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了中午时分,阳光从天窗上和窗子照射进来,房间里一片明亮。
凌笑笑抱膝坐在地板上,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纽约的秋天就已经冷得令人难以忍受了啊!
她开始怀念在台湾度过的秋冬;在高雄,她念了两年国小,那是她记忆中最安静、最温暖的日子。
她的母亲住在云南,是白族人,而她的父亲却是台湾人。
段叙也难得安静下来,在高雄陪了她两年。
随后他们就开始流浪,一直到她来到纽约,段叙依然在漂泊。
段叙……他现在在哪里?只要他不主动联络她,她就永远找不到他的影子。混蛋!
凌笑笑开始觉得落寞,在费萨雷住饼一夜之前,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过。
她低头看著无名指上的戒指,鹰的姿势让她想起费萨雷的样子,那个男人也是沙漠中的一只雄鹰吧?
斑大、强壮、沉稳,好像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虽然常常嬉闹,却没有轻浮下流的感觉。
他的体温很舒服。
凌笑笑抱紧怀中的维尼熊,第一次觉得这种玩偶再柔软,还是没有费萨雷的身体抱起来舒服。
发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忘记打开暖气,把室温调到自己习惯的温度后,她躺到了床上,肚子“咕噜”作响,但她一点也没有食欲。正昏昏沉沉著,手机响起来,她猛地翻身坐起,“雷?”“嗯?把我当成谁了?”电话那端传来惊讶却略带笑意的声音。凌笑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下来,又“砰”一声倒回床上,“葛蓝姆先生。”“今天那个男人就叫雷吗?”葛蓝姆的声音里有著一丝戏谑。凌笑笑“嗯”了一声,觉得只要一提起那个名字,自己的心窝就暖起来。真奇怪,她和他明明才只度过了一夜而已。
“是你的男朋友?”
“我们结婚了。”
“啊?”葛蓝姆叫了起来,“凌,你好狡诈,居然隐瞒我们到现在。”
“我们刚刚结婚的,就在从剧院出来之后。”
“喔!上帝!”葛蓝姆愈发惊讶起来,“凌,我还以为你会向我求婚呢!”
凌笑笑的脸有些赧红,窘涩地叫道:“葛蓝姆先生!”
“哈哈,开玩笑的,真高兴你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你知道,原本大家都挺为你担忧呢!”
“为我担忧?”凌笑笑不解地问。
“嗯,你总是冷漠无比,对谁都不在意,别人向你示爱也不回应,大家都担心你这样下去会得病。你知道,人是群居动物,总是孤单一个人的话,就会像月兑队的孤雁一样,
败容易失去生命力的。”葛蓝姆认真地说。
凌笑笑哑口无言。
原来她是那样的吗?让人看起来很孤独、很可怜?像月兑队的孤雁?
“但是看过你的舞蹈后,我知道你其实是个拥有很强烈感情的人,只是长时间的漂泊生活让你不知道怎么去爱人了吧?总以为人生就是聚少离多。”葛蓝姆笑起来,“不过现在听说你结婚了,我真的松了一口气啊,好像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一样,还有些复杂的心情呢!”
“葛蓝姆先生——”凌笑笑的脸愈发红起来,她觉得有些滚烫,用另外一只手模著自己的脸,笑得格外温柔而腼覜,“你居然取笑我,明明知道我是那么仰慕你的。”
梆蓝姆不仅是个卓越的舞者,而且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所以她才如此眷恋他,甚至为了他而定居在纽约吧?
只是,这种眷恋却和对费萨雷的感情不同,是不带有任何rou体欲念的,只是单纯的依恋,就像小阿子依恋妈妈的怀抱一样。
“等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吧,邀请你的另一半一起来,我要送你结婚礼物。”葛蓝姆说。
“嗯。”凌笑笑叹息著答应。
一起吃饭?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费萨雷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和她联系?
“想必他也不希望你继续跳舞了吧?”葛蓝姆原本打电话就是要问这件事情的。
“嗯。”是因为不适合,她自己也感觉出来了。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在我的舞蹈团里,我希望替你编导独舞,或者你自己编导也行。舞蹈团需要改进,需要不同的舞者类型,我不希望你走掉。”
“我不会走的。和葛蓝姆先生一起跳舞是我最大的梦想。”
“这是我的荣幸。”葛蓝姆微笑著回答,“那就这样吧!凌,祝福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喔!”
“嗯,谢谢。”
浚笑笑听得出葛蓝姆语气中的叹息,他……在悲伤什么?
她一直觉得葛蓝姆心中有个秘密恋人,却一直不知道是谁。
有一次她听跳舞的伙伴偷偷闲聊,说葛蓝姆深爱的女人其实是他的养母,就是那夜化妆舞会的女主人——布朗夫人。
凌笑笑曾暗自心惊,如果传言是真,那么她就能够理解葛蓝姆之所以放浪形骸的原因了。
因为,那注定是一段没有结果的单恋,是被世人所诟病的禁忌啊!
梆蓝姆先生,我也真心希望你早日获得幸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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币断电话,凌笑笑准备下楼去找点吃的。
罢打开门,正好和街上楼来的费萨雷相撞,她吃了一惊,“雷?”
