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靖如此斩钉截铁、毫无犹豫地说法,让众人呆愣了一下子。不过,樱田志野的大笑声随即打破这个僵局,他笑声未歇地说道:“为什么?徐樱为什么不可能成为我的女人?你该不会要告诉我,因为她爱上你这种傻话吧!我还以为人称‘冷面诸葛’的你会有多大的本领,原来也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傻瓜罢了。”
“我是不是傻瓜,你不也很清楚吗?樱田先生。”
懊家伙,挑战他的胆识。樱田冷冷一笑,“再玩弄语言游戏也是毫无意义的。
你该很清楚现在你是站在谁的地盘上,而现在又是谁握有好牌。没有武器也没有援兵的你,难道还以为能够重新夺回优势吗?别傻了。徐樱我接收了,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地对待她。至于你,就乖乖听森源的话,做个好宠物就是。”
“宠物?哈哈哈。”季青岚在华靖身后大笑。“我第一次听见这么有趣的话。
喂,华兄,怎么办?有人要你当宠物呢!真想不透这么冷冰冰的家伙怎么还会有人要?森源惠子小姐,你可得小心别被‘宠物’给反咬一口才是。”
陛子扬眉媚笑道:“多谢你的关心,笑面杀手。不过,不需为我操心,我自有法宝能让华靖了解我的苦心。”她转头看向樱田,“是否该让我们的贵客出现了?
志野。”
他耸耸肩,“坏人的角色交给你吧!陛子。你不是一向最喜欢扮演这种角色吗?
心狠手辣的毒蝎美人。”
“那我就不客气了。”惠子吹了声口哨,吩咐樱田的手下,“去把人带上来。”
不多久,被两人紧紧架在中间的是清醒过来的徐樱。她愤怒地瞪著樱田,然后在讶异中愧疚而难过地看著华靖。“对不起,都是我太笨了,才会上当。请你们不要顾虑我,快点回去吧!”“真令人感动啊!这么爱著他,就算是自己会被送到日本也无所谓吗?臭丫头。”惠子走到徐樱的面前,高高地挥起手,“少不要脸了!”
陛子的手被樱田捉住。“她是我的,谁准你动手?”
“啧。”惠子抽回自己的手,不懂这种黄毛丫头哪里值得樱田与华靖另眼相看,总有一天她会报仇的。“给我记住。”
“好了,该到齐的人都到齐了。你们有什么花样要变,尽避冲著我们来吧!”
季青岚讽道:“难不成你们只想邀我们上船到日本观光吗?”
“哈哈。很幽默,季兄。”樱田志野毫不在意的笑道:“或许我是那么打算的。
尤其是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比如说你,到了日本后可能会发现这是一场单程票‘有去无回’。到时候你的幽默感也许能让你偷快的到另一个世界去。”
“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领了。”季青岚冷道。
“好,很好。我喜欢死到临头还能逞强的人,特别是看见那些人最后败在我手上的样子,非常值得一再的回味。”樱田弹弹指要手下们送上一只木盒,掀开后,里面有著三只模样奇特的瓶子。“这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这年头用毒药杀人已经没什么稀奇了。”
樱田微笑著说:“这个东西你们也很熟悉才对,中国人不就是败在一场鸦片战争上吗?这不是鸦片,可是比鸦片的效果还好上千百倍。我打算叫它为‘仙水’。
有了它就能让人飘飘欲仙,比做活神仙还快活,只要尝过它一滴就会想要第二次、第三次,哪管你意志力再强也抵抗不住它的效力。据说用过它的人会为了得到一滴的仙水六亲不认,只要能给他仙水,就算是把自己出卖给恶鬼也无所谓。它可是我们千辛万苦从暹罗一带的山区所种植的罂粟花中,提炼出来的。”
他故意停顿一下,制造紧张气氛。“如果,我让你们其中一人服下的话……呵呵,不晓得会有什么效果,不是吗?”
