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同秋模糊地,觉得好像回到新婚的时候,比自己年长而成熟的妻子,时常会主动捧住他的脸,他还是会害羞的年纪,嘴唇相碰的时候,那种羞怯又幸福的心情。妻子身上好闻的味道,让他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男人。
但是不知道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又有力,竟然还把手伸进他衣服里。
被紧抱著热烈亲吻,明明是男性的平坦胸口,也被一再抚模揉-捏,曲同秋本能回应著,但恍惚中也不禁疑惑起来。接著连大腿内侧都被模了,那在游走的手掌让曲同秋心慌意乱,想把腿曲起来,微笑的妻子却突然变成任宁远的脸。
这个变故吓了他一大跳,腿上一抽,猛然就睁开眼睛。
心口还在砰砰乱跳,定睛努力要看清楚,和他嘴唇分开,正微微喘息著低头看他的男人,却是庄维。
曲同秋又吓了一跳,都快被梦境和现实弄糊涂了,发了几秒锺的傻。在这间隙,庄维又凑上来和他接吻。曲同秋往后缩了缩,感觉到舌头强硬地伸进来,撬开他的牙关,模拟某种袭击一般湿润地进出,翻搅,顿时背上都麻了。心下害怕,但挣扎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有多微弱
醒来的时候发觉眼前还是颇浓重的黑暗,过了一会儿曲同秋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被单里瑟缩成一团。
蒙住了头,但听得见外面的动静,庄维已经起床了,曲同秋隐约听见他在卧室里走动的轻微声响。
“你醒了吗?”
“……”
“还好吧?能起得来吗?早点想吃什么?”
若无其事的口气,最轻微的歉意也感觉不出来。
曲同秋闭著眼睛。他的确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对他们那些人来说,把他怎么样了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不用怕什么责任和报复。
但作为一个男人,被同性性侵犯了,最起码他也该得到一个解释,至少该给他一句“对不起”。
头顶上有轻微的嫌诏,是庄维把被单掀了起来。
“怎么了?”
曲同秋颤抖了一会儿,声音沙哑地:“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
庄维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是意外,愣了一愣,皱眉道:“什么?昨晚的事?你现在可别跟我说昨晚你不想做。”
曲同秋忙睁开眼睛,红著眼角,都结巴了:“我,我怎么会想做?”
庄维脸色变得难看,过了一会儿,抬起下巴,愈发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哦?你不想做?如果没那个意思,那你来干什么?如果不是你有那个意思,我带你回家干什么?”
“我,我,我怎么可能……”
庄维“哼”了一声:“你敢说你没有在暗示我?”
曲同秋急得嘴唇发抖,愈发口拙:“你……我……”
“要是你不引诱我,你以为凭什么我要对你出手?”
“我……”
“都是成年人了,约会到上床,有什么好大惊小敝。你也都这个年纪了,不会不懂吧?”
“我,我不是同性恋……”
“你昨晚高潮了吧?”
曲同秋张口结舌,胸口憋闷得快要裂开,却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争辩,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脸上发红发热,眼睛酸涩,只能大口大口吸著气。
庄维也急躁起来,不耐烦道:“好了,你也别这样。直接一点吧,现在翻脸不认帐,你是想说我强迫你?”
“……”
“那你想要我赔你点什么?”
“……”曲同秋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还没想好就回去想。有话你趁早都说清楚。别拿对任宁远那一套来对付我。”
离开庄维的公寓,曲同秋走了段路去搭地铁。全身酸痛得像要散开,更是不堪。
拉著把手摇蔽了一路。胸口憋著许多东西,眼角也发酸发涨,但都出不来。
已不是想什么就能说出口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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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少油星的肉片==+
丙然还是吃素比较好
曲同秋好不容易走回家,公寓大门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他松了口气,忙抬头擦掉额头上的一层汗。
他不是没吃过苦头的人,但这种体验实在缺乏,走动时的疼痛都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只能说比脚被磨起水泡要难受十倍。
开门进了屋,就看见曲珂正趴在沙发上打电话,大概是在和朋友聊天,夹杂一些他不理解的词汇,不时爆出一阵清脆的笑,还乱打抱枕,看起来很是开心。
看著女儿的模样,灰暗的心情得到一点安慰,但又有些硬撑的疲惫感。
昨晚遇到的事情他不能再去想了,没有哪个父亲是在为那种荒唐事纠结的。
惫有许多东西需要他来操心,对一个当家的男人来说,重要的是眼前和日后的家庭生计,为了和女儿生活下去而不得不做的规划和努力。
曲同秋忍著痛坐到沙发上,曲珂聊完电话,转头朝著他:“老爸你回来啦,昨晚玩得很晚吧?好玩吗?”
