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医院的急诊室里依旧人满为患。
一对男女站在医院急诊室的入口,女的似乎一直劝男人进去,而男人即使一只手捂着胸口,还是满脸不情愿。
要是平常,他大概早就对女朋友拳打脚踢,只是今天他实在没力气了……可恶!昨晚被那个男人狠狠揍过之后,他全身痛得一整晚都睡下着,女朋友实在看不下去了,硬是拖着他来医院报到。
但是他打死都不想进去,要是被女朋友发现他其实很怕打针,甚至看到大针筒就会昏倒,他一定会被笑死的!
不行!打死都不进去!
“别、别烦我啦!”他勉强伸手想推开女朋友,却反而被她顺势一把拉了进去,“干、干什么啦!阿玫你放开我……”
“都已经痛成这样还不看医生,万一你死在家里怎么办?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房租没有缴呢!”
“妈的笨女人,别这么乌鸦嘴!”
两个人一面拌嘴,一面走进急诊室里,只见里头人满为患,护士、医生匆忙地走来走去,手里抱着病历表和点滴,病床上躺满了病奔,每个人都带着痛苦的神情,有些病重的病奔更是不断难过的申吟着。
“阿玫,我们还是走啦!而且我没健保,看病要花很多钱耶!”
“没关系,我爸有帮我保健保,到时候用我的健保卡就好了。”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烦不烦!”他火气来了,正想伸手打人,恰巧瞥见一旁的护士推着药车走过去,药车旁的小垃圾桶里堆满了使用完的针筒,还有不少沾了血的棉花……
啊……血……针筒……他突然头很晕,手也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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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半天,两人总算进入嘈杂的诊疗室,男人苍白着脸很不情愿地坐下,没多久,一名穿着白袍的医生出现在他们面前。
“身体哪里不舒服?”医生的语气似乎有些阴沉。
男人本来想发作,正想一拳打在桌上显示一下威风时──
“啊!是你!”
男人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眼前有着阴沉眼神、戴着斯文金框眼镜的医生。这下就是昨晚把他打得很惨的那家伙吗?
“阿玫!快走!”他站起来就想离开,却被一把捉住。
姜棠嘴角露出冷笑,“既然来了,就顺便做一下诊疗吧。哼哼,看在昨晚的份上,我一定会“好好仔细检查”你的伤口的。来吧!”说完,他就拖着小膘混走到屏风后的病床上。
“阿玫──阿玫──快带我离开啦!”男人气急败坏地喊。
“吵死了!”姜棠瞪了他一眼,“是个男人就有点骨气好不好?一进来就大呼小叫,你是胆小表吗?难不成你怕打针?”
谤据他这几个月的观察,那些极不合作,进了医院却拚死想要离开的病人,十之八九都是因为害怕打针。
即使是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人,看见针筒也会翻白眼软倒。
“谁,谁怕打针啊!”男人逞强地反驳。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姜棠睑上又露出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容。
躺在病床上的小膘混开始觉得自己的背不断冒出冷汗。
上帝啊!必公啊!拜托祢们保佑我能从这个医生手下活着离开医院,我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也再也不会打阿玫了啦!
姜棠转头先对已经吓呆的阿玫说:“小姐,你最好出去等,不然等一下我怕你会昏倒。”接着他又对着外头刚经过的小堡士喊,“护士小姐,我这里有情况很严重的病人,给我来两支最大号的针筒!”
阿玫几乎是用逃的跑出诊疗室,然后全身发抖地看着护士捧着两只超大号针筒走进去。
三秒钟后,她听见这世界上最凄惨的叫声,而且正是从她男朋友的嘴里喊出来的。
呜,阿松,对不起了。
其实我也很怕看到针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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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姜棠的脸色一直很难看,但这副不说不笑的酷模样,反而更受那些小堡士的青睐,纷纷在他背后说他今天酷得好忧郁,有一种成熟男人的气息。
事实上,他昨晚一夜没睡。
从程圆圆家里离开后,他先是在大马路上晃了许久,等气稍微消了一点之后,才慢慢走回家。
虽然要自己不在意,但脑袋就是不受理智控制,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想着程圆圆的话。
他真的只是把她当姊姊吗?