“你他妈——”
豹靖制止了季青岚冲上前。“这事与红门的人无关,樱田。”
“我很清楚该找谁。”樱田取出一瓶,“虽然我不是很想这么做,可是……”
他将瓶子交给了森源惠子,她得意的接过手,逼近徐樱。“如果你不想看徐樱成为第一号实验品,华靖,就乖乖地注射仙水。从今而后,龙帮的华靖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森源手下乖巧的宠物情夫,我相信她会好好待你。”
陛子拿著注射针抵住徐樱的颈子。“对这贱人,我巴不得让她生不如死。华靖,你选吧?要她现在就死在我手下,还是听我的话重新回到我身边呢?”
“果真是蛇鼠一窝,臭气相投。”季青岚叹道。他就晓得没有尽全力阻止华靖胡来是错误的,如今可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该怎么样才能月兑困呢?倒是向来面无表情的华靖到现在还能保持一贯的态度,真不晓得他心中到底做何打算。
“快点决定吧!豹靖。”樱田冷冷地盯著他,“时间有限。”
都是她的错,怎么办呢?她害得靖落入这种陷阱。她实在后悔自己的天真无知,竟会上樱田的当,被那几束虚情假意的花给骗了。现在就算再怎么后悔也无法挽救,快呀!她一定要快点想办法,不能让靖为了她而牺牲。
“我知道了。”华靖淡淡地说:“把药拿过来,还有,把注射针移开。”
“不要!”徐樱大叫。
但是她的声音在这些人里面是最没有力了,惠子露出贪婪的笑脸,就像盯上青蛙的蛇一样,她移开了手。“以后,华靖就是我的了。”她炫耀似的对徐樱耳语道。
“死丫头,看你怎么和我争。”
“不要那么做,靖,求求你。就算你用这样的方法救了我,我也不会高兴的。
难道你要让我一辈子都背负著破坏你一生的罪,活下去吗?如果你那么做,我会咬舌自尽的。”
“那可不行。”樱田一使眼色,左右的人马上在徐樱的口上罩著布条。“以防你做傻事,宝贝。”
注视著徐樱哀痛欲绝的双眸,华靖眸底一片温柔,他接过注射针时,她死命的挣扎著,被捂住的双嘴不断发出悲鸣试图做最后的挽回,泪水如断线珍珠扑簌直下——天呀,不要,千万不要那么做,如果真有神明在天,请你们救救他,就算要以她自己的命来做交换。
“这种东西,”华靖在最后一秒停下了手,“无法威胁我。”
军人错愕的看到他赤手折断了玻璃针筒,几乎在同一瞬间徐樱身旁的两名樱田的手下,突然架著她往后远远一跳,跃上甲板另一端的出风口顶,远离了樱田与森源惠子的势力范围。
“你竟然——”
豹靖冷静地答道:“没有发现我在你的船上安排了龙帮的人,是你最大的失败,樱田。”
“来人呀!把他们给我包围起来。”
一下子就涌上十几名身怀武器的手下,将甲板挤得水泄不通。“绝对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人逃走,若有任何闪失,回去之后个个求刑论处!”
“华靖,既然你向我宣战,我可不会留情喔!”樱田看著四周自己的手下,“凭你们这几只小猫也敢向我挑战,我就让你见识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手段。”
取出藏在衣袖里的贴身软鞭,华靖以死神般的微笑说:“尽避放马过来,小日本先生。”
“去死吧!”