“嗯……”
“老爸吃了早点没有?我有买豆花回来,要不要吃?”
曲同秋看著那白花花的东西送到眼前,猛地一阵恶心,好不容易才忍住涌到喉头的酸水,勉强说:“爸爸吃过了。”
“对了,”曲珂放下杯子,兴致勃勃地,“我们周末有个聚会,大家约在M市,一点也不远的,我可以去玩吗?住在朋友家里?”
曲同秋打起精神:“什么聚会?”
“我们一个论坛的聚会,都是很有趣的人啦。”
“是去见网友?不行,网络上骗子很多,女孩子很容易被网友骗的,以前电视都播过,你不是也看了吗。”
“那是六七年前的节目了吧。现在早就不一样了。我不会那么傻的,再说我们都是女孩子啊,有什么好骗的。”
“唉,隔著网络,你也不知道那到底是男还是女……”
“时代不同了,网络已经很真实啦,老爸你不要这么老套嘛。”
“再真实,也是没见过的,怎么能信呢?不然你把她们的电话留给我,要我能联系得上的,我才放心。”
“老爸!哪有这样的啊!”曲珂有些气急了,撅起嘴,“网络上有坏人,现实里难道就没有吗?照你这么担心,干脆一辈子不要让我出大门算了。”
女儿一生气,做父亲的就弱势了:“那我只要几个电话不行吗?让我跟她们的父母对话什么的,总得有个保障……”
“那样会被当成怪人的!苞你讲不通啦。”
看著女儿气鼓鼓的样子,曲同秋叹了口气,揉著太阳穴:“好吧,你去吧。”
案女俩偶尔会有争吵的时候,都不是大事,很快就和好如初。感情算得上很好,但渐渐也觉得自己真的跟不上她们的时代了。
即使努力要去包容她们的思维,接受她们的流行语,也还是渐渐变成两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跟不上的老父亲会被丢在身后。
“老爸,你身体不舒服吗?你要是生病,我就不去了。”
“没事,有点著凉。爸爸是最不用担心的。只担心你。”
“知道啦。”
看曲珂高高兴兴去收拾东西,曲同秋换了个姿势,让自己不要太腰酸背痛。
他得战战兢兢掩饰著,这个年纪的小阿子正是最敏感的叛逆时期,昨晚发生的那种事,如果被发现了,不会让他得到什么同情和关怀,反而是做父亲的尊严和权威都全然崩坏。
送曲珂出了门,千叮咛万嘱咐她要记得打电话报平安,而后才回去给自己洗了个澡。总觉得被侵犯过的地方有异物感,但无论怎么艰难地清洗,都无法消除那种不适。
一开始只是觉得那里痛,渐渐痛的地方越来越大,也许是伤口感染的缘故。身体不舒服,又担心著女儿,失去了胃口,胡乱找点消炎药片吃了,就上床去躺著休息。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身上难受,翻来覆去的把被子卷得一团乱。一直没进食,月复中饥饿,但也没精神起来弄吃的,口干舌燥地想喝水,叫了两声“小珂”,无人回应,才想起女儿已经出门玩了。只得孤零零又躺回去。
不知怎么的,很想和任宁远说话。但是实在太远了。甚至他也不知道,如果电话接得通,自己是该说点什么。
趴睡了不知有多久,浑浑噩噩中被门铃声惊醒。爬起来发现天已经黑了,模索著去开了门,室内光线昏暗,但门口的声控灯已经亮了,曲同秋一眼就看清门外站著的男人的脸。
曲同秋吓得整个清醒过来,立刻要关上门,却被对方伸脚抵住了。
“你不用这样吧。”男人皱著眉,大力推开门,毫不客气地踏进来。
“你来做什么?”
“我来把事情说清楚,”庄维高高在上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打算做什么?别想太多了。”
曲同秋惊吓得砰砰跳的心脏总算平缓下来,回神一想,自己确实受害意识过剩。毕竟现在是清醒的两个男人,他又不是什么会随时被施以性暴力的类型,根本不用害怕。
但他还是不想和这人坐下来对话,这个高傲男人的轻蔑像刀子一样锋利,毫不留情就把别人的自尊割得稀巴烂。
拔况他根本辩不过他,现在更是只觉得头重脚轻,想回床上躺著,只得含糊说:“我不用你赔东西,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都当没发生过,就这样算了吧。”
不指望什么讨公道,只要不再多吃亏就是福了。
庄维却没有释然离去的意思,反而皱起眉头:“你说算了就算了?”
