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外头热门的车声、人声所惊醒,夏天跳起来,三、两下捞起扔了一地的衣服穿上,到树屋外的小阳台,-着眼打量纷闹的来源。
铁门大开,几辆黑色车子陆续进来。看到从其中一辆车内下来的年轻女子时,夏天僵了一僵。而后又从车厢里,钻出一身黑衣的几个修女,夏天发出惊呼,立即冲下树屋,紧张得连鞋子都没穿,径自朝她们跑去。
“嬷嬷,你们……你们和表妹们怎么会来台湾?”顾不得一身狼狈,夏天抱抱她们后,将她们拉到一边,小声地询问着。
“夏天!你你已经回来了?那……丁先生还找我们来做什么呢?”嬷嬷一脸迷惘地转头和其它修女低声商量,而后拍拍夏天脸颊。
“不过,能再次见到你真好,亲爱的。”
“嬷嬷,你说是丁戟找你们来的?”模不着头绪的被几个修女轮流拥抱,夏天一面自言自语。“他是什么意思?他……”
“是啊,表姐,他说你失踪了,希望我们到台湾来帮忙找你。”忙着打量四周,那个跟她年龄差距不大的大表妹——萧秀菁如此说道。
“失踪……”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得这么大!
脑海里纷乱不休,夏天一面命令自己镇定,一面听着修女和表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问候、寒喧。
“是啊,我还陪着丁先生到处找你呢!表姐,你怎么老是交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捏着手帕煽风,秀菁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朋友?”还模不着头绪,夏天茫然地瞪着自己手指。
太好了!真不该低估阿戟的决心,这下子该怎么转圜?
“是啊!流浪汉、吉普赛人不说,你还跟赌棍、酒鬼法那么多年,你……一点也不像是丁先生说的‘名门闺秀’!惫有,你竟然住在贫民窟里面!”
“姐,我们还是回美国啦,这里好潮湿,我的鼻子受不了。”拉拉姐妹的衣角,年龄小一点的小表妹——秀霞病奄奄地埋怨着。
“我们也难得有机会到台湾,就多玩几天嘛!反正,丁先生要负担我们的旅费。”安抚着妹妹,秀菁在说到丁先生时,嘴角泛起笑意。
“好吧,但是我还是觉得回去比较好,这里我们不熟悉。”
“有丁先生啊!况且,他的事业这么大,应该可以继续供给我们生活费。”说着,秀菁转向夏天,皱起眉头。“因为你毕业了,害我们今年的学费没着落呢!”
闻言诧异地看着修女,夏天久久说不出话来。“嬷嬷……”
“夏天,那些钱,除了你祖父设立的基金外,你打工赚的钱,我们已经汇回你的帐户了。”模模夏天的脸颊,修女微笑地说。
“但是,我已经说过要把那些钱当成表妹们的学费和生活费……”
“夏天,时代在改变。以往我们只希望培育出淑女,但是,时代演变到今天,我们必须有所变化。所以,我要求女孩们在离开学校前,确定她们有足够谋生的能力,能够像你一样的坚强。”环顾绿意盎然的庭院,嬷嬷简洁地说明。
“所以?”瞥一眼两个表妹的表情,夏天有点不敢问下去。
“夏天,她们已经承蒙你照顾得够久了,必须学习自立。所以,她们也该开始自食其力了。如果,她们有像你一般努力的心,还可以申请奖学金。”
听到这里,夏天明白两个表妹的黑脸其来有自,虽然她总是尽心尽力地供给学费和生活费,但每每看到她们俩的成绩单,只能用“心酸”两个字形容。
“表姐,看样子你祖父很有钱嘛!”来到车库旁,从敞开的大门看到里头闪闪发亮的车子时,秀菁两眼顿时为之一亮。
“我祖父是有那么一点积蓄。”看秀菁和秀霞兴奋得抚模着那些年纪比她们都大的骨董车,夏天轻描淡写地回答,充斥在脑海里的却是混乱的线条。
天啊!早该想到以阿戟言出必行的个性,没有翻天覆地找到她,他怎么可能罢休?现在怎么办?自己乖乖地去承认吗?