整个甲板瞬间陷入一场膘战,华靖与五人众加上季青岚,敌众我寡的情势下,原本就已经处于劣势,加上其中有两人要保护毫不懂得武功的徐樱,一时间他们似乎正在节节败退,令她恨不得能呼风唤雨帮助华靖他们。
可是随著华靖软鞭所及之处,敌人手上的火枪一一被扫落,加上季青岚也以狡兔般灵活的身形夺下好几只火枪,又一一击中敌人,使得双方比数逐渐的拉近,五人众也宛如他们的随身影子尽责地护卫著副座们的后背,不让敌人有机可乘。虽然他们几人身上多少都挂了彩,但都是些擦伤。
“烦死了,简直像苍蝇扫不完。”季青岚猛打了一阵后,实在快被一波波上前的敌人弄得心烦气躁起来。“干脆——”他取出事先准备暗藏在鞋内的火药,点燃之后,“喂,小日本先生,送你一份超大礼,接好罗!”他使劲的一抛。
颁隆一声,船桅杆被击中并且在瞬间燃起大火,朝著船甲板倒下。“不好了!
失火了,快救火呀!”有人惊声尖叫、有人慌张逃亡,当然也有些人无心恋战地跳下海逃生去了。
“你这家伙。”华靖抹去额上的污水,“稍微节制点。”
“哈哈,我没有扔出所有的火药就该感谢我了。”季青岚满意的点点头,“好极了,总算清爽多了。”
“危险!”
豹靖看见了季青岚身后的樱田志野,手持来福枪扣下板机的那一刹那,他想也不想地扑向他——一切都宛如静止的画面似的,子弹射中了华靖,他仰头向后倒下,而徐樱尖叫地朝他奔跑过去,季青岚恍悟与怒恨的夺旁的人的枪,火速地回以樱田志野一枪,抱著不可置信的伤口,樱田也倒下了。
“混蛋!”季青岚恨恨地叫道。
徐樱扶著华靖,“拜托,千万不能有事,天呀,求求你。”慌张的看著血不断从他的肩上冒出来,她用手捂住,“不要流呀!为什么一直流个不停,不能流,不能流。”
“可恶,你这傻瓜,平常冷冰冰的全是骗人的。现在干嘛为我挡子弹,笨蛋。”
季青岚蹲到他身边,“不准死,给我留住一口气,我马上去找救生艇送你回东方之珠去。”
“……我……不要紧。”华靖勉强睁开眼说。
“什么不要紧!”季青岚气急败坏地说:“肩上吃了子弹就不会死吗?你这笨蛋,若是不马上急救的话——”
“哎呀!看样子我来迟一步,英雄的风采被抢走了。”
季青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随即回头,“勾……勾烨!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啧,居然说我冒出来。”勾烨回以一个叹气,“这世界上有热闹的事情,怎么可以少我这一脚哩?喂,华靖,你看样子伤得不轻那!能撑得下去吗?我可不希望带一具棺木回东方之珠,你死撑活撑也不许给我断气。”
徐樱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著这个比女人还要漂亮上许多倍、让人看得双眼发直的美丽男人对华靖说出这种疯言疯语。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做何反应。因为这个人似乎不是敌人呀?
