酸,想必对方一定不把我放进眼里,要是我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的话,怎么去进行你的计划。”既然有冤大头,不挖点钱岂非太对不起自己。
“没问题,这种小事我自然会替你安排妥当。”老家伙突然变了调,询问的语气有股迫人的气势。“宋蔷,你是答应了这项交易。”
“对呀。”既然冤大头都愿意认下她的敲诈,那么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差事。
“呵,呵,呵,很好,很好。过两天我把那个男人的简单资料传真给你,全看你的了。”
“放心吧,我会成功的。”
于是,一场吊诡的爱情勾当,焉然展开……第一章衣香云鬓、冠盖云集、奢华的气象在觥筹交错间一道一道的流露出来,美轮美奂的华宅里,处处充斥着轻喃比评的声浪与高谈阔论的自以为是,所谓上流社会的社交风采,就是把对手践踏得一无是处,谁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一大块红色花纹的波斯地毯上,站着无数条身价不于的显贵富商,人手一杯香醇可口的金色香槟,不断的交头接耳,只不过言语对答间可是个个心怀鬼胎,在表面的寒暄微笑里,谁都小心翼翼地评量对手饶富心机的问话,就生怕一个不小心上了恶当,损失的,不仅仅是可观的金钱财富,搞不好自己的城堡都会为之颓倒。
“常老、董老,感激两位来参加小弟的寿宴,劳驾、劳驾了。”堆满笑容的宴会主人萧金权介入十红公司两位董事问的谈话,福福泰泰的脸庞挂满了谄媚的笑意,即使眼前这两位名人与他的企业八竿子打不到关系,交情也不过尔尔,可是能把全台湾的知名人士、企业大亨、高官达贵,通通在他五十五岁生日的今天邀来齐聚一堂,够他威风八百年的。
“恭喜、恭喜。”标准的社交辞令从两者口中道出。
“请随意用,招待不周请见谅。”
“哪里,好说,好说……萧老,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承您金日,多谢了。”暂退后,萧金权继续周旋在不断涌进的贺客中,只是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珠不断偷觑大门方向来来往往的贵宾们,似乎在等待个对象。
“萧老……”
“来了!”完全无视金鹏企业茸事长停在半空中那双难堪的手掌,萧金权行色匆匆地迎向门口。他太开心了,等待半天的贵宾总算愿意赏他个面子露脸了,今天的寿宴办得宦在太有价值,他太幸运了。
萧金权飞快的迎上……
“萨贤侄、水贤侄,欢迎、欢迎,萧叔叔等了好半天了。”
在亮眼的水晶灯下,一黑一白的身影瞬间夺去众人全部的注意力。这一对宛如璀璨晶钻的发光体在侍者的带领下才甫踏入大门,立刻就攫取了满场宾客的侧首关注,讶异声不绝于耳。
一身白色潇洒自若的水寰,与一身黑衣狂放不羁的萨亦,可是近一年来社交界最引人津津乐道的名门公子。这两位名传国际的知名青年居然也会来参加萧金权的寿宴,这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萧金权的名气指数立刻又翻上几翻。
“两位贤侄,请进。知道吗?萧叔叔收藏了一瓶好酒,正等候两位光临品尝,顺便指教一番呢!”奉承的态度赏在让其它宾客看了生气。但萧金权才不管,只要能紧紧攀住这两位年轻人,其它的总裁、董事,算得了什么。
但他的笑脸,却仅在萨亦的冷眼下。
自称为叔,拉亲攀戚,这萧老头的头皮够粗够硬。
萨亦二话不说,不近人情的细雕线条扬起气焰万丈的酷笑,看也不看萧金权那张肥猪似的脸孔,局傲地撇下他,转而走进入群里。
“萨……”
“萧先生,生日快乐。”
“哦……”萧金权赶紧回过神来,抓住水寰那只充满怜悯、施舍的大掌,拚命紧握上下摇蔽着。“感谢两位的光临,谢谢。”他语无伦次乱说一道。
“不客气,失陪了。”水寰放下话后也随后走向人群,让人分不清究竟谁是主、谁是客。
“请!”模模鼻子,萧金权颓然转头。这一看乖乖不得了,方才尴尬的一幕全都落进百来对宾客的眼睛里了,看笑话的觑笑藏匿在每对隐忍的眼神中,尤其刚才备受不礼貌待遇的金鹏企业董事长尤其明显。
怎么会变成这样?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人物呀!
