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至礼知道自己这么想很不该,爷爷年纪大了,女乃女乃也去世多年,有个伴陪陪他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可是……
一想起那年轻貌美的女孩是爷爷藏的娇,一股愤怒便从他心底不断涌出。
用晚餐时,薛至礼忍不住提出他的不满。
“爷爷,您一个人在旧金山休养很寂寞吧?”
薛老太爷不明白孙子这没头没脑的问题从何而来,但仍回答,“还好,有人陪就不会寂寞了。”说这话的同时,他想起了茵茵。
思及她的聪明慧黠,和偶尔的顽皮,薛老太爷忍不住露出微笑。
那小丫头总能逗得他哈哈大笑,早上听阿香说她回来了,可奇怪的是,怎么都没看到她人呢?
时间都过了那么久,想必至礼已经忘了茵茵吧!那他们见面应该也没什么不妥的了。
薛老太爷在心底这么安慰自己。
“有人陪?”这三个丰又踩到薛至礼的痛处。
爷爷说的不会就是小紫吧?
“爷爷,您想找个伴,我们都乐观其成,不过,您下觉得小紫年纪太轻了点?”他忍不住无礼的质问。
薛老太爷一楞,“小紫?”谁是小紫啊?
“爷爷,我见过她了,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孩,我能理解您为什么会喜欢她的原因,只不过她太年轻了,我没有办法接受一个年纪比我小的女乃女乃。”他一口气说完。
“你在说什么?”薛老太爷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女乃女乃?”他早过了冲动的年纪,不再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了。
“爷爷,我尊敬您,但那个女孩……我想她接近您一定有什么目的,她……”
“小紫到底是谁?”薛老太爷打断他,疑惑的问。
不过,老人家的疑惑,在薛至礼眼中,却变成难为情的装傻。
“爷爷……”
“至礼,你在家里见到了谁?”一问完话,薛老太爷马上想起一件事。
这个家里没有小紫,倒是小芷有一个。他不动声色的在心底暗暗窃笑,想必两个小辈已经见过面了,呵呵!
罢才至礼还说茵茵很漂亮,这是不是表示,他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毕竟要从心高气傲、眼光挑剔的孙子口中听到夸奖女孩子外貌的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小紫……呵!看来他们不只见过面,还说过话了,但茵茵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的真实姓名,反而说她叫小紫呢?
这……难不成,至礼成为茵茵恶作剧的对象了?!
看来似乎是这么一回事,茵茵到底是怎么误导他的,他老人家非常好奇。
“哦哦,我想起来了,原来你遇到……哈哈哈!”薛老太爷哈哈大笑起来,“至礼,你觉得她怎么样?”
看爷爷笑得那么开心,薛至礼眉头皱紧。
“爷爷,您就这么喜欢小紫?”竟然还问他对小紫的看法,爷爷不会被她迷住了吧!
“当然,那小丫头是我心头上的一块肉。”薛老太爷老实回答。
“爷爷,恕我冒昧,我不觉得你们合适。”薛至礼脸色变得铁青,直接说出心里的想法。
“合适什么?”薛老太爷不禁好笑的问,“你以为她是谁?嗯,你遇到的小紫,你以为她是我什么人?”
“爷爷,单身男人养几个情妇是很正常的,并不是什么不对的事,您就老实说了吧!”
薛老太爷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你这臭小子,谁说她是我情妇来着?”
“情妇!”一道娇脆的女声从餐厅入口传入,茵茵娉婷的身影走进,“爷爷,您什么时候在家里金屋藏娇啊?我怎么都不知道。”她走向薛老太爷,撒娇的抱了抱他老人家,“爷爷,我好想你哦!”