砰地,突然有人在勾烨头上敲了一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将他搬到快艇上去?”站在勾烨身后的又是一名帅气出色的男——不对,是女人才对。虽然她身穿裤装,依然能看出那玲珑身段是独属于女子才有的。
“是,老婆大人。您的吩咐岂有不从之理。”勾烨一手搭住了华靖的肩,与季青岚两人合力架起了华靖。
“呼,幸好你来了,晓中。”季青岚大松口气,对著帅气的女子说:“否则还真不知道谁能治得勾烨乖乖做事。他要是不狠狠对华靖冷嘲热讽一番,是不会放过他的。”
“现在,这个顽皮的家伙交给我,快将华靖送上船吧!”段晓中忧虑地皱紧双眉,“对不起,我们的援助来得太晚了些,阿靖。”
豹靖淡淡一笑,“不必放在心上。”***
“你好,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我叫段晓中,他是我的丈夫勾烨,龙帮的另一个副座,也就是比较不负责任、不学无术,凡事都偷懒交给华靖去负责的那个人。
今天华靖受伤也是他的责任,请你尽量责备他吧!如果要打、要骂也请自便。”
“喂,喂,老婆,这样子对你亲爱的老公落井下石,太不人道了。”勾烨展露迷人的笑脸对徐樱说:“你就是溶化了华靖那座万年冰山的可爱小泵娘是吧?第一次见面,你好。”
“你们好。”徐樱先打完招呼后,“其实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若不是我笨得被樱田志野所骗,今天也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她看著躺在床上的华靖,先前伤口已经由洋医生处理完毕,服了些止痛药立刻睡著了。
“咳,”季青岚一旁不悦地说:“别抢著替别人担责任。他是因为替我挡子弹的关系,并不是你的错,樱丫头。总之,我欠他这一回。”
“哎哎,我真不想插嘴破坏你们这样抢来抢去的乐趣。不过,能听我说一句话吗?我认识这小子最久了,大概也只有我说得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其实这种事他八成已经料到了,不管今天他有没有受伤,那都是他坚持自己的做法而得到的结果。
所以你们谁也不用替他负这个责,他也不会觉得有必要的。”勾烨撑著下巴,闲闲
地坐在沙发上说道:“放心好了,这小子天生运气好,不会有事的。过没两天,他又会活蹦乱跳——不对,应该说他又会死气沉沉地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你……说谁死气沉沉?”
徐樱见到华靖醒来,马上坐到他床边,“还好吗?会不会痛?”
“哟。好甜蜜喔!”勾烨诡笑著:“你这家伙可真是惦惦吃三碗公喔,才多久不见,身边就多了这么可爱的小泵娘为你担心害怕。艳福不浅的家伙嘛!老天爷终于注意到你了,不是吗?”华靖冷淡地转头对晓中说:“你怎么还没把他管教好呢?”
晓中不以为意的笑道:“我试过了,可是本性难移呀!”
“我看是狗改不了吃——”季青岚话还没说完,就惨遭勾烨的连拳攻击。两人在一旁倒是玩起了拳击的游戏了。
“你写信拜托我们调查的事有结果了,阿靖。”干脆不理会那两个大孩子,晓中弯身说道:“要不要现在就让他们见面呢?人就在楼下等著,我想他们一定很想尽快和她见面的。”
“那就麻烦你了,晓中。”
“一点也不会。”她对著徐樱笑著说:“你有心理准备吗?有人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虽然花了两个月去调查,时间是有点长,不过总算是找到他们了,而且,还有更大的意外惊喜在后头喔!”
“意外惊喜?”
晓中神秘地一笑,她消失在门口,不一会儿她带著两个人出现。“去吧,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这儿呢!”
徐樱睁大眼睛缓缓地站起来,她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大……大宝哥——二宝!”
他们兄妹三人激动地抱在一起。
终于,经过漫长而又艰辛的寻找,终于找到了。称这为意外惊喜再适合不过了,令谁也不会想到大宝与二宝竟能在这茫茫人海里找到徐樱,而徐樱更是想也没想到会在东方之珠看到他们。“为什么?你们是怎么会找到这儿的?”
大宝在海上生活多日晒黑的脸庞,露出憨厚的笑脸,“不,不是我们找到这儿,而是这位姑娘和那边那位先生找到我们的。”
徐樱讶异地回头看向勾烨及晓中,他们微笑著说:“大约两个月前吧!有个家伙突然给我们夫妻俩一封恳求信。平常连‘请’字都不会说的家伙,竟会要求我们帮忙,想必事态紧急,这下子我们夫妻也只好放弃甜蜜快乐的欧洲之行,千里迢迢回来帮他找人了。虽然花了点工夫,不过我们还是找到你的老家,也见到了你大娘,并且告诉他们有关你在龙帮的事。另外也听到这两位你的兄长为了找你,竟然跑去日本鬼子的船打工。天知道那些日本鬼子多会虐待他们,所以透过一点关系把他们拉下船,带到这边让他们亲眼看看你平安无事。”
“……”徐樱真不知该说什么。透过这么多人的帮忙、害得大宝与二宝受了不少苦,这么多人的心意她该怎么样还呢?
