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魏敬尧悠然转醒。
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那一盏白桦木电扇,好像是他在米兰家具展看上,特地空运回国的知名设计师作品。
焙缓转动脖子,看向身旁,在他的臂里熟睡的华巧卉,睡得香甜无防备。
他伸出另一手,爱怜无限地轻抚那熟睡中的容颜。
像是从一场做了很久的梦中醒来,昏昏沉沉的,在迷雾中看见唯一的亮点,她!
“唔……”她在他怀中发出咕哝声,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有一双他见过最澄澈的水漾眼眸,才睁开眼睛,就对他展露世上最美最甜的笑容,伸手触碰他脸颊,沙哑的嗓音带着睡意,轻声道:“怎么醒了呢?又做噩梦啦?”
她有些粗糙的手在他脸上游移,轻柔地抚模他的脸颊。“那只是梦而已。”
他被这温柔甜美的抚慰治愈了,情不自禁地闭上眼,像一头被抚模得舒服的大狗,磨蹭着她的掌心,要求更多的爱怜。
“睡不着。”光是看着你的的脸,就不想睡。
“又胡思乱想?快睡觉了。”华巧卉笑弯了眼,神情难掩爱怜。
魏敬尧学她的动作,大掌抚模她的脸,她的脸在他的掌心下显得娇小,拇指滑过她的眼睫,她的鼻尖,她带着弯弯笑意的唇。
让她枕着的手臂收拢,让她更贴紧胸膛,在她尚未意识到危险之前,先一步吻住她的唇。
“敬尧少爷,唔……”她昏昏沉沉,被吻得嘤咛娇喘,抵挡不住他的步步侵略。
将娇小的她压进床褥间,微撑起上半身,他边吻边细看起身下女人的脸。
平凡毫无半点美色可言的五官——当然这是以他向来交往的女性标准来看,但是这一张脸却让他……很安心,爱不释手,小心翼翼珍惜万分,忍不住一吻再吻,吻上瘾,让自己唇齿间全是她的气息,也让自己的气息充斥她鼻息间,让她只想着他。
大概一个半月前,也是像这样,一个突然苏醒的夜晚,他睁开眼睛,看见被自己八爪章鱼般缠绕拥抱在怀中安睡的她。
他的过往如一部长片,三十二岁的人生以三十二倍的速度在眼前快转。
案母、同学、大学死对头变成了共患难的好友,出国拿硕士、创业、学成归国,Case、客户,像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穿插在这些画面中有许多面貌姣好的女子,他历任或者同时结交的女友们,在他车祸脑部受伤、失忆、心智退化、失去正常人的行为能力,被医生判定可能一辈子都会这样,更有可能再恶化时,这些口口声爱他、不会离开的女人们纷纷逃离。
原本他的女友们还在病床旁大打出手,你一群饥饿的狼争食,而他正是她们争夺的好块肥美的肉。
惫记得当初清醒时,什么都不知道,对眼前世界陌生的自己,内心害怕惶恐,连自己吃饭都弄得满身狼狈,挫败难堪,身边没有一个人陪伴。
自厌自怨,把自己推向绝望谷底时,她出现了……
“不可以再亲我了!”华巧卉被吻醒了,躲开他越来越放肆的吻,她黑白分明的大眼蒙上一层水亮,唇被吻得红肿,双颊酡红,含羞欲滴的模样,让魏敬尧泛起难以言喻的情潮。
他喉结滚动,压抑翻滚的情潮,但还是压抑不了想占有她的念头,情不自禁地捧着她的脸,无视她羞窘的推拒,俯身亲吻她水艳的唇。
一吻再吻,完全不掩饰对她的渴望、喜爱。
“巧卉……”动情地呼喊她的名字,唇开合间含住她的唇,一个深吻一声呼唤。
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一直以来站在最高点的他,习惯了身旁围绕着人,巴结、奉承地等他垂青,从来不曾有人给他不耐烦的厌恶脸色。
然而一场车祸让他落魄了,忘了自己是谁,行动迟缓,连医生问他三加三多少,他都要想一会儿扳手指才算得出来,大脑中分散细碎的血块不只让他失忆,还让他像个五岁幼儿,连医生都不敢保证他会复元还是恶化,他要人照顾的情况,可能延续一辈子。
直到那时候才发现,表面上爱他不能没有他的女人,其实背地里都恨他,最后留在身边照料他生活起居,耐心鼓励他,陪他适应生活的人,是他一直忽略的……司机的女儿。
没有戏剧化的头部再次受到重创,或者看见一张照片便想起过往三十二年的回忆,是在一个深夜,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他的记忆就回来了。
“敬尧少爷,别闹了。”
“不要叫我少爷。”他不喜欢她喊自己的方式,明明听了十几年,直到现在才觉得刺耳不悦。“我不是你的少爷。”
是,他恢复记忆了,大概在一个半月前,出院的第十天,突然夜半醒来,便想起了一切。
包括失忆后他适应生活的种种,她是如何耐心地鼓励他,从来不放弃。
包记得清醒后看见她对自己展露甜美的笑容,在短短时间内他对她产生了感情,他依赖她,黏着她,腻着她,不能没有她。
那一晚他望着被自己强迫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她,突然涌生一股恐慌,很怕失去她。
怕为他停留的她在得知他恢复记忆后,会离开他。
那时他搞不懂自己对她的心态是什么,于是决定隐瞒,也算是利用她对自己的照料,拼命复健,在短短一个半月恢复到健步如飞的程度。
他带着三十二岁的记忆和智能,暗中观察自己一直忽略的司机的女儿,很快地明白,她对于他的意义,绝对不是玩玩而已。
他要她。
诚如父亲所说的,说了一个谎,便要用更多的谎来圆,如今他已经不敢想,倘若她知道自己骗了她近两个月,会不会……生气不原谅他?
