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大陆,三国并列。玄北国位于中土大陆的北部,人民多数仰赖渊北之海的渔获来维持生计。直到玄北六十三年,新任的玄帝登基,展开了新的政策,开拓了经济和交易的发展,靠著临海的优势和其他海外国度进行贸易,玄北国才真正地变成一个富庶之国。
玄北七十六年初冬
雄伟壮观的皇宫大殿内,文武百官分立两侧,中央那张雕刻了象征著玄北国圣物莲花座椅上,坐著一个俊美的男人,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和惊虑。
“各位,还好吧?”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男人的脸庞上出现一丝笑意,等待著众大臣的反应。
众大臣一怔,辅相大臣立刻抬首,迎上了他难测的笑意。“启禀玄帝,现在军情告急,萧皇叔的大军……”
上一任玄帝的三弟萧皇叔,自从十年前被当今玄帝击退之后,就失去了消息。直到三个月前,惊闻沉静了多时的萧皇叔已经集结了沿海一带的海盗势力,成立了一支强势的兵团。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就连沿海一带的城池也陷入了萧皇叔的掌握之中。
听闻,萧皇叔找到一个精通玄术道法之辈,能够测天机、唤风雨,有了此军师的神助,萧皇叔的兵团很快地攻掠入京城,放肆地在玄北大殿城下叫嚣。
“玄帝,城门外的我军正苦苦支撑,战情一触即发,请玄帝立刻定夺。”辅相继续禀报。
懊看的剑眉挑起,男人似乎不太喜欢听到辅相大臣的忠告,打量著其他大臣的反应。
“请玄帝立刻定夺!”当下,黑压压的跪下了一大堆人。
身子微向后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他拨了拨缠绕著玄石耳环的乌亮长发。
玄石耳环是象征玄帝地位的信物,由创国祖先从渊北之河深处取得的玄石,经过十年的打造,制成光滑乌亮的玄石耳环,唯有玄帝才可以将之佩戴于左耳垂上。
“这耳环有时候还真是麻烦。”他蹙眉。要不是因为是祖传的信物,他才不会把这个耳环戴上。
“玄帝!”辅相大臣忍不住再次开口,结果换来了他的脸色一沉。
“逆贼起军叛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为什么你们没办法阻止他?”俊美的脸庞上是阴鸷,下方跪著的人影没人敢作声。
“军事大臣,沿河一带的三座城池被攻陷,你麾下的兵团竟然连阻拦他的能力也没有?”他的声音变得冷锐,矛头指向满脸横肉的军事大臣。
“臣罪该万死。萧皇叔的军队中有一神人,识奇门遁甲、精战事攻略,加上我军不识水性,导致……”
“朕不想听借口。”冷冷的一句话,立刻让军事大臣惶恐地磕头。“拖下去,斩了。”
“玄帝!”众大臣不禁出声求饶,辅相大臣率先开口。“请玄帝念在军事大臣对玄北国有功的份上,容许他带军出城生擒萧皇叔这个反贼,戴罪立功!”
“请玄帝三思,现在正值用人之时,军事大臣失职一罪,请玄帝日后发落!”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再次打量著众人,他冷哼了一声,眸底尽是难以揣测的深意。
“拖下去,斩了。”开口还是冷血无情的话。
众大臣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宫中护卫上前,将大吼求饶的军事大臣拖了出去。然后,军事大臣的咒骂声音在瞬间消失了,众人的脸色皆是一白。
“玄帝,军事大臣他……”辅相大臣看著这个难以揣测的主子,虎目含泪。
这十三年来,众大臣从来都猜不透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上一刻的慵懒闲适,下一刻可以变成阴鸷霸权。此刻处斩了军事大臣,只会让其他人更加反感而已。
败好。这个老头真是越来越对味了。玄帝没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扬起了手。
“打开城门。辅相,你陪同朕一起去会一会萧皇叔。”
“玄帝,外面的情势十分危急,不如先派一队先锋——”
“军事大臣座下的军队已经被朕遣退了。其他的兵将一律留守城内,没有朕的命令,擅离职守者斩!”
他的旨意再度引来了众大臣的惊讶,他却摆出了一副不容反抗的态度。辅相大臣无奈,一躬身。“臣定当身先士卒,万死不辞。”
他微哂,走了下来,辅相大臣随后跟上,其他人皆是紧随身后。
一踏出玄北大殿,一抹娇弱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梅花树下,他敏锐地迎上她的眸光,眸光转深了。
“瑞儿参见玄帝。”
长发似黑绸般倾泻而下,她躬身之后抬首,绝美月兑俗的脸孔就这样跃入了众人的眼中。
她很美,美得足以让天上的月亮也失色,唇角那颗小摆痣让她更添妩媚。可是那双水眸却含著让人难以置信的平静,似乎天底下不会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她的眼神出现一丝波动。
一袭月白色的衣裳衬托出了她肌肤的白皙,但更加吸引众人目光的,是她右手背上的那块赤红色莲花胎印。
她就是那个从小被玄帝收养、和玄帝维持著复杂关系的水瑞儿。辅相等年老的臣子一下子就把她认了出来。
只是这个女人的出现多少也让辅相等人不悦。因为他们都听说过她的传言。
唇角藏痣,此女是背负著诅咒的女人,只会为身边的男人带来不吉。
“玄帝,城外……”辅相想提醒,却被他凌厉的眼神制止,只好率著一众大臣退开。
“为什么来了?”他的语气变得很冷淡,甚至比之前还要冷上好几倍。
这一阵子发生了许多事情,他和她之间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他不明白她为何还会出现。
绝美无瑕的脸蛋上闪过一丝委屈,水瑞儿极快地掩去眸底的复杂情绪。“瑞儿在想……也许瑞儿应该来为玄帝祝祷平安归来。”
他直盯著她的眼,看到了她的言不由衷。“也许?那么朕告诉你,不需要,你回去。”
她永远都是如此倔强固执,现在大敌在前,他不想浪费时间揣测她的心思。
“瑞儿只是想关心玄帝。”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特别无力。
是这样的吗?她还可以告诉他,自从知道了他要和萧皇叔开战之后,她是如何怀著焦虑心情度日吗?
也许他不会相信,因为她也觉得这句话听起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她的嘴角不禁扯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一直闪避著朕,甚至连眼角也不多看朕一眼的你,原来是在关心朕?”轩辕子羲只觉得讽刺。
“瑞儿不想惹玄帝生气。”每次的见面不是讽刺就是动怒,仿佛她的出现会为他带来烦恼,她只是不想见到他不快乐的样子。
陡地,她的手腕被握住,整个人被扯向了他。她惊愕地迎上他盛满愠怒的眸,听著他冷声开口。
“子翊满口说著不认同、却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答应潜伏在萧皇叔身边当内应。你则是说不想激怒朕,所以刻意远离朕。”他的冷笑比冬天的气候还要寒冽。“你们之间的‘默契’真的好到让朕称羡啊!”
又是这个话题!为什么他每次都要提起这个话题呢?
“子翊答应离开玄帝身边,就是为了证明和瑞儿是清白的,也是为了证明他对玄帝的忠心!瑞儿不明白玄帝还在怀疑什么。”
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他凝视著她的激动,深沉的眸光变得有些悲哀。“其实这场战役之中,你担心的是他吧?只有他才可以让你不顾一切地袒护。”
只要提起子翊的话题,她那双冷静无波的眸子就会出现涟漪,仿佛子翊才是那个可以到达她内心的男人。
水瑞儿一怔,看著眼前的他变得有些落寞,然后极快地松开了她的手。
“不,玄帝!”她终于慌了,一把扯过了玄帝的手,在他微讶的眼神下不由自主地收紧。“瑞儿……是真心希望玄帝平安归来。”
她眸底的冷冽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一抹为了他的安危而起的波动。紧握的手也变得坚实,她已经好久不曾以这种眼神、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了。
她是真的关心他。
想到了这一点,他的眼神稍缓了。是欺骗自己也好,他总会因为她这种在乎而变得释然。
“回去吧。朕不想取得胜利之后,听到你生病的消息。”
绝美无瑕的脸庞充满了惊讶,她