“妳这鬼丫头,就是这张嘴甜。”一见到来人,薛老太爷脸部表情不禁放柔,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快坐下来吃饭。”
“是。”茵茵调皮的行了个礼,坐在亲爱的爷爷身边,优雅的用起餐来。
“爷爷?!”薛至礼一见到她整个人都楞住了,惊讶的目光久久无法收回,直到见她亲密的抱着爷爷撒娇。
他从来没这样跟爷爷撒过娇,他的个性不允许他做这种扭捏的事,就连他小时候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他薛至礼的字典里可没有撒娇这两个字。
不过最让他震惊的,不是她对爷爷撒娇,而是她跟他一样喊爷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茵茵抬头朝他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至礼,你不认得她了?”薛老爷好笑的问,“她是茵茵,不是什么小紫。”
薛至礼闻言一楞,“茵茵?”
“是啊,你们十年没见了,当年你这小霸王说什么也要把茵茵送走,我这老头子缺个人陪,就把她带来美国了。”
“茵茵……”薛至礼皱着眉,努力思索着。
这个名字好熟悉,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想至礼哥哥应该不记得这回事了。”她柔柔一笑,“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嘛。”
真有趣,她认得他,可他却一点也认不出她来,难道她真是女大十八变?
不过,他倒是一点也没变,一样的英俊,且身体也比十年前健康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冲喜真的有效,瞧他怒气腾腾的模样,茵茵相信,他一定很想把她撕成碎片,哈哈哈!
“我想起来了。”薛至礼脸色阴霾的瞪向正快乐吃着晚餐的小女人。
袁芷茵,他的冲喜新娘!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他以为当年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家人会将她安排到别处,永远不再跟薛家有任何牵扯,却没想到她竟一直跟爷爷住在旧金山。
包让他想不到的是,十年后的她,竟然美得令他怦然心动,神情、态度也跟十年前不同。犹记当年她还怯懦的躲在爷爷身后,现在竟然有胆子戏耍他了。
仔细回想稍早的对话,薛至礼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完全掉进她的陷阱套里。
“妳知道我是谁?”他危险的瞇起眼。
“当然。”茵茵露齿而笑,笑容娇媚,“看见你没多久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薛家上上下下,说话敢这么唯我独尊的人,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她当然能一下子就认出他来喽!不过会闹他,也是为了替自己出一口气。
十年前她可是被他吓得不轻呢,但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知的小女孩了,她要为自己扳回一城。
“知道我是谁,妳还敢对我说谎!”薛至礼愤怒的低吼。
“我并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实话。”茵茵秀气的切着冷盘中的牛肉,叉起一成小块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着。
“妳还敢狡辩。”他气得想毒打她的小一顿。
“薛先生。”茵茵放下刀叉,修长的十指交叠在下巴,优雅的对他微笑,“我住在这里,是真的,爷爷一个人会寂寞,所以带我来美国陪他,也是真的,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谎,难道是你误会了什么?”她故作惊讶的低呼。
没错,他是会错意了!
薛至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被一语道中的难堪。
“我刚才好象听见什么情妇的,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女人吧?”她瞇起眼,故作生气的瞪着他。
“这……我……”看见她漂亮的眼眸半瞇,对他投射不满的视线,莫名的,他竟有股手足无措的感觉。
“你真这么想,就把爷爷看得太轻浮,而且也污辱了我。”茵茵正经且严肃的指责。
薛老太爷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惊讶的忘了吃饭。
至礼什么时候会这么乖巧的听一个女孩子训话了?且连句反驳也没有,甚至还有点怕她生气的样子。
唷,不会吧,他对茵茵的态度很不一样呢!
扒呵呵!这是好现象、好现象。
“这……”薛至礼词穷了。这是生平头一遭,一向舌粲莲花的他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而更让他不解的是,他竟想也没想就吐出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天哪!他是怎么一回事?
听见他的道歉,茵茵这才露出浅浅的笑容,“我接受你的道歉。”
妈的,我不是要跟妳道歉!
薛至礼到嘴的咆哮,在看到她花般的笑容后全数吞回肚子里。
般什么鬼?!薛至礼,你在干么?你的魄力呢?
