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以牧下班后没有回家。
他先去餐厅吃了晚饭,点的菜色却全都是乔亦绾平素爱吃的。
然后他去了酒吧,但没有喝酒,只暍了两杯旷泉水,他习惯只在开心的时候喝酒。
他相信人在情绪不好的时候灌酒,只会让一切更糟糕而已,于事无补。
就算是痛苦,也要清醒着面对。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个理智到可怕的人,这种人在职场上不可能不闯出一番作为。
而这种理智到可怕的人一日一动了感情,却往往是另外一种疯狂.执拗更非常人所能比。
他和酒保小丁聊了一会儿天,小丁问他是否已经赢得美人归,他笑笑说:“对付胆小的小兔子要循序渐进,耐心等待她自动跳入怀里。”
小兔子见到危险的人会闪身就跑,你追得越急,它跑得越快:可是如果你停下脚步,它也会停下来回头看你,你再追,它又跑:你最后停下真的不追了,它观望一会儿,反而可能自己蹦蹦跳跳地跑到你脚边来。
乔亦绾就是那只笨兔子,他这个狡猾的猎人可看得清清楚楚。在酒吧一直闲坐到晚上十一点,他又开车四处乱逛,几乎将整个台北都逛遍了,才在凌晨一点钟回到家。
家里黑漆漆的,没有等待他回来的明亮灯光。
以往,不管他多晚回来,不管乔亦绾有没有睡觉,她都会为他点亮一盏灯。他的心有一点点往下沉。
下班后.他迟迟不愿回家,就是不想面对这个结果!他那狠心的小东西真的弃他而去了。
面对乔亦绾,他有足够的心计,却没有足够的信心。
人,最柔软最多情的是心,可最坚强最无情的也是心。
他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手有点抖,钥匙转了几圈才总算把门打开。
从今以后,就要独自面对漫漫长夜了吗?怀里再没有那一抹温柔,再没有令他沉迷的温香软玉,再没有她嘟着嘴撒娇耍赖,让他哭笑不得。
他“啪一地一下打开灯,换上拖鞋走进客厅,然后怔住。
那个小女人正在沙发上睡着,眼皮红睡,嘴巴嘟着,脸颊脏兮兮的。
他高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瞬间柔软起来。
他放轻脚步,轻轻走到沙发前蹲下,手指在她的鼻尖上轻刮了一下,“不是说要走吗?不是说分手吗?”
他或许不知道,他虽然在指责她,语气里却带着令人心醉的宠溺与甜蜜。他总是无法生她的气超过三分钟。
乔亦绾的坏里抱着那两份结婚证书。
今天下午何以牧给了她保险柜的钥匙,告诉她里面放着她的身分资料和学匪证明,她要走的话就一起带走。
自然,她在打开保险柜后,最先看到的就是放在最上层的、她在迷迷糊糊中签下的结婚证书。
这个男人真过分,临走前还要这样整她!她这样想着,却哭得越来越凶,一直哭到睡着,忘记离开。
拔以牧低头在她唇办上晈了一下。
总害他伤心的小女人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他时似乎吓了一跳,然后双手以拒绝、的姿势推开他。
“不许偷亲我。”
“那就正大光明的亲。”男人双手扣住她的头,舌头侵入她的嘴里,她抗拒着,嘴角溢出透明的银丝。
当她快喘下过气时,男人才微笑着放开她。
她把那两份结婚证书丢到他面前,理直气壮地质问:“这是什么东西?”
“如你所见。”何以牧好脾气地回答,“难道你不认识中文?”
“喂!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到底什么时候骗我签了字?”
“你说呢?”
“你真是太可恶了!”她已经想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想到应该是那天他带她去买东西的时候,她因为想睡觉,加上签了太多东西,到后来压根没看就签名,所以才莫名其妙连这份结婚证书也一并签了。
原来买东西只是个幌子,让她签字才是最终目的。
懊奸诈的男人!“你不是说要走吗?怎么没有走?”男人坏心地问。
“我……”乔亦绾张了张嘴。气恼地要站起身,却被男人伸手抱住,“我是要留下来问你,你这个坏蛋!居然骗我签这种东西,你要负责!”
“怎么负责?”
“就就像神父说的啊,一辈子不离不弃。”她忽然有点害羞。
“你相信我了?”何以牧心底是狂烈的惊喜。
“我……"“我什么?”
男人的大手托起她的下巴,他的指月复有点粗糙,像粗砂一样摩挲着她细女敕的肌肤,痒痒的,心里忽然也酥酥麻麻的。
她的睑红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但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走了,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你是大坏蛋!”乔亦绾羞窘地捶了他一拳,“你故意给我看这种东西,故意让我舍不得离开,对不对?你是个狡猾的大坏蛋!”