想到她会对他流露失望的表情,背对他转身离去,他更难以启齿。
也就是说,他在她面前装疯卖傻,已经有段时间了。
“巧卉,我爱你。”魏敬尧再度对她说爱,以往交过女友无数,从来没有一个能从他嘴里撬出这三个字,他不给承诺,认为应付女人真是太简单了。
但是躺在他床上,被他压在身下这一个,只肯给他抱抱亲亲的还没得手的女人,他没有把握。
“敬尧少爷,我也很喜欢你。”
闻言,魏敬尧难掩沮丧,她回应他的口吻,就像是在安抚一个追问母亲爱不爱他的小阿。
他不是小阿,恢复记忆也恢复正常智力,他是正常男人啊!但是这些事还不能说,在确定她对他的感情之前,不能冒失去她的风险。
如果好友董亦河看见他现在吃瘪的模样,还是败倒在一个他口口声声“吃不下去”的女性类型,绝对会狠狠嘲笑他一番。
他非常想吃,但是不敢!
“别玩了,快睡觉,如果你明天爬不起来,我不带你去工作,留你看家。”华巧卉一副威胁小阿乖乖听话的口吻。
“我要去!不管,我要去!”可恶,他得扮演蠢呆的小表到什么时候?也许得等到她完全属于他的那天吧,但会有那么一天吗?
“那你还不躺好?”见他乖乖翻身躺回床上,心不甘情不愿地瞅着她的嘴,她胆战心惊,怕他又再度扑上来吻自己,她越来越难抵挡他的攻势。
可她眉一皱,他便翻过身拉高棉被睡觉,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真糟,都是因为一开始不忍心拒绝,才让他得寸进尺,把她的豆腐吃得彻底还一脸意犹未尽!
“真是的,一醒就发情,讨厌鬼。”华巧卉红着一张脸,同样翻过身拉来另一床棉被,把自己盖得密密实实。
但是她清亮有神的眼毫无睡意,酡红的脸泄露了娇羞动情,即使背对着魏敬尧,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热力。
身体发着烫,感觉他的手还在身上游移,他吻她的方式非常激烈充满,其实……不只他意犹未尽,她也是。
豹巧卉你在想什么啊!魏敬尧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发什么花痴!
兀自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现背对她的男人,正一脸痛苦的和自己的拉扯拔河,吃还是不吃都让他为难痛苦,她浑然不觉自己处境危险,随时都有失身的可能……
他被骗了。
为什么他要听话?他应该要变坏,直接把她吃掉,最好折腾得她下不了床,看她怎么把他拐来医院!
懊死,医院!这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他车祸、被急救、失忆,还有在这里尝到人情冷暖,亲眼看见自己被遗弃,甚至他最好的朋友也忘了他们是哥儿们。
魏敬尧老大不爽地双手环胸,面对墙壁背对华巧卉,很幼稚地跟她怄气。
“这样就生气噢。”她伸出食指戳了下他的肩膀。“我又没骗你,是真的要带你跟我去赚外快,但是去之前,先来例行检查一下啊。”
“哼!”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嘴脸有多幼稚、多少恶心,但没办法,一方面要在她面前表现自己还未复元的一面,另一方面,这是他本能反应。
原来他本来就是一个幼稚的男人!
“我知道你讨厌医院,但是你受过伤,伤势还没有恢复,血块什么的还在你脑子里,本来就应该要定期追踪。”华巧卉好言相劝中。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医生想把我的头切开!”他恨恨地低咆。
想到那个庸医竟然说他脑中的血块可能无法自行吸收,建议稳定后开刀取出,他就感到一股恶寒。
先前检查时发现他脑中的血块缩小了,连带的他手脑协调进步神速,可以自行料理生活起居,可以跑、可以跳,就这么蠢没想到他的记忆也会恢复喔?
