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夜中的迷雾团团地围住她,她找不到出口,仿佛被囚禁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乌云散去,在月光下,她只发现一双温柔的眸子正凝视着她。在他厚实的羽翼下,她仿佛得到整片星空,而他轻柔的话语,甜蜜地缠绕着她的心,他戴着半边的面具,在银色的月光下,他的眸子炯炯发光…子琦悠然从梦境中醒来,看见了阎烈躺在她的身旁。
见她醒来,阎烈微微地拉离身子。
"你一直在这里?"在梦境中,她仿佛感觉到有一双深邃的眸子正望着她,那个人会是他吗?她希望是他。最初是因为钱,她才签下这纸桃色契约,现在她希望在每一个黑夜,他温暖的怀抱都是她憩息的港湾。
她该知道这是奢求,她该知道在这场交易中,她所扮演的角色,但为什么……阎烈抚模着她鬓旁轻柔的发丝,算是回应她的问题。这一晚看着她,不只她妍丽的脸庞映入他眼中,连她甜美的气息,也袭人他的心头。
这一生,他怕再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像她般进驻他的心扉!戴着半边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他,一心想要拥有她。
看着他眼中流露的情感,她的手抚上他半边的面具,轻声言语:"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脸?"她想了解面具底下的他,她想看见他那隐藏的半边脸孔,抚慰他眼底的忧伤。
"我担心……你会怕我。"这个念头,让他的心微微地抽痛。他多不想在她面前戴着面具啊,然而……他不能。
"我不会怕你的。"
"现在你会说这句话,只是因为你还没见到我真正的长相。"他不希望她流露出和别人一样惧怕的眼神,他在乎她,所以更不能让她看见这张缺陷的脸。
"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不相信我?"她不会怕他的,她甚至希望守护在她身边的温柔——是他!"你知道,男人相信女人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他看过大多女人背叛男人的例子,在感情的世界里,男人因爱受伤,遭受的打击会比女人来得大,他怕……而她又是他所在乎的人。
她动容地抚模他的面具,轻柔的音调款款细诉:"可是,你知道吗?女人爱上男人是要付出更大代价的。"女人用爱换来的或是泪水、或是回忆,明知爱上一个男人可能受的伤害,却仍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只要那个男人让她觉得值得。
他声音颤然地问道:"你爱我吗?"这一生他再没有如此急切地想要得知一个肯定的答复。
她会带他离开黑暗与孤寂的深渊里吗?
她爱他吗?
在他身旁,她感到一种满足和幸福,他们的关系虽从床上开始,但在中她感觉到一种情感的流动。
钱是冰冷的,但他的身体有温度。金钱不能带给她心灵上的温暖,而他黑潭般的眼眸令她的心深深沉醉,他伟健的胸膛令她眷恋,是爱吧!爱一个人,总希望对方快乐。现在,她只想分担他的孤单与忧伤。
她颤抖的手,插入他的发间。看着他俊魅的脸庞,她真挚地说:"我现在比爱钱更爱你了。"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往后退居,因她和他的相遇,让她想留在他身边。
"如果我一无所有,你仍会爱我?"是不是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她就会离开他?"我仍会爱你,因为你不会一无所有,你还有我。"在今天之前,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些话,但现在她想安抚他的心。
他爱怜地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额、修长的眉、妩媚的眼、挺直的鼻、鲜红的唇,他兴起想一生一世拥有她的。
爱!这种单纯渴望的欲求,让他想拥有她,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拥有她。
"嫁给我?"他兴起和她走进婚礼殿堂的念头。在她月复中有他的小阿,他希望在未来照顾她和他们的孩子,给孩子一个幸福而快乐的家庭。
"你爱我吗?"子琦看着他的眼眸,希冀地问道。
"如果不爱你,我就不会向你求婚。"他生命的旅程,因为有她,所以不再流浪。
这种反向的回答,也算是对她说爱,她一直以为他的心是冷酷的,现在也许是因为她碰做到他心中最深处、最柔软的角落,才得以看见他温柔多情的一面吧!"如果你要我答应你,那今晚必须让我看见你的脸。"她愿意对他许下诺言,但希望能够看见面具底下的他。
"我……"他该答应她吗?