在车库外来回踱步,让嬷嬷、修女和秀菁、秀霞她们有充裕的时间去参观那些代表昂贵和地位的车子,夏天想了半天,还是一筹莫展。
懊怎么说?就说:阿戟,因为我太想你了,所以……不成!到时候,光看他的脸色,就足以令她难过许久。
惫是:阿戟,我根本没认出你,等到我认出你时,实在不知道……这也不是很好的理由!
镑种理由刚浮现、立即又被自己给否决,盯着在微风中摆荡的秋千,脑海中立即显影出那夜如诗似幻的片段,让她没来由地涨红了脸。
斑速疾驰的房车,像只追捕猎物的豹,穿越迅速滑开的铁门,一路没有停歇地径行在草地上横冲直撞,在轮胎刺耳煞车声中,突兀地停顿在车库前,久久没有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乍看到熟悉的车子,夏天不由自主地朝之奔去。看到铁青脸色的丁戟时,担忧的感觉溢于言表。“阿戟,你怎么……”
她的话未说完,即被身后的笑语盈盈所打断。
“丁先生,我已经等你等很久了呢!”自顾自地挽着丁戟的手臂,秀菁技巧地一个扭身,将夏天给挤开几步。
“喔,萧小姐,一路上旅程还顺利吧?”
丁戟朝她和其它人和善的颔首,但当他的眼光转向夏天时,却是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头等舱加上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怎么会不舒适呢?丁先生,想不到你所说的’理一小片园子‘,几乎大得跟纽约的中央公园一样大啊!”指指花木扶疏的院景,秀菁笑得花枝乱颤。
“是啊,不过台湾太潮湿,我觉得不舒服,想早点回去。”搓搓鼻子,秀霞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耶,我们刚放暑假,反正现在也没事,就在台湾玩一阵子再回去嘛!况且,这是夏天表姐家,她应该不会不欢迎我们的,是不是啊,夏天表妹?”手指轻掩在唇畔,秀菁说着话,眼睛却是直往丁戟身上瞟。
“是啊,夏天表姐,想不到你家这么有钱!”口气中充满艳羡,秀霞吸着鼻子,一面大声说着。
“那是我爷爷的我,不是我。”在丁戟逼视下,夏天低着头嗫嚅。
“是吗?告诉我,愚弄所有的人,对你而言很快乐吗?”冷冷瞅着她。丁戟的话像冷箭般向她射去。
“我从来没有存心去伤害任何人的感情。”
“是啊,你没有存心。我想,我们很需要谈一谈,小姐,‘夏天’小姐。”
听到他加强语气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夏天瑟缩了一下,不敢和他的眼光接触。但他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径自来到她面前。
伸出食指制止夏天的辩解,他摇摇头。“不是现在,我会找到时间的。还没结束,‘桑玛’小姐,你还欠我很多解释。”
凌厉眼光缓缓扫过夏天全身,而后他又扮演起殷勤的主人角色,带着萧氏姐妹和修女们,在偌大的临月斋参观。
彪身酸软地靠在小径旁的榕树下,夏天无言地望着丁戟挺拔的背影。还没结束……她很明白他那最后一瞥里的含意,他不会就此罢手。
这些日子来,从爷爷口中,她慢慢拼凑出那个她所不认识的丁戟。经由银姐和花匠、司机的补充,她越来越发觉到,眼前这个男人,不再是她记忆中的大哥哥而已。
在她和他断线的七年之间,她飘荡在世界各个角落,品尝酸甜苦辣的同时,他在爷爷一手教之下,隐然已经成为爷爷事业的接班人。
为他高兴之余,夏天也为自己所听到的消息所震惊。
原来,丁戟之所以能出类拔萃,不是没有原因的……
连银姐都含蓄他说:“丁先生是个非常注重原则的人。
"伊不是没良心,事实上,丁先生可是有情有义的人,只是,伊要管那么多人咯,所以,严厉也是在所难免。”
帮银姐挑着绿豆中的杂质,夏天在白花花阳光下,抬起晒得发晕的头。“幄,他会很凶吗?看不出来。”
“那是依别踩到伊痛脚,否则,依绝对会后悔。到时候.别说阿拉没先告诉侬。”端起挑好的绿豆,银姐-下这句话后,径自回到她的地盘一一厨房。
被挑起好奇心的夏天,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打听丁戟消息的机会,当下便追到厨房去了。
"啊拉只跟侬讲,绝对不要骗丁先生,伊看得很重。阿拉这些年来,看到那些骗过伊的人,都没啥好下场。依要记住这一点,伊就会很疼侬的。”
那天银姐的话犹在记忆里,让夏天每逃诩在思索,如何以最不伤感情的方法,将自己的秘密揭开。现在……看秀菁亲热地挽着阿戟,满肚子的坏情绪?让夏天更觉得悲惨万分。
