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车的温子期与欧擎离开了瑞丽,车子往机场的路途上驰骋着,车窗外细雨纷飞,沿路风景也罩上了一层蒙蒙烟雾,离别感因雨雾而变得更深更浓了。
温子期仍是哀声叹气,抱怨着一旁的欧擎。“你对应茉好苛刻。”
欧擎看着车窗外的朦胧景物,道:“你这么放心不下她,那就自己带她回台湾。”他口气烦躁了起来,看着瑞丽愈来愈远,他的心也愈来愈闷躁。
“这样不好,我并没有追求应茉的意思,我很清楚自己驾驭不了她,带她回台湾也没意思。反倒是你,我就是觉得你跟她好适合,才希望你们能够成为朋友,也要你把她带回台湾,这样就不会被空间距离给破坏谈情说爱的机会,两人的感情也才会有所发展。”
欧擎敛下眼,道:“你就一直想要撮合我跟她?”闻言,他并没大发雷霆,反倒心弦晃荡得更严重。他是“及时”收回对应茉的好感,但心弦却一直绷得好紧、好难受。
温子期无奈地看他一眼,再道:“只是再说这些也没用,我本来以为你对她也有意思,毕竟你出手救了她,哪里知道就突然一个转折,你又变得超讨厌她的,我都搞不清楚你的心情了。但只要你不接受她,那么我把她带回台湾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哪来的感觉认为我跟她适合在一起?”欧擎又问着。大男孩个性的温子期做事本来就是天真又冲动,该不会就是心血来潮,所以想促成他跟应茉交往吧?
“不知道,我就觉得你们好合适,所以很想把你们配成对。”温子期耸了耸肩。
欧擎闭了闭眼,决定把突然排斥她的原因说出来。“在你搬出‘欧风集团’的名号后,应荣立刻流露出觊觎的眼神来,她有着野心,想要攀上富家子,这样的女生跟我适合?你确定?”
“这……有这回事吗?她眼中出现觊觎?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出来?会不会是你的偏见在作怪呀?还有,哪有人用眼神判断人家的心情,这不公平,万一是你弄错应茉的意思,她根本没有攀上世家子的企图,这样岂不是冤枉了她?喔,天哪,原来你就是因为这样才突然讨厌起应茉啊!”唉,懂了,竟然是因为这样。
“我不觉得有错。”欧擎沉声道。
“但我觉得你可能弄错了。”
欧擎不再言语,但心波却愈来愈震荡。不管他有没有弄错,他都要离开云南了,此后也不会有机会再见到应茉——思及此,心又重拧一次,再见不着她的状况竟让他难受、窒闷、坐立难安。
温子期瞄到他难看的表情,看来他真的很厌恶应茉。“看来你是不可能回头找她,我的红娘梦也该宣告结束了。”感情事是不能勉强,这点认知他有的。
欧擎还是沉默,他是不认为自己判断有错,只是他的心情却随着机场愈来愈靠近而躁动得好厉害。
车停下,温子期的嘴巴仍是念念有辞。“但留在瑞丽的应茉总有一天会出事的,没人救她月兑离苦海也真是可怜。”
欧擎脸色一沉,道:“别再说了。”
温子期下车,到后座拿行李,准备走进机场大门,还是继续道:“我又没说错,她的工作环境本来就很复杂,虽然她一再强调老板会保护她,她也会保护自己,但有些赌石客可不是有理智好商量的,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赌石客,她要出事很容易。”
欧擎的呼吸更沉重了,出事出事出事……温子期的警告还化成画面,让他的脑海不断浮现出应茉被人追杀、被人砍了埋了的画面。
“唉,她很可能被杀掉泄恨呢……”温子期担忧地道。
此话一出,欧擎的脸色瞬变铁青。这世界若没有应茉的存在,他会觉得好失望,心好疼痛,难受极了……
“而且毁尸灭迹也很容易,也许我们连她死了都还不知道呢!”温子期背对着欧擎摇首叹气着。“只是她要被杀掉我也无能为力,我们要离开了,如果她真遇到问题,也只能靠她自己去解决,远在台湾的我也无法负担她的生死存亡。”
砰!欧擎重重关上车门。
“怎么了?”温子期转过身,发现了他的异状。“你的脸……好白,你不舒服吗?”