震惊的人不只薛至礼自己,就连一旁看戏的薛老太爷也差点没吓掉下巴,他掏掏耳朵,确定自己不是耳背听错了。
至礼竟然会讲对不起,呵呵呵!茵茵果然是老天爷派来治他的。
他笑呵呵的看着懊恼的孙子,祖孙两人的视线倏地对上,薛至礼立刻狼狈的掉头转开。
这小子竟然会害羞!
薛太爷越想越觉得好笑,他从来没发现自己孙子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在法律上,我是薛家的养女,我想基于礼貌,我喊你一声薛大哥不为过吧?”用餐后,茵茵拿起餐巾拭了拭唇。
“不。”薛至礼下意识的拒绝,“喊我至礼。”
她吓了一跳,“这样不合礼数吧!”
“礼数?妳拜过我薛家的祖先,算起来是我薛至礼的妻子,有必要那么生疏吗?”
“是这样吗?”她眼睑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眼里流转的思绪,“我记得你不承认那件事,也说过这辈子不许我出现在你面前。”
“没错,我是说过。”他大方承认,“不过妳已经出现在我面前,我想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她突然笑了开来,“事情虽过了那么久,但我想当年你一定觉得很困扰,冲喜事件一定让你成为同侪之间的笑柄吧!”她刻意挑起他的陈年记忆。
没错,当年他娶了一个冲喜新娘的事情的确闹得风风雨雨,连身体康复之后回到学校上课,也有同学戏谑的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当然,性格火爆的他不会给那些人好脸色看,更动手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
他从来不承认那个冲喜新娘,对外依然宣称他仍是单身。
所以,他刚才说的话根本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十年前不承认,现在竟然急着承认。或许比起十年前黑瘦且好欺负的小女孩,现在的她十分吸引他吧!
“既然我的身分造成你的困扰,那么我们就把事情说清楚,从今天起,我们男婚女嫁互不相干,OK?”茵茵说出主要目的。
“不OK。”薛至礼郑重的拒绝。
“什么?!”她被他的回答吓了一跳。
这一点也不在她的计画之中啊,他不是急着想要摆月兑她,为什么会不答应呢?
“我这个人,最讨厌被摆布。”他莫测高深的一笑。
茵茵皱起眉头,不解的看着他。
“听妳的口气,想必妳很急着想摆月兑我,对吧?”薛至礼咬牙道。
虽然当年是他先拒绝她、赶走她,但他们才见面不到二十四小时,她就急着要跟他撇清关系?哼!门都没有。
她休想在引起他的兴趣之后拍拍走人,他不会这么轻易让她溜走的。
薛至礼眼眸闪过一抹精光,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如果他必须追求她,才能赢得她的芳心,那么他会这么做。
“我以为急着摆月兑的人是你。”茵茵好整以暇的双手环胸,看着他,“不过看来,我似乎误解了。”
这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不,我改变主意了。”他低笑,“从见到妳的那一刻,我就改变心意了。”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的直盯着他。
“茵茵,跟十年前比起来,妳……”他瞇起眼上下打量起她,“妳长大了。”长成令人惊艳的大美女,一个有智能的聪明女人。
他的妻子宝座,从来都不打算让一个笨女人占据,而她并不如他印象中的那样,现在的她令他惊讶。
“当然,不长大才奇怪呢!”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现在的薛至礼令人无法捉模,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茵茵有种遇到对手的感觉,而这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她感到莫名的兴奋。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给她这种感觉,一种棋逢敌手的感受。
她之前的追求者,常因为她几句话就被耍得团团转,甚至连舞会上想在她酒里下药迷奸她,都会被她反设计喝下那杯掺了药的酒。
那些对她露出着迷目光的男人,都太好捉模了,只有薛至礼不同,她能轻易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好感,然而不只是好感,她更明显感受的他散发出来的侵略意图,可是她竟然无法猜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她不禁勾唇微笑。
彬许,她对他的看法该改观了,他不再是十年前那个青涩的蛮横大少爷,就像刚才他明明非常不满,却忍着没有吼出来,看来,他的EQ有很大的长进,呵!值得期待。
“所以我想,我们应该找个时间好好聊一聊。”薛至礼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我有一整个暑假的时间可以跟你聊。”茵茵笑着接下他的战帖。
这一个夏天,应该会很热闹啊……
“哈哈哈哈!”止不住的大笑从书房传出,薛老太爷笑得阖不拢嘴。
“爷爷,什么事让您那么开心?”茵茵好奇的问。
“茵茵啊,我在高兴至礼对妳的态度不一样,哈哈!”老人家又开心的笑了两声。
“爷爷,这有什么好值得你高兴的?”她好笑的看着他。
“当然,我们家至礼对人从来不曾这样另眼相待过,茵茵啊,如果至礼追妳,妳可是要给他机会噢!”