剩下来的时间,对夏天来说简直是折磨。在修女嬷嬷们面前,他们都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甚至,在晚餐时丁戟还能风趣他说着笑话,逗得萧氏姐妹笑语如珠。
但每每在夏天不经意抬头时,都可以捕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看得她心慌意乱,但又挪不开自己眼神,像被催眠般地随着他的身影飘忽。
他……是什么意思?看他修长手指办开橘子,姿态优雅地为萧氏姐妹布菜,加酒,夏天紧张地舌忝舌忝唇。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不发一言一语,但却在她周遭投下一层密密麻麻的网,将她网在他令人无所遁形的压力中。
“所以,你会跟我们一起去参加旅馆的PARTY吧?”扬扬手中的邀请函,被红酒熏红双颊的秀菁,妩媚地将头靠在丁戟肩膀上。
“你喝醉了,最好早点休息。旅馆最近有一连串的周年庆活动,天逃诩会有party可以参加。我看嬷嬷们也很累了,我让司机送你们回旅馆吧!”将秀菁的头扶正,丁戟仍然和颜悦色得像个大哥哥。
“可是……我喜欢坐你的车."尖尖十指攀上丁戟领口,秀菁眨眨眼说道。
“好啊,那我就送你们一程。”不着边际地将她的手指扳开,丁戟立即起身,领着她们往外走。
“啊……阿戟,如果你很累的话,我可以送秀菁她们回旅馆,真的."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夏天突发奇想地站起来。
“喔,不行。‘桑玛’小姐,我相信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在我回来之前,请在你的房间等我。”快步来到夏天身后,他双手加重力道、使夏天无法离开座位。
“我……我不觉得还有什么好谈的,而且,我跟嬷嬷和修女们已经很久不见了,所以……”理智一直响着有危险的信号,夏天不死心地努力着。
“所以,我会再帮你找时间,好好和她们聚聚。不过,在那之前,我坚持我们必须先谈谈。”手指深入她浓密如云的发丝间,他很有节奏地为她按摩着僵硬的颈椎。
“谈什么呢?"接收到秀青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夏天急得没时间去理会她。
“那就要等到我们有时间可以坐下来谈的时候,才能知道了,不是吗?”
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炽热的气息让夏天全身的感觉,像箭在弦上般绷得紧紧的,但在她肩膀上的劲道,又使她无法忽视。
“等着我。”
掠下简短指令后,丁戟在秀菁不耐烦的催促声中,带着她们一起出门。
甭立在空洞餐厅中的夏天,只感到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胸间滚动翻腾。
“如果,他以为我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女人,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攀在窗台上,夏天远眺着在昏黑夜幕中越发不真确的景物,一面喃喃自语。
坐在房间里,夏天越想越不对劲。从来她就不是所谓的乖乖牌,更何况在外面流浪的那些年,将她血液里的叛逆因子,全都发挥得淋漓尽致后。她,可不认为自己会是个好商量的人。
但是一到丁戟面前、别说什么叛逆、反骨都不见了,连她最引以为傲的独立,几乎都要消失殆尽。只想赖在他身边,这是让她惊心动魄的体认,随着时间演变,她发现自己总喜欢望着时钟数时间,算算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他。
这……在那个只身远赴他乡的夏天;独自横越大洋,到古老的欧洲大陆当采摘葡萄女工、或是酿香水的采花女工的夏天;还是住在古堡,采摘苹果打工的夏天;更是在音萃纽约的夜晚,在舞台上轻捻慢歌的夏天,所不能理解的。
“这太可怕了……”拿起床头柜上的照片,她自言自语着。
“爸爸、妈妈,夏天是个勇敢的孩子,夏天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忍受所有的劳累和痛苦。但是,那种让我想笑、又想哭,想要歌唱、跳舞,却又如此胆战的感觉,究竟是十么?"
