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向前滑行,外面下着雨,雨点敲在车窗上的声音听着都觉得冷,倒也很催眠,徐衍闭眼靠在椅背上,在开足暖气的车内有些昏昏欲睡。
朦胧中有点焦躁地想,今天再拼一天,无论如何要把MV拍完,不然他真要熬不下去,得进医院了。
徐衍从作为新人站在舞台上那天起,到现在已经四年了。他的成功,从第一步来说,相对而言是轻易的,比很多人的起点都要顺利得多。
这“顺利”,靠的倒不只是他自身的实力。他的家世足够辉煌雄厚,父母兄长都宠着他,由着他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虽然不免唠叨责备两句,生怕当艺人太辛苦,但人脉和财力上都为他大开绿灯。
所以公司一开始就小少爷一样地伺候他,他不需要做任何的竞争和等待,也不必讨好任何人,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努力受训,精心准备,制作,宣传,而后面对市场。
草根阶层出身的偶像们进入演艺圈时,吃的见不得人的苦头,和领教的无法想象的黑暗,他都直接跳过了。
从一起步,就是真正随心所欲在做自己喜欢的音乐,自己喜欢的事情。仰慕他的青少年们称他是他们的“理想状态”。
其实理想要顺利实现,是需要某些比较现实的东西来支撑的。
当然他不是用钱包装出来的绣花枕头。那些脑袋空空只有一张脸,只想着当明星很风光的少爷、小姐们,大多都是敷不上墙的稀泥,硬捧都捧不上去。没日没夜训练学习吃的苦,不是抱着“玩玩”心态的人能吃得消的。
他一进入市场便迅速被接受,受捧之余,也不少人冷言冷语,预测他会像那些拥有英俊外表的花瓶人气偶像一样,风光个一年半载,就迅速黯淡下去。
但现在他显然正处于从未有过的高度,而且稳步上升,无论是人气还是领悟力和创造力。音乐也越来越成熟。
走红很容易,要像这样形成强大号召力,能磁场一般影响感染着别人的,屈指可数。显而易见,他有出色的资质,也相当努力,更有运势。
第五张专辑,也是出道四年纪念。不需要担心卖得好不好,而是要考虑到底该让它卖得多好。策划还没出来,它就被寄托了今年唱片市场救世主般的希望,这次公司花了多少血本在制作,可想而知。
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几个钟头是好好在床上度过的了。
也有隐约的后悔。少年时代只想着往高处爬,站在被人看得见的地方。而真正达到了,才知道高处不胜寒。除了四面潮水一样的压力,还有那种喧嚣之中的寂寞感。
徐衍继续闭紧眼睛靠着,借这段车上时间来补眠。朦胧间,耳朵里除了其他人的呼吸声之外,竟然还有些——的动静。
越是想忽略就越觉得清晰,在耳朵里盘旋着,挥之不去,磨得人牙都痒痒。
虽然是非常轻微,但那点细小的动静,对他那因为睡眠不足而压力过大的神经而言,简直就是魔音。
“颜可!”
坐在前排角落里的男人吓了一跳,忙往后探出头,用待命的眼神望着他。
“闭上你的嘴,吵死了!”
男人把用来充饥的饼干迅速收起来,吃了一半的那片也塞进去,不敢再动。
徐衍厌恶地看了身为助理的男人畏缩的背影一眼,继续朦胧入睡。
*
车门一拉开,凌晨的冷空气涌进来,徐衍未睁开眼,就皱起眉头。
从昨晚突然开始下雨,温度又降了不少,一下超出能容忍的程度,只能庆幸露天的拍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但剩下的进度还是一样要赶。
从车里出来,已经有人给他撑好伞,徐衍看了一下不太干净又湿漉漉的地面,鞋子也就算了,可以让人擦干净,长过膝盖的大衣却是绝对不能弄脏的。
“颜可。”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忙赶上来,弯腰帮他提起大衣的下-,而后哈着腰紧跟他走了一路,一直到进拍摄场地。
这个情景如果被媒体收入镜头,明天的小报一定又会骂他耍大牌。
徐衍确实很大牌,他也有足够资格耍大牌。
无论怎么抨击他目中无人、脾气差、奢侈,邀他亮相的节目、杂志也不见得有所减少,接到的工作只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提到要打破今年唱片市场低迷气氛的时候,大家还是头一个就指望他。
骄傲的人才,也好过谦逊的废物,比如弯腰伺候他的那个。
“早上好啊,徐衍。”
有几个工作人员跟他打招呼,他头也不点就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他累得很,一个礼拜下来都睡不了几个钟头,吃饭差点用各色药丸代替了,脾气无论如何好不起来,没那个心思去跟谁客气。
再说,反正经纪人和一群助理都亦步亦趋紧跟在他身后,那些无聊的事情本来就是要丢给他们做。
里面的人正忙着调试设备,布置场地,已然准备得差不多。MV的导演过来让他又把剧本熟悉一遍,正在商量,一个工作人员跑过来,有些结巴地道:“暖气坏了,温度怎么也升不上去。”
“多久才能修好?”
