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纷飞,寒风刺骨,街头路人莫不紧勒大衣、缩颈躬身地快步行进。
可他们一拐过街角,就忍不住放缓脚步。
十六七岁的豆蔻姑娘,为什么独自蹲坐在冰冷的街道上?
是精神失常?是跷家少女?还是站壁的流莺?
路人一边忖想一边摇头。可她眼神流露的哀伤是那么楚楚动人,让旁观者的心里莫不翻涌一股怜惜的冲动。
薄薄的一件旧棉衫,裹不暖她不断打着冷颤的纤细身躯,披散的长发和脏乱的脸庞,却掩不住一张天生丽质的清丽面容。
“啊!”有人一脸了悟地发现了她裙摆下蜷曲的残障,还有她遮遮掩掩的乞食陶碗。
人群开始交头接耳。他们摇头惋惜、长吁短叹,呼出了一口热腾腾的白雾。
包有些人弯下腰随手丢下几个铜板仔儿,铃铛铜板声在缺了角的陶碗上清脆作响。
即将腊春的节庆年味,对比、烘托了那浓得化不开的人生悲凉。
就在重重的感叹声中,冷不防的,那少女突然一脸灿笑地站起身,拍拍衣裳抖落尘土,她耸肩扭颈精神抖擞。衣衫敝履的女孩此刻全身散发着光与热,一下子就把周遭冷冽的冬意全给
驱散开了。路人怔忡地看着她四肢健全地背起破旧的小包包,一时惊诧地忘了台嘴。
“乞丐美少女!”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惊呼道。
李菀婷巧笑地对他眨眨眼,然后对着大家屈膝答礼。
“各位先生、女士,感谢你们的观赏!由本人主演的舞台剧——《小甭女的春天》,下个礼拜即将在国家剧院公演,届时请大家来捧场!这里有几张贵宾券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她煞有其事地从小包包里拿出入场券散发给大家。
路人错愕地接过手,对她这一出莫名其妙的独脚戏感到万分不解。
“再见了!”不等大伙儿清醒过来,她又一溜烟地像一道炫光忽的走了,留下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群众。
???
“李菀婷!你死到哪里去了?都什么节骨眼了,今天的排演还敢迟到?你是不是皮在痒啊?”伍慧真尖着嗓门骂道。她是这出舞台剧的导演,人称“伍大妈”。
“哎唷!”菀婷赶紧蒙住耳朵,忍不住全身一阵哆嗦,她最怕伍慧真又尖又高亢的嗓音。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罪该万死,我对不起大家!”她可怜兮兮地鞠躬哈腰,其他人看她一脸歉疚又滑稽可爱的模样,纷纷笑着摆手表示不计较。
可伍慧真偏不理会,她像伸出魔爪般,揪着菀婷纤细的肩胛走到角落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康的没告诉我?”
她尖锐咄咄的口吻,逼得菀婷不敢直视。
“嗯……也……也没什么好康啦!就是刚刚在路上,戏瘾临时又犯了,只好……”她嘟哝其词道。
“好小子!我就知道!”伍慧真愤愤不平道。“明明说好以后《街头戏棚》我要参一脚的,怎么每次都是完事后才来报告?搞清楚点,考察观众反应才是我的职责耶!”原来,伍慧真不是为了维持剧团的纪律才大发雷霆,她是因为错失路人呆愕的表情,所以才觉得遗憾。
伍慧真疯狂的程度和菀婷不相上下,她们从大学话剧社时期,就是校园里鼎鼎有名的两个“恐怖分子”。
只是,老天爷并不总是那么公平,一样是血液里充满了作怪因子,但外表条件却是南辕北辙。伍慧真的身材是标准的肥短欧巴桑;菀婷可不同,她鬼灵精怪,满脑子怪主意,却生得一副柔弱月兑俗的模样。
“创意”是她们生活的宗旨,“搞怪”是她们人生的第一要务。她俩从初期的认识继而深交,就像伍慧真肥短身材配上尖亢嗓音,在矛盾中却充满了理所当然。
现在,伍慧真从舞台剧演员跃身为导演,菀婷在演了七八年的舞台剧后,同时也从事剧本改编的工作,她们又是一对“打不死的蟑螂”。
一个提早老化,有四、五十岁欧巴桑的身材;另一个拒绝长大,永远是十六、七岁的天使面容,但其实她们都是二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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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剧——“小甭女的春天”,就在今晚公演。
澳编台湾乡土文学名作此乃头一遭,而今年又是该乡土作家的五十年冥诞,该剧的演出颇具时代意义,因而也引起相当大的回响,关心本土文化的新闻记者和群众纷纷蜂拥而至。
菀婷在后台蓄势待发,愈多观众愈能激发她潜在想秀的冲动。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人亦无所惧!她是这样想。
“好了、好了,大家准备上场!”伍慧真挥手催赶着。“悲苦的情绪培养好了没?不论台下那些人是不是冷血动物,在我们严密的‘催弹攻势’下,嘿嘿,一个都不能放过!懂了吧?
水库闸门一开,哪有不泄洪的道理?呵呵……”她一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样。
“是!”大伙儿握紧彼此的双手,鼓舞着土气。
这时,伍慧真却发现女主角不在当中。她焦急地环顾四周,终于在舞台帘幕后瞧见了一个偷偷模模的身影。
“你在这里干吗?”伍慧真忍不住提高嗓音问道。其他人都还在后台紧张得发抖,拼命苦背台词,就怕一时太紧张“出捶”,女主角却在这里穷消磨,一副准备看戏的模样。
“我……”菀婷搔了搔头,一脸无辜道:“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大明星来嘛!”
“拜托!”伍慧真啪喳的一巴掌打在她纤柔的肩胛上,“你是这出大戏的主角耶!你就是大明星啊!你没看到这几天各大报章都刊载你的大名和照片吗!”
“嘿嘿,对喔!”她露出一整排雪白的牙齿。“真没想到我也有这么一天!扒呵。”她沾沾自喜着,快乐得子诩要咧到耳朵。
“喂,别这么兴致高昂的,你演的是孤女,可不是浪女!”伍慧真狠狠的给她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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辫晦的灯影下,传来一阵阵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让人掬一把同情之泪的小甭女,历经身世的坎坷,还有生命里无穷无尽的苦难。观众的心情,随着菀婷的一举手、一投足而忽悲忽喜。
逼伟廉端坐在黑暗里,剑眉下一双眼睛闪烁着奇异的亮光,他凌厉的眼神逼视着舞台上泪眼婆娑、哀怨动人的女主角。
“李菀婷……”他紧抿的嘴唇突然轻轻掀动起来,无声的呢喃缠绕着一丝缱蜷,飘浮在空气里。幽暗的灯影,掩住了他英俊的脸庞,让人无法察觉他心里的波动……
???
“喂,什么时候我变成你的经纪人啦?怎么我一天到晚接到厂商打来的电话,都是找你去拍广告的?竟然没人表示要资助我们下一出剧码,都是些没良心的人!”伍慧真苦着脸埋怨道。
“你知道我家里不方便接电话谈这些事,所以我对外都留你的联络电话嘛!”菀婷低声说道。
“你家里的那档事还没解决?”伍慧真讶异地问。
“对啊!”菀婷噘嘴无奈道。“我实在太佩服我爸妈了!报纸登那么大,他们还可以假装没事发生,问也不问,好像我一直还是他们三岁的乖宝宝,要我干吗就干吗,完全不理会我独立的人格和自主权,唉!”她眉头突然一拧,“咦,会不会是剧照太像孝文白琴,所以他们根本就没认出来?”
“白你个头啦!”伍慧真熊掌一拍,菀婷差点不支跌倒。“你怎么那么弱不禁风啊?”她眉峰紧蹙、脸色不悦道。
“是是,是我活该瘦骨如柴!”菀婷无奈道。
“你们家资产雄厚,千金大小姐你不做,偏偏要当个抛头露面的戏子,当然惹得他们老人家龙心不悦了。戏子无情这老话还有人在说呢!”伍慧真故意讥讽地说。
“唉,只要我爸肯拨给我一小块土地,只要小小一块……”菀婷捻捻手指,“我一定立刻把它卖了,然后全数捐给我们剧团,不管票房费不卖座,一连演个十几场文学历史剧,让大家飙戏细个过瘾!”
“文学?历史?你砸钱买快感啊?”伍慧真白她一眼,“这些有深度的剧码演给谁看啊?《小甭女的春天》是运气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运道,不要再奢想有下一次啦!少做白日梦了。”
“我就是喜欢做白日梦啊!”菀婷不以为意地说,“不过,要我爸拿钱给我搞剧团,不如叫他去自杀还比较快!”她吐舌耸肩道。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可以一辈子这样躲躲藏藏吗?”伍慧真问。
“没可能!”菀婷一口回道。“他们最近婚事催得紧,我正苦恼着呢!”
伍慧真打趣地问:“那这一次,你要躲去哪一洲啊?”
“欧洲!”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嗯!那倒是够远了。”伍慧真忙不迭地点头。“唉,只可惜我没办法跟你到天涯海角,虽然我是十万个愿意啊!我的爱人。”她垂眉叹息,脸部十足的夸张。
“我还真怕你跟来呢!大好的艳遇都被你这门神给吓跑了,我还有什么大好前程?”菀婷低声嘀咕着,心里一阵窃喜。
“你说啥?”伍慧真耳朵提得老高,尖声问道。
“哪、哪有啥?我是说……我这一去得耗个三五个月,剧团可不能没有你。”菀婷陪笑着。
“三五个月?”伍慧真诧异。“你哪有那么多旅费啊?喂!可别指望从我这边拿喔,扣掉每个团员积欠许久的薪水,和一些拉里拉杂的杂费,我早透支了。别忘了,我们两个自称是‘专业’流的最后支薪团员,讲白话一点,就是没薪水拿的啦!”
“安啦!我难道还不了解你?跟你要,还不如回家跟我妈伸手拿还比较容易。”菀婷没好气地说。“那你怎么筹旅费?”伍慧真小心翼翼地问。
“那还不容易!”菀婷弯嘴窃笑,“来,说说看,有哪些厂商来找我拍广告的?”她胸有成竹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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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怎么都是一些丰胸广告啊?”菀婷愁眉苦脸道。
“经济不景气,只有这种产业一枝独秀嘛!”伍慧真不怀好意地说。“谁要你公演那天,一身薄衫难以蔽体,被人瞧出了你的本钱。”
“不会吧!我才32C耶!这样够大吗?”菀婷一脸的狐疑。
“我38A,那他们干脆找我拍好了。”伍慧真没好气地说。
“对啊!我也觉得你的比较惹人注目!”她一脸的正经。
“你在讽刺我吗?”伍慧真气呼呼地,但仔细端详菀婷的表情,却只见好友一脸无辜样。
“你……如不知道这数字的意义?”她忍不住问道。
“废话!谁不知啊!”菀婷笑得花枝乱颤。“数字愈大,当然表示胸部也愈大喽!你当我白痴啊?”
“好,那我问你,A跟C是用来干吗的?”伍慧真问。
“嗯……”这问题似乎考倒她了。菀婷拼命抓着头皮忖想。“这……我倒是没想过耶。”
“你不知啊?”伍慧真惊讶地张大嘴。“那你怎么知道内衣要穿32C?你内衣都怎么买的?”
“我妈买给我的啊!标签上有标示大小嘛!”菀婷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大呼小叫。
“你……”伍慧真不敢置信地凸着双瞳。“你快要三十岁了耶,内衣还是你妈买的?”
“顺便嘛!不只内衣,还有内裤呢!我当然会指定图案,毕竟那攸关个人的品味,我都要我妈去搜括小猫咪的卡通图案,你不知道呢,有些真的画得好可爱喔!”菀婷说得口沫璜飞,却突然发现伍慧真一脸惊恐的表情,她赶紧垂下头,“这……这样不妥吗?”她低声地问。
“当然不妥!”伍慧真大嘴一开,颇像河东狮吼。“你还跟我大谈什么独立人格、自主自决?我看你根本还没长大。”
“啊!对了。”菀婷一脸恍然大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记得好像有一本书曾经这样讨论过,它说女性内衣的发明,根本是一种歧视女人、贬抑女人第二性征的手段,男人视女人为私有财产,所以要用布、铁丝、松紧带包撑女人的胸部。
“保住女人的贞节,就是保护男人的拥有权,而相对的,这其实也就等同于禁锢了女人的……”她激动地伸手往自己的额头一拍,“哇!亏我还是女性主义的服膺者……就这么决定了!”
“决定什么?”这会儿换成伍慧真一脸的疑惑。
“决定彻底解放!从此刻起,我再也不穿内衣了。”说着,她竟伸手往衣里探,不一会儿,拉出一件女用。
“你……你疯啦?”伍慧真扭曲着脸尖声道。“你是不是太矫枉过正了?”
“要做,就真的彻底实践,我李菀婷从不做半调子的事。”她一脸的慷慨激昂。果然是不呜则已,一呜就要惊逃诏地。
“那不平白给男人的眼睛吃冰淇淋?”伍慧真的五官全皱在一起了。
“总比得乳癌好吧?书上好像就是这么写的喔!”她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反正,就只是身体的一部分嘛!我又不是要袒胸露背,我有穿衣服啊!吧吗还多那一件小盔甲啊?”
“我是没差啦!可你……”伍慧真为难地盯着她丰满的胸部。
“喂,干吗歧视我的身体?大家都要一视同仁!”菀婷不满地呻道。
“我羡慕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歧视的道理?随便你啦,只要解放不要变成妨害风化就好了。”伍慧真终于没有意见。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A和C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的天哪!伍慧真快被她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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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点半,菀婷蹑手蹑脚地走进家门。
“唉——累死我这一身老骨头了!”她一边揉肩搓骨,一边低喊酸痛。
“谁要你半夜三更还在外头鬼混?”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冒出来。
“谁?”她惊呼起来,定睛看清来人,“妈呀!”害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没错!就是你妈呀!”李母没好气地说,接着啪喳一声,点亮了客厅里的水晶吊灯。
“可不可以先关掉那该死的灯光?”菀婷痛苦地眯起迷离的双眼,习惯了整晚在酒吧里氤氲昏黄的夜生活,这水晶灯实在亮得太刺眼。
“看看你这一身清凉打扮……嘻嘻!”李母边叨念边摇头,一脸不堪入目的表情。
“还有,你好好一张可爱的脸蛋,干吗涂个死人妆啊?”
“我好累喔,可不可以明天早上再说?”菀婷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少唬我!你哪一次不是睡到太阳晒了才起床?什么早上?现在就是早上!”李母气呼呼地指着她的鼻子大骂。
“妈——”她露出惯有的撒娇表情,谄媚地说:“现在是美容觉的时间,你不怕明儿个一早皱纹统统跑出来了?”她故意装成一脸惊恐。
“还不就为了你这死丫头!单单为了你的终生大事,我就平白多出几百条的鱼尾纹!”李母咬着唇嘀嘀咕咕道,两手还不忘轻怃面颊。
“谁要你操心来着?”话一出口,她忍不住打了个酒隔,大概是今晚酒喝多了点,她心底的秘密竟然就这么月兑口而出。“我这一辈子根本就不打算嫁人。”
“什么?你再说一次?”李母急得大喊,也顾不得什么夜阑人静了。
“我不嫁!”她又说了一次。
“你不嫁?为什么不嫁?你别忘了,我们李家还得靠你这兔崽子来延续香火,你不多生几个男孩子,分三两个跟我们姓,你要我如何去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啊?他们留那么多笔土地,以后要怎么传下去?你说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
李母披头散发且一身白睡袍,外加龇牙咧嘴的模样,活月兑月兑就是夜叉再现。
“他们姓李的事,与你何干?”菀婷没好气地说。“只要我们女人结了婚,就沦为男人传宗接代的工具,除了养儿育女外,谁管你存在的价值、人生的意义?我们是人,可不是母猪啊,为什么我们连自由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她悻悻然道。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不嫁人,那以后老了走不动,谁来陪你、谁带你去看病、谁给你送终?你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年轻貌美、永远有朋友寻欢作乐?别傻了!你现在自由自在的代价,就是注定将来孤独。”李母愈讲愈激动,不知道想说服的是不是她自己。
“有很多替代方案啊!人才是最不可靠的,自己的快乐不能外求,更万万不能建筑在孩子身上。”菀婷的小脑袋今晚似乎特别灵光,一些话呼噜呼噜就快速跑出来了。
“你说那么多,无非只是想推诿做子女的责任吧?”她母亲哀怨地看着她。“我不懂你说的话,我只知道为了生下你,我失去其他生儿子的机会,你爸才有了借口在外面寻花问柳……
说不定,外头那些女人早已经为他传宗接代,根本就不需要你了……”李母抽抽搭搭哭起来。
“这不公平!”菀婷垮着脸闷声道。她最不愿意看到妈摆出一脸弃妇的模样,可她们上一代女人无论好说、歹说,就是走不出来。
“不公平?”她母亲停止哭声,抬头冷笑道:“这话你别对我说,老天爷对我又何尝公平了?”
“你干吗那么想不开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莠’?爸就是那枝妨害禾苗生长的狗尾草,你必须离开他,人生才有转机,不要老是闷在家里默默等待。他搞婚外情搞了几十年,你也等了几十年,难道真得等到白了头,你才会彻底死心?”菀婷一脸的不解。
“你们年轻人总是把事情说得特别容易!”李母闪避着菀婷锐利的目光,想要改变话题。“总之,你若不替自己找个男人,我就替你安排相亲。”
菀婷向来行事勇敢、果决,看到父母亲几十年来死气沉沉又充满怨怼的婚姻,不禁让她对结婚充满了疑虑与抗拒。
两个人能不能相爱一辈子,没有人有把握!
可婚姻制度,却好像想把两个人永远锁在一起。
菀婷想着、想着,竟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遍姻不人道啊!她在心里凄厉地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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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婷摇手摆臀、风姿绰约地走在寒冬街头,路上行人莫不投以“惊艳”的目光。
身高不过一百五十五公分,却足蹬六寸细高跟鞋,再加上原本三七比例的长腿,在这寒飕扬的天气里只短短围了个小办裙,活像个早熟的小女孩踩高跷,行人没有不“惊”的道理。
而她酡红的小脸蛋却像打翻的调色盘,五颜六色全给抹在脸上,翘而黑的长睫毛也涂了银粉膏,立体有型的腮帮子尽是渲染的红彩,确实也够“艳”!
惫有,那挺直微翘的小鼻头,竟然像非洲土美人般串了个小银环,肚脐眼周遭则像是被乱枪扫到,留下五、六个弹孔,一一勾挂着铁环。
不知是天冷还是被她的勇气给慑服了,路人看了直打哆嗦。
可在菀婷身上,是找不着“发抖”两字的。
她婀娜窈窕、款摆生姿,似乎对旁人激动的反应感到很满意。
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她眼睛发光地走进一家高雅的西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