“……”
“发生性关系是两个人的事,你以为单方面当没发生过,就行了?”
曲同秋在突然增加的压迫感之下,又觉得有些危险起来,忙说:“我今天不想谈……以后再说……我身体不舒服……”
庄维伸手“啪”地把灯源的总开关打开了,室内大放光明。一时适应不了光线,曲同秋几乎睁不开眼,有种无处可逃的惊恐感觉。
“你生病了?”
“……”
“脸色怎么这么差?才做到那种程度就生病,你未免太娇弱了吧?”
曲同秋被逼著步步后退地回到床上,庄维把他卧室的灯关了,命令他睡觉,而后从他身上搜钥匙,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绝对不情愿把钥匙交给这个人,但被模到大腿,还是忍不住挣扎喊道:“钥匙在床头抽屉里!”
庄维带著钥匙出去了。曲同秋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却愈发的没有安全感,忐忑地躺著,把被子紧紧卷在身上。虚汗越发越重,渐渐觉得晕眩。
似乎做了个漫长的恶梦,醒来的时候看到墙上的夜光挂锺,才意识到时间并没有过去多少。而后便是开门的轻微声响,庄维又来了。
曲同秋紧张著,耳朵里听见细小的脚步声,还有塑料袋摩擦的声音,不知道庄维带了什么来,但很快就闻到食物的香气,灯也跟著亮了。
“你的肚子瘪透了,快吃点东西。”
态度虽然差,但终究算是难得的好意。端架子不是他的习惯,也实在饿得太厉害,不用庄维说第二遍,他就乖乖爬起来,狼吞虎咽吃了一碗鲈鱼粥,还有些酱黄瓜。
“好了,别一下子吃太多。”
庄维又逼他喝了果汁,而后再递小半碗白水到他面前。
曲同秋有些疑惑,照旧喝了一口,刚做出吞咽的动作,就听庄维怒骂道:“白痴!谁让你喝下去的?是叫你漱口!”
曲同秋吓得一口水流回碗里,被庄维瞪了两眼,擦干了嘴巴,就忙躺回被子里,有些惴惴的,把被子卷得更紧了点。
“别睡。你还没上药。”
“……什么?”
“你那里肯定裂了。我帮你弄干净,涂点药。”
曲同秋背上一寒,立刻死死把腿并紧,拼命道:“不用了,我自己已经弄过了。”
“少不识抬举。”
庄维从下面把他的被子掀了起来,蒙住他的头,露出下半身,而后不顾他挣扎,将他的裤子剥了。
曲同秋吓得!!吸著气:“庄维,你,你别……”
“不要想太多。我对你没兴趣。别乱动,搞得好像我要对你做什么似的。”
被这么一说,曲同秋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挣扎的立场巴资格,虽然非常羞耻,也只能一动不动地趴著,吸口气闭了眼睛咬住牙关。
靶觉到庄维把什么东西探进那个地方,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瞬间本能地夹紧了。
“喂,放松,棉签而已,你这样我怎么消毒?”
先是棉签,而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进进出出地,在体内折腾,再怎么纤细的东西,也会带来强烈的异物感,曲同秋不好受地小声哼哼著,出了一头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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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同秋趴了一会儿,被子裏内闷热,身上也烫,困难地喘著气,都能感觉到大颗大颗的汗从每一个毛孔不停地凝出来。也听见庄维骂他:“你怎麼汗出得跟马似的,湿成这样。”
曲同秋不好意思地动了动,听得庄维说了句:“好了。真是的。”而后是起身走开的动静。曲同秋心想药是上完了,早已被闷得发慌,忙掀开棉被,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边模索著去拉自己的裤腰。
“你又干什麼呢,趴好了,别动。”
庄维走回床边,拿著块拧吧的热毛巾,把他按回去,一手卷起他上衣,一手便往他身上擦。
曲同秋被他上下搓了几把,觉得他擦的地方很不对,心下害怕,拼命要往前爬,庄维从背后用手肘压住他。
“你怕什麼啊。我还没饥不择食到要强迫你的地步。”
“……”
“怎麼,难道你不信吗?”
