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八年
笔帝沉迷酒色的情形越来越严重,各地征选美女进行得如火如荼。
一些漂亮姑娘躲的躲、藏的藏,甚至十一、二岁就早早嫁出去,唯恐被强行送进皇宫那种人间地狱。
就算是姿色普通的未婚女子也是人心惶惶,这使得民间原本就重男轻女的习俗变得越发严重,每每看到怀孕的女子,众人就纷纷祈祷:愿生男,莫生女。
除了饥寒交迫,民间最热闹的就是“拉郎配”,只要还活着、还能动,男人基本上都能找到妻子。
在普通老百姓的心中,皇宫是传说中的人间地狱,而皇帝就是比洪水猛兽还可怕的存在。
征选美女是皇帝的强制命令,所以各地官员的女儿也不能幸免。
虽然大部分官员心疼自家的掌上明珠,但妄想靠着博得皇帝青睐,获得高宫厚禄的也大有人在。
这其中就有一名小小的县令借着女儿攀上了高枝,贪心的他还要把自己的另外两个女儿也献进宫里,一切变故便因此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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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郡与汝阴郡的交界处,乃绵延数百里的山脉,崇山峻岭,重峦迭嶂。
三辆马车正在险峻的山道上缓缓而行,马蹄落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十几名护卫骑着马,保护这三辆马车,时不时警戒地看向四周。
此时正值夏季,树木葱郁,重重枝叶构成了天然屏障,让人看不清几十尺外的山景,更别提山顶高处的情况了。
走在茂密的山林里,抬头往上看,只见湛蓝的天空夹杂在浓绿的参天大树之中,这里就是地势最为险恶,被当地人称做“一线天”的地方。
“老刘。”一个相貌俊秀,神色肃穆的中年男子从车窗探出头,叫着紧跟在马车边的护卫。
“老爷,有何吩咐?”老刘是一名而立之年的精瘦男子,从他光芒内敛的眼神可以看出是名内功深厚的高手。
中年男子位于最前面的一辆马车上,他看了看前面绵延不绝的山路,有些忧心地问:“天黑之前能够离开这片山区吗?”
“老爷,我们现在才走了三分之一的山路。”老刘皱了皱眉头,却不得不诚实回答。
如今已接近傍晚时分,太阳开始西斜,却才只走了三分之一的山路?
中年男子的脸色顿时一沉。
这一带正是盗匪横行无忌的地方,如果他们不能在天黑之前离开,恐怕会凶多吉少。
中年男子名为聂全忠,原本是淮南郡下一名小小的县令,只因他的大女儿聂罗敷在皇宫中受宠,所以被提拔为京官,直升鸿胪寺卿,从小小的七品一下子连升四级,成为三品大员,位高权重。
笔帝听说聂全忠还有两女,也是长得天姿国色,便命他尽速携带家眷赶赴京城,一旦延误就废除他的官职。
聂全忠爱官如命,哪敢不听?
别说让他献出自己的女儿,就算是要献出自己的妻子,只要能让他当上大官,他也心甘情愿。
为了在限定的时间内赶到京城,他才选择了这条必须经过山区的捷径,尽避他知道这里是山贼强人出没的地方。
“老刘,能不能再加快点?天黑前一定要走出去。”
密林森森,聂全忠有些胆战心惊,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
“老爷,这已经是最快了。山路难行,一旦失足就麻烦了。”老刘谦恭地回答。
随着太阳一点点往西斜,聂全忠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越来越坐卧难安。
就在他提心吊胆、暗自祈祷时,忽然听到利箭破空的声音──
嗖嗖嗖!