“切蛋糕了。”幸亏招待人员懂得察言观色,在主子脸皮未丢大前,赶紧高唤一声拉开众人的注意力。
萧金权也油滑地将方才的尴尬当为南柯一梦,醒来即忘。
忍耐、忍耐,那两个年轻人他得罪不起,既然能够邀请两人来参与他的寿宴,初时的挫败还有挽救的可能,只要再加把劲,拉拢一点关系,吃香喝辣的盛世仍然指日可待。
这厢放音乐,高唱生日快乐歌。那端众名媛淑女、千金小姐,搔痒难耐,纷纷往萨亦和水寰所站位置大送秋波,投注关爱焦点。
其实撇开两人其背后的优渥背景条件不谈,单是那恍若从神话故事中走下来的不凡仪表,已足够让这堆女人趋之若鹜、沉醉昏倒。
而话虽是这么说,但好奇心仍然众人皆有之。只是奇怪的,至今仍然没有人能够查出萨亦和水寰究竟从何处发迹?也没有人知道这两人真正的身世背景究竟是如何?只大略听闻这两人是出自于一位名换“不良老人”的养育下,同时也是大笔产业的继承候选人。
而那位让外人称为“不良”的老者,更是一位神秘人物,见过他真实面目的人数寥寥可数,对他的印象也仅止于此人性情古怪,财富难以估计,几近敌国,其余资料全然无据可考。
所以一年前当闻名国际的萨氏珠宝开始进军台湾时,立刻在企业界及上流社会台起一股惊人的旋风。复又听闻水寰海运也有意随后跟进,舆论的高调更是唱达最顶点。想想,当这两个名闻遐通的国际机构在台生根,对经济所造成的深远影响必定骇人。即使他们身后的背景诡异透顶,可正因为这种模不透的扑朔迷离感,反倒是带给人们一种吊诡的神秘反应,尔后又加上其负责人独树一帜的风格,真的迷傻了一干女众,哪个姊儿能不爱粘呢,个个幻化成狂蜂浪蝶,把这两个发光体当成蜜糖,一窝子涌上,哪怕只是沾上一口也心满意足。
这两人实在太迷人了。
贝情撩人的风骚味道就一直弥漫整座会场,谁管萧金权的生日蛋糕可怜到没人分享。
全场的目光依旧摆在聚光体身上。
“我要走了。”一道平稳的陈述钜力万钧的炸开。萨亦高瘦挺拔的身子随着所撂下的话语开始往门口迈去。
“喂!老兄,你从进门到现在不过停留十五分钟,再扣除被女人包围的十分钟。
啧……啧……你未免太不近人情。“水寰悠闲地啜饮法国美酒,唉!真是香醇。
萨亦不耐烦的一扬剑眉。
“够久了。”
“对满场的美人没兴趣?”水寰调侃的嗤笑,萨亦的花名在社交界可是赫赫有名。
“要的话全部送你,我今逃谠蛋糕、美人没兴趣。”那一对对的放肆挑逗,代表的全是欲将男人吞噬入月复的野心。即使受过高等教育又如何?还不是草包一堆,一碰上有钱的俊俏公子哥,照样把贞节牌坊高高晾上。
“再忍耐一下,起码等人家把心愿给许完。”水寰虽是一派悠闲,但蕴藏在体内的生猛力量不用言喻,即可轻易感受到。“我们的不良太上皇可是千交代、万交代、不许我们太过失礼。”
本来忘了就罢!水寰这小子居然还故意提起他的名字。
“你难道看不出来那老头子根本不怀好心?”萨亦言辞犀利。
水寰眼珠子一转。
“但老头子也言之有物,想要把萨氏珠宝打进这个消费力极强的台湾,攀攀关系、拉拉交情似乎有所需要。”
“靠这群人?”萨亦轻蔑一笑。“萨氏准备关门大吉。”丢下话,头也不回地往雕花敞开的大门走去。西装笔挺的门房见才到不久的贵客不留情面的离开,惶惶然追赶。
“萨先生请留步,我去通知萧先生。”
“不必!”
“可是……”
“去让司机把我的座车开过来。”
“萨先生……啊!”