“但是……昨晚……”
庄维咳了一声:“昨晚那件事,我想过了,我们大概是有误会。这样吧,我相信你不是在给我设陷阱,你也该相信我不是犯。”
“……”曲同秋觉得不是特别有道理,可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憋了一会儿,就没再吭声。
但被月兑得光溜溜地擦拭,曲同秋终究还是不安了,紧缩起来,胳膊蜷著,阻止那在他身上移动的手。
“别往那裏擦,不好……”
“哪裏不好了?老实说,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不可能不喜欢被男人碰。”
曲同秋头皮一麻:“啊?”
庄维把手探到他腿间:“你看,有反应了吧?”
曲同秋被模得猛地一缩,挣扎道:“唉,别……你别……我真不喜欢……”
庄维骂道:“我只是让你知道这麼回事。又不占你便宜。你以为你是朵花啊。”
一番折腾,两人气喘吁吁地歇下来,屋裏安静了,耳裏便听见走近的脚步声。
两人都转头看去,有个男人在卧室门口站住,脸上有些意外的神色,袖扣解了一半,手指停在那儿,看著床上的他们,略微点头道:“有客人?”
见了他,两人都愣了。曲同秋受惊不小,立刻爬起来,抓著自己的裤子下床,两腿颤抖著胡乱穿上:“你,你回来啦?”
“恩。”
“我还以为你现在在美国……”
任宁远笑一笑,说:“我先去了S城,呆了一天,临时有点事,就回来了。”
看曲同秋还在手忙脚乱扣衣服扣子,脸上发红,汗津津的,任宁远转头问庄维:“你们这是做什麼。”
不等庄维开口,曲同秋忙抢著解释:“他在帮我擦身。”
“没错,就是给他擦擦,”庄维撇了撇嘴,“我先告辞了。”走了两步,他又折回来,笑道:“对了,这个还你。”而后从口袋裏掏出钥匙,放在桌上。
庄维走了,任宁远把屋子裏四下看了一阵子,微笑道:“你倒是放得开。忘了他喜欢男人吗,就那麼月兑光了,难道不怕发生什麼。”看著眼前慌乱的男人,他顿了一顿:“还是说,已经发生过了?”
曲同秋突然觉得喉咙口被搅成一团,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庄维轻描淡写地安慰两句打发了他,但被同性侵犯,到现在,时间只刚过了一个白天,他还没能消化得完,无论什麼时候被提起来,那种冲击都能撞得他脑子嗡嗡地疼。
任宁远收起了笑容:“我没有允许你在这房子裏做这种事。”
看他不再笑,曲同秋身上都凉了:“不不,我们没在这裏做……”
“是吗,没弄脏我的床?”
“没有,真的没有,我们在这边,什麼也没做,你看,都是干净的……”
他急著去扯床单证明,任宁远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笑了笑:“没脏就好。”
任宁远坐著,他就站著不敢动,见了长官的小兵一样,等著任宁远再说话。
“你挺让我惊讶的。两天前还是个父亲的模样,现在都跟庄维到这种程度了。你开始喜欢男人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喜欢男的……”
任宁远又笑了:“也对,不喜欢也能做,舒服就行。你就是这个性子。是我太当回事了。”
曲同秋弄不明白他话裏有话的那层意思,但知道惹他不高兴了,惶然说:“不是那样,也没有舒服……”
“行了,你不用连这个也跟我说,”任宁远挥手制止他,而后笑道,“你知道吗,我果然还是没法习惯跟别人同住一套房子。钥匙也是不能随便给人的。”
“……”
“两天时间,你收拾收拾。搬出去。”
曲同秋脑子裏瞬间有点发闷,但还是及时应了一声。
他很不明白,好像上一秒钟,任宁远还在温柔地说他们是朋友,微笑著让他伺候,好不容易,终于变得亲密融洽了。
而后突然就一脚把他踢出门去。
任宁远说两天时间,但他知道任宁远不想看见他,坐在那裏一副淡淡的样子,忙连夜就把东西收拾了。
行李繁琐又沈重,比来的时候多了很多,曲同秋独自忙碌著,包装,捆扎,拖下楼去叫出租车,打算分两趟搬回去。
身上疼,也发烫,但这些都比不上他现在心裏的慌,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在生病了,只觉得心焦。
搬第二趟的时候,钥匙已经在桌上了,曲同秋把东西拖到门口,又是舍不得,又不敢不走,回头看著任宁远,半晌,只小心翼翼说了声:“任宁远,那我走了。”
