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抱著一名成年女子,柳行云的脚步依然轻巧无声。
他原本朝西走,走了两步忽然意识到怀中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狼狈不堪,急需洗一个热水澡,所以他又折返回来,重新走进了“玉人何处”。
“玉人何处”是扬州最大的青楼,也是令明子薇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逃跑的火坑。
此刻,“玉人何处”的老板如歌,正坐在她高雅别致的香闺内沉思。
今天六爷带来的那位姑娘似乎来历非凡,六爷还从来没有这样在乎过一个人,而且她看起来干干净净,从头到脚都散发出处子的清香,就是这一点让如歌尤其心痛,
她知道自己在嫉妒,可是却无法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
六爷虽然因为工作需要,常和青楼打交道,但是他不喜欢女人,对女人总是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一旦有人奢望跨过这个距离,下场总是很惨。
六爷对女人并不会怜香惜玉。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如歌以一个女人的本能直觉感受得出来。
砰的一声,柳行云踢开房门,迳自把明子薇放到如歌的床上,然后说:“帮她洗个澡。”
“追回来了?”如歌立即打起精神,用她最矜持、最美丽的笑容迎接柳行云。
“很烈的小丫头。”柳行云淡淡地说。
如歌好奇地问为什么,可是柳行云不打算多说,她只好转身出门,吩咐侍女准备洗澡的事情。
“爷,你也洗洗吧,天寒地冻的,小心著凉。”如歌柔声道。
“我回去再洗。”
“喔。”如歌有点失落,虽然“玉人何处”也归六爷管辖,但六爷从来没有在这里住宿休息过,更别提洗澡什么的。
柳行云总是和所有人保持著一段微妙的距离。
“那……以后让这位姑娘住我的房间吧?这里保护最周全,可以预防万一。”如歌试探著问。
“不用了,我带她回去住。”柳行云盯著床上的小女人,若有所思的回答。
“为什么?原来不是打算让我保护吗?”如歌大吃一惊。
就因为以前不管遇到多么美丽的女子,柳行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就丢给她,如歌才知道了他并不怎么喜欢女人。
“我本来是打算丢给你的,但现在还是决定自己看著,她有些不一样。”以明子薇刚烈的个性,柳行云不难想像把她留在这里,她会做出什么蠢事。
而且,他现在也不想把她丢在这里。
一开始打算把明子薇丢给如歌照顾,是因为这是柳行云做事的老规矩--只要是女人来寻求他的保护,为了不跟她们产生任何瓜葛,他都会交给同是女子的如歌,这样解决衣食住行等问题都比较方便。
“玉人何处”前面是青楼,后面则是有著周密保护的隐密院落,许多前来寻求保护的官家太太和富家小姐都在此住过。
但是,明子薇似乎真的有点不同,让柳行云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干脆带在自己身边十二个时辰看著好了。
他要好好研究研究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绝世珍宝。
一旁的如歌却惊愕得发呆。
如歌虽然是柳行云的属下,但是一直暗恋著柳行云,可是她这么多年的暗恋单恋苦恋,却敌不过一个才出现几个时辰的陌生女子吗?
六爷居然要把这个女人带到他家?那个连她这个跟了他多年的属下都不允许进入的神秘地方?那个他绝对保密的私人空间?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爷,您和这位姑娘是旧识?”如歌小心翼翼地问。
“不,今天第一次见面。”
“呵呵……”如歌酸涩一笑,“看起来爷相当喜欢她呢。”
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得出来这句话里的含意,柳行云看了如歌一眼,又望了望窗口,“外面还在下雪。”
“咦?”如歌不解他为何岔开话题。
“外面还在下雪,但我的春天也许已经提前到来了。”
如歌彻底无语,没想到他讲起笑话这么冷。
柳行云走到床前,用手指撩起明子薇一缕乌黑秀发,神情若有所思。
她的头发卷卷的,浓密而乌黑,可爱得不得了,不知道她的家人是否也都拥有这样的卷发,很稀奇、很漂亮呢。
他忽然笑起来,“刚才我是开玩笑的,你真的相信了?”