门房到嘴的挽留霎时间便在喉咙成了发不出的咕侬,一对发直的眼睛呆滞地瞪视着正前方无法转动。不止是他,连萨亦直迈的步伐也因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乍然停止!
锐眸瞬间-起──前方,袅袅走近一名高〔身兆〕的女郎,含嗔带笑的脸庞充斥着自若风情,粉妆细琢的姣好五官虽胭脂淡抹,竟能勾勒出宛如妖艳魔女的风采来,十分的眩惑。再加上其大脍炙艳的霓裳,所凝聚出的极端野丽,强烈而诱惑。
此女年龄肯定极轻,却拥有倾倒众生的绝丽神韵,可是即使她的外形艳丽美极,但那抹悖离妖魅的天真仍然轻易地从狂放的娇瞌下发散出来,与一般的沧桑风尘相距遥远,且互不矛盾。
娇颜对着萨亦微微领首,弱水双腮却泛起失望的色泽。
“萨先生,要离开了吗?”甜如玫瑰花瓣的红唇发出佣懒的自然语调,一字一句磨得人销魂蚀骨。“可惜,我来的人晚了。”她送出无限喟叹!
拾起初时的惊瞌,萨亦开始毫不忌讳的放肆打量这名陌生女子。
“你认得我?”
“萨先生声名远播,谁能不晓?”佳人轻唇朱唇。
萨亦笑意噙起,无意去分辨她的语句是褒是贬?
“小姐贵姓芳名?”他开门见山的一问,慑人的气势不减半分。
“宋蔷。”她心颤了下。
“蔷薇儿。”萨亦不愧是调情圣手,自创的亲昵立即挥去两人间陌生的气息。“今晚有空吗?”
他邀问的这般天经地义,还一副她理所当然得答应的嚣张模样,这个傲慢的花心大少简直就把女人全当为荡妇浪女,还个个拜得倒在他西装裤底下才行。
贬的,她会好好“伺候”他的,教他尝一尝阴沟里翻船的美妙滋味。
“但是我得参加世伯的寿宴。”宋蔷不答应、不拒绝,先听风流大少怎么说。
萨亦没问她的身分,也懒得去探索她与萧金权的关系。在他的眼中,女人只是他呼来唤去的玩物,用过即丢,除非必要,否则费心地去了解女人的身世背景,不仅没有意义,简直是多余。
“那么就把约会的时间往后挪延,我等。”摆明不肯放弃。
宋蔷款款轻笑,挽住他的手臂回头复返大厅中。这对俪影一现,又再次刺激众人的眼睛,也理所当然的引来嫉妒慎怨的醋汁,怨恨的光芒如毒针般,一根一根狠狠扎向宋蔷的脸。
萧金权原本要冲出留人的,脚步在见到萨亦回头后安心的定住。问也不问他身畔莫名出现的女人是何方神圣?只要萨亦肯留下,即便挂在他手臂上的艳丽女子是前来取他性命的杀手,也都无妨。
倚在椅上冷眼看尽一切的水寰轻碍一口酒,不得不惊叹萨亦身畔的女人堪称是个绝色。奇怪?这家伙哪来的好运气?总是能够让各式美人自动投怀送抱;而他也理所当然的照单全收,毫不同情那些流尽口水的高官富贾们,这么嚣张,总有一天会遭到天谴。
是啊,天谴……
饶富兴味的深劫黑眸扛然闪过一道异彩,水寰紧紧凝视那张风情万种的极艳脸蛋,进而移往那对翦水双眸里,探进那两道炯炯的波芒间……哇,竟找不到盲目的恋慕痴心?
这太值得玩味了……
在此同时,全场灯光慢慢暗下,乐曲随即轻柔飘扬,但见舞池中件件亮丽的晚礼服开始旋起优美的波浪,婆婆飞舞。
宋蔷整个身子契合地嵌在他的胸膛间,偶尔随着乐曲节奏旋转翩舞如彩蝶,但不管她如何飞舞,屈于他的男性气息竟能如影随形缠住她的鼻端,勾引她的稳定。
惫未宣战,她的心居然开始惶惶了……
“你的舞带得很好。”沈稳点,紊狂的心跳啊!