“怎么哭了?阿樱。你不舒服吗?”大宝嚷道。
“不是的,”徐樱破涕而笑,“我是太高兴了,所以……对不起,大宝哥。让你们吃苦,到船上做长工很辛苦吧!”
“哈,反正我和二宝别的没有,对于体力倒还有点自信。”大宝拍拍胸口说:“不用担心,我们两个好得很,做那点工算不了什么,只要找到你和五宝及六宝,知道你们这两个月都有好心人士的帮忙,日子过得很平安,没遭到什么不好的事,我们俩再辛苦都值得。”
“谢谢……谢谢。”徐樱抱著大宝与二宝,几度哽咽。
“还有一件喜事要说呢!”晓中笑著说:“大宝,交给你说了。”
“嗯。”他捉著徐樱的肩,“妹妹你听见可别吓一大跳喔!这真的是奇迹呢!
你如果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找到你们我已经很高兴了。”
“不是这样的——我们遇见了你的亲生父母了!阿樱,我们找到了你爹及你娘了。他们不但还活在这世上,而且也一直在寻找著你呢!”
“什……什么?”
“讶异吧!连我们自己都没料到。本来我们是打算找你和五宝及六宝的。可是上了东洋船之后,发现我们实在太异想天开了。日以继夜的工作,根本没有机会打听到任何有关人口贩子的消息。就在我们灰心不已的时候,却意外的遇见一位长得和你很像的夫人,她是坐那艘船准备到日本去的。起初我们都以为那是巧合,世界上真有长得那么像的人,可是后来——”
“后来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才确定这件事的。”二宝忍不住凑上前去说:“是因为我认为不可放弃,好歹总要问一问嘛!惫记得大娘为你留下的那张重要的护身符吗?因为你出门时忘了带,我和大宝就带著那护身符打算见到你时要你带著,结果在那时发生功用。我假装把它忘在甲板上,等那夫人经过甲板时掉在她身前。
你猜怎么著,那夫人一见到那护身符简直是大惊失色,她捉起那小小的锦囊就拚命问:‘这是谁掉的?’。后来我们现身问她,为什么会认得这护身符,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
大宝趁二宝喘口气时,接著说:“徐樱你可是大臣之女耶!你是现任清朝派驻日本的大使之臣的女儿。当年你母亲刚生下你没有多久,家中的女乃娘受外人以金钱相诱将你抱出府中,本来是想勒索钱财的,可能是因为风声太紧怕被捉到,所以把你随意丢弃在山门前,然后逃走了。结果你爹娘费尽心思动员了许多府衙还是没有找到你的下落。她一直以为你已经惨遭不测,没想到你会被山门的师父所救。那时她知道你还活著时,还喜极而泣呢!可是当时我们又失去了你的踪影,你娘亲还命人即刻到日本去寻探你的消息。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你,你可以马上和爹娘联络上,他们此刻还住在日本京都。怎么样?拍封电报去找他们吧!”
“是呀,阿樱。你有这么富有又高贵的家世,实在太幸福了。我们都为你高兴,快点和他们取得联络吧!”
爹、娘?朝廷高官?一下子所有的事接踵发生,令人有点如在梦中的感觉。能找到爹娘不是应该很值得高兴吗?她已经想了许久,想找到亲生的爹娘,问问当年为什么他们不要她。现在她已经知道那是一场意外,他们不是故意要抛弃她的,那应该是很值得大肆庆祝一番,不是吗?