现在他已找寻到开启他面具的钥匙——爱,他愿意与她真诚相见。
阎烈慢慢地拿下面具,他的手有些微的颤抖,但仍拿下了面具。
他的左半边脸庞,是凹凸不平的疤痕,和他右半边俊挺的脸庞恰成强烈的对比。子琦并没有流露恐惧或畏缩的神情,她的眼眸充满了无限的爱怜和痛惜。
"很丑,是不是?"和她相较,他的脸就是一种不完美的表征。
子琦轻抚着他的脸,疼惜地说:"我只是在想,当时受伤的你一定很痛。"他承受过多么强烈的痛楚呀!是什么人这么伤害他?¨是的,那个痛楚不只来自我的身体,也来自我的心。"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他该感谢她,因为她对他骇人的脸庞毫无俱怕,而他是多么希望在她面前,他的脸庞没有受过伤害。
"你怎么受伤的?"是谁这么残酷地伤害他?她的心上突地激起一阵愤怒的情绪。
"是一个破坏我家庭的女人所引起的。"他永远忘不了那个造成他受伤的"凶手"——那个破坏他美满家庭的女人。
¨你脸上的伤无法挺原吗?"
"我一直拒绝去接受整容手术,因为我要藉由脸上的伤来提睡我复仇的意志,但长久以来,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父亲也从未透露过。"在他脸上受伤后,父亲就离开家,而他心中的恨意并未减低。
"怀者恨意活下去,不是件好事。""没有恨,我无法戴这面具生活二十年。"他忘不了因为那个女人,被疼爱自己的母亲泼洒硫酸的记忆,他不恨母亲,但恨那个破坏他们家庭的女人。他可以原谅母亲,但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破坏他家庭的女人。
"答应我,不管你心中怀有多强烈的恨意,都去动整容手术,好吗?"她不想见他怀着恨度过一生。
"你不喜欢我这一张脸?"她会不会因他这张脸而不爱他?他突然有些不安。
"不!我只是不想见你伤害自己。"她不想让他脸上的伤痕加深心中的仇恨。
"为什么你会爱上我?"为什么她见了这张丑陋的脸,依旧敢接近他?他仍旧怀疑她会不会爱上这样的一张脸。
她抚着他受伤的脸,唇随之轻轻地印上,并在他耳旁低语:"爱还需要理由吗?"是上天的安排,让她签了一张爱的契约。
他执起她的手,虔敬地俯吻她每一根纤细的手指。
"你答应我的求婚了吗?"
子琦点下了头。
他的唇覆上她的,传递了他对她的承诺。
在这场桃色契约中,他交付了真心。
"你赚到喽!"他的鼻轻抵她的鼻尖说。
"我赚到什么?"她的唇旁漾者甜蜜的笑意。
"我的心。"他不只付出五千万,还给她真心,他可谓损失惨重。
"你也赚到喽!"她淘气地说。
"我赚到什么?"
"一个先上车后补票的新娘。"说完话,她娇羞地低下头。
阎烈仰头大笑。
"你取笑我!"她撒娇地倚偎在他怀里。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笑着牵起她的手往门外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他这么急着想带她去见谁?"去见我的母亲。
"他绽开笑颜道。曾被所爱的人伤害的他,仿佛重新找回生命的阳光。
两人来到主屋后的小屋,子琦忆起她多次夜晚听到的哭泣声,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你的母亲在里面?"子琦开口询问道。
阎烈点头,轻轻地将门推开。
子琦在门推开后,看见了一个妇人背对者他们躺在床上。
这时躺在床上的妇人突然转过身,面对着他们哭泣。
"呜……"
阎烈急忙奔上前,握住母亲的手,关切地说:"妈,你怎么了?"妇人看着他的脸,神智不清地说:"你回来了,祖岸,你回来了。"阎烈无奈地叹了日气,他知道母亲又将他认成父亲了。
"妈,我不是,我带了个人来见你。"阎烈示意子琦走上前来。
子琦走到妇人的身前,只见妇人看着她,突然失控地大喊:"贱人!贱人!"她从床上扑起要抓子琦,阎烈连忙地阻止她。
"母亲,别这样,她不是那个女人。"看来母亲又认错人了。