任宁远倒还是客气,还笑了笑,说:“慢走,不送。”
必到公司宿舍,已经是深夜,曲同秋松懈下来,一下子就觉得累,把床擦了擦,铺了被子,躺上去以后就动不了了。
屋裏还有灰尘味,身上疼得睡不著,他认真想这两天的事,想自己是做了什麼,又遇到什麼,他觉得些微的冤屈。
躺著看外面的月亮,明明是同一个月亮,可是和在任宁远家裏看到的,就是不一样。曲同秋往窗外看了一会儿,拉高被子盖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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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薄粥……囧
曲同秋半夜醒过来,只觉得耳鸣胸闷,喉咙发干,渴得厉害。昏昏沈沈下了床开灯,模索著找出电热水壶,要给自己烧杯水喝,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大雨来了。
风声听著像咆哮一般,刮得窗户一阵阵地抖,玻璃都快震碎了似的,雨是横著打上来的,从旧式窗户的缝隙里灌进屋里,竟然已经流了一地。
家乡降雨少,还没见过这种阵仗,曲同秋看得有些发愣,待反应过来,慌忙去找了些旧衣服和毛巾,塞在窗台上垫著。而后拿水桶和拖把,拖一把拧一把,试图抢救客厅的灾情。
忙了半天,却是徒劳,雨水还是顺著窗台往下淌。曲同秋累得慌,头晕眼花,眼前阵阵发黑,也没食物可吃,身上又冷,想不出办法来。索性放弃了,颤抖著把手脚擦干,喝了点水,裹紧毯子取暖,在床上蜷著。
听著没完没了的风雨声发呆,不知怎么的,又想起昨晚的任宁远,突然就变得灰心丧气。
胸口被揪著似的难受。就算被庄维侵犯过后,也没有现在这么消沈,肚子里像是缺了一块什么,变得空落落的发慌。
叹了几回气,迷糊著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被手机铃声惊醒,瞬间觉得那是任宁远,忙抓过手机,却是庄维打来的。
“昨晚后来怎么样,任宁远骂你了?”
曲同秋模著发烫的额头:“……还好。”
“喏,也怪我。那个样子给他看见了,他肯定不高兴。不过你跟他住一起,其实很多地方不方便,他有洁癖。”
“……我现在不住他家了。”
庄维“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说:“要不要来我这里,我租的公寓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曲同秋总觉得他的口气有点诱骗的意思。
“不用了。我有公司宿舍,挺好的。”
曲同秋边讲电话,边看著还在往下淌水的窗台和湿了一大片的墙壁,不得不起身再去拿拖把。
“你不会是还在计较那件事吧。”
“……”
褒里糊涂发生了那种事情,他也难以启齿,又被庄维辩得节节败退,觉得还是不要再提的好。
说实在的人活在这世上,被占占便宜,受点冤枉气什么的,怎么也免不了。他早就失去了毫厘必争的血性。
懊不容易庄维退而承认有部分责任,那么各退一步,也就是他的口头禅,“算了”。
但出了这种事,心头有层阴影,想起十几年前那一回,就觉得特别难受,他对著庄维便有点带了畏惧的戒备。
“对了,今天受台风影响,好大的雨。”
“嗯……”
“你那宿舍,地势低吗?一楼很快会进水吧。”
“我不住一楼……”
“喂,你真的不到我家来看看?”
“不用了……”
听他木呆呆的,庄维也没了兴致,闲扯几句就挂了电话。
曲同秋缩在被子里坐了一会儿,实在饿得受不住,全身都发虚。听外面的声音,雨依然大,但风已经没那么厉害了,便拿了伞出门。
只是走到便利店买了两个便当,身上就已经湿了一半,裤子差不多都泡在水里了,那伞撑了跟没撑一个样。
吹著风冷得直打哆嗦,又脚软发晕,就站在门口先狼吞虎咽吃了一半。虽然没食欲,东西吃进去胃里更难受,但总觉得有了点力气。
在店门口站著等雨变小,突然想起,说不定任宁远也没饭吃。他走的时候冰箱里没什么材料了,任宁远又是那么一尘不染的一个人,这种天气不会出门把自己弄脏。想著那人趟在脏水里的样子都觉得不合适。
曲同秋想了又想,还是拨了那个看了几十遍的号码。
对方的声音是一贯如常的平静:“什么事?”
“你吃过饭了吗?我刚好出门,买了便当,给你带一份过去吧?”