“你也不遑多让。”
“是吗?”她逼出浅笑。“多谢夸奖。”
一个旋转,披泻在宋蔷身后的乌丝旋起一波弧型海浪,天花板上的白色激光恰巧照射到她小巧的耳垂,一块紫色晶玉炫出熠熠光彩。
“这对耳环是?”萨赤注意到了。
“甚为别致吧。”她掩不住心中的喜爱。“价钱虽然昂贵,但它得体、大方,再加上奇妙无比的切线功力,所以找买下来了。知道吗?我好佩服设计者的巧思妙手,这对耳环实在太棒了!”
“的确,这封耳环的设计师的确是无人能及。”他过分自信地回道。
宋蔷凝望他。没有反感,击中心头的居然是莫名的慌张。仅仅一个表情、一句冷峻枉然的回话,就使她无法自持。
心跳竟开始不受控制的摇蔽,她的冷静与笃定呢?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身分该是狩猎者,而非无力反抗的猎物呀!
懊死的!
“我饿了,想吃点东西。”为了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宋蔷不得不临时起意,决定暂时撤离。
萨亦难得的发挥绅士风度。“你等着。”
“谢谢!”望着他狂猖傲世的线条渐行渐远,宋蔷立刻从容不追地寻找好时机,躲开注视者的监控。
端着餐盘重回的萨亦却不见美女的身影,浓眉危险的一扬,溜了吗?这倒怪?方才她卖弄风情的目的不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怎么他主动愿意赐予她机会,这女人却反而逃了。
这个名叫宋蔷的女人在玩什么花样?
“喂!我要走了。”水寰优雅的身影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贵族般的脸庞有抹莫名其妙的狡猾。
“你笑什么?”从来不知道水寰的笑容竟是这般难以入目,每条笑纹都饱含讥谓,彷佛嘲笑什么似的。
“没有!没事!”这或许是个有趣故事的开端,揭穿了,岂非没有好戏可看。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水寰,满面得意洋洋的噤口不语。一向自认最能看透人心的萨亦先生居然没有发现那个女孩的古怪,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俗谚道!旁观者清。那么转个弯说,是否意味出我们的萨先生这回成了可怜的当局者。哇哈哈哈,太好玩了,这下有好戏可看了。
“走喽。”
一如来时的傲然,离去前两人也懒得跟主人道声再见。在全体宾客的目送下,潇洒得径自扬长远离。
窗外的景物随着法拉利的疾驰恣意远-,但一直沉浸在芳踪杳然的萨亦并未瞧见驾驶座上水寰那对充满算计的眼光。
“宋蔷,你迷不掉的。”萨亦暗忖决定。征服的头一回以排山倒海之姿狂卷袭来,劈掉它的理智。
宋蔷一回到家里,立刻换下一身香奈儿的高级服饰,卸除掉涂抹在脸蛋上的点缀,进浴室里头彻彻底底地清洗掉一身的华丽。换上一身的干爽出来后,狠狠地将自个儿的身子往软绵绵的大床去去,双眼瞪视着天花板。
棒!懊累,好累,才第一回合就差点要了她的小命。萨亦这个天生的公子果然名不虚传,而且是个可怕难缠的人物。单单眼波的偶然交会,竟能激起她心灵强烈的震撼与波涛,若再使上高超的猎艳手腕……呼!无法想象,难怪会有这么多的女人甘心沈沦在他的放浪形骸下。这个调情圣手的一举手一投足,果真全是吸引女人的魅力,稍微不慎,肯定会被他魅惑了去。若她的自制力不够,不仅五千万的酬劳付诸水流,想必紧接而来的发展,将是无止尽的感情折磨吧!
是啊,那种椎心刺骨的蚀穿滋味,坠落地狱无法得救的悚惶不安……很可怕。
她不自觉地闭上眼,清楚地映出母亲伤心欲绝的憔悴模样。
原本她一直最引以为傲的父亲,终究是敌不过风花雪月的诱惑。为了情妇,他-妻弃子,顺道留下大笔债务该不懂苛求的母亲倒霉承受。而她为了还债,不得已在酒店当服务小姐,却又亲眼目睹一堆以道貌岸然现身、以好丈夫自居的公众人物,其背后不堪的一面。还有那群吐尽心血,为求真爱却反被欺骗感情而痛不欲生的朋友们。这些血淋淋的教训一点一滴在提醒她,爱情定最可笑、也是最可恨的牵系,这世上唯有金钱才是最可靠的保障,即使她的身体在这一次的交易中需要“牺牲”,那也只是一种手段,所沦落的也仅止是她的外相躯壳罢了。她的圣洁灵魂,永远没有人可以收买,没有人可以碰触。
谁都没有资格!