抬头看看天际一闪一闪的飞机尾翼,她跑到衣橱边拿,出小旅行袋,很快地将她所有衣物装进去。
“夏天是勇敢的,夏天……必须勇敢。”收拾着行李,她一面轻声告诉自己。
"你以为逃避现实,就可以解决一切?”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偷偷潜入车子的夏天为之一怔。
惫来不及反应,她可以感觉自己已经被推到隔壁位子。丁戟迅速钻进驾驶座,电光一闪,引擎发出高速怒吼声,平稳地滑出车道,奔驰在漆黑道路上。
“你……我并没有看到你。”
夏天暗暗叫苦,明明已观察半天了,为什么在她打定主意后,他才突然出现?
“因为你忙着要逃跑,忙着从楼上攀床单到楼下,忙着避开里里外外的下人们,忙着试每把钥匙。”不愠不火说着,他仍没有看她一眼。
“嘎?那……你岂不是从一开始就看到我……”尴尬得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夏天结结巴巴他说。
“嗯哼,我很好奇的是,夏天小姐怎么会变成’桑玛’?在她将所有人都要得团团转之际,是不是曾经有过良心不安?”缓缓说着,丁戟脸上看不出什么波动。
“我……我真希望自己能够解释……阿戟,我不是故意要戏弄你们,我……”举起手,摇蔽几个动作,夏天还是气馁地放下。
“然后呢?”
车子转弯后,朝着黑漆漆的山路驰去,对陌生的道途,夏天并不感到害怕,反倒是身旁令她捉模不定的丁戟,更让她不安几分。
“然后?”顺嘴月兑口而出,夏天压根无法平静自己的情绪,总觉得像漂流海面的小舟,完全没了主张。
没有说话的开着车,丁戟只偶尔对夏天投以复杂一瞥。音响倏间被开启,微敞的天窗洒下串串银色月纱,沙哑低沉的嗓音,立即环绕在静溢的郊外。
“大江东去!这是玛丽莲梦露的歌……”兴奋得坐正身子,夏天侧耳听着熟悉的曲调。“你知道吗?这也是我最拿手的一首歌……不晓得为什么,我就是特别喜欢唱这首歌。”闭上眼睛怀想在PUB演唱的日子,夏天嘴角逸出一抹几乎看不见的辛酸。
“我知道,‘游戏人生PUB的台柱一一一SUMMER小姐。”将一张海报扔给夏天,丁戟脸上还是平静得看不出端倪。
展开海报,倚在钢琴畔唱歌的女子,不就是她吗?那是她和爵士钢琴好手路易的拿手秀,想想已经因爱滋而辞世的路易,夏天感慨地摇摇头。
“想不到你还弄得到这张海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多遥远呢?夏天已经不敢去想了。
生命之于她,就像是往前奔跑的火车,上上下下、来来去去,那些在她生命历程的过客,总留给她无限怅然。
车子在平稳中前进,越过那个满是竹林的弯道,眼前展开一轮明月,不、是两轮月华。天上银盘般的月娘,映照着广大水塘内的月,上下交相辉映。
停好车,逞自下车帮夏天拉开车门后,丁戟自顾自地往池塘那个方向走去。
不明就里的随地散步在些微湿润的草地上,夏天故意落后他几步,好好的打量这个印象中挺拔的守护天使。
他比以往更宽阔的肩膀,曾经被其它人所栖息吗?而他总是幽默的言谈,可曾只为某人而喂喂私语?