“这个不太清楚,已经去叫人了……”
徐衍为这种含糊的说法一下子皱起眉头。他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地,还有首次参加的电影拍摄在等着他这个目前只懂音乐的人去拼命,虽然只是第二男主角,但背台词也够他受的了,没有多少时间可浪费。
等了一会儿,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暖气复活无望,徐衍皱着眉,“就这么拍吧。”
他脾气差是差,但在工作方面的态度很专业。
这一段拍摄的取景是个旧仓库,原本空旷就显得冷,没有暖气的情况下要月兑掉身上厚重衣物,真是挑战个人勇气。
“徐衍,今天冷,你忍着点。”
灯光摄影都准备着,徐衍也把大衣月兑了下来,等舞群们站好位置,大家练习了一遍,让身体暖和一些。
他上身只能穿个单薄的外衣,上面镂空的刺绣不少,简直都是洞,还赤脚。虽然贴了暖片在身上,还是够呛。
不过一旦对着镜头,他无论心情多么恶劣,都会迅速调整状态,尽量消化种种高难度的要求。
他跟舞群的妆都很繁杂,仅仅脖子和手臂上贴的、描的那些东西,光是卸掉都要许多程序和时间,自然不会有“明天再来”的打算,否则时间跟精力都耗不起。
为了尽量在NO-NG的情况下完成,徐衍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力求一遍PASS。可他的表现虽然准确无漏洞,后面一起入镜的舞群却因为冷而频频出错。
重复了两次,他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更糟的是,在他散发的低气压之下,干脆不止一个舞者出问题。
徐衍气得不轻,忍耐着没骂,其实是不想浪费力气开口大骂,也怕一张嘴,牙齿打架就控制不了。但他即便不吭声脸色也足够吓人,不想死的都不敢再有半点分神。
大家吓得身上都冒汗,倒也暖和了不少,把出错最多的那个舞者踢下去之后,导演又替徐衍把大家骂一顿再安抚一顿,再来的一次总算顺利完成,
几个人四散去取暖喝水,徐衍还不能歇,又接着站立不动,拍了一系列单人的镜头,结束的时候嘴唇都冻紫了,工作人员赶紧第一时间给他裹上大衣,拿暖手炉给他捂手,补妆,整理他微乱的头发。各个都有些战战兢兢。
大家忙中出错,都漏了照顾他的脚。颜可也在一边忙这忙那,见他往下望一眼,还皱了皱眉,就立刻抢在徐衍发飙之前蹲下去,给他套上备好的厚棉袜。
徐衍总算不用破口大骂,但还是“哼”了一声。
“水。”
马上有杯子送到眼前。徐衍接过颜可递来的水,却被烫得抖了一下,立刻顺势整杯用力摔在他面前,“你脑子里装的是X啊!想烫死我!”
颜可忙重新倒了一杯,用两个杯子,双手轮流来回倒着,让它迅速凉到可以入口又足够热的地步,再双手递过去。
徐衍总算喝了半杯,而后手一伸,颜可就忙接过去,帮他拿着。
“我脚要僵了。”
颜可连犹豫的时间都不敢有,忙蹲下来,把他穿了棉袜仍然冰冷的脚揣在怀里。
徐衍嗤笑了一下,“拍马屁的功夫还不错。”
其他人也司空见惯了,各自忙各自的,紧张于下一段拍摄前的准备工作。
徐衍在镜头前是一等一的敬业和优秀,为了拍出最好的镜头,再苛刻的安排他也会合作。所以工作之外的时间再怎么大牌坏脾气,其他人也都会让着他。
大家都理解他压力大,全公司有多少人的薪水和奖金是靠他这棵摇钱树摇出来的,没胆子要求一个这样的人还平易近人,谦逊有礼。
压力总是要发泄的,不发泄,憋坏了徐衍,随便来个忧郁症或者精神分裂什么的,就够大家烦恼的,他们可舍不得。
可到处乱发泄也不行,虽然公司只要花钱,基本上都能把那些记者的子诼住,把事情都摆平。但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得罪不起的,连续几条负面新闻闹出来,多少会影响到形象。
上面把颜可安排给他当助理,其实更多的是有让他多个出气筒的意思。
颜可在公司已经很多年了,一直没得志过,到现在更加落得什么都不是,自然没有耍脾气的资格。
为人勤恳,识抬举,手脚也比较灵活(笨手笨脚的一天不到就会被徐衍踢回来),重要的是窝囊着没脾气,又吃苦耐劳。
“忍”是帮徐衍挑助理的时候,甚至要优先于能力的考虑。
叫颜可去照顾徐衍,一开始他不太愿意,但给的报酬提高了,他也就没再说什么,收拾东西去默默跟着徐衍。他好像很看重钱。
事实证明这个安排是对的,颜可天生具备当炮灰的体质,承受了徐衍大部分的火力攻击,其他人差不多就能保全自己了。
“简直就是条狗。”
被徐衍无数次当面这么说,还能默默做事的人,实在也是不多见。
*
“CUT!实在太好了!”