天上星儿稀稀落落,地下车灯倒是耀眼高照,长长的车龙漩和出一层氤氲的朦胧及窒塞的废气,挺闷人的。
宋蔷手提大包小包,没空去理会额际沁出的汗珠,小心伺候着包装袋里面的昂贵衣饰。这一赵采购之行,六件衣服加上几样配件,不多不少,才刷个百来万金额而已,反正这可是她和那个神秘老头事前约定好的条件,她有权利置装打扮的,那么不用白不用,在他所给的限度下,也就心安理得的自由挥霍喽。
走进这幢二十层楼高的大厦里头,金碧辉煌的气派明显告知,这可是权贵人家才有资格享用的金窝。理所当然地,身为灰姑娘的她能够落脚此处全是拜神秘老头所赐,在这为期的一个月里,她幸运的可以享受到宛如公主般的荣宠。
只不过有一点非常可笑,那就是管理员先生不知其中典故,误以为她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每每见着她,总是阿谏奉承之至,烦得不得了。
“宋小姐,我来帮你提袋子。”说人人到。
“不必了。”宋蔷面无表情的拒绝,她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帮忙,更不想在这场贝当里留下任何的感情。她立意当地下台一鞠躬时,可以潇洒地转身说拜拜,不必欠下任何人。
斑傲的走进电梯,直达十二楼,当电梯双片钢门缓缓开启时,宋蔷轻快的步履乍然顿止。
有没有搞错?他竟然找来了!
必廊的金黄灯光薄薄沥落在他身上,使他蔷满力道之美的硕长身躯挥散出狂狮般的凌人威仪。
他双臂交抱虽闲闲地倚在粉墙上,立体的轮廓及淡漠的双眼却盛载霸主的侵略气息,灼灼射向她。
宋蔷暗自吸了口气,沈淀窜上背脊的寒栗。
她当然明白他会找来,只不过没想到竟是这么的快。才二十四个钟头耶,他用了什么方式?她不相信萨亦能从萧金权的话宴客人口中问出有关她的资料。而她也才正要布一个局,让萨亦能够“顺利”寻获她,没想到……
宋蔷浅笑挂上,又是一副狐媚表情。既然公子把所有心思全都花在猎艳上,那么她是不该让他失望的。
“嗨!”她嫣姿绰然的款款迎向那一头狂狮。
锐利的眼神梭巡她周身一遭,停留在她手上印有名牌图腾的包装袋子上。
“昨晚你失约了。”语气平仄,但听在宋蔷耳朵里简直跟阎罗王问话没两样。
她笑得更灿然。
“生气啦,别这样嘛,我会失约当然有我的理由。”她一边启开门锁,一边无限委屈地解释着!“昨晚宴席上美女如云,你又不是没瞧见,况且与君有约的名媛淑女应该老早就跟你排队预约好了,人家可是满心期待你的宠眷,我若这么不识相临时插队,难保不会让人给五马分尸了,噢,我可不敢冒这种险……请进!”
一入门就让莹柔和雅致的气氛所包拢,奇怪的,室内典雅的陈设居然能够和妖华的宋蔷融为一体。
萨亦瞄望一眼,懒得费心去沉思这其中的矛盾处,径自大摇大摆地生进真皮沙发椅上,堂而皇之的态度完全不像是登门拜访的客人,反倒像极了男主人。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待客之道不懂?”他一副大老爷气态。
“哦,抱歉,请问是要喝茶还是咖啡?”匆忙放下提袋,心头大犯嘀咕,不明白这么自以为是的大沙猪,怎么会得到那么多女人的垂青?