那些护卫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纷纷被箭射落马下。
“怎么了?”聂全忠大惊。
“有山贼!”老刘毕竟是高手,听到异样的声音就立即翻身下马。“老爷,千万不要出来。”
一听有山贼,那些女眷吓得小声哭泣起来。
几名蒙面黑衣人如鬼魅般从参天大树上飘落下来,很快便把那些护卫打昏,连老刘也没有幸免。
其中一名黑衣人打开第一辆马车的门,看到聂全忠和他的妻子、丫鬟正缩成一团。
“你叫什么名字?”黑衣人的声音粗嘎,似乎刻意变过了嗓音。
“聂……聂全忠。”聂全忠原本想撒谎,可是看到黑衣人凌厉的眼神不禁又胆怯了。
“七爷,果然是他。”黑衣人迅速点了几人的穴道,后退两步,向远方遥遥一拜道。
“聂家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随着一声朗笑,一抹如火焰般的红云从逃邙降。
聂全忠知道这些盗匪都是强人,却不料他们居然能够来无影去无踪,真如鬼魅一般,不禁吓得浑身冰凉。
眼前的男子一身火红的丝绸长衫,腰间悬挂着一对火红色的双鱼玉佩,长身玉立,气质卓然。
奇异的是他脸上戴着一副狮子面具,偏偏那狮子脸画得太过妖媚,眼角眉梢好像微微带着笑意,有着说不出的魅惑。
那不像是一只狮子,反倒成了一只山野中的狐狸。
男子手中除了一把折扇外别无他物,他上下打量一番瘫软在车厢中的聂全忠,又不屑地瞟了一眼他的妻子,冷哼一声。
那哼声如此冷漠,让聂全忠忍不住冷汗涔涔,“你你你……你是谁?”
“你也配知道我是谁吗?”男子手中的扇子唰地一声打开,目光移到第二辆马车,“倒是聂家女儿天姿国色,我很是有心结交呢。”
他说得如此直接,倒也不显得怎么猥亵下流了。
“你……她们可是要进献给皇帝的。”聂全忠努力正色说。
“喔?”男子慢慢地靠近第二辆车子,用扇子挑开车门,里面两名女子已经像软泥一样倒在各自丫鬟的怀里,“据说当今的皇帝最好,也最识,他看上的想必错不了,我倒有心尝尝鲜。”
他伸手轻佻地触模其中一名女子的脸蛋,那女子确实生得极美,脸似芙蓉、眼似秋波,俏丽无比。
男子的手修长有力,在女子滑女敕的脸颊上狠狠捏了一把,惹得聂家二千金聂如花放声尖叫。
“不好、不好,这个嗓音实在糟糕,床笫之间定会大大坏了兴致。”男子用扇子遮了遮自己的耳朵,似乎受不了这难听的声音,改而去捏弄另一名女子。
“呜……呜呜……”聂家三千金聂似玉更是胆小,连尖叫也不会了,只是吓得抖个不停,眼泪鼻涕横流,险险就要尿裤子了。
“不好、不好,这么胆小太没情趣。”男子更加不悦,又扫了那两名丫鬟一眼,“这两个小丫鬟倒比两千金好看得多了。”
两名丫鬟顿时脸色苍白,男子却开心的放声大笑,似乎别人害怕就能让他开心。
“聂老头,还有别的女儿吗?这样的女子也要进献给皇帝?看来那皇帝也不过是个不辨美丑的笨蛋。”男子重新回到聂全忠的面前,很是不悦地问,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显得那样云淡风清。
看来这强人没有看上他两个宝贝女儿,聂全忠不由得松了口气,侥幸的同时又不免觉得生气,他两个女儿哪里不好不美了?居然被人嫌弃至此?
不过,他也忍不住开始担心,既然男子不喜欢他的女儿,会不会皇帝也不喜欢呢?