“你不高兴吗?阿樱。”
看著徐樱困惑的表情,华靖伸出援手。“当然不是,她一定很高兴能找到爹、娘的。只是消息一下子来得太突然,没有办法接受而已。再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好好地消化这个消息。”
“是吗?”大宝与二宝都不太明白,他们以为徐樱会很高兴的。
“对不起,我……”徐樱咬紧下唇,“我要一个人想一想,对不起。”***
为什么她会感觉如此傍徨呢?找到亲生爹娘本来就是值得高兴的事,她的心里却有著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她到底在担心什么?烦恼什么?太不正常了,难道她不希望找到爹娘?”
不是这样的。徐樱沉重的叹口气。
她抬起头看著清晨染著晨雾的花园,或许是她听见爹娘是朝廷高官这件事,让她觉得有点讶异与……紧张。她生长的环境是个乡下小村庄,自幼到大从来没见识过什么世面,现在一下子说她是高官的女儿——她一定做不来的。
她不想做什么高官的女儿啊!
想要的,只是爹娘。平凡的家族、平凡的幸福。
万一,爹娘看见她以后,失望那怎么办?她是个乡下孩子,万一给他们带来任何耻辱,丢了颜面,那她岂不是……“你就是你,没有其他人可以取代。”
徐樱缓缓地回头,华靖站在不远处,单手裹著布巾,无比俊秀的脸有著温柔的神情。
“你怎么下床了呢?大夫许可你下床吗?”
他靠上前,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模著她的脸颊说:“有烦恼的话,说出来吧!”
她叹口气眷恋他掌心的温柔,“你为什么会这么不可思议,每次总能在我未说出口前了解我的想法、我的需要,连找寻我家的事也一样,竟然在我没开口前就已经先替我想到了。呵,而我还想借助樱田的力量来找他们呢!哪里知道你根本早就暗中在进行?我真是个大傻瓜。”
“嘘。我没有事先告诉人家我的计划,这是我一贯的恶习。造成你的困扰,是我不对。樱田的事已经过去了,把它忘了。”
望著他子夜黑眸,这双眼的温柔让人想永远沉浸其中。“总是这样,如此温柔。
看不见你的温柔的人,真的好傻。你根本不是什么万年冰山,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心肠最好的人。只是你从来不说、不让别人看到你的温柔。”
“我不温柔。”华靖淡淡地说:“就算有,让你一个人看到就够了。”
这句话让徐樱整个人与心都沉浸在幸福之中。只需要这句话,她就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她仰起头,他自然地低头,双唇在半途中交会,以前所未有的绵密柔情,细细温存。
交换过无数的热吻后,他模模她的发丝,“究竟在烦恼什么呢?”
“没……没什么。”她叹口气,“只是一些傻里傻气的想法。我怕万一我没办法表现得让我爹娘高兴,我不适合做什么大臣的女儿,我半点礼节也不懂,该怎么办呢?”
“记得你怎么告诉我的吗?不能逃避自身的问题。上次是你陪我面对了我的问题,这次我也会陪你寻找你的答案。如果你爹娘不能接受你,那又如何?你还有我,不是吗?”
“你会陪在我身边?”徐樱以讶异的神情问道。
“不要说傻话。”他单手揽抱著她。
“可是你从来也不曾说过——”对了,他不是会以言语来告诉别人他的心意的人。如果想要知道华靖对她的心意,她必须用心去体会,不能等待他用嘴说:“我喜欢你”、“我爱你”。那样的话,绝不可能会出现在他口中的,不是吗?
从认识他之后的点点滴滴全都涌到她的眼前。第一次在花园看到的他,第一次被他冷言冷语对待,第一次发现他温柔的一面,第一次的接吻、第一次的……许多许多的第一次,他无言中为她做了许多许多。
啊,她明白了。华靖和其他人不同,他不以浅薄的语言说明自己,但是却以更深、更有力的证明表达他的心意。想要爱他不容易、想要相信这样无声的爱情更被许多人视为不可能。但是,她愿意相信他,无论如何都相信这个俊美又孤独的男人,以他的方式守护著她,温柔而又无人能敌的爱著她。
爱有多深?光是言语就能明白的话,心又有什么用呢?