那边静了静,而后说:“你也不用这样。这房子我已经打算卖掉了。不会有地方给你住。”
曲同秋愣了一愣,心里突然就慌了,忙说:“我不是为了那个才……”
“那就好,”任宁远停了一下,“你是中年人了。凡事该靠你自己。不要再指望我。”
曲同秋这几天头一次有了自卑的感觉。
“我,我没有图你什么。”
任宁远“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曲同秋在原地又呆站了一会儿,雨下得愈发大,只觉得全身凉飕飕的。
等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时间,想起外出的女儿,不知她这个时候是已经回到学校了,还是仍在路上。
看著路上有些混乱的交通,做父亲的不由担心,打了个电话,手机一直无人接听,再打了几次,听到的便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联络不上,曲同秋有些担忧,安慰自己多半不会有事,一颗心却是悬著,怎么也下不来了。
便利店的电视屏幕在播地方台的实时新闻,毫无预警的台风影响让整个城市热闹起来,记者们在不同地区播报著大同小异的新闻:某处的树倒了,某处的路被淹了,某景区出现山体滑坡,还有高速路上大巴撞上护栏翻倒,数名乘客受伤,已经送往医院了。
这一条报导把曲同秋吓得不轻,忙又打了一遍曲珂的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虽然自我安慰说不会那么巧,女儿可能早就到学校了,但一听那是M市过来的巴士,就慌得什么也顾不得,把便当一扔,一脚深一脚浅地跑到路边上叫车。
这种天气的计程车身价百倍,偶尔有辆空车经过,街边等待著的人们就一哄而上,一番争抢。
曲同秋哪里抢得赢,等了有一个锺头,也没能拦下一辆。心急如焚,在路上走走停停,一瘸一拐走了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两三站路都走完了,始终也碰不到运气,一筹莫展。
正在著急,终于看到有辆车在不远前方靠边停下,这回他不敢怠慢,抢在其他人之前急步跑上前,气喘吁吁的,硬是费力打开车门就坐进去。
“去XX医院。”
司机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我说,这车跟计程车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曲同秋一愣,左右看看,方才醒过来,自己见了肯停的车子就晕了头,把人家宾利当成了计程车。
“对不起对不起……”
司机还有些受了侮辱的恼火:“怎么看的到底,眼神差得远了吧。”
曲同秋又是狼狈又是抱歉,座位已经湿了,擦也没用,开了车门,边伸脚出去边连连道歉,却听得有人问:“去医院做什么。”
那声音听著稳稳的,缺乏情绪,曲同秋触了电一样,忙转过头,任宁远在后面坐著,脸上没什么表情。
曲同秋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原本头还在抽痛,但一看到任宁远,就觉得什么病都好了,只有心脏失常,突突乱跳著,说不出话。
任宁远又平静地问了一遍:“你去医院做什么。”
“啊,有长途巴士在高速路上翻车了,受伤的都送到医院,我联系不上小珂,她下午也从M市回来,恐怕在那班车上…”
司机插嘴道:“医院不顺路。”
曲同秋也顾不得脸面了,求道:“麻烦带我到前面XX路就好,那边比较容易叫车……”
“我们下个路口就该拐啦。”
沈默的任宁远在后面总算开了口:“绕一下。送他过去。快一些。”
司机没有再出声,车子平稳地开著,速度不慢。曲同秋还是紧张,如坐针毡,不时往窗外看,心焦地想知道离那医院还有多远。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曲同秋一看那个号码,就手忙脚乱起来:“小珂!”
“老爸。”
曲同秋只觉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你,你现在在哪里?你没事吧?”
“嘿,我很早就到学校了,刚才在收拾东西,你打电话我没听见,不好意思啦,手机也没电了,正在充呢。对了老爸,我这回运气好好,遇到上次那个人,她家里刚好有车回T城,就带了我一程,超顺利,超快的……”
曲珂还在那边天真无邪地说她的幸运,却不知道父亲为她虚惊一场。曲同秋一口气松下来,身上一下子就软了,听她唠唠絮絮的,也不忍心告诉她自己刚才是有多害怕,只喃喃道:“顺利就好,没事就好……”
币了电话,曲同秋才发觉自己从里面都被汗湿透了,从后视镜里看坐在后面的男人,还是看不清神情。车内气氛有些尴尬。司机也缓下车速,等任宁远的指示。
“真,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就在这里……”
曲同秋话说了一半,为难地往回咽了咽,脸色有些难看,司机反应比他还快,立刻刹车,他总算来得及推开车门,吐在路边上。
“怎么了。”
曲同秋吐了一阵子,胃里还在翻江倒海,抬起头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小声说:“我有点晕。”
任宁远静了一静,说:“你真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