“刚才的镜头真精彩。”
“你果然有天赋!”
杂七杂八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安慰鼓励和赞扬声中,徐衍满脑子只想着睡觉。
贬有天赋才有鬼,拍一个内心挣扎的镜头NG了坑邺十次。他哪会知道该怎么把那么复杂的情绪只用脸部表情表达出来啊,又不能拿枝笔在脸上描。
不过无论如何,漫长的煎熬终于快结束了,专辑录制得差不多,他在电影中的戏分到此为止也全部拍摄完成了。
总算可以休息……很短一段时间,也不知该是欣慰还是更加疲倦。
到一边坐下来,等下面几个其他人的戏分赶完,大家便可以一起收工去吃饭。徐衍全身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朦朦胧胧的,觉得腰酸背痛。
“颜可。”
男人立刻应了一声,过来给他捏肩膀。
他忙的时候颜可也要忙,他闲的时候颜可更加不得闲。
手机铃声响起,也是别人的手拿着给他递到耳边。
“喂,小衍。”
“哥,好久不见啊……嗯?等一下,”徐衍听着他声音有点不太对,“你现在人在哪里?”
“哦,床上啊……”那边的男人显然是刚睡醒的声音,“怎么样,拍戏还算顺利吧。我刚回来,睡完一觉调时差,啊,好舒服……想起该打个电话给你探班。”
“杜悠予!”想到这个时间居然还有人可以如此幸福懒散地在睡觉,徐衍一口气出不来,恨不得两枪击毙那个人,“你很好命嘛!”
对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呵欠,“谁叫你要当偶像,不然也可以一样好命的。”
杜悠予是徐衍的表哥,入行已经多年了,是公司的金牌词曲创作人,模样很光辉体面,其实是个懒鬼,就只迷恋于睡觉,或者四处悠闲地旅游。常常打着寻找灵感的幌子,床上一躺就是大半天,一天到晚不务正业。
“那这次你有什么收获吗?”徐衍咬牙切齿。
“当然啊,没收获我就会多玩几个地方了,一直玩到有收获为止。”
嫉妒得眼睛发绿的徐衍暗骂几声。
“我也录了不少好东西,相当有当地特色呢,还买到一些有趣的唱片,你有空要不要过来拿去听听。”
徐衍总算有了点精神,跟当演员这种“不得不”的尝试比起来,他对音乐的兴趣是与生俱来的,顿时也忘记对自己表哥的妒恨,“那快出来,一起吃个饭吧,顺便把东西带给我。”
*
徐衍让司机开着保姆车引开外面守着的歌迷们,然后自己坐另外一辆不起眼的车,大摇大摆杀出重围。
当然他要忙着睡觉,才不会亲自开车,握方向盘的人是那十项全能的保姆——颜可。
旅行回来的杜悠予半点都没晒黑,还是老样子,皮肤仍然像瓷器般反着光,看得人发晕,很想动手打他。
杜悠予的外表丝毫看不出是已经二十八岁,正向三十迈进的男人。他长得一派斯文,还有点羞涩,身上有着七七八八的外族血统,所以长得白晰高大。因为肤色极其白,虽然有着黑眉大眼,却是无比温柔秀气的长相,甚至笑起来还有一对小雹牙。
他的个性跟徐衍是两回事,对不太熟的人也会客气而礼貌。见颜可陪着徐衍进了餐厅包厢,又佣人一般替徐衍月兑大衣,收墨镜,杜悠予便微笑着招呼他:“颜可,一起过来坐吧。”
徐衍立刻皱起眉头,“不要,他算什么人啊。我们聊那些东西,有这人在不是碍事吗,让他自己找个地方吃去。”
颜可也没想过要跟他们一桌吃饭,听徐衍这么说,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点点头告辞,就转身要走。
“你别老糟蹋他。”杜悠予微微皱眉,教训自己被宠坏了的表弟,“他也是很有才的。”
“奴才的才?”徐衍嗤笑一声,丝毫不控制音量。走出包厢门口的颜可都听得见,但没做任何表示,只静悄悄帮忙将包厢门带上,而后走远了。
徐衍顿时觉得有些无趣,这人似乎是没有神经的,怎么戳都不会有反应,无论骂什么也没见过他发脾气,让人想挑战他的极限。
杜悠予在酒杯边上警告地敲着筷子,“我说真的,你对颜可多少客气点,按道理,连我都该叫他一声前辈呢。”
“你在公司都七、八年了吧。他资历会比你还老吗?”