情有多浓?从每次热烈的拥抱里,贴近的体温里,令人心安的心跳声中,就该能了解。
不拘于言语,不受限于诗歌的情爱,比起一般人所能想的还要更真切。用著一颗心在爱著每个人,关心著每个人,谁才是真正冷漠的人呢?绝不是他。对于这样的一份情,怎能不信?怎能怀疑?
现在她什么也不怕了。她就是她自己,一如他一直只做自己。
勇敢地去爱别人,才能获得爱情。她要勇敢地面对亲情与生命中将遭遇到的各式各样的挑战,因为——他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我爱你,华靖。”
他微微笑著。
“以后,我每天早上都会跟你说一遍,晚上也说一遍。”
他依然维持著同样的笑脸。
“因为早上那一遍是提醒你一整天我的爱,晚上那一次则是帮你说的。你不想说的话我来替你说,每晚上都说,这样我每夜都会作美梦。有你在的美梦,也许要花一辈子才能结束呢!你说对不对?”
他亲吻她一下,“只有一辈子吗?”
她摇摇头,“生生世世。”
“那,我会等著。”
“好,你等著吧!我会,每生每世都寻找到你。然后幸福地过完那辈子,一定一定会那么做的。”***
一个月后。
徐樱紧张地握紧华靖的手。“怎么办?我手心冒冷汗了。我好担心喔!你觉得我这样穿还可以吗?”
他静静笑看著她那套淡紫色旗袍,“我一直在你身边。”
“噢,你这样根本没帮到什么忙。”嘟著嘴,徐樱紧张地坐立不安。今天终于要见到她爹娘了。那天发电报给他们之后,他们立刻说要回国来见她,因为要花点时间处理公事,好不容易敲定今天到上海来见面。
为了避免陌生的地方引起徐樱的恐惧,华靖安排他们在丽晶酒店隐密的套房里会面。
“徐樱。”他双手捧著她小脸颊,“看著我。”
她望进他的眼中。
“你看到什么?”他轻声地问道。
“你。”
“我是谁呢?”
“华靖呀!”她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你今天早上还没对我说那句话。”
她红著脸,想起来了。她轻轻地吻在他唇上,“我爱你,靖。”
“咳咳。”
有人在门口猛咳嗽,惊醒了沉醉在甜蜜气氛中的两人。她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那对以和蔼的眼神注视著他们的中年夫妻,有点羞涩地走进来说:“你……你就是樱儿吗?”
徐樱颤抖地点点头。
中年妇人双眼溢满泪水,“我……我是你的娘亲,樱儿。”
哽泣一声,双脚似乎自有主意似的,徐樱朝她奔去,投入她展开的双臂里头。
“娘!娘!”“孩子,苦了你了。这些年真的是对不起你。”徐氏拚命抱紧她,一刻也不想放手。“我要好好弥补你,让为娘的好好地疼疼你。”
“不,娘,孩儿真的一点都不苦。”她抬起头,“我有许多许多人的爱,大娘照顾我像自己的女儿,还有七个非常要好的兄弟姊妹。而且到了上海更是认识了许多许多好朋友,我一点也不苦。”
徐樱转头朝华靖伸出手,“还有,我要请你们见一个人。”
“这位是?”
“我们结婚了,他是我最最亲爱的另一半,华靖。有他在我身边,现在的我再幸福不过了。”
徐氏一开始时愣了一下,但是不久之后她紧握另一半的手,“孩子的爹,看样子咱们已经不用再担心这孩子了。你瞧,她此刻的笑脸多美呀!她是真正活在爱里的孩子,咱们可以放心了。”
“是呀。”徐父点点头。“我的女儿就拜托你了,华靖。”
豹靖拥著徐樱的肩膀,“我们是彼此需要的。”
“彼此需要?”
“意思就是,我会永远在他身边,一如他之于我。”徐樱温柔地补充说:“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