“不是。我的护照没拿,放在饭店了。”他咬牙迸话。
“啥?你忘了带走护照?”温子期愣住。
“我找不到。”他低头检查袋子,然后确定了答案。
“不会吧?你也会出错呀!”温子期还是惊讶,真是不可思议,而且没护照也用不着到脸色难看吧,他是怎么回事?
“我坐原车回饭店拿,你先上飞机吧。”欧擎立刻决定要回瑞丽的饭店。
“来得及吗?”
“来不及你就先回台湾,你先登机,我回饭店找。”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反正就晚一班飞机走而已,只是他到底有没有不舒服啊?想问,但欧擎已跳进原车了。
咻,车子调头,往来时路走。
温子期目送车子离去,搔了搔脑袋。这一趟瑞丽之旅似乎弄得他跟欧擎的世界都翻转了一大圈,他不仅尝到了教训,连精明干练的欧擎都难得糊涂了起来,真是奇妙呀!
“看来,再精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刻。”温子期撇撇嘴,提起行李走进了机场。
车子飞快地往瑞丽的饭店而行。
安坐在车内的欧擎神绪已不再紧绷,决定返回瑞丽的主意一定,他整个人就变得好轻松。
嫌弃应茉的心思就在温子期说她会被砍杀时,莫名其妙地消失掉,取而代之的是不希望应茉被危险给缠困住。
欧擎已不管应茉有没有对他铺设陷阱,也不管她有没有要巴结攀附依靠他,他都不管了,就算真有,他也得认栽,谁教他放不下她,那不断涌上的放不下情绪就是让他回到瑞丽的最大原因。
半个月后“东扬珠宝商行”
在专卖珠宝玉器的玻璃柜前,聚集着一群珠宝采购商、散户和观光客,大伙儿仔仔细细地看着玻璃柜里的各式珠宝玉器,有的指点议论,有的则估价鉴赏。
应茉就站在一旁招呼着客人,也随时回答客人的疑问,她努力促成生意,一旦银货两讫成交时,她就可以抽到佣金。
应茉继续朝着赚到三千万的目标前进,只是要达成这庞大金额肯定得过好几年。
但,只要在瑞丽就有希望。虽是赌石界,但这也是正当工作,且是快速聚财的方式。
要不然就是她攀上世家子,飞上枝头当凤凰,这样就不用烦恼债务问题了。
虽然不久前她有大好机会可以捉住“欧风集团”这一座雄伟坚实的大靠山,但很可惜,人家看不上她呀!
虽然她生气也觉得可惜,但交手过后也知道欧擎不是个“好缠”人物,所以该放弃就得放弃,否则硬黏上他,后果可能更凄惨,她是很识时务的,知道要拿捏分寸。
再说,富家公子眼界高很正常,尤其欧擎还是名闻遐迩的“欧风集团”的继承人之一,这是极高贵的身分,见多识广的他什么样的女孩没见过?雷同她公主模样的女生,上流社会更是不缺乏,而且她们还都是真正的名门公主,哪里像她,只是运用天生的好形貌在骗人,说她是个无邪天真的浪漫小鲍主。
尤其欧擎并不知道她背负一大堆债务,倘若跟他交往,万一她被债主捉到追债,到时候肯定天翻地覆,而欧家怎么可能会接受她这种人?