“那只是建议,手术风险太高了,我也不要你冒险。”华巧卉安抚。“如果你要动手术的话,你爸妈怎么可能把你留在国内回瑞士?况且你现在复元得很好,我们都不想你冒险。”
“不会开刀?”他迟疑地问。
“不会。”她认真地保证。“只是例行追踪检查,你合作一点嘛。”
就算自己的时间全卡在这里,让她错失不容易争取到的工作机会,她也觉得无所谓,工作再找就有,但是魏敬尧只有一个,而他需要她。
他依赖她,在意她,不只一次说要她、爱她,她从小就爱慕少爷,很难不为他的话、他的行为心动。
但是却有疑惑,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对她的种种感情,不是血块压迫大脑造成的错觉吗?
早在两个月前,她代替远在瑞士的魏氏夫妇赶赴医院探望车祸后的魏敬尧,被要求见他之前,先去见他的主治医生。
“魏先生很幸运,那么严重的车祸却没有什么头部外伤……”医生先安慰她一番,接着指出屏幕上,魏敬尧的断层扫描报告,告诉被委托全权处理的她,“但是车祸的冲出让魏先生颅内出血,这些在他大脑内的阴影,是残存在他大脑的血块,分别压迫着他的记忆、反射神经、情绪区块……”
医生说了一堆专业名词,她实在听不懂,于是打断他的话,直接问:“我不懂,这会有什么影响?”
医生看着她的脸,为难地道:“通常这种事情我们只能向病奔家属报告,但魏先生情况特殊……那些血块,会造成他失忆、行动迟缓、情绪不稳定,他智力退化、行为失控、手脑不协调,这些可以透过复健慢慢恢复,但脾气难以控制,可能上一秒对你和颜悦色,下一秒就对你破口大骂,他情绪变化激烈不是他的本意,而是血块造成的。”
那时医生好心给她心理建设,是希望她别苛责魏敬尧情绪起伏太大,帮她打了一剂预防针。
他确实有段脾气暴躁难以照顾的时候,后来也许是因为血块渐渐缩小,他的脾气得以控制,不再突然暴怒发狂,但,却开始说爱她。
每当他抱着她对她说喜欢,说爱,说不能没有她,要她一辈子留在他身边,亲她、吻她、抱她……都会让她想,他对自己做的一切亲密行为,这些恋爱的情绪反应,全都是他脑中的血块作祟,不是他的本意。
心动是一回事,但她没有办法不理智地相信,王子真会看上不起眼的丑小鸭。
因为喜欢而心甘情愿的照料,哪怕他对她大发脾气也没有关系,她只希望他过得好,就算恢复记忆忘了和她相处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也无所谓。
所以并不是很强硬地拒绝他抱她、吻她,因为……那是小时候的心愿实现了,她也喜欢他专一地凝望她。
“咦咦,那我合作的话,有奖品吗?”魏敬尧有点孩子气又有点恶作剧意味的表情,让华巧卉不禁微笑。
“买多多给你喝?”故意逗他。
“你喂我?”他脸一亮,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好啊!要加柠檬,我喜欢。”
“……”华巧卉无言,本想逗他结果被反将一军,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败得很没道理。
“说好了哦,你要喂我哦。”他笑开怀,觉得她的表情很可爱。
“魏敬尧。”
正想再逗她两下,穿着白衣的魔鬼护士呼喊他的名字,他肩膀一缩,决定当做没有听见。
“在叫你了!”华巧卉被他躲避的表情逗笑。“快点。”
被三催四请,他才不甘愿地转身跟她走进诊疗室,去见讨人厌的医生。
在他们进入诊疗室之前,门由内开启,与正好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对方是一男一女,魏敬尧难以掩饰吃惊的表情。
“你也来看医生?还好吧?”关切太直接,让人起疑。
对方狐疑地皱眉,上下打量他,然后哼了一声。“我跟你很熟?”
看着对自己露出嫌恶嘴脸的好友、工作伙伴,魏敬尧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友完全忘了他们情同兄弟之后共有的回忆,对他的印象停留在是死对头这身份上。
“董先生,好久不见,最近好吗?”华巧卉微笑地和董亦河问好,这人是魏敬尧的好友兼事业伙伴,车祸时两人在同一辆车上,都受到很大的撞击,魏敬尧失去所有的记忆,董亦河则失去十年来的回忆。
她还记得这两人同住一个病房时,董亦河是如何“欺负”魏敬尧,所以此刻在他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她先挺身保护她的少爷。
董亦河看着华巧卉——在住院期对自己还不错的女孩,他直接图过死对头魏敬尧,语气难掩沮丧地回答她,“不太好,我认识的朋友都没联络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卑说一半停顿,看看她再看向她身旁的魏敬尧,嫌恶爬满脸,还用斜眼扫了一下。“你怎么还跟他在一块?好女孩最好离魏敬尧远一点。”
懊死,好想揍他!就像大学时代一样,但是不行。
魏敬尧捏拳,从一数到十,告诉自己不要跟好友计较,他不是故意忘了他们之间的友情。
但是好难!