“没有了。”聂全忠回道。
“喔,我可是专门来劫的,惹我不高兴就要大开杀戒了。”男子搧了下扇子,语气变得冷厉邪佞。
聂全忠听得大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爷,不是还有一个吗?”聂夫人在后面小声提醒他说。
“啊?”聂全忠这才回过神,想起还有一个不被家族承认的丫头。“对了!大、大爷,第三辆车子里还有一个……”
“爹,不必费心了,我在这里。”一道清亮的声音自后面响起。“如果强盗大哥看得上我,我很乐意上山做女贼,免得老是做个白吃白喝的无用废物,惹人看得碍眼。”
“轻轻……”聂全忠看到女儿有些尴尬又不是滋味。
听出聂轻轻话里有话,风韵犹存的聂夫人也微微皱了皱眉,虽然很想破口大骂“老娘哪里亏待了妳”,但想想时间地点都不对,只好隐忍下满肚子的怒气。
聂全忠只娶了聂夫人一位妻子,也没有纳妾,但聂轻轻却不是聂夫人所生的,而是聂夫人的丫鬟所生,所以聂夫人一向看聂轻轻不顺眼,虽然那位丫鬟在生产时因大出血而过世了。
聂全忠早年落魄,所以入赘聂家,借助聂家的财力、物力才得以做官,所以对聂夫人一向是敬畏有余,疼爱不足,其实内心很想再纳几个妾室,奈何老婆醋劲比缸大,他只好藏起色心,只有一次喝醉酒强行霸占了一名心仪已久的丫鬟,偏偏春风一度就珠胎暗结,十个月之后丫鬟生下了聂轻轻,按年纪来排应该是聂家的二小姐,但聂家的仆人从来不把她当作小姐看。
聂轻轻在聂家等于隐形人,只有这次遇难了才想起她。
聂轻轻?!
听到聂全忠叫出这个名字,狮面男子的身体猛然一僵,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即他又恢复了正常,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以一种审慎姿态打量着眼前的弱小女子。
嗯,她真的很弱小,看起来还不到他的下巴,身上宽大而不合身的青布衣衫,就像一团布包着一根细竹竿,完全看不出她的好身材。
这名身材娇小的女子把头发盘在头上,梳了个男子的发髻,身上也穿着下人的粗布衣衫,和娇艳妩媚的聂如花、聂似玉相比,眼前的女孩就显得平凡许多,虽然也是眉清目秀,但少了许多风骚诱惑。
那两名女子艳若桃李,眼前的小女人却像一棵随处可见的小草,而且是最平凡、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小草。
瞧她的精神委靡,脸色有些发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吸引强盗目光的绝世佳人。
“啧啧,就凭妳也想当押寨夫人?”狮面男子不满意似地摇了摇头,眼里却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芒。
这个女人易容了!
而且易容术颇为高妙,让他多看了几眼才看得出来。
啧啧,他真想看看她的真面目如何呢。
比起那两个徒有其表的花瓶,这个眼神清澈,甚至有些狡黠的小东西明显要有趣多了。
男子有种意外捡到宝的惊喜。
“不知强盗大哥娶押寨夫人是做何用?”聂轻轻波澜不惊地直视着他问道。
她那双黑白分明,宛如清澈溪水的眸子让狮面男子的心蓦然一跳,这种感觉好熟悉。
丙然是她!
一个普通女子面对强盗山贼时,绝对不会如此镇静自若的。
“当然是拿来疼的。”狮面男子故意笑得色迷迷,“夜里睡不着顺便做做催眠工具,心情好了让她给我生七个八个的小山贼,岂不快哉?”
“这么说来,只要是年轻未婚的女子就可以了吧?而且山寨的日子想必很苦,真要是大家闺秀恐怕也适应不了,就算强盗大哥把这两位小姐掳上山去,她们一哭二闹三上吊,每日嫌饭菜不可口,嫌衣服太粗糙,嫌东嫌西怕也很烦是不是?我虽然貌不惊人,但自幼习惯了辛苦,就算是到山上也一定会很快适应,强盗大哥的要求我也会尽量顺从,你觉得呢?”聂轻轻声音平缓地试图说服男子,还朝他抛了个媚眼,“就算生他七个八个小山贼也没关系。”
所有的人,包括狮面男子都呆住了。
呃……这是怎样?
事情好像有点诡异,怎么会有人主动要求强盗把自己抢了的?
狮面男子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他怎么有种错觉,好像这小女人才是强盗,而他则是那个被抢劫的人?