所以还是切割比较妥当,她不要因他的离去而扼腕伤心,没必要的。
她梦想过的浪漫公主的生活,就靠自己打拚吧,再苦再累都要吞下来。
“茉儿。”范老板呼唤她。
“什么事?老爹。”她赶忙走上前听老板的指示。
“你过两天跑一趟缅甸,按照以前的做法,跟咱们隔壁五家店派出的伙计们一起出发,去挑些原石毛料回来。我最近要到青岛去一趟,那里举办了博览会,我跟朋友去找真正的收藏家,你也知道懂得好货的收藏家行事很低调,我打算亲自出面邀请他们来瑞丽,所以分不开身,原石的事就交给你处理。”
“好的。”在这里一年时间,她进缅甸挑原石的工作也执行过两回。
“总之行事要小心,尤其石头品质要确认清楚,不确定的毛料就别碰。”范老板交代她一定要谨慎。“近来被骗的事情常发生,有人造假毛料,万一买到假货,我们也只能怪自己眼光不好,认赔了事,但这情况还是要避免的好,尤其小心那种明明是下等货的翡翠原石,却在切口处黏了上等的翡翠薄片,让你猛一看以为是上等货藏于原石中,又或者偷偷在原石表层处打孔放入绿色物质,让人以为有绿,是翡翠,藉此抬高价格,赚一大笔钱,结果通通是假的,你眼睛一定要睁亮些。”
“是,我会注意。”
“就拜托你了。”
应茉接受了任务,又转回到柜台工作,总之就是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存到钱,这才可以无烦无恼地回到台湾安住下来。
要挑到好石头,就要到矿区坑口,其实这整段路程并不轻松,除了路途颠簸难走外,风沙尘烟极大,还得小心有坏人追踪跟随,不过“东扬珠宝商行”每次到缅甸挑选原石时,会先联合几家商行,聚集七、八位伙计后再一起出发,大家都是朋友,能互相照顾,所以先前两回都是一路顺利平安的。
她,应茉,一直是贸易东街商行里的知名人物,打从一出现就吸引众多男子的注意与目光,只是一些男子虽然倾心于她,但因为忌惮范老板的地方势力,也不敢随便动她或造次,男人们都只敢默默在旁看着她或照应她,而在前往矿区的路上若有粗重工作,男人都会为女人服务,也会主动的照顾。
但,在第三天下午时刻,应茉接到一通电话,是曾经到“东扬珠宝商行”与她做过赌石交易的谢乐天先生,他竟然也恰巧在矿区坑口附近,约她要见面,想得到她的指点。
“您刚好也在风翠村?好巧。”应茉接着电话,对熟客有礼地招呼着。“是,原来谢先生还是钟情于赌石。好的,我知道了,那我明天下午会过去找您。是,好的,我自己去,是,我不告诉别人您在这里,好的,那明天见。”应茉结束通话后却叹了一口气,对谢乐天的执着也感到无奈。他在珠宝行赌过五、六回,他们见过五、六次面,初开始时他赌石成功,曾一夜致富,还买了三栋楼,不过也是因此野心愈来愈大,近来两次赌石惨输,卖楼偿债,又是两手空空。
四十来岁的谢乐天很老实,后头两回输了大钱也没什么激烈反应,这回凑巧都到缅甸,那么就跟他一起走走看看也无妨。
翌日,午后两点多。
天空极为明亮,将缅甸风翠矿区的风貌一览无遗地呈现出来。
缅甸的风翠矿区已被开探了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尚未开探,还是属于原始风貌。而座落在风翠矿区附近的风翠村,成年的居民都没在家里,依照习惯,天一亮,他们就会到矿区附近且沿着附近的卡河河床来挖掘,找寻尚未被挖掘走的石头,希望能找到宝物,而且这已是常态性的现象。虽然风翠矿区是被一名大富豪给买走,不过这位富豪也算有良心,会留些空间给附近住抱自由挖掘的机会。
应茉走出了风翠村,邀约的谢乐天先生指示要到卡河西侧处的风翠树林前见面。她沿着河床走着,一路上都会看到散落着的铁锹,这里挖掘矿石的风气十分的兴盛,而且只要有耐性寻觅,常常会有收获。
倒是今天很特别,她来的路上听村民说,东边方向被找到一些高档原石,所以大伙儿都往东边方向聚集,以至于西侧都没人。
“在那儿。”应茉转了弯后,就见谢乐天伫立在风翠树林前方等她,而且不仅谢乐天,他身边还有另一个年轻男人,只是两人的右手都藏放在背后,这让应茉心生警觉。怪怪的。
她停下脚步,离他们有一些距离。太怪异了,他们同时放在身后的手藏了什么?
下一瞬——
“小铁锹?!”她一震,谢乐天的手因为看见她的到来而一晃,她瞥见了他们背后的物品原来是小铁锹。
为什么手握铁锹?他们想做什么?