“他讨厌我。”垂下头,哀怨地扯着华巧卉的衣摆,魏敬尧的手微颤,因为愤怒。
“那是因为他失忆了,就跟你不记得一样,给他时间,说不定会想起来,记不记得我给你看过的照片?敬尧少爷,你们是好朋友啊。”她立刻安抚心灵受创的魏敬尧。
“好朋友才不会对我这样,我不信!”他不相信,小董真的忘掉了他们的友谊……
“少爷……”
“谁跟你是好朋友?”董亦河一副“你疯了吗”的表情,轻蔑藏不住。“我才懒得理你,装什么可怜?戏也演得太假了吧,谁会相信啊!”摆出不屑的嘴脸,自鼻腔发出一声“哼”。
魏敬尧闻言一僵,心想这家伙是真的一眼看穿他做假,还是随口说说?
“学长……”声音软绵,女圭女圭音的女声自董亦河身后传来。“要回去了吗?”
只见董亦河难缠的表情一转,回头笑开嘴,“要了,对了,学妹,你记得魏敬尧吧?他说我们是好朋友,你记得有这种事?”
那个有可爱女圭女圭音、长得很甜美的“学妹”,看着魏敬尧,脸上闪过一抹心虚。
“敬尧学长……不记得我了?”她问得小心迟疑。
怎么可能忘掉你这个爱利用人的公主病学妹?该死,董亦河怎么又跟她扯上关系?不是好不容易才摆月兑的吗?
罢听他高兴地大喊学妹,还以为他总算得手了,妈的!
“你谁?我不认识。”
那个美丽的学妹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转头对董亦河说:“你们一直是死对头,到现在也是。”
这女人挑拨离间!
“你说谎!”华巧卉愤怒地指正。“他们是好朋友,最亲密的事业伙伴,他们一起出国念硕士,一同创业,你怎么可以趁董亦河失忆说谎骗他?”她发狂地对这个女人破口质问。
“我没有骗你,学长……”学妹朝董亦河求救。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说的才是谎话喽?”华巧卉很独出心裁的,在董亦河开口安慰美人之前,咄咄逼人地问。“我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你不信可以去查证。”最后恨恨地瞪了一眼瑟缩在董亦河身边的女人,咬牙道:“我最恨人说谎!”
不只学妹全身一僵,连魏敬尧也是。
糟了,他说了这么多谎,她会不会不打算原谅他?
“学……学长,你检查完了吗?我们快走吧。”学妹被指说谎不禁花容失色,急着想走。
“喂!”魏敬尧喊住急着想走的两人,觉得还是该提醒一下好友。
“干吗?”董亦河语气不善地回嘴。
“我总觉得,站在你身边的人不太对,应该不是这一个。”
“那不然是哪个?”董亦河对他的耐性不比对两个女性,口气也很冲。“你不是失忆又失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啊?”
“咦,对耶,敬尧少爷,你想起来了?”华巧卉这也才听出来,惊喜地看着他。
“啊?”魏敬尧一愣,脑子飞快地思索着该怎么圆这个谎。“我……我也不知道,就……脑中一闪而逝的画面,你不是说我跟他是好朋友?我看见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跟现在这个不一样。”
豹巧卉望着他,不掩欣喜。
魏敬尧很心虚,她是真的希望他康复,为他一点点小小的进步就开心不已,可他却骗了她。
“呜!”闻言,学妹捂着脸在哭。“我就知道你说喜欢我都是骗我的,你还有别人!”接着哭着跑出去。
“我哪有啊?学妹,等我……你……我会被你害死!”董亦河气急败坏地瞪了魏敬尧一眼,急急追学妹而去。
你现在恨我,等你搞清楚会感谢我的,兄弟!
“魏敬尧!”白衣魔鬼护士不耐烦地唱名。
“你说不定可以恢复记忆,快点把情况告诉医生!”比他这个病奔还要急切,华巧卉拉着他进诊疗室。
魏敬尧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着急地告诉医生他刚才月兑口而出的一句话,他骗她,她却当真深信不疑,一心一意为他好,为他着想,他忍不住对她涌生一股强烈的愧疚。
丙然,就像父亲说的,他为了一开始的谎言得用无数个谎来圆,等到最后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她还会相信自己真的爱她吗?
为此,魏敬尧恐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