心里挂疑着一连串困惑,使夏天没有留神他的举动,一头就往他身上撞过去,痛得她眼冒金星。
“有没有受伤?”眼明手快地将她搂进怀里,丁戟下颚抵在她头顶心。激动得几乎将她捏碎。
“没有。阿戟……你还在生我的气?"抬起头,看到他的关切溢于言表,夏天紧绷的心,总算有点松动。
“不,我不生你的气,我气的是我自己."拉着夏天来到池塘边,他凝视着远处忽明忽灭的灯光。
、我顺着你的足迹,在每个你停留过的点停留,把你的足迹串连成线、成面,勾勒出你过去七年的轨迹。”
“那些都过去了,我恨幸运,一路上碰到的都是好人。”将头靠在他胸前,对那满是酸、甜、苦、辣的过往,夏天只是报以淡淡一笑。
“不,是你坚强的意志力,克服了那些困难。连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人,你都还能在他们遇到困难时,伸出援手。”扳起夏天下颔,丁戟说着,脸色越来越凝重。
“你……看来你资料收集得很仔细。人总会有软弱的时候,即使是我,也会有软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想到无依无靠的孤女生涯,夏天叹了口气。
“正因为如此,我越发不能忍受自己所做的行为。我不该骗你,利用你对我的信任,把你独自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捧着夏天双颊,丁戟的唇滑过她噙满珠泪的双眸。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阿戟,那些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要送我走?其实,即使不是你,爷爷也会让其它人把我送出去。所以,阿戟,我并不怨你。”
,‘但是,我却无法原谅自己。看看这些年来你所受的委屈,我总是告诉自己,在遥远他乡的你,一定会受到最好的照顾,没想到………
“阿戟,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吗?”双手平铺在他胸前,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在他胸瞠上变得如此渺小。夏天诧异极了。
“嗯,幸好你平安回来了。前些日子,老爷子才跟我提过你的未来……”厚暖双掌包住她的双手,丁戟迟疑许久,才说出那个令他如梗喉间的原因。
“未来?”将他双手贴放在脸颊上,夏天轻轻地摇着头。“不要!阿戟,今天不要跟我说大多事情,只要见到你,我就很快乐了。我常常想,如果太快乐,会不会遭天嫉妒?”
“傻瓜,没有人能夺走别人的快乐的。”
“不,不要!阿戟,我可能不习惯有大多的快乐,今晚,我只想和你一起度过,你知道吗?今天月亮特别亮、特别圆呢!”双手伸向他,夏天嘴角带着甜蜜的微笑。
“我知道,为了与你一起’晒月亮’,所以,我披星戴月赶回来."
“你还记得……‘晒月亮’的事……”贴近他胸口,听着沉稳的心跳,夏天突然恶作剧地朝他手臂咬了一口。
“当然记得,你为了跟老爷子赌气,一个人躲在院子里不进门,我问你在于什么?你说你要‘晒月亮’."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他笼爱地将她拉进怀里。
“是啊,然后你陪着我一起‘晒’到天亮?满脸被蚊子叮成河诠冰。阿戟,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抬起头,夏天认真地搜寻着他脸上的表情。
“不为什么,因为你是老爷子最宝贝的孙女,也是临月斋的公主啊!”模模她的头,了戟不记得自己有如此轻松的心情,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就这样?”看着他如蒙上一层银漆的脸,夏天有点失望地追问。
那么,在你心目中呢?阿戟,夏天在你心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还不满足啊?”托起她微翘的小巧下颚,丁戟徐徐地任唇刷过她耳际。心里却也下定决心,该向老爷子禀报了,不然,他将无法措置自己的心了。
“满足、粉满足,阿戟,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揽着他的腰,夏天娇笑他说道。
“嗯,十足的网络族口吻!让我看看你在这七年里,到底长成什么样的小敝物了!”双手突袭地穿人她衣衫内,顺着滑腻肌肤漫游,丁戟立即感受到生理召唤。
“看看你对我做了什么?”抱起夏天,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引领她去发现自己的蓬勃欲念,丁戟舌尖勾过她的锁骨,沿着起伏的高峰而下。
“天啊,我哪有对你做什么?你这样子会让我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法……”她的话未说完,已经被两片厚热的唇给堵住,遮蔽了其余的话语。
“你在想什么呢?”灵巧手指所经之处,钮扣和拉炼都在无声式息间开启,在晚风阵阵掠过之际,衣物也层层件件滑落脚畔。
“不想……阿戟,我只想为你燃烧……阿戟,我要为你”燃烧……”冷风扫过肌肤,激起连串微漪。
头往后仰,让发丝被风扬起成一道黑瀑,将彼此笼罩在。亲密的空间内,夏天露出慧黠笑靥,缓缓凑近他,在红唇接触到他之前,很快地大动作拉开彼此的距离。
“告诉我,阿戟,你喜欢你所看到的吗?”