“这个……话是这么说,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为什么要舍弃美人而选择如此平凡的妳呢?”狮面男子虽然心中早决定要选这个勇敢的小女人,却故意说出刻薄言辞。
聂轻轻叹了口气,微微低头。天下男人皆如此,只注重皮相的漂亮与否,真是肤浅。
她之所以愿意为聂家解围,一半原因是心中挚爱的人已死,她了无生趣,能够以己之身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也算功德圆满;另外一半原因则是听说“白玉京”虽然是惊天大盗,却是盗之有道的绿林豪侠,比起那个无度的皇帝反而更值得女子青睐,她也有心结交,哪里想到却碰到狮面男这样一个鬼。
所谓的侠盗也不过如此。
聂轻轻满心的轻鄙,脸上却露出无辜又可怜的笑容,“我也很想变美丽一点,奈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不满又能如何?而且世人往往眼拙,其实不知就算是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眼前的花容月貌很可能转眼就变成噬人的厉鬼,丑陋的面貌也可能转眼就变成天仙美人喔。”
“呵呵呵……妳想说自己虽然外貌平凡,内心却很美吗?”狮面男子轻佻反问。
“我可没有这么说。”她淡然回道。
“我看看……”狮面男子陡然欺近她身旁,粗糙的大手托起聂轻轻的下巴,在她的脸颊上模了一下,聂轻轻一惊,想推开他,奈何男人身高体壮,力道大得惊人,她压根不是对手。
“啧啧,连皮肤都不够光滑细女敕,这样的押寨夫人……哎呀呀,算了,就这样吧,大爷我今天心情好,妳那几声强盗大哥又叫得我心痒痒的,就要了妳凑合凑合吧。”
什么叫凑合凑合?你以为我很想跟了你吗?如果不是为了我爹,我恨不得把你这种鬼、下三滥的人踩在脚下使劲跺跺跺,跺成稀巴烂才好!
聂轻轻皱了皱眉,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咒骂这个自以为是,好像给了她多大便宜的臭男人。
“嗯,在心里骂我是吧?”狮面男子捏紧了她的下巴,“还没有正式成为押寨夫人就开始反抗我了吗?”
“我哪有?我是在赞美强盗大哥英勇神武啊,呵呵呵……”聂轻轻笑得比哭还难看,她撇开头,瞪着他的脚尖,这该死的强盗居然穿着顶好的丝缕靴呢!
“我决定了!就是妳。”狮面男子朗声一笑,猛然把她拦腰抱起。
“喂!你这个强盗,把我放下!”聂轻轻吓了一跳。
“我就是个强盗啊,强盗就要像我这样做才叫强盗。还是妳只是嘴里说说,其实并不知道怎么才能生七个八个小山贼?”狮面男子大步走到聂全忠的车前,把怀中的小女人举了举,“聂老头,这个丫头从此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聂全忠看了一眼聂轻轻,饶是他铁石心肠,此时也不免有些黯然。
“那、那……那你是肯放过我们了?”聂夫人大喜过望地问道。
“她是不是你的女儿?如果不是,我是绝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斩草除根。”狮面男子冷笑一声。
“是是是!她是我聂全忠的亲生女儿。”尽避于心不忍,可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重要,聂全忠立即点头如捣蒜地承认。
“可是我听说聂家只有三个女儿,一个进了皇宫,还有两个不就在第二辆车子里面吗?”狮面男子的声音更加冷冽。
聂全忠浑身冰冷,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清楚?
看来这伙贼人绝不是无缘无故抢劫,而是有备而来的。
这样一想,他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脑袋在脖子上摇摇欲坠,说不定何时就会滚落在地。
“轻轻是我夫人一个贴身丫鬟的孩子,夫人是个醋坛子,死活不肯承认她的身分,便一直当作丫鬟养着。”到了这个时候,聂全忠也顾不得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了,全部招认。
狮面男子没有出声,只是看了看怀中的聂轻轻,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不肯看向自己的亲爹。
长到了二十岁,亲爹才公开承认了她,而且是在这种非常时刻,她会高兴?