“让我尝尝你冲泡咖啡的技术。”他指示道。
又是一副评鉴的口吻,才见面第二回,竟敢用驾驭的姿态对待她。
忍耐,忍耐,情非得已,不满也得接受。五千万当然得之不易,吃点苦是应该的。
泡好香醇的卡布其诺,宋蔷端给他饮用,见他轻辍一口后,没给任何话语……好现象,没批评大概就是他所赐予的恩惠了。
“萨先生,我实在很好奇你是怎么办到的?我不记得曾经留下蛛丝马迹,让你可以找到我?”宋蔷瞧他把咖啡杯放下,也伴在他身畔坐下。
萨亦忽然侧目,一只大掌杰然袭上她的颊鬓。不理宋蔷的错愕,径自撩开在肩上的波浪鬈发,晶莹剔透的一对紫色耳环在她小巧的耳垂下轻轻摆见着。
“蔷薇儿是我设计的。”他道。
“蔷薇儿?”恍惚忆起昨夜,他也曾经这么昵称她。
无视她的恍憾!萨亦大剌剌的亲手为她卸下戴在耳垂约晶玉,在水晶灯的反射下,耳环迸出极艳炫光。
“这封耳环全台湾仅有五对,而你幸运的能够拥有其中之一。”蔷薇儿可是他的得意佳作,当初为求取这块晶玉材质,着实费了他九牛二虎的力气,而在设计其样式时,更花了他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然而一旦完成了作品,成了展售的商品,那么当时设计它的狂热立刻消褪的无影无踪,全部的注意力又转到新的设计方向,追求新的新鲜感。
不溯及既往,一直是他的工作原则,也是他的处事态度,更是他生存的唯一意义。
“难怪你能找到我。”犹记她在珠首店一眼看中它时,是讶异于它的设计不凡,精细的切割更令人爱不释手,再加上别人的金钱,不乘机好好搞赏自己一番岂不是成了天下第一字号大傻瓜。在结帐时,她曾留下姓名地址等等资料,无怪乎他能顺利找到她。
这同时也是萨亦不解的地方。这个宋蔷购买蔷薇儿是故意留下线索?抑或是纯粹的巧合?
“想来我们两人可真是有缘。”她暗忖既然猎物主动送上门,那么勾当也该开始进行了。
“是吧!”他漠然淡回。
萨亦举杯又碍饮一口咖啡香,直追问道!“你不像是寻常人家出身的小姐,穿的、住的、所费不赀吧?”
来了,终于开始打探她的底细。也合该得引发他的好奇心,才有成功的机会。
“有时候外表是可以捏造骗人的。”对付这种人,假话说不得,真话更是不能吐,唯有半真半假的暧昧揣测,最能哄得人团团转。
“你是吗?”他问得兴味盎然。
“据你观察呢?”
萨亦低沉一笑,修长的指头爬上她的粉颊,顺下摩挲她娇女敕的下颚。
宋蔷不染胭脂的五官绝对够美、够艳,当情妇、做伴、带出当交际花,她绝对够格胜任。
他鞠起她的脸庞,俊脸俯近她……
“这间房子是前任恩客送你的?”这是萨亦观察的结论。
“好聪明。”怎么回事?他眼中何必酝酿风暴。
“那么想来他必定财力惊人,既是如此,你又为何会放手?”
宋蔷嫣然一笑。“因为他被我榨干了。”
“榨干?”低低的沈笑放出,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脸上,惹得她浑身肌肉绷得死紧。“的确,你是有这种本事。”
他的笑让他心悸不已。宋蔷呀宋蔷,镇静一点,别慌别怕,发挥学校话剧社社长的演戏天分,故事才刚刚开始进行而已。
如将柔美抚上他俊逸的线条,符合荡妇婬娃该有的模样。
“如何?萨公子对我满意吗?我很想成为你的女伴。”她公然示意。
“我选人一向挑剔。”
“听说了,萨少爷钦点的女伴至少得符合几项条件。一要是相貌不凡、二来身材体态至少得均匀,不致月兑光衣服该你看了倒尽胃口,并且呢,必须谨慎注意,行事作为要有分有才,既要随时等候你的召唤,又不许擅作主张侵入你的私人世界。听过一些前辈说了,虽然他的行事做法异乎寻常,但只要能够哄得你开开心心,日子铁定过得舒服又惬意,哪怕缘分已尽不得不分道扬镖,你也会慷慨大方到教女人感激得痛哭流涕。”
“你把我调查得挺仔细。”
宋蔷一副理所当然。
“有心想飞上枝头,当然事前得花花心思做做功课。幸运的是拜父母所赐,我天生丽质的表相应该符合了你的第一个条件,至于其它的嘛……”
近在咫尺的浓墨睡孔渐渐泛深,宋蔷愣了一下,到嘴的话语硬是吞回去。
“再说啊!”萨亦步步进逼。
宋蔷眼波一调,回避他放肆的凝睇。
“还会害羞?”犀利的声调有抹尖锐。
“当然,我很纯洁的。”她嗲声回道,有股令人折服的气势。
“你真可爱,居然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种话来,一个自动送上门的浪女竟然说自己清纯。”
自动送上门,他都是这么看待围绕在他身没的女人吗?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去他妈的!
