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轩是不能在锦王府久留的。
第二日,他便准备回程了。
当然,这次跟随他一起走的还有郡主祁天齐和丫鬟绣球。
祁天齐原本还有些犹豫,怕自己一个弱质女流会影响到苍轩和他的兄弟们的生活,因为发生危险时她是绝对帮不上手的。
但是苍轩却很坚持,他忍耐了一年的分离,不想再与她劳燕分飞。
而且山寨里如果没有押寨夫人是很没面子的事。
祁天齐的脸色发黑,这是什么理由?!
她堂堂一介郡主居然沦落为强盗的押寨夫人……咳咳咳!真是风水轮流转,半点不由人哪。
祁天齐只带了一些随身衣物,和一些牡丹花种,她此生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只是爱花成痴。
祁叠锦送了一大车的陪嫁礼物,非金非银也非珠玉珍宝,却是满满一马车的药材。
自从那次大祸之后,祁天齐的身体一直不好,虽然查不出具体的病症,却总是身体虚弱,一旦受了风寒就咳嗽不停直至吐血。
这一年来,祁叠锦请遍了整个四川的大夫,也收集了许多珍贵药材,现在祁天齐要离开,自然也要一并带走。
分别来得太匆促,甚至来不及感伤。
等马车走了很远,祁天齐从马车里向外眺望,那一抹身著锦衣的伟岸身影还坐在马上纹丝不动。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一只大手把她拥入了温暖宽厚的怀里,没有言语,只是温柔地抚模著她的秀发。
她叹息著,在那个怀抱里找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一生中她最爱的两个男人,犹如左手与右手,她分不出到底爱哪个更多些,但也许苍轩才是那个可以陪她到老的人吧?
锦王……自有那个为他疯、为他狂、为他神魂颠倒片刻不忘的男人来关心吧。
因为爱,她选择投奔苍轩。
也因为爱,她选择离开锦王,给他完全的自由。
爱啊,爱,真的不是一个字而已。
也绝非语言能够描摹得清楚,种种复杂微妙的纠葛,只能任由各个当事人自己去体会了。
祁天齐的身体实在虚弱,受不得长途跋涉,所以马车行进得很慢,一路上走走停停,顺便观赏沿途的风景。
原本苍轩打算走水路,沿长江一路东下可以很快到达目的地,可是祁天齐是天生的旱鸭子,晕船得厉害,最后只好还是像蜗牛爬一样乘坐马车。
苍轩每到一处大城镇就会出去一日,似乎是和一些人联络,回来后总是面带笑意,看得出来事情应该进展得很顺利。
一个月之后,他们来到了汝南郡与汝阴郡的交界处,那儿有绵延数百里的山脉,崇山峻岭,山峦叠嶂。
罢入地界,就有几个布衣年轻人来接应,把祁天齐带来的行李全部打包扛走。
然后又来了一顶软轿,苍轩说山路难行,还是坐在软轿里比较舒服。
绣球惊讶地左看右看,“姑爷,也没见您和什么人联络呀,怎么什么都安排得好好的?”
“到了我的地盘,还需要我来安排吗?”他朗声笑道。
“哗!原来这就是占山为王的感觉啊,真威风!”绣球兴奋得满脸通红。
祁天齐却只是坐在轿子里淡淡而笑。
这一切应该是别人安排好的吧?
翻过两座不算太高的山,又越过一个山谷之后,他们来到一座耸入云霄的高山山脚下。
罢进入初夏,山上的树木还未葱郁,鲜女敕的绿色看起来格外舒服,带著一股子朝气蓬勃的气息。
沿著狭窄山道向上,不久他们就看到一座石门,石门是在山道两旁各摆了一块巨石,上面还放了一块长条石组成,并没有什么雕刻装饰,相当简陋,但是门楣上“白玉京”三个大字却格外苍劲有力。
那三个字深深嵌在石头之中,应该是凹雕出来的。
“白玉京?”绣球歪著头打量那三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祁天齐也拨开帘子朝外看,再扭头看看苍轩,他双眼含笑地看著她,似乎等待著看她有什么解释。
她凝神思索了一下,缓缓吟道:“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苍轩拍手鼓掌,忍不住凑过来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亲匿地说:“还是娘子知我。”
一离开成都,他们的称呼全部改了。
绣球叫祁天齐“小姐”,叫苍轩“姑爷”。
祁天齐叫苍轩“夫君”,而苍轩则称她“娘子”。
这是一些大户人家的称呼,不至于引人侧目。
“喔,原来是诗歌啊,那奴婢也知道一个,‘帝作黄金阙,仙开白玉京。有人扶太极,惟岳降元精’”绣球不甘示弱,从小她就陪伴著郡主,也跟著念过几年书,所以约略知道一些,现在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几个句子,便忍不住拿出来卖弄。
苍轩和祁天齐相视一笑,同时摇头,“绣球,你不觉得你那个比较俗气而且小气吗?”
绣球嘟起嘴哼了声,一抬眼,却猛然呆住。
乐善带领几个兄弟迎下山门。
“绣球姑娘,好久不见了。”乐善先对主子和祁天齐打了招呼,然后又问候绣球.
“啊……嗯……好……好久不见了。”真的好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外加这一路上的三十几日,真是时间漫漫.
祁天齐伸手拉了拉苍轩,苍轩顺著她的眼神看向绣球和乐善,绣球的小脸红扑扑的,而乐善那张夜叉脸也难得地涨得黑红。
他了然一笑,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