“嗯,比我早得多。”
徐衍不置可否,“可也不是打杂打得久就算前辈吧?”
杜悠予摇摇头,“我进公司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发片了。”
“……”徐衍有些吃惊,“他?公司会给他发唱片?”
“他那个时候还是公司打算力捧的呢。是跟他弟弟一起签约,他那时候的形象比现在好多了,兄弟俩也都很有实力。”
“但我从没听说过他这个人啊,组合是叫什么名字?”
杜悠予又摇了一下头,“唱片没发出去。专辑录了一大半的时候他们出了车祸。是对方卡车司机酒后驾驶。”
“运气真差。”徐衍嘟哝着。
“他弟弟死了。”
徐衍始料未及,一口酒含在嘴里没咽下去,有些吃惊。
“他被抢救过来,但月复部动了手术,之后唱歌就怎么也用不上力气,看医生也没用,只说需要时间恢复。”
“……”
“性命是保住了,但这么一来,推出他的时机也错过,”杜悠予喝了一点酒,他脸上倒没有什么刻意的怜悯表情,很平淡,“几年里演艺界的风向已经是变了又变,他的音乐风格不再适合市场,原本的年龄优势也消失了。”
“但也不至于落魄到这种地步啊……”
“这是很显然的事情,你能明白的吧。十八岁的实力派歌手还有些卖点,过了二十五岁的就毫不稀奇,等到他恢复得差不多,能好好唱几句,早就有无数的新人涌入。这个圈子永远不缺新人,也不等旧人。
“越拖下去当然是越没资本,他现在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艺人最重要的阶段已经浪费掉了,公司自然早就不把他当续约对象。要不是他还能做一些曲子,为人也勤快,而且识“大体”,会给那些交不出好作品的“创作型”当红偶像当枪手,恐怕连继续留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徐衍的酒有些喝不下去,“他有毛病吗?赖着干嘛?趁早走掉算了,浪费这么多年,随便去做点别的不行吗?”
“他还是希望这辈子能出一次唱片吧。”
徐衍嗤了一声:“怎么可能啊。”
杜悠予一下子严厉地拧起眉头,“那是别人的理想,你没资格指手画脚吧。”
挨了教训,沉默了一会儿,徐衍多少有些尴尬,“可是,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啊,他倒楣是倒楣,我也为他弟弟觉得很遗憾,但这些又不是我的错。”
“当然不是你的责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杜悠予微微皱眉,“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人并不只是你看到的那样而已。他当初也许可能会成为跟你一样出色的音乐人,只是缺了点运气。人这一辈子,有多少变化是永远也料想不到的,谁也说不准以后会发生什么,你也不要太理所当然了。”
“知道了……”徐衍嘀咕归嘀咕,对这个大自己六岁的表哥,心里其实十分敬畏。
杜悠予虽然平时都是笑笑,一派悠闲的表情。真的惹火了他,你最好祈祷这辈子从来没认识过他。
*
徐衍从餐厅里出来,跟杜悠予告了别,遮遮掩掩溜到停车场,见颜可果然在车里等他,只不过呆呆望着车窗玻璃,好像很专心,又好像在走神,手边放着袋吃了一半的面包,那大概是他的晚饭。
“喂!”
颜可立刻回过神来,下车给他开了车门。
“送我回家,不要上高架桥,开稳一点。”
颜可“嗯”了一声,也不问为什么不上高架桥,反而要绕一大圈,便发动车子。
他对徐衍的要求从来就仅仅是服从而已,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徐衍挑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靠着,打算争分夺秒补眠。车子确实很平稳,封闭的空间里也相当安静,他却意外地无法入睡。
从后面看男人,只能看得见露出的后脑杓,还有后视镜里照出来的,专心开车的疲惫的脸。
徐衍模模糊糊的,忍不住开始轻飘飘地想,这个男人果然运气不好。
相依为命的弟弟死了,这种事情……会很难接受吧。追求的事业也一塌糊涂,那个人现在这么过着,生活一定很没意思。
但也只是轻微的同情而已,毕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时间应该能淡化一切。何况他从来不是会因为怜悯,而生出温情来的人。
虽然没有温情可言,但不知不觉就会多在意一些。
徐衍以前从没拿正眼瞧过颜可,现在一有时间,不自觉地就会眼光飘过去多看他几眼。但也仍然只觉得这人话少,没脾气,缺乏存在感,甚至都不爱出风头,根本不具备当明星的特质。
难以想象这么一个男人当年也构得上“力捧”的条件,徐衍觉得有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