心“怦怦”剧跳起来,这不是她的幻觉吧?
费萨雷一把把她捞到怀里,狠狠地吻了一记,才说道:“该死的,我还是放不下你。不管国家有多大的危难,跟我一起回去吧!”
凌笑笑吃惊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看到他目光中灼灼的明亮,心头一悸,感觉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她再次把头埋进那温暖的怀抱中,死死地抱紧了他。
这才是她的男人!
就算冒著战火危险也要带著她,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吧!
“拿著你的身分证和护照就行了,马上跟我走,飞机还在等著。”费萨雷揉著她乌黑的秀发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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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私人飞机,凌笑笑再转乘轿车。
袄华的劳斯莱斯,王者的证明。
她并没有见到顶期中的沙漠,车子沿著海岸线前行,路两旁椰林丛生,风景绮丽,气候宜人。
现在已到了椰枣成熟的末季,但还可以看到一串串金黄的、殷红的果实,把一片翠绿的椰树点缀得五彩缤纷,恰似阿拉伯新娘的头饰。
苏米尔王国拥有令人艳羡的黄金海岸。
车子最终在一座不甚起眼的阿拉伯式庭院前停下来。和临近的庭院唯一不同的,就是院门口站立著两名警卫。
看到费萨雷的车子,两名警卫首先施礼,然后才打开自动大门。
车子开进院子,下车后,走进三层楼高的阿拉伯式建筑,大厅内最让凌笑笑惊讶的是天井,天井不是露天的,上面有宽大透明的玻璃覆盖著。
天井中间种植了许多热带阔叶花草,旁边还有一个四米宽的木制楼梯。从楼梯上去就是一个游泳池,游泳池四周摆放了许多白色的躺椅和小桌,蓝白格纹的太阳伞整齐地排列著。
真是一个舒适的地方。
费萨雷带领著凌笑笑进入二楼的一间房子,金色的水晶吊灯下是雪白的纯毛地毯,四周摆放的欧式家具全是当前最时尚的品牌,还有工艺品、手丁制作的饰物等等。
“这应该是你习惯的居住狈境吧?”费萨雷微笑著问。
凌笑笑点头,她还以为会看到阿拉伯式的房间呢!
“我有两个好朋友,你也见过的,袁牧野和骆凯风,他们也住不惯纯阿拉伯式的房子,所以我特意装饰了几间欧美化的客房。”
“这是你的别墅?”
凌笑笑还以为他会带她进皇宫。
“对,我自己的别墅。皇宫距离这里还有半小时的车程。从我成年之后就一直独自居住在这里,我习惯从这里开车去上班,像一个普通职员一样,按时上班、按时下班。”
凌笑笑愕愣了一下,随即微笑起来,她发现自己愈来愈喜欢这个与众不同的王储殿下。O
“你先在这里休息,放心吧,这里都是我的人,他们会好好伺候你。我要先回皇宫去处理政事。”
凌笑笑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他一下,“我等你回来。”
费萨雷探深地凝望她一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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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笑笑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天。
整整三天,费萨雷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
豹丽厚重的落地窗帘反射著昏暗的灯光,凌笑笑用指尖轻轻拨了一下窗帘,窗帘的中间立刻就裂开了一道缝,一缕强光射了进来,把整个房间劈成两半。
外面是宽大的露天阳台,看上去不错,她站起来,钻进窗帘里,轻轻地将通向阳台的门打开。
站在爽朗的微风中,她深深地呼吸。晴朗的天、宁静的地,被微风吹起的长发轻扫著她的脸颊,她却感觉不到宁静。
距离这里半小时车程的皇宫里,是否正波澜汹涌、充满危机?
费萨雷到底怎么了?
她已经厌倦了椰枣做成的各式点心,也不喜欢阿拉伯咖啡,唯一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别墅里的人都穿著现代服装,没有白布裹身、薄纱覆面。
她听别墅的管家说,这是王储殿下的命令,穿著阿拉伯式的长袍实在不适合做警卫工作。
凌笑笑住进来的当天就已经发现,这栋别墅虽然外表和普通庭院相似,但里面的警备系统却非常严密。
毕竟这里是王储的房子吧!
正当凌笑笑犹豫著今夜要不要去皇宫探险,重拾她的老本行走走夜路时,一辆保时捷跑车开了进来。
“啊——”她感觉心跳到了喉咙口。
车门打开了,下来的却只有哈利勒。
雷呢?
炳利勒抬头看到她,不屑地说:“我来告诉你,王储殿下三天后就会在皇宫举行大婚,新娘子当然不是你。如果不想太难过,还是早点离开得好。”
大婚?凌笑笑皱了皱眉,“哈利勒,你站在那里等我下去。”
“喂,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哈利勒非常气愤,可却不知为何,他真的乖乖站在原地,一直等到凌笑笑跑过来。
凌笑笑跑到他身边,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变成了活化石——被点住穴道了。
“你要干什么?”哈利勒大惊。
凌笑笑把他拖到车子里,“陪我到皇宫走一趟。”
“喂!你会被杀头的!”