下一秒,应茉脑中浮现欧擎嘲讽的笑容,他曾经预言她会大祸临头,该不会真的要登场了吧?
“难不成有大祸临头了?”倏地,应茉转身,拔腿狂奔,没必要问谢乐天的动机了,手持铁锹等她,绝不会是好事的!
“站住!”谢乐天跟旁边的人见她转身就跑,气炸了。居然看透他打算要教训她的动机,应茉就是这么狡狯才能诱他赌石,也才会害他损失惨重。“你站住!别跑,站住!”
不跑才怪!
棒呼呼……应茉狂奔着,踩着泥泞地,跑得好辛苦,但不跑不行呀,谢乐天疯狂喊她的叫声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拦住她必定会给她一记铁锹轰头的。
快跑!
“站住——”谢乐天找人来,打算把她诱来后就砍了、杀了,再埋进河床泥土下,反正没有人会发觉的,岂料她聪明地不敢靠近,还知道要跑开。
棒呼呼,应茉双脚都软了,她往风翠村的方向跑,想找人救她。
“站住!”
“不要……你拿着铁锹追……呼呼……追我,是想杀我吗?”她气喘吁吁,但还是高声说着,而后方的人也追得气喘如牛。
“你是该死!”谢乐天跟朋友跑得汗流浃背,硬是要追上她,不打死她难消心头之恨!
“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你!”她吼道。
“你有!惫不承认!”他回吼。
“没有!”呼呼呼……泥泞地难跑,双方跑得疲累至极,最后都停下脚步,不过仍隔着一段距离。应茉回身,要谢乐天收回对付她的念头。
“我哪里得罪你了,谢先生?你讲清楚,你的做法太过分了!”应茉大声问着他。
“赌石输钱的事你还要装无辜?”
“赌石怎么了?不都是你心甘情愿的选择,跟我无不无辜有什么关系?而且最后的决定权操之在你手中,你怎么会来追杀我?”天哪,原来是记恨了,她还以为老实的他没把输钱一事放在心上,他表现得那么平静,结果竟是她误判。
“你还想撇得一干二净!”谢乐天眼泛凶光,他以为应茉的指点会让他赚大钱,结果竟是一败涂地,她当然有罪!
应茉一边喘息一边再道:“我没撇清什么呀!谢先生曾经靠着赌石致富过,你可是赚了三栋房子呀!只可惜你的野心愈来愈大,近两次才会惨输,我也替你难过,但赌石本来就没有必胜的道理,这你是明白的,而且我也事先警告过会出现这状况,你不是笑笑地回答我没关系,你会承担一切吗?怎么现在又把责任通通往我头上推了?这没道理的!”她指点赌石的状况果然给自己带来伤害与追杀了,欧擎真是该死的乌鸦嘴!
谢乐天大叫道:“我不管,就是你的错!而且我怎么会输?一定是你诈骗我!”谢乐天就是要指控她。
“我才不会骗人!‘东扬珠宝商行’做生意童叟无欺,更不会拿假石来骗客户,请不要乱诬赖。分明是你不想面对自己的失败,才会用牵强的理由来怪罪我!”应茉不认诈赌一事。
“我说有就有,你回嘴也没用!赔钱给我!”
“不可能。”赌石本来就是金钱游戏啊!
“那就用你的性命来换!”谢乐天疯了,又示意帮手冲向她。
“啊——”应茉吓得再度转身狂奔。
但两个男人已愈追愈靠近,冰凉的死亡寒意不断从她脑门窜进,冻得她全身发麻,全身无力,恐惧席卷住她每一个细胞,她整个人快要崩溃倒地了。
“站住!”吼叫声更接近她了。
快跑!快点!她疯了才会停下脚步,她还不想被砍死呀!只是谢乐天要杀她的念头好强烈,他追得好紧。
她好害怕,怕到快疯掉了。
棒呼呼……跑跑跑,应茉没命地跑着,剧烈跳动的心脏都快要迸出胸口了,但她只知道要跑要逃,不跑就死定了。两个大男人要把她毁尸灭迹很容易,尤其这附近又很好埋尸体,她若跑不出他的魔掌,肯定完蛋!