才怪。
只剩下心寒如冰而已。
“轻轻?”狮面男子低头问怀中的丫头,“要放过他们吗?”
聂轻轻再次吃惊,她抬起头,“你问我意见?”
在聂府,聂轻轻一直是个被忽视的存在,地位连那两名正室所生的女儿的丫鬟也不如,现在忽然有人征询她的意见,让她很是惊讶。
“是。”他点点头,“如果妳恨他们,我就替妳把他们统统扔下山谷喂野兽,如何?”
说着这样狠毒的话,他却一副优雅的模样。
这男子也当真古怪,前一刻还对聂轻轻百般挑剔,现在一旦确定了她是他的人,就立刻对她百般维护了。
聂轻轻回头看了看聂全忠和聂夫人。
“呃,轻轻……轻轻,我的好闺女,虽然这些年亏待了妳,可妳毕竟是聂家的人啊!我是妳爹啊,妳不能……”聂全忠绝对想不到自己的生命有朝一日会由这个最不受喜爱的女儿来决定。
“如果还不解恨,妳就亲自一刀一刀把他们杀死。”狮面男子再次提议,“剥皮剔骨、抽筋喝血,要怎样全随妳。”
扁是听他说出这样狠毒的话,聂家人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
聂全忠俊秀的脸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如果身体能动,他铁定会给自己的女儿下跪了,“轻轻……”
聂轻轻别过脸,“算了,放他们走吧。”
聂全忠也不是丧尽天良的人,他也会偷偷背着聂夫人塞给她一些吃的喝的和金银首饰什么的,只是他太爱做官,所以不敢得罪聂夫人。
就因为他这点恩情,所以自己才能活下来,也才愿意用自己来报答他。
其实聂轻轻并不确定狮面男子会不会放了聂家人,但她隐隐觉得,抱着她的男人其实不如嘴巴上那么狠毒。
“也好。”狮面男子淡笑一声,“不过,妳既然离开了聂家,也算是出阁的闺女,毕竟是要些嫁妆的。来人哪,把那些金银珠宝统统带走,就当是七夫人的嫁妆。”
“是!”几个黑衣人立即把第三辆马车,连车带珠宝一起带走。
聂全忠欲哭无泪,那是他孝敬皇帝和朝中大臣们的珍宝,呜……可是天大地大保命最大,金好银好有命最好,所以他也只有乖乖任凭贼人抢劫。
如同来时一样,狮面男子抱着聂轻轻迅速消失在蓊郁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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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无影,去时无踪,真的宛如山林鬼魅一般,直到四周安静下来,那些昏倒的护卫清醒过来,聂全忠还处于震惊之中无法回魂。
他居然保住了一条命?
真的?假的?
他伸手模模自己的脖子,不由得长长吐出一口气。还好,脑袋还在脖子上呢。
“老爷,我早就看那个死丫头一点也不懂得矜持,瞧,遇见了盗贼,居然就恬不知耻地投怀送抱,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否则搁在家里早晚也会闹出丑闻,谁晓得她会不会和哪个下人弄大了肚子。”一见危机解除,聂夫人立即恢复了端庄的模样,只是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就不怎么端庄了。
“就是!就是!她跟随她舅舅出外游荡了几年,谁晓得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搞不好是勾搭男人的本事。”聂夫人的随身丫鬟立即帮腔。
“够了!”聂全忠怒吼一声。
聂夫人悻悻地瞪了丈夫一眼,虽然不甘愿,却也只好闭上嘴巴。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命全亏了聂轻轻才得以保住,但就是无法对那个阴阳怪气、不知感恩的死丫头生出好感。
有谁家的姑娘会主动勾搭强盗啊?说不定她以前就和这些强盗山贼是一伙的,这次是特意来抢劫聂家的财产呢!
啊啊啊……聂夫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忍不住又开始怒骂起来。
“老刘,走吧。”聂全忠叹了口气,决定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既然两个女儿没事,他就能够向皇上交差,不怕以后爬不上高位。
至于轻轻,那就随她的造化好了。
能够牺牲一人救得全家,也不算白养她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