听到阎烈安抚性的言词,妇人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她仍对着子琦大吼大叫。
阎烈这时对子琦说:"你先出去,我母亲现在精神不稳定。"子琦顺从地走了出去。
半晌,阎烈走了出来,向子琦解释道:"我母亲在父亲离家后就精神失常,也因此我非常痛恨那个破坏我家庭的女人。若让我找到她,我绝不会放过她的。"他心底的恨意这一生都无法消弭。
子琦安慰地上前抚着他的肩。阎烈紧紧地将她拥人怀中,想藉由她,减轻他心底那些无法磨灭的伤痛。
在昏暗的星空下,山影模糊,远处不知名的鸟儿,正低声鸣叫。
***
子琦打电话给梦凡,告诉她,她要结婚的消息。
"梦凡,我要结婚了。"她想和好友分享这个消息。
"谁?你要跟谁结婚?"她有没有听错?!"阎烈。""你不是只为他生孩子,怎么现在又要和他结婚?"事情怎么起来越复杂了。
'我爱上他了。"在这场交易中,爱上交易对象,是她当初没有想到的事,或许这是上天冥冥中安排好的。在迢遥的星空里,他们相遇,然后相爱。
'你不是只爱那五千万?"这是子琦最初的目的,她怎么会爱上阎烈?"我现在比爱那五千万更爱他,我觉得在他身边我很幸福,现在我才了解,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原来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感觉这么好。梦凡,祝福我吧!"她爱他,那不是金钱可以比拟的,真爱无价,原来付出爱会让一个人领悟许多事。
"子琦,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婚姻可不能儿戏哦!""我知道,和他在一起我才知道付出的美好,以及爱上一个人的甜美。所以,梦凡,来参加我的婚礼吧!"母亲同意她所做的决定,所以现在她正等着阎烈来将她娶回家。
***
数日后,在某个教堂里,正在举行一场遍礼。
"你看,你的好友就要举行婚礼了,你什么时候要嫁给我呀!"亦扬看着梦凡的脸庞,深情款款地说。
"要我嫁给你,我还得仔细的考虑看看。""我这么优秀,你还需要考虑什么?""你哪里优秀,我怎么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那么努力,你怎么会不知道我的优秀?"亦扬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讨厌!"
在两人的打情骂俏声中,新娘走了出来。
"子琦,好漂亮哦!"梦凡看着子琦的装扮,欣羡地说。
亦扬握住子琦的手,两人四目相望。
子琦走向阎烈,他含笑注视着她,在彼此的眼中,传递对彼此的深情。两人随即在教坛前接受牧师的福证。
"阎烈先生,你以关子琦小姐为妻,愿意爱她、扶持她、尊重她,不论健康或生病都守着她,一辈子都对她忠诚吗?""我愿意。""关子琦,你以阎烈先生为夫,愿意爱他、扶持他、尊重他,不论健康或生病都守着他,一辈子都对他忠诚吗?""我愿意。""新郎,你现在可以吻新娘了。"阎烈轻轻地在她唇上一吻。
他们走出了教堂,在满天的彩纸屑中,她成为他的新娘。
***
夜晚,在"夜蓝"正举行一场遍宴。
子琦的母亲也出席了这一场遍宴,阎烈的母亲或许也因为今天是特别的日子而安静地坐在一边。
"烈,谢谢你给我这个难忘的婚礼。"此刻她幸福得宛如置身于天堂。
"你是我所爱的人。"他想给她最好的,因为他爱她。
"你也是。"他是她最初的爱,也是唯一。"告诉我,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的女人。""长发。"看着她噘起的红唇,他笑说:"不过长发、短发的你,我都喜欢,在我眼中,都好看。""我都还没留长发,你就说好看。"她略显责怪地说,但又转变语调,温柔地说:"你就算说谎,也是最好听的谎言。"她看着他黝黑的眸子说。
阎烈抬起她的下巴,深情地凝视着她,连旁人都可以感受到他们的情意。这时一个仆人来到阎烈的身旁,低语着。
阎烈下达命令说:"让他进来。""烈,是谁?"子琦不解地问道。
"是我的父亲。"他语调冰冷地说。