“啊——”应茉惊呼一声,她脚一拐,整个趴倒在地,急得想爬起,双腿却无力站起,眼看谢乐天跟他朋友持着铁锹就快要靠过来了。
完蛋了!她的脑袋要被敲破了,她要死了!
“死定了……”应茉惊恐地闭上双眼,她躲不过死神的召唤了,就要死在这里了,而且不会有人知道,毕竟这里太好埋尸了。
她缩着身子抱着头,等待着剧痛到来。
只是,疼痛并没有袭来。
而且,她还听到谢乐天跟他同伙的惨叫声。
下一瞬,有双手将她拉带起,她摇蔽的身子还没站稳,结实有力的手臂又紧紧勾住她的纤腰,她惊恐的心绪意识到自己被救了,而且救她的人是——
欧擎。
当她被一双铁臂搂住的瞬间,她一感觉到对方暖呼呼的体温时,欧擎这名字已跃上心间,眼皮一掀开,果然看见了他。
立即地,应茉缠住这个支柱,她将他紧紧抱住,娇躯偎贴在他胸怀,黏得紧紧的,连一丝空隙都不敢留。
他能救她吧?他有能力救她的!唉怕到完全无法思考的应茉,一心一意只想拽住救命浮木。
“你吓坏了。”欧擎抱着她,怀中的人儿抖到骨头都快散开来了。也难怪,生死存亡之事,她会害怕很正常,只是他见了不舍,也抱得更紧了。
“好可怕、好可怕……太可怕了……”她脸埋在他怀里,嘴巴不断说着“可怕”两字。被追杀的恐惧是笔墨难以形容的,她生平第一次遭此大祸,失控的只想抓住他。
欧擎抬眼,看到追杀应茉的两人似乎知道打不过他,已经转身要跑离现场。这两个伤害应茉的人怎么可以溜走?“让我去处理那两个混帐,你先放手。”
“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离开我……”她紧紧抱着他,不让他离开。
“他们要逃走了。”
“不要走,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不要……”她抬眼,抖颤颤地请求着,双瞳仍是布满茫然畏惧,一张小脸惨白兮兮,深陷在会被打破头的恐慌之中。
欧擎心一紧,改变追人的主意,他不爱看她无依害怕的可怜模样。“好,我不走,你别怕,没事了,我不追了。”
“我要被打死了……”她还是惊恐地喊着。
“不会的。”
“会!”她凄厉地大叫。“我要被打死了,我会被他们给打死!谢乐天疯了,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指控我骗他,我明明没有骗人,他自己爱赌石,输了又不想承担,竟然要找我算帐!他要杀我……杀我他要杀我……”她将他搂得更紧,他的身体好温暖、好舒服、好安全,她绝对不能放开来。
她的惊恐让欧擎更不敢离开她,更是心疼她害怕的惨样,紧紧抱着她,急欲平复她激动的情绪。“你叫吧,尽情地把恐惧都叫出来。吼吧叫吧,喊完后会舒服点,把你的害怕都吼掉,叫吧。”
应茉嗡嗡嗡的脑袋并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她一心只想把他抱住,她深深相信欧擎可以保护她的。
“……谢乐天要杀我幸好幸好你及时出现,幸好你出现了……谢乐天硬栽赃说我设局骗他,我没有……而且赌石是心甘情愿的,他怎么可以因为输钱就恼羞成怒地找我麻烦,还要杀死我……”
“我知道他乱来,你也别再怕了。”欧擎不断地安抚着她。
“他拿铁锹要砍我,他要我的命,他要我死,他要杀我……”她仍怕到语无伦次。
“回不了神吗?”他看着她的昏乱模样,心急了。
“我要死了……”她深陷在要被杀的恐惧中,抽身不得。
“你不会死的,有我在。”欧擎捧住她的双颊,她一脸昏乱且眼神空洞害怕,这副可怜兮兮的惨状重重揪住他心间,他要看到她充满生气的样子,即便灵动的双眸会闪烁着刁钻与计谋,但他情愿看到后者。