“爷爷!”她简直哭笑不得,“您想到哪里去了?这……这根本不可能好不好。”心高气傲的薛至礼会懂什么叫追求,以他大少爷骄傲的性格,不都等女孩子自动送上门的吗?
她袁芷茵也有自己的骄傲,她是不可能主动对那个脾气颇大的少爷先低头的,就算她对他有一点点好感也一样。
“怎么不可能?至礼可从来没对人说过对不起,就连他小时候打破了我买的古董花瓶,仍倔强的情愿被痛打一顿,也不说那三个字,妳却轻而易举的就让他说出口。对至礼来说,呵呵,妳很特别。”薛老太爷一脸笑意。
“做错事了还不认错,”她皱起眉头,“他的个性真讨人厌。”
“至礼只是爱面子,茵茵啊,妳可不要因为这样讨厌他,爷爷还等着抱你们的孩子。”薛老太爷乐得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
“爷爷。”茵茵很头痛的低喊。
救人哦!爷爷会不会想太多了,她跟薛至礼八字都还没一撇咧!况且他的缺点比优点多,要她喜欢他也难。
“这十年来看着妳长大,一年比一年标致,我就在想,至礼是不是有这个福气得到妳的青睐。十年前是他不承认妳,十年后的现在,就怕妳看不上他。”薛老太爷语重心长的叹道。
茵茵的追求者众,他早有所闻,只不过从来没听她说过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更没见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约会去。
其实,如果有不错的男孩追求,他当然不会勉强她留在薛家,只不过她也从来没有动心的迹象。
她不但长得甜美,还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初来到美国面对不熟悉的环境,她很快就学会英文,并跟上同学的进度,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
斑中毕业前一年,茵茵申请到哈佛法律系,他觉得与有荣焉。他的茵茵果然优秀,竟然能申请到美国最高学府。
“爷爷这么看得起我啊?”她灵动的眼眸转了转,“这么看来,爷爷偏心,爷爷比较疼我。”
“当然疼妳这小丫头,妳可是老头子我的开心果。”薛老太爷捏了捏她粉女敕的脸颊。
“哎哟,爷爷,人家都二十岁了,不要再捏我的脸了啦!”她噘嘴抗议。“我不是小阿子了。”
“在爷爷眼中,你们永远都是小阿子。”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爷爷干么叹气啊?”她关心的问,“有什么让您心烦的事?”
“当然是妳跟至礼的事。”
“爷爷。”天哪!又来了。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今晚他已经提很多次了,在他老人家眼里,好象她跟薛至礼已经是一对似的,唉!真是的,爷爷未免也太急了吧。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就怕等不到你们生个曾孙给我抱抱。”
“爷爷,您放心,您的身体那么好,活到一百二十岁也没问题。至于您说那个什么曾孙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薛至礼的问题。”她连忙撇清关系。
薛老太爷楞了楞,吞吞吐吐的开口,“茵茵,妳怎么知道至礼有问题?难道妳试过?”
茵茵楞了下,一开始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她很快的想通,小脸顿时爆红。
“爷爷,你在说什么啊?!”竟然开她这种玩笑,爷爷真是的!
“哈哈哈哈!”看见她烧红的小脸,一副羞窘的模样,薛老太爷不禁放声大笑。
茵茵还真是他的开心果吶!
只希望这人见人爱的女孩,会永远留在他们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