“如果你愿意陪葬,我是觉得无所谓。”她酷酷的耸肩。
司机发动了车子,哈利勒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嚣张的女人真是岂有此理,她怎么可以露出和王储殿下一样潇洒冷酷的表情?好像笃定了他这个小仆人就吃这一套一样。
她摆明在欺负他。
“王储殿下是阿拉的圣徒,他是绝对不能娶你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哈利勒依然不屈服地“规劝”著凌笑笑。
“皇宫不是被恐怖组织侵袭了吗?现在没事了?居然要举行大婚?”凌笑笑目光转动,思索著这其中的奥妙。
“哼,被恐怖组织侵袭根本就是个骗局,是国王陛下为了骗王储殿下尽快回国才说的。现在王储殿下要准备大婚了,新娘子是临国酋长的四个女儿。她们可是堂堂的公主喔!”
“四个?”凌笑笑嗤笑一声,还真了得,一下子娶四个,费萨雷还真有齐人之福呢!
斑!他要真敢,大家就走著瞧!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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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到皇宫的城堡时,凌笑笑命令司机停下车子,顺手也点了司机的穴道。
炳利勒大惊,“你到底要做什么?”
“去抢回我的丈夫啊!”凌笑笑拍拍手,下车之前问道:“他被囚禁在哪里?”
“什……什么囚禁?”哈利勒一脸的惊愕。
“别骗我了,”凌笑笑捏了捏他乾巴巴的小脸,“雷如果不是被囚禁了,他早该回家了,我之所以不加入任何宗教,就是讨厌这些迂腐的教条。说吧,他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我……我才不会告诉你!”哈利勒仰起头,一副誓死不屈的英雄模样。
可是他的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个女人真的好厉害啊,她不是那种只会跳舞的下贱舞妓吗?
说真的,她现在的气势和主人不相上下呢!
“哈利勒,你希不希望你的主子获得真正的幸福?”
“当然!这是哈利勒人生最大的愿望。”
“那么,他被迫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结婚,会幸福吗?”
“可……可是他和你结婚绝对不会幸福的!”
“真的吗?你难道没有看到他和我在一起时幸福的笑容吗?你以前见遇他笑得那么快乐吗?”
呜……这个厚脸皮的女人,她哪里来的自信啊?!
在遇到凌笑笑之前,他是没有看到费萨雷那样笑过啦,好像从内心深处向外散发的微笑,温暖和煦,让每个看到的人都觉得幸福快乐。
以前的王储殿下总是紧绷著一张脸,好像随时处于作战的状态一样。
严肃冷漠而优秀杰出的王储殿下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反而像没有一丝人间气息的神一样。
直到遇上凌笑笑,他才笑得像一个普通的男人。
“我只是想去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愿意娶那四个公主,如果他是自愿的,我立刻从苏米尔消失:水远不再出现。”凌笑笑收起了冷漠的表情,认真地说。
“我……”哈利勒犹豫再犹豫,“皇宫重重戒严,就算是我也无法见到殿下的。”
“告诉我地方,我自会有办法。”
“你?别送死了!”哈利勒忽然感到恼怒,这个女人没有脑子吗?王储殿下也一定不希望看到她去冒险。
“放心吧,比这危险的地方我也闯过许多次了。”酸笑笑淡淡一笑,“告诉我地方。”
“可——”
“相信我。”
奇异的,哈利勒看著凌笑笑那双纯净乌黑的眼眸失神了,竟不知不觉地吐露了实言。
把他和司机关在车子里后,凌笑笑飘然离去。
“阿拉保佑,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不会遇到危险……”哈利勒喃喃地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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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宫建筑在一块高地之上。
城堡建筑工程浩大,雄伟壮观。居高临下,城墙高大坚厚,并建有四个雄壮的塔楼,塔楼都是由巨大的石头建造,单块石头就长达三尺。
城堡建筑屋顶都是拱型半圆顶式,内部通道宽阔,房间贯通相连,随地势高低起伏,十分便于机动防御。高大的围墙上有箭孔,并可用于了望。
在城堡的偏西侧有一个长方形、由黑石叠成的平屋顶式清真寺,据哈利勒说,费萨雷就被囚禁在其中的一间房屋内。
把自己隐身在浓重的黑夜中,凌笑笑发觉自己的能力已经减弱了许多。自从成年之后,段叙忽然决定不让她再涉足那些危险的工作了。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警卫,像小老鼠一样在那些房间里搜索,因为哈利勒也不确定费萨雷到底被关在哪个房间。
最终,在一个不算狭小的房子里,凌笑笑找到了费萨雷。
这个房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地板是大理石,光可监人,费萨雷正盘腿坐在一块织有奇妙花纹的小毯上闭目养神,他的身边还放著一本厚厚的经书,凌笑笑猜测那应该是《可兰经》。
罢然发现她,费萨雷猛地站了起来,“该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两人相距一尺之隔,连彼此的呼吸都感觉得到。
浚笑笑想笑,眼睛却湿熟起来,她慢慢地伸出双臂,用呢喃般的语调说:“我来寻找我的丈夫。”
费萨雷低吼一声,伸手把她狠狠地揉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