为什么不相信?他看不到自己说那句话的表情是多么认真!
老虎虽然凶猛而危险,但也是有发情期的。
如歌为自己心头突然浮现出的这个荒谬念头而感到好笑,随即却又一阵恐慌,如果是真的,那她该怎么办?
“其实是四哥托我照顾她的,四哥说她是件宝贝,要我小心看护著,不能让宝贝碎掉了。”想起远在京城为官的四哥,柳行云的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如歌的目光落在明子薇身上,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居然能让四爷开口求助,六爷亲自保护?
而且如歌比谁都明了,柳行云最喜欢最尊敬的人就是他的四哥白行简,别说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委托,哪怕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只要白行简开口,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如歌有些一怨愤地盯著明子薇,她真的太嫉妒她了!
房间里,柳行云品著热茶,等著如歌替明子薇洗完澡。
没多久,如歌拿著一件红艳艳的肚兜走进来,交给柳行云,“爷,这位姑娘的肚兜里好像藏有东西。”
柳行云并不经常见这类女子的贴身小衣,他有些愕然,但发现肚兜上绣著轻灵绽放的蔷薇花朵时,不由得莞尔。
明子薇果然是朵带刺的蔷薇花呢。
大手在肚兜上模了一下,是夹层的,里面有一样柔软但坚韧的东西。
“要打开看看吗?”如歌猜测他是否因为这个东西才会保护那位姑娘的。
“不必了。”柳行云沉思了一会儿,四哥所说的宝贝就是这件东西吗?
好像又不对,四哥明明说的是明子薇本身……
“把衣服放回去,就当什么也没察觉。”他吩咐道,“对了,多准备几件适合她穿的衣服,我那里可没有女人的替换衣裳。”
“是。”如歌又退了出去。
明子薇觉得头有点重,但是心情却意外平静,好像刚刚从一个深沉而安宁的熟睡中醒来。
周围的光线有点暗淡,她眨了眨眼,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朴的大床上。
床?!
她有没有被怎样?她刚才怎么会晕倒的?
想到这里,明子薇彻底清醒过来,霍然坐起身,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
“啊!这是什么?”她原本穿的粗布青衣呢?怎么会变成几乎袒胸露乳的纱裙?
对了、对了,她的肚兜……呼!还好,贴身小衣还好好穿著,没有被动过。
稍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明子薇又忍不住动了动身体,发现没有奇怪的酸痛感;她上头的三位姊姊都出嫁了,未出嫁的妹妹们曾偷偷问过她们有关男女之事,听说被“那样”之后身体就会酸酸痛痛的。
看起来她还没有失掉贞洁之身,万幸。
房门咿呀一声被推开,身材高大的男人端著一盘热腾腾的食物走进来。
“醒了,吃点饭吧。”
宛如小动物见了大老虎,明子薇稍微放松的神经又立刻紧绷,全身的寒毛也竖起来,她抓紧被子拢到胸前,只露出一张小脸戒备地敌视著柳行云。
“跑了这么久,你不饿吗?”柳行云把一荤一素两道菜和排骨莲藕汤放好,自己抓了把椅子安适地坐下,“你真的不吃?”
菜和汤都是他特意从酒楼要来的。
明子薇向后缩了缩,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继续敌视著他。
“你不吃我吃,我可是饿坏了。”柳行云毫不客气地端起一碗饭,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那两道菜色香味俱全,排骨莲藕汤还冒著热腾腾的蒸气,更是引得明子薇饥肠辘辘。
她不自觉地把被角塞到口中咬著,唔……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柳行云眼角余光瞥到她可怜兮兮的咬著被角,故意夹起烧成金黄色泽的鸡腿,“好好吃,饿的时候还是吃肉比较好。”
明子薇拚命地吞口水。
不能看!不能吃!万一他在菜里下了迷药怎么办?