"怎么不请你父亲参加今天的婚礼?""我本来不想见他,现在我想知道他到这里来做什么?"他和母亲从前不需要他,现在也不会需要他,那他到这里来做什么?阎祖岸走进了大厅,直接走向他的儿子——阎烈。
"你来这里干什么?"阎烈语气不善地说。
"小烈,我想来参加你的婚礼。"阎祖岸看着儿子的脸庞说。
"不需要,我不想再见到你。"面对父亲,他会想起那一段痛楚的回忆。
祖岸无奈地看着儿子,这时阎祖岸看见了站在子琦身旁的江雨荷。
"雨荷!"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祖岸,是你!"阎烈愀然变色地看着这一慕,父亲认识她?!子琦的母亲会是父亲当年外遇的对象吗?"是我。"祖岸走到雨荷的身旁,忘情地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案亲这个举动说明了一切,他从未曾对母亲这样过。这样说来,子琦的母亲是破坏他家庭的凶手,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他怨恨的人竟然是子琦的母亲?!他竟爱上仇人之女,并娶她为妻!上逃谠他开了一个多荒谬的玩笑!"妈,这位叔叔是谁?"子琦不解地问道。
"他是我的恩人。"雨荷回答道。
¨雨荷,这就是你当年怀的孩子,也就是我——"阎烈的脑中加雷乍响!不!不可能的!难道他和子琦还有血缘关系?他和子琦己经发生最亲密的关系,他们不可能有任何血缘关系!这时会场传来了一声尖叫:"啊!"一直平静的秋岚突然眼红地看着雨荷,手里拿起一柄水果刀,往江雨荷的方向冲去。
这突来的意外之举,让会场的人大惊。
祖岸这时推开雨荷,原本插向雨荷的刀子突地插进祖岸的胸膛内。
办色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衫,现场陷入一片恐慌的尖叫声中。
这一片血似乎唤醒秋岗些微的理智,她看着他,喃喃念着:"你仍爱她,仍爱她……"阎祖岸看着秋岗,他的眼神是痛楚、是无奈、是抱歉……阎烈冲到父亲的身旁,对着身旁的人喊说:"快叫救护车!"为什么?这一切并不是他想见的!都是因为她!子琦的母亲!他因爱筑起的梦想己经毁灭……***在医院经过急救后,医生走出急诊室叹息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可以进去见病人最后一面。"闻言,雨荷的脸色更形苍白,阎烈的脸庞也微傲地抽动。
他们走入病房。阎烈看到父亲躺在床上被纱布包裹的身躯,不知怎地,他突然感到很不忍心。
"妈,阎伯父的病床在这里。"子琦牵着母亲的手来到阎祖岸的病床旁。
"雨荷,这一生我最感到遗憾的……就是……无法等到……你的心……我怕……再没有机会……""你不要再说——""我怕我再不……对你说,就再……没有机会告诉你了。""不!不会的!""我爱你,所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你别说,我都知道。"雨荷突然有些自责。她实在该勉强自已爱他的,那今天的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这时,祖岸吃力地转头看着阎烈。"儿子,你愿意……原谅我吗?"当年他只是一个希望追求爱情的男人,尽避他知道雨荷并不爱他,但他至少全心追求过,这样今生已经足够。他唯一感到歉疚的是——他的儿子。
"爸,我原谅你。"他毕竟是他的父亲,在这一刻,阎烈无法不原谅他。
"那我就……安心了,雨荷,在我走后,我的…眼角膜希望能用在你的身上,帮助你……复明……"他一直关心着她,也知道她的生活状况,然而,这却是他最后一件所能为她做的事。
"不!"雨荷掩鼻,感到一阵心酸。
阎祖岸的手已经颓然放下。
"爸爸!"阎烈走上前喊叫着,但他的父亲再不会睁开眼看他。
这时,一个护士走进病房,着急地说:"另一间病房的病人,情况很危急,请病人的家属去见病人最后一面。""妈!"阎烈回过身,惊呼一芦,旋即冲了出去。