应茉还是止不住地发着抖,拔高的声音不断地为自己辩解。她不想死去,她好无辜,她不想死。“不要杀我,输钱也不该找我出气……不要杀我……”
“冷静下来,我说了你不会死,我在,我会保护你。”欧擎压根儿不想去管追杀她的人到底有没有立场彬理由这么对付她,他一心只想安抚她激动的情绪,更是庆幸自己没回台湾是正确的。
“别杀我,我不要死,我——唔!”应茉的唇瓣突然被两片嘴唇给封住。
欧擎直接噙住她的红唇。
他吻着她,热切温柔地吻着她。
柔软缠绵的吻让应茉的脑子更加乱哄哄的,尤其当他把舌头伸进她嘴里翻搅逗弄时,她娇躯燥热,双脚更是一阵虚软,全身无力得就要滑坐下去了,幸亏欧擎紧紧撑住她才不至于跌坐在泥地上。
欧擎仍是不断加深跟她的缠吻,他一心想让她镇定下来。
“你别害怕了……我在你身边,我保护你……”他用吻来唤回她的理智。
不必怕了……他在她身边他要保护她……
应茉原本失了控的惊惧被他的热吻与安抚给慢慢含吞掉,心底的恐慌一寸一寸地消失着,欧擎释放出的狂热、温柔和怜惜让她惊吓的心绪得已逐渐平复,原本冰凉的心也逐渐变得暖和起来。
“唔……嗯……”她满足地嘤咛出声,享受着他的吻。
“不用再害怕了,已经没事,没事了,放心吧……”他仍在她耳畔不断地安慰呢喃着。
欧擎的磁嗓就像天籁一样,她的心绪已经和缓下来,有他在,是不用害怕了,她的神智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但,应茉却仍然紧抱着他不放,她不想把这尊救命神仙给放掉。
她不知道欧擎为什么会出现在风翠村?
但,她现在一心只想紧抱住这依靠。
而且,她虽然神智昏乱过,但她很确定自己听到他说了会保护她的承诺。
保护她,这是多么令她震惊的一句话!她本来以为他看不上她、他是嫌弃她的、他是厌恶她的,他都放话要跟她做切割,甚至离开了,但却在不可思议的时间点出现在她面前,救了遇难的她,她不知道欧擎是怎么办到的,却是知道欧擎肯定对她有好感才肯这样对待她。
所以她不管先前发生的不悦,也不去想像未来怎么走,就只要把握住现在,把欧擎这依靠紧紧捉住,要捉住欧擎才行。
欧擎发现自己很心疼她。
即便一开始他的骄傲与自尊不容许自己莫名其妙地在乎应茉,但却是抵挡不了可能失去她的恐惧。
他是恐惧。
不屑应茉的他,认为她是公主妖的他,原本认定她居心不良,却在温子期说她可能被人给杀死,当死字一出现,他压抑的感情就喷炸开来。
他知道温子期的说法并非危言耸听,所以才不安,就怕应茉应验了温子期的担忧,让应茉被一些不甘心的赌石客给砍了、杀了、埋了。强烈的担心让他骤下决定回返瑞丽,要替应茉先扫除可能的危险与麻烦。
他也意外地自打嘴巴,只是一想到这世界若少了应茉,他的失望、难受、深怕再见不到她的恐惧,就战胜了先前对她的种种不满。
于是,他对温子期丢下了个拿护照的理由。
他回到瑞丽,立刻砸了大把金钱找高手调查她在瑞丽“东扬珠宝商行”所面对过的赌石客人有没有个性偏激者,她又是否得罪过人,暗地里替她抽丝剥茧地追查是否有人会对她不利。
虽然整个过程很麻烦且花费钜资,不过他庆幸自己做对了。
也因此,他适时掌握到有人要杀她的线索,她也因此得救,没被杀了、埋了、消失在这世界上。
救了她,他无比欣喜。幸好……
应茉偎在他怀里不想动,被保护着的美妙情绪在她体内流窜,令她每一根神经、每一寸皮肤都充盈着满足与幸福感,真棒。
所以,她不能再让他嫌恶了。
不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