“我的衣服……衣服……是谁换的?”她握紧小手颤声问。
“当然是我……的手下人。你放心,是女的。”柳行云吃得满口留香,用轻蔑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再说,你也没什么本钱值得看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本钱?
明子薇气愤的怒视著他,“这里是哪里?你要把我怎么样?”
“你说呢?”柳行云把那只香喷喷的鸡腿塞到她的嘴里。
明明是她主动找上门寻求保护,现在却像审讯犯人一向审问他?
真不爽!
“唔……唔嗯……”明子薇急忙用手抓住鸡腿,果然很香,害她忍不住小小地咬了一口,一口不满足,接著咬了第二口,最后干脆用脚踢掉被子坐到床边,将那只鸡腿大口大口的吃掉。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什么妇德妇容妇言妇功,现在统统不管它,人在饿到极点的时候,真的毫无形象可言。
“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一只鸡腿就能收买我!”吃完鸡腿,感到有些口渴,明子薇的目光落在那碗汤上。
柳行云微笑著盛了一小碗汤递给她,她一口气咕噜咕噜的喝下肚里。
“嗯,就算加上排骨莲藕汤也不行,我誓死不会屈服的!”
柳行云又把夹了几口青菜的小半碗饭塞到她手里,她瞪他一眼,但还是接过筷子把饭和青菜统统吃下肚,当然这一次她吃得稍微慢了一点,姿势也文雅了一点。
虽然气氛和情境都不对,但明子薇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是她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饭。
“就算我吃饱了,你还是别想用一顿饭就收买我!”用柳行云递给她的手巾把手和嘴角擦干净,明子薇又缩进被子里,继续做她的缩头乌龟。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已经把这个房间大致看了一递。
这是一间卧房,有一个放衣服的柜子,还有一张桌子,柜子和桌子都是用坚固的木料做成的,一看就很厚重,只是东西放得乱七八糟,床上还有几件皱巴巴的衣服。
是一间阳刚味十足的男性卧室,不像轻罗薄纱脂粉味浓厚的烟花场所,这让她稍微安了心。
柳行云也吃完了,他把碗筷放下,舒服地跷起二郎腿,双眼微微眯起,像一只吃饱暍足就开始昏昏欲睡的大猫。
“明姑娘。”
明子薇稍稍探了探头,瞟了他一眼,“干嘛?”
“你似乎忘记了,你找我的原因?”
“咦?”这个……好像……呃……是找他来保护自己的。
“可是你却把我当成敌人,那我怎么保护你?”
“呃……”谁教你要把我送进火坑?
“你应该听说过,我的背景就是青楼酒楼赌场这些地方。如果信不过我,何必找我?”大猫的眼睛依然微眯著,声音也依然不快不慢,浑厚而动听,可是明子薇却本能地明白他生气了。
吃饱喝足,他就要秋后算帐了吗?
好像、似乎、也许、可能她做得有点过分,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他当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可是哪位好人家的姑娘被带到青楼还会高兴的?
她不鄙视那些靠出卖才艺与维持生计的女子,但是她也有自己的道德标准,绝对不会容许自己被玷辱啊。
所以说,根本就不是她的错!
“信任是需要长期培养的,我对你不熟悉不了解,谁知道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如果我一来就把你当成救命稻草,万一你真的出卖我,那我不成了傻瓜吗?”明子薇不悦的反驳。
“好!说得好!信任是需要长期培养的,那么现在,你是不是愿意和我培养一下信任感了?”
“你真的会保护我?”
“君子一诺千金。”
像你这样刀口舌忝血的人,也算是君子吗?