阎烈火速奔向另一间病房,一眼即看见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
"儿子,对不起,我要先走了。"秋岚黯然地看着爱子,脸上巳无血色。
"不!妈妈,我已经失去父亲,你别再离开我。"声音中隐含着深沉的痛楚。
"这不是我能选择的,"她吃力地抬手抚模阎烈的额头。"儿子,答应我,死后……将我和你父亲……合葬,但别让……那个女人参……加我和你……父亲的……葬礼。""妈!"他双眼已濡湿。
"儿子……答应我……"
"妈妈,我答应您。"阎烈的手承诺地握上母亲。
听到儿子的回答,秋岗安心地合上眼。
***
在漫天飘舞的雨丝中,阎烈将父母合葬在夜蓝的后山坡,因为他的坚持,江雨荷并没有出现在父母的葬礼上。
最后一把尘土撤上父亲的棺木,所有的人都慢慢地离开,只剩下子琦站在他的身旁为他撑着桑阎烈如岩石般站在雨中,愣愣地看着父亲的墓碑。
他的表情令她惧怕,子琦微微拉动他的衣角说:"烈,我们回去吧!""为什么?"他突然失控地将她的伞庇离,手重重地击在父亲的墓碑上。
"烈——"子琦奔上前,安慰地抚着他的肩。
"为什么你这么自私,只想到自己要的是什么?为什么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我也需要你们的爱呀!是不是你们根本后悔生下我,所以让我受这样的伤害?爸爸,我该恨你的,但我只想要从你身上多得到一些父爱,为什么你吝于多分我一些爱?是不是我不值得爱?是不是……""不,你值得,你值得……"子琦抚着他宽广的背脊,她从不知他内心受到这样剧烈的创伤。
"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喃喃低语。
"不!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安慰地靠近他的肩。
"那上天让我戴这张面具,是要惩罚我些什么?"他当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为什么让他背负那么沉重的枷锁?为什么?"我不知道,但你现在有我!""为什么他们要抛下我?"阎烈受伤地低吼,然后转过了身,紧紧地拥着她!冰冷的雨水,仿佛要洗净他的悲哀,绵绵打在他们身上。
***
在办完父亲的丧事后,别墅内弥漫着哀伤的氛围,而阎烈一直逃避着子琦。
"烈,为什么你要逃避我?是因为我们父母的恩怨吗?"为什么她觉得两颗心相距好远?"不!不是。"他能告诉她,他们可能是兄妹吗?更何况他对她母亲的恨意并未褪去。那场染血的婚宴,是他心中的最痛,而这一切皆是她母亲引起的。
"可是我感觉你的心离我好远,告诉我,为什么?"她是多么想靠近他,让他不再逃避。追求金钱比爱一个人容易多了,但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早已远远地超过金钱。
"我不知道,如果我们的相爱是错误,那么让我一个人承担这错误吧!"她有可能是他的妹妹,然而他们已结为夫妻,而且她月复中还有他的孩子…"为什么我们的相爱是错误?"她不懂他话里的涵义。
他再也逃不开她眼中的深情,阎烈不禁沉声道:"因为我们可能是兄妹。""不!不会的!"子琦连连摇头,这不会是真的,不会!"我的父亲是为了你母亲肚里的孩子,才要和我的母亲离婚,你的母亲既然没有其他孩子,我担心你会是那个孩子。"他永远记得父亲说过的话,他是为想给子琦她母亲月复中孩子一个家,而离开母亲的。父亲不要他,但要江雨荷月复中的孩子……阎烈不禁凄然一笑。
"我不相信!烈,让我们一起去问我的母亲。""不!我怕真相是残酷的。""我不想未审判就被定罪,我们的相爱不会是错误的。"除了他,她不会再爱上别人的。
子琦跑出了门,阎烈关切地跟随在她的身后。
她冲进母亲的房门内。
"子琦,你跑得这么急,发生什么事?""妈妈,我和烈可不可以结婚?"子琦迁迥地问着。
"你们当然可以结婚,为什么这样问?""烈说:我们可能是兄妹。
""不!你们不可能是兄妹。"祖岸并不是子琦的父亲。
"那我的父亲是谁?"
"他的名字叫做关浩泽。"
"妈妈,你很爱他吗?"