她终于看清了他“深情款款”背后的真面目。
可是她居然一点也不讨厌。
毕竟有过这样被珍视的记忆,已经是人生难得的经历。
她觉得轻易就说出分手两字的自己,是个彻底的大傻瓜。
这么傻的自己,怎么会被这么聪明狡猾的猎人相中了呢?她这样想着,心里有点甜蜜蜜。
“宝贝,”何以牧在她的耳边像申吟一毁低叹,“不然,我还能拿你怎么办?”她像小兔子一样胆小,像小松鼠一样警惕,他刚和她有过肌肤之亲,她就被人捅了一刀,不能怪她对他没有信任戚,也不能怪她的情绪反复。
她说的对,当男女之间出现了问题,多半是男人的错,是男人的不对。
他现在已经有在反省,就算在和刘静玲的关系里,一开始他认为全部是刘静玲的错,现在想想也许只是为自己找借口。
贬让刘静玲变成那样,归根究柢,还是因为他一点都不爱她,只把她当成了应付父母的工具,从没真正关心体贴过她所导致的吧?而没有给乔亦绾足够信心的自己,也许依然做得不够好吧?小女人一扫下午的剑拔弩张,像只乖顺的小猫,蜷缩在他怀里。
他紧紧抱着她,像失而复得的宝物。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缠绕在她乌黑柔滑的发丝里,强壮的手臂环抱着她的纤腰,完完全全的占有欲表露无遗,几乎勒痛了她。
“痛!”乔亦绾小声抗议,伸手打他。
他的肌肉结实而坚硬,反而打痛了她的手,“你太不温柔了。”
男人低笑出声,缓缓放开了她。
“宝贝,去睡吧。”
他踉跄着起身,奔向浴室。
他早已欲火焚身,可是他伯在经历了今天这样剧烈起伏的情绪波动之后,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怕自己的强悍与失控会伤着了她。
他打开冷水,想冲灭身上那火烫的。
一双怯怯的小手从背后拥住了他。
同时贴上来的还有她和他一样火热的身体……
“宝贝,多做几次,成功率会大大提高吧。”
拔以牧在激清中尽清燃烧,空虚的心与身都得到了前昕未有的决感,好像今生所有的饥渴都得到了满足。
乔亦绾申吟着,被男人异样的强悍与热情席卷,在爱海中沉浮,再无半点自由。第二天一大早,刚刚抵达公司,乔亦远就被通知去见总裁。
他皱紧眉头,不知道何以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还没找时间去问个清楚,何以枚反而先下手为强?“总裁,您找我?”
做人家的属下这是要懂得礼貌,他对着这个男人,表现出恭谨的态度。
“请坐。”放下手中的笔,何以牧神色轻松地送他一个微笑。
“谢谢。”
乔亦远谨慎地在对面坐下,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打算。
要开除他吗?何以牧松了一下领带,扯开了衬衫领的钮扣。
“这天气真奇径,越来越热了。”
乔亦远只是随口应着,“是啊,温室效应让夏天越来越难熬,尤其是台北,地处盆地,夏天又湿又闷的,很难受。”
“听说你太太是在上海长大的?”何以牧忽然问道。
“啊?是。”越来越抓不着头绪,乔亦远只有小心应对,“她爷爷算是最早进入大陆的台商之一,原本在广州设立工厂,后来觉得上海的市场包广,就到上海定居下来。她从小苞着父母在上海长大,直到爷爷上了年纪,想念故乡,她才跟着一起回来。”
“那么,你对上海的印象如何?”
“新兴的国际化大都市,是商家的必争之地。”
“那么,你看这份企画如何?”
拔以牧丢给他两份文件夹。
乔亦远心中狐疑,难道他找自己来,真的只是为了谈工作?可是他只是个营业部小小的副理,还不够格被总裁亲自召见吧?乔亦远狐疑地打开文件夹,然后睑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其中一份,是送他去美国哈佛深造的推荐书,营业部经理那狡猾的老狐狸夸奖他是个可造之才,建议送他去美国念商业管理,暍点洋墨水,将来回公司也有面子。另一份,则是公司打算进军大陆市场,以上海为立足点,先在上海建立旗舰店,然后将版图扩展到其它各大城市。
“到去年十二月份为止,世界三大珠宝品牌卡地亚、蒂芬妮与宝格丽的旗舰店,都已经在上海开幕。”何以牧双手交握,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说:“我们已经落后一步,如果再不赶紧行动,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总裁,您的意思是?”乔亦远不傻,他知道男人话中有话。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美国进修,另一个则是去上海打一场硬仗,成功了,我送你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失败了,就自己辞职。”
鲍司百分之五的股份?!
乔亦远震惊地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看过你负责的所有case,虽然你只有大学学历,但对于商场来说,学历并不能完全代表着能力,商人也需要天分与直觉,你很幸运,拥有这两者,而且你很善于利用一切资源和把握机会。”
能被这个商场奇才肯定,乔亦远即使再谦逊也不免有点骄傲,他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意,“总裁,您过奖了。”
“那么,你是打算去上海了?”
“是。”
失去进修的机会,他并不介意,反正去了大陆,他也可以去那里的顶尖大学旁听课程,也许没有去美国进修的效果好,但这么好的事业机遇,也许今生只能遇到这一次,他绝不能错过。
在真枪实弹的商场上学习,才能让一个商人真正的成长。
“好,我给你三天时间,把这边的工作交接一下。三天后你就飞去上海,那边的分公司已经成立,就等着你去坐镇了。”何以牧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看着他。“是的,总裁,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细节部分,我的特助会为你解说,他也会协助你完成这边的交接工作。好了,你可以去找他了。”
“是,谢谢总裁的栽培。”乔亦远站起身来,对何以牧伸出右手。
拔以牧也站了起来,两个大男人隔着办公桌握了一下手。
“何以牧,”乔亦远忽然直呼他的名字,“做为你的属下,我一直很尊重你这位上司,这次也真心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但我还是要把话说在前头,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待我妹妹。”
拔以牧真正笑了。
就算乔亦远这么说,他也不会改变心意。
再怎么说他也算是情敌,虽然已经成为过去式,也绝对不能心软放过。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