虽然心底有这样的疑问,但明子薇还是聪明的选择了沉默。
现在她要仰仗这个男人,所以就算不安心,也不能把他彻底得罪。
“看来我们暂时达成共识,好了,你去洗碗吧,小心厨房里的那些‘家伙山’。”
柳行云说完后伸了个懒腰,然后毫不客气的把明子薇从他的床上揪下来,自己则翻身躺下去,舒适的闭上了眼睛。
“喔,对了,还有这些我换下来的衣服,明天一早起来就洗了吧。我的衣服并不多,不勤洗就没得替换了。”
明子薇目瞪口呆的看著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的男人,又气又怒。
喂!现在这是怎样?
把她当成老妈子使唤了吗?
他真的是要保护她,还是只是要一个可以使唤的丫鬟?
什么狗屁仗义的云爷,他根本就是个欺压善良老百姓的讨厌鬼!
咬紧**,勉强压抑下想踹他几脚的冲动,明子薇把碗筷都收到盘上,端著走出卧室,她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厨房是在南屋,只好冒雪跑过去。
一进厨房,她便大吃一惊,看著眼前的刀枪剑戟斧铁钩叉各种兵器,手中的盘子险些掉落。
这里真的是厨房?
虽然她刚才有看到烟囱没错,但是这些带尖儿的、带刃儿的、带钩儿的、带刺?儿的各种兵器又是干什么的?
原来他是这么危险的一个男人!
厨房的门敞开著,北风旋著雪花飘进来,站在门口的明子薇打了个哆嗦,手脚冰凉。
现在她总算明白柳行云刚才说小心厨房里的“家伙山”是什么意思了,这些兵器真的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
发呆了好一会儿,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在雪光的映照下,明子薇才勉强压抑下心头的恐惧,慢慢用火石点亮了油灯,这里确实是一间厨房,有灶炉也有砧板。
只是,砧板上那闪著幽幽冷光的匕首和大砍刀是什么?难道他就用这种东西做饭?
她四处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一把寻常人家所用的菜刀。
怪人!
明子薇从大缸里舀了水开始洗碗,沁骨的冷水让她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哆嗦,小手很快就变得红通通的。
虽然明子薇是明家的四小姐,却因为娘亲是来自外族的异类,她从小就受到很多人欺负,被罚洗碗清扫是经常的事,所以她做起来并不难。
她迅速的把一切收拾整齐干净,吹灭油灯,走出厨房的时候,看到那些依然闪烁著冷光的利器,不禁下意识地抱紧双臂,快步逃出来。
身上穿著美丽却单薄的衣裳,明子薇已经冻得牙齿直打架,她一路冲回卧室,床上的男人还在呼呼大睡。
“云爷,请问我晚上要睡哪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吵醒他。
现在已经是半夜,气温骤降,冷得冻死人。
柳行云懒洋洋的睁开眼睛,身体朝床内侧移动了一下,掀开被子,“我这里只有一张床。”
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请人进入他的势力范围。
明子薇俏脸一红,又羞又怒,“你、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好心让你占据一半的床位,何来故意之说?”难道她不知道一个人睡张大大的床很舒服?
他已经很牺牲了耶!
“你--无耻!”明子薇气恼的跺下脚,转身跑出卧室。
在大厅的门口,明子薇停了下来。
就算跑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把门打开,一股冷风夹带著雪花吹进来,让她打了个哆嗦,又急忙把门闭上。
透过特意留出来的一丝门缝,仰头看著天上还在不断飘飞的白雪,明子薇眼角一阵湿润,逃难以来的种种辛酸猛地涌上心头,泪珠终于滚落下来。
好无奈,好辛酸,好委屈。
比起这样的逃亡,以前在家里受到的欺负根本就不能比。
可恶的云爷,摆明了就是要占她便宜!
就算他是黑道中人,也该明白男女授受不亲吧?
雪越下越大,明子薇也越来越冷,头越来越沉,最后她在门前蜷缩成一团,像只受惊又受寒的刺猬。
只有这样抱紧自己,她才觉得自己还有力气能对抗这个旦夕祸福、变幻莫测的世界。
她不能死,她要坚持下去,她要继承父亲的衣钵,把明家的制瓷工艺发扬光大,流传百世。
而比超这种具有重大意义的事情,她的个人得失又算什么?