雨荷点头。
"既然你很爱他,为什么又和阎烈的父亲——""这有一段故事,我和你的父亲是在一个下雨天认识的,当时,我的花篮里剩下最后一朵玫瑰,他走过来向我介绍他叫关浩泽,并且送我回家,很快地,我便爱上了他。因为我眼睛的缘故,他曾为我写过一首歌,他是个很有才情的人,但在我们交往不久后,他因家庭的因素,离开了我,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多么希望你不是个失明的人。我知道他的家庭不接受我,从此我失去他的音讯。之后我发现在我月复中孕育了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我原本已经打算带着你去自杀,在天桥上我考虑着跳下去,但幸好我遇见了一个好人,他让我有勇气生下你,那个人就是祖岸,他对我很好,但我的心中仍惦记着你的父亲。后来我发现祖岸有家室,我想要他离开我,但他告诉我,他要离婚,给我月复中小阿一个家,我曾阻止过他……"看着母亲眼含泪光,子琦问道:"妈妈,父亲为你写的那首歌可以唱给我听吗?"她的生父离开她的母亲,上天安排另一个男人走人她的生命,但两个男人都没有带给母亲幸福。
雨荷缓缓地唱出他们相遇时,他为她写的歌——一朵红玫瑰刻上你的名字在尖锐的刺上有我真挚的爱轻轻地在黑夜中唤你的名很想在你耳旁说声今夜星星很美消逝的流星凋零的花瓣我想在你眼中承诺永远——在母亲的歌声中,子琦感受到父母当年相爱的心情,虽然她没有见过父亲,但她是在爱中孕育的小阿。
阎烈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舒缓,反而更加深沉。
原来她并不爱父亲!原来他受的伤只源于父亲的一厢情愿!父亲竟因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而离开母亲!为什么是她?父亲爱上的人,为什么是她?她不爱父亲,为什么不主动离开父亲?为什么她是子琦的母亲?为什么造成他家庭悲剧的凶手是她?阎烈感觉心中仿佛有一把刀,狠狠地割裂他的灵魂。
***
阎烈和子琦的关系并没有因两人关系的疑虑解除而进步,反而更陷于紧张的状态。
此际两人正在二楼的书房谈话。
"为什么逃避我?烈,你仍恨我的母亲吗?"她看得出他眼底对母亲的恨意,但她希望他对母亲的恨意能因她而消除。
"我不可能完全没有恨意的,我只是个平凡人。"他不是圣人,更何况这恨意跟随他的记忆这么久,他不可能轻易忘记。
"烈,为什么你不能忘记从前的事?""我脸上的伤永远提醒我要记住从前。""你不能因为我,忘记对我母亲的恨吗?""这是两回事,我爱你,但无法忘记你母亲对我家庭造成的伤害。"这一段沉痛的往事,他永远无法忘怀!'既然这样,我们如何还能在一起?"她爱母亲,但在两人之间,她该如何自处?"你的意思是要离婚?""如果你不能忘记从前,我们又怎能携手未来?她不想他的孩子诞生在一个充满恨意的环境。
阎烈沉思良久后说:"我同意离婚,但孩子必须属于我。"他必须放手,因为光是看着她的脸,他就会忆起受伤的往事。他爱她,所以更担心有一天失控伤了她。也许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最好。
"你……"子琦伤心欲绝地跑出了书房。
阎烈克制自己不要追出去。
"啊!"突然间传来子琦凄厉的尖叫声。
他立即冲出书房。"子琦!"
只见她颓然地躺在楼梯底下,月复下流出了大量的血…***阎烈着急地在急诊室外等候着。
他不该和她争吵的!他想要给她和孩子一个家,他想看着孩子牙牙学语,喊他爸爸!她是他最爱的人,他会给她和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庭!急诊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医生走出来对阎烈说道:"很抱歉,病人的孩子没有保住,是个男婴。你的太太很年轻,以后还会有小阿的。"阎烈无力地倚在墙上。他扼杀了他的骨肉……是不是他不适合爱人?是不是他所爱的人都会遭遇不幸?阎烈走进病房,坐在病床旁,默吠地看着她,他的手抚向她的小肮。
他的孩子原本在这里孕育成长,但他扼杀了他的骨肉!霎时,一滴眼泪从他的面具旁滑落。
他不值得爱的,所以他的孩子也要离开他!为什么?他想要一个像她的宝贝呀!为什么他们不能拥有?阎烈的手抚向她的小肮,感觉一个生命的逝去。
在她月复中跳动的小生命,不见了!
阎烈抚模她苍白的面容,随即拥起她的发丝轻吻着。
良久,子琦悠然从梦境醒转过来,映人眼眸的是阎烈不修边幅的面容。她下意识地将手抚向月复部。
"我的孩子!"她关切地低语。
阎烈在一旁默默看着她,不忍心告诉她这个伤痛的消息。
"告诉我,我并没有失去孩子。"她急切地望着阎烈,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些保证。
他别过头,不忍注视她的眼眸。
他的表现已经说明一切,子琦不禁低泣了起来。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在她月复中的小生命已经没有了,是他们的争吵,让她失去他的。
"即使你不想再见到我,你仍欠我一个孩子。"他敛容,狠心说道。唯有如此,才能让她留在他的身边。
"我可以把钱还给你。"再多的钱也换不回一个小生命,她要她的孩子呀!"我要的不是钱。""那你要的是什么?"子琦不解。他恨她的母亲,他们还能有未来吗?阎烈无言地看着她。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再见他,只会加深她的心痛。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我会成全你的愿望。"两人继续在一起,只会彼此伤害,是他该放手的时候了。
在阎烈走后,子琦拥着棉被低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