“要明白浪女的成因是起源于公子的泛滥成灾。”她冲口替那些不幸的女人辩护。
“你是指男人才是罪魁祸首。”
“可不是。”若不是人男人沙猪主义的作祟,一些悲惨的事件全然不会发生,她的家庭不会破裂,她周遭的朋友不会被骗去辛苦攒下的积蔷而痛苦不堪,甚至她不必沦落至斯……
他审望她的激动,眼眸深处夹杂着探究的兴致。“宋蔷,我总觉得你相当与众不同。”
“是吗?”
他眼神闪了闪。“告诉我,你接近我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她轻叹。“让你爱上我呀!”
“就这样?”
“是这样。”
“那好,现在就来试试你有没有资格。”
蓦地话落唇上,迅雷不及掩耳的热唇瞬间吞没了她红潋的唇线。宋蔷整个人被他突来乍至的火热给骇得脑袋呈现空白,什么都记不得了。之前看电视电影,参考演绎男女主角热吻时候该具备的反应功课更甭提,已经全数忘得光光,她什么都回忆不起来,而最可怜的是她从来不会破人采撷过的清纯,就这么被这头骄傲的猛狮给掠夺占了去,而她甚至到此刻仍慌张的不知如何反应?只能任凭他挑逗蹂躏……
别辣的狂烈不仅大胆的吸吮她柔软的唇瓣,还贪婪地勾引她的舌与之相戏,甚至还无法满足地转而袭上她的颊、她的颈,诱惑的向下舌舌忝,极尽缠绵之能事,直至冰冷的空气灌进地敞开的雪胸,宋蔷才整个被震醒过来……
“不可以!”她奋力一堆,跳离他身畔,拚命喘息着。“现在还不可以。”
“为什么?”暗哑的低嗓泄漏他的不满,该死的,她的味道居然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干净清爽到令人想去膜拜,这会是周旋在男人堆中该有的女性反应吗?到底是哪个细节出现了问题。
宋蔷忙整理狠狠的仪容,一恢复平静面貌后的她又是烟视媚行的妖娆模样。“我们的交易可是还没有谈妥,我不想吃亏。”微肿的红唇难以捉模的吐出娇嗔。
难道刚才的无邪全是伪装的?萨亦的眼神进驻一抹从未有过的迷惘。
“你要什么代价?”他问。也决定陪她玩玩。
终于上当了。
“听好,我要一间记在我名下的套房。”她得学学做情妇的贪婪。
耙狮子大开口,看来他是高估她了。
“寻乐的心窝是该具备。”他应允。“还有呢?”
她柔而不腻地再轻道!“还要足够让我采购打扮自己的钞票。”
“然后?”他等着看她有多大野心。
“然后是这三个月内,只能由我陪你出席各式宴会大小场跋,我要当唯一。”
他的嘴角白起一道残酷笑容。“逼我得考虑。”
“为什么?”她当然明白这种掠夺成性的男人不可能专宠她一人,会胡乱开出这种条件,只不过是想刁难刁难他。
报花公子冷淡的瞥看她一眼,疏离且无礼的给了宋蔷答案。
“因为你上不了台面,只够资格陪我出席工作方面的必要场跋,至于私人性的社交聚会,除非我高兴,否则你无权参与。”
就这么毫不留情地将她摒除在他的私人天地外,一种受伤的感觉油然而生。
敝了?她在难过些什么?这种答案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在他眼中,女人只是轻贱的玩物,岂可宣而皇之的侵入他的生命。
她想奢求什么?
绝艳的丽笑冉冉浮上,婀娜的身段大胆椅上他厚实的胸膛,宋蔷娇滴滴地道。
“成交。萨公子,宋蔷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