对!她绝不能屈服!
可是--
哆嗦哆嗦哆嗦……
发抖发抖发抖……
明子薇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住了,连想要动动手指都很困难。
突然,她眼前一暗,一件柔软而厚重的虎皮大氅落在她的身上,温暖随即而来,就像早先披在她身上的那件锦缎白袍一样。
大氅很大,把她从头包到脚。
明子薇慢慢地从虎皮大氅里采出脑袋,回头一看,柳行云斜靠在卧室通到正厅的门上,懒洋洋地望著她。
“谢……谢谢。”她抿了抿唇,良好的家教让她有恩必谢。
“你就这么怕我?”男人宛如大猫一样,即使神态佣懒也有著无法形容的尊贵与危险的气质。
在经历了那样与众不同的见面礼之后,没有一个姑娘不怕吧?明子薇嘟了嘟小嘴,不自觉的抓紧大氅。
“我只有一张床,我是一定要用的,一半位置留给你,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用这个。”柳行云剑眉微皱,扬手又丢给她一样东西。
借著雪地的反光,明子薇看出那是一柄戴著鞘的匕首。
匕首鞘是由金箔压制而成,上面有凸起的图案及纹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虎头纹饰,这是一把很精致的利器。
明子薇狐疑地回头看著男人。
“你可以用它来防身。”柳行云扬了扬眉说,见她拿起匕首要拔出来,他的心猛然一提,“小心!”
明子薇的手陡然收住。
“我是说……呃……刀口很锋利,你要小心别伤了自己。”柳行云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吃惊,他似乎无法容忍这个小女人受伤害。
明子薇的胸口一暖,对他的敌意也随之减弱了几分。
她慢慢抽出匕首,果然锋利。
匕首在雪光中闪著蓝幽幽的光泽,宛如一名绝世美人冷冷的看著这个世间。
就算明子薇是个不懂兵器的普通女子,此时也被匕首的美所吸引,忍不住发出赞叹,“好美!”
“美丽的事物往往很凶险。”柳行云淡淡地道。
“未必吧?”明子薇不赞同他这个观点,比如她所喜爱的青瓷,那是世上最美丽的东西,哪里凶险了?
“我原本准备把它送给我的娘子。”
“哎?”明子薇大吃一惊,急忙把匕首插回鞘内,忙不迭地往地上扔,好像上面有毒似的。
柳行云轻松一笑,“你就那么害怕做我的娘子吗?”
厚,又占她便宜!
明子薇狠狠的瞪视他。
“我又没说要把匕首送给你,只是借你用来防身而已。如果你怕我对你做什么不轨之事,可以用它**一下,我保证它会比你的牙齿更有用。”
见他提起自己咬他的事,明子薇有些讪讪然。
“明姑娘,相信我,你并不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许多人都经历过突如其来的灾难,这把匕首就曾经陪伴我度过许多生死关头,是从来不曾离开我身边的宝贝。”柳行云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宛如发自胸腔深处,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尤显动听。“你不会明白它对我有多珍贵。”
她有些诧异,忍不住发问:“那……为什么把它借给我?”
“你想呢?”
“咦?”
柳行云不再理她,转身进屋,用他独有的懒洋洋声调道:“我要休息了,你有兴致就好好欣赏雪景吧。”
明子薇重新拾起那把匕首,慢慢抽出鞘,蓝汪汪的匕首泛著寒光。
这是他从来不曾离身的宝贝,他把这样的宝贝交到她手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否算是一种变相的示好和信任?就像一头大老虎收起它的利爪。
可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容忍自己和一个男子同床共枕,这是她的原则,绝对不能妥协。
感觉越来越冷,明子薇只能一再裹紧虎皮大氅,握紧手中的匕首,蜷缩著坐在地上,盯著随风飞舞的雪花出神。
雪越下越大,小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轻灵地在夜空中飘舞。
明子薇发出微弱的叹息。
今夜,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