手指轻盈地解着他的扣子,夏天不时停下动作,-着眼等他的答复。
“我很喜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永远都是我记忆里最了不起的“小敝物”。”
双手锁紧了她的腰肢、丁戟的声音变得更沙哑,低沉得如不经意拨动的琴弦,挑动人心底最敏感的那一点。
"是啊,老怪物的孙女,不是小敝物是什么?"望着他双眸中的火花,夏天缓缓贴近他,让彼此的肌肤紧紧相依偎。“告诉我,阿戟,告诉我!"
“我会的,我的夏天,你会知道的……”抱着她回到车里,夏天正失望于他的嘎然而止。
然而,将夏天放在椅子上后,他并没有离去,在夏天因为椅背下降而惊呼出声时,他温柔地以吻封缄。
“阿戟,你该不会……在这里?”
超棒的音响,正一遍遍播放着玛丽莲梦露所唱的“大江东去”,性感嗓音让人为之着迷。
“啧啧,桑玛小姐,依照我所得到的消息来看,狂野、爱冒险如你,应该不会惧怕这小小的车子吧,”食指沿着夏天的额头,一路画到微峨的唇瓣,他的唇和灵巧如蛇信的舌,也亦步亦趋地来到她纤柔得我见犹怜的锁骨。
“惧怕……我从十二岁起就不知道什么叫恐惧了。因为我知道,只要朝着你的方向而去,我就无所惧、无所怕。”感觉自己全身肌肤在他抚模下,恍如重获新生般苏醒过来,夏天张开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我爱你,阿戟,早在我什么都还搞不清楚状况前,就已经爱上你了。”亲吻着他的胸膛,夏天为自己一路走来的执着,感动得想哭.
“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将车门关上,在漆黑一片的皮革气息中,他-开了所有的束缚,只想好好与她共享这人间欢喜缘。
“我爱你,阿戟,我好爱、好爱你。”激烈喘息间,夏天将自己完全放在他的掌心,任他带领着忽如御云急驰,时而遽潜万里,只有她的喃喃低语,回荡在梦露的“大江东去”之间。
参星赶月,即使万般不愿意,还是得面对现实。
在丁戟热吻中清醒,夏天一瞄见外头白花花的阳光,懊恼地申吟几声,又将头埋进丁戟胸膛。
“不要,阿戟,叫太阳不要出来!"喃喃说着,可以感觉丁戟手指正沿着她玲珑腰身,一路引发连串火花。
“你又想耍赖了……我记得以前你上学时,总要赖到最后五分钟才起床,急匆勿的要我骑脚踏车送你上学."他的指尖唤起一簇簇昨夜激情记忆,让夏天所有细胞都处在最亢旧的中.
“嗯,因为人家想让你送嘛!”娇憨地半转身子,夏天想看清楚他的表情,但他坚持让她的背贴着自己胸口,一面在她身上制造出让人战僳的电流。
“我知道,好几次我都想把司机打昏,这样我才能陪你去上学。”脸颊在她耳后厮磨,丁戟带着浓浓笑意。
“嘎?你真坏……阿戟,我们这样又算什么呢?"双手往后圈在他颈子上,夏天凝视着远处的湖面,群群燕鸟低翔,看似一片祥和宁静,此刻,她却总觉得心慌。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很明白,这是我许久以来的梦境。终于实现的一天。夏天,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一一含吻着夏天手指,他视而不见他说着。
“我不会离开的你的,阿戟,绝对不会!"转过身来面对他,夏天盈盈笑着许下诺言。可怜的阿戟,在他母亲三番两次的欺骗下,无怪他对于承诺如此重视!
“好,我相信你,夏天,让我相信你。”
将夏天紧紧拥人坏里,丁戟没有发觉自己是如此用力,用力得几乎让彼此无法呼吸了。
生平第一次有了归属感,夏天心满意足地任他将自己包围,感觉上从没有如此的满足,望着远处邀游的鸟儿,她忍不住要开始幻想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