他一时还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即使试着回想过去他对程圆圆的看法与感觉,此刻的脑袋也像一团浆糊,让他根本想不清楚,只知道心里很闷,有一种被误会了,却又无法好好解释的烦闷感。
他做错了吗?
如果是,他又是哪里错了?
但他确实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失去程圆圆,只要一想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她的人、听不见她的声音、无法抱住她丰满的身躯好好疼爱,他就一阵揪心,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爱吗?
爱情又是什么?
是这样又甜又苦,又吵又闹,明明想要在一起,见了面之后却争吵不断,然后再各自懊悔吗?
乍看之下像是很无聊又没有逻辑,但又不断如此重复的过程,可是为什么谈恋爱的人却都乐此不疲呢?
是不是因为两人最终会找到能共同忍受的一个点,然后从那里开始学习接纳与付出,并且延续恋爱的感觉?
姜棠想了很久,直到天色渐亮,仍没有得到结论。
罢好同学温大雅打电话给他,说他要陪女朋友回老家去见准岳父、岳母,急诊室的班要请他代一下。
他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反正现在也不用再硬是挤出时间去找程圆圆了……
他越想越难过,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抛弃、没人要的男人,所以也难怪他今天一直满脸阴沉,怎么样都开心不起来。
虽然教授说过,做医生这行最好要学会情绪控制,免得影响病人的权益,可是一牵扯到恋爱这种事情,即使是圣人也无法完美的控制情绪吧?
他……开始有些讨厌恋爱了,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原来恋爱不都是只有美好的一面,原来恋爱之后,还有那么多的问题要解决。
只靠着那熊熊的爱情火焰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他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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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怀疑的,不只是姜棠。
程圆圆昨夜也没睡好,有好几次她拿起电话,却又沮丧地放下。
虽然一直安慰自己,现在都凌晨了,打电话去只是打扰人家而已,但她心里知道,这只是她胆小、逃避的藉口而已。
她不该对姜棠那么说的,可是只要一提起年纪,她就会突然感到很不安。仔细想想之后,她想,也许她就像叶伶一样,是个没有自信的小傻瓜吧,不相信真的会有人爱她。
就算有,也是因为她的身体,而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爱上她的。
那么,等她人老珠黄之后,那个人是不是就不会再爱她了?
就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她才会不安,才会想保护自己,在最紧要的时候残忍地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他。
这样的她,好像很狡猾。
到了早上,程圆圆草草梳洗一番之后就去幼稚园上班。
她脸上那两个黑眼圈浓得简直像熊猫一样,许多小朋友都在暗地里偷偷喊她“熊猫老师”。
程圆圆听了也只是笑笑。
她还是当“老师”就好,不要再当什么“姊姊”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一痛,接着眼睛一酸,好像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
“圆圆老师,你哭了吗?”
她连忙抹去眼泪,露出坚强的笑容回过头。
站在身后的是半个月前才来到这间幼稚园实习的年轻男老师刘守宏。
“没事,刘老师,只是有沙子跑到我眼睛里了。”她笑笑地说。
“真的吗?要不要紧?我替你看看。”刘守宏突然很紧张地凑过来,伸手便捧起她的脸,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
程圆圆先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过了几秒钟之后才记起这里是幼稚园,而且这样的动作也太暧昧,于是赶紧退后几步。
“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她的脸颊不禁有些微烫。
罢刚应该只是她想太多吧?
刘守宏的模样很斯文,某个角度看起来和姜棠有些像,只是他的身子清瘦许多,给人的感觉也比较腼腆,举手投足之间也不同于男性那种俐落的感觉,而是多带了一点细腻与体贴。
处在几乎都是女老师的幼稚园中,这位男老师其实相当受到异性的欢迎,许多女老师甚至把他当成好朋友,私底下对他讲一些感情的问题,他也很有耐心地倾听,并且给予适当的建议。
程圆圆这阵子老是烦恼姜棠的事情,但她并没有和刘守宏谈起这件事。
她认为感情是很私人的事,也只有当事人才明白症结所在,询问他人的意见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假象罢了。
说到底,只有自己认清了一切,才能解决问题。
这时,刘守宏突然问:“圆圆老师,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是遇到什么感情上的麻烦吗?”
程圆圆看了他一眼,虽然觉得他这样直接切入问题有些失礼,但她本就心思单纯,因此没有想太多。
“还好,只是私下有些问题还没解决……”说着,她叹了一口气。
她脸上那微妙的神情,刘守宏全看在眼里。
在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变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平日和蔼可亲的模样。
他笑着对程圆圆说:“这样吧,下班之后,我们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事实上,是其他老师也挺担心你的,但是她们又不好意思问,所以才派我来当代表。”
程圆圆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自己给大家带来这么多麻烦。”她赶紧对他鞠了个躬。
刘守宏忍不住笑起来,拍拍她的头,“没关系,今天下班后,我们再好好谈谈吧!我好歹也曾修过心理学,应该可以帮助你。”
程圆圆本来想拒绝,但又想到这样岂不是拒绝了其他老师的好意?让同事们担心已经很不好,如果再拒绝的话……
“好吧。”她也只好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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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园放学后,程圆圆和刘守宏一起离开。
他是开车来上班的,于是载她来到邻近台北郊区的一间餐厅用餐。
用餐的时候,他请程圆圆说一下烦恼的原因,她不知道该怎么婉拒,最后只好不太情愿地把和姜棠之间的状况告诉他,
刘守宏听得很仔细,并不时提供一些建议,但对程圆圆来说,那些建议其实都没有用。
她只要一离开姜棠的身边,理智就会清楚地告诉她该怎么做、该怎么选择才是对两人最好的方式,所以她最烦恼的,其实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样在姜棠面前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
她对此实在不知所措。
刘守宏听完后,点了点头,然后说:“看来这需要你们两个人坐下来好好沟通才行。”
程圆圆叹了口气。
废话,这她也知道啊!
总觉得今天这顿饭吃得有点闷,好像也没得到什么帮助……
刘守宏暍了口水后,突然盯着她的嘴唇瞧,“圆圆老师,你的口红月兑妆了喔,要不要去洗手问补一下妆?”
“啊!是吗?谢谢你,我马上去。”程圆圆连忙离开座位。
在前往洗手间的途中,她老觉得有些不对劲。
总觉得刘老师好像不太像一般的男人。
连姜棠都不会注意到她的口红有没有掉──他八成只会注意她今天的内衣扣子有没有掉──可是刘老师却注意到了,那么细心的男人,实在是怪怪的耶。
但是究竟哪里不对劲,她一时之间又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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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程圆圆再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刘守宏已经点了两杯热女乃茶。
他热情地把其中一杯递给她,“这是我请老板特别泡的,正统锡兰红茶,用纯鲜女乃调味,滋味很棒喔!”
程圆圆接过白瓷茶杯,正要喝的时候,她注意到刘守宏喝茶的时候,握着茶杯的那只手翘起一根小指……怎么看起来觉得有点妩媚?
两人喝完茶之后,刘守宏突然急着要离去。
“圆圆老师,对不起,我突然忘了今天晚上我有件事情要办,所以必须先赶回去,真是抱歉!让你今晚不能尽兴,不过至少让我送你回家好吗?”
“没关系,没关系,你有急事就赶快去办吧,不用管我。”
其实听见刘守宏这么说,程圆圆反倒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和刘老师在一起时有一种压迫感,让她很不自在。
“不行,我一定要送你回家,这是绅士该有的风度。”
程圆圆拗不过他,只好勉强答应了。
可是在回家的路上,她突然觉得眼皮有些沉重。
她揉揉眼睛,心想,大概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吧?
刘守宏看见她揉眼睛的动作,嘴角露出了一个让人难以察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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惫没有回到家,程圆圆就觉得好困,好困,她的眼皮重得几乎要张不开了,车子现在行驶在哪条路上都不知道,连刘守宏和她说了些什么,她也听不太清楚,只是含糊地点头说好。
一会儿后,车子停了下来。
刘守宏把她扶出车外,走了一小段路,打开一扇门,接着,她就倒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程圆圆心里有些纳闷,奇怪,怎么一进门就到了卧房?应该要先经过客厅的不是吗?
可是她现在好困喔,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好睡一觉。
蚌然有人动手月兑她的衣服,但她已经困得全身无力,脑子里虽有些模糊的意识,知道这样不对劲,但是却提不起力量反抗。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是在家里吗?
那这个正月兑着她衣服的男人又是谁?
胸前一凉,上衣被月兑去了,只剩下,她本能地捉住棉被,想要盖住上身,却听见“喀嚓”一声。
接着,那声音又响了几次。
“哼哼,有了这个,我就不怕你还会和那个男人厮混在一起……”刘守宏这么说着。
程圆圆皱皱柳眉。他在说什么,她怎么都听不懂?
“好了,那么现在……”他把手伸向她的下半身。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用力踹开。
“混蛋!你不想活了!你想对我的圆圆怎么样?”
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姜棠。
原来他今天本来想好好与程圆圆把话说清楚,所以趁着空档到幼稚园门口想等她下班。他正想问问同学施咏展为何也跟着他一块来,怎知才一到幼稚园门口,就见到程圆圆坐上某个男人的车子离去。
他连忙招了辆计程车跳上去,跟踪那两个人,施咏展也一路跟着凑热闹。
两个人跟到了餐厅,又一路跟到汽车旅馆,姜棠终于按捺不住,威胁旅馆的服务生告诉他程圆圆的房间号码,然后就冲进房里“捉奸”。
他火爆地踹开门,正好见到衣衫不整的程圆圆蜷缩在床上,怀里抱着棉被,而那男人的狼爪正准备伸到她的大腿上。忍耐多时的怒气终于爆发,姜棠冲上去揪住对方的衣领,劈头便送上一记右勾拳。
“你想死就早点说,我绝对会让你死得很痛快!”
他正挥拳想要再打下去,刘守宏突然大喊,“方糖!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谁啊!我怎么可能认识你?敢动我的女人,你去死──”又是一拳落下。
“我是你高中同学刘守宏啊!”
“没印象!”
“就是班上那个老被人欺负的男生,然后……”
“管你胡说八道什么!等我先揍死你再说!”
“你忘了吗?毕业那天我和你告白过啊!”
姜棠举起的拳头猛地停在半空中。
版白?
他狐疑地瞪着眼前被他揍了两拳,脸肿得像猪头的纤瘦男人。
这么一说,他好像有点印象……高中毕业典礼那天,有个男生羞答答地跑来找他,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然后……
“是你?”
“是的,是我!”刘守宏见他认出自己了,非常高兴,“虽然你拒绝了我,可是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停在半空中的拳头恢复了动作,按照原有的路径击向刘守宏的下巴。
“王八蛋!不能因为我拒绝了你,你就拿我的女人出气吧?”
“我看不下去嘛!”刘守宏心疼地捧着脸,像个被抛弃的怨妇一样大喊,“谁教你眼光这么差,居然看上这种又老又丑又完全没有优点的女人?我哪一点比不上她?我只是没有她那么大的西瓜胸部而已!我不服气!本来我是想把她弄昏之后拍下她的果照,然后威胁她和你分手的,不然我也可以骗她,说我和她睡了一晚,而且她还地不放过我……”
“住口!圆圆才不是那种人!”
“不是吗?那你看看她现在的模样啊!”刘守宏得意地举起手上的相机,“我统统都照下来啰!”
姜棠用力吐了一口气,伸长了手,用力伸展着手指,接着他突然眼露凶光,那凶狠的眼神看得刘守宏不寒而栗。
“很好,如果你不想活那么久,我可以成全你。”
“你,你要做什么?”刘守宏突然害怕起来。
姜棠冷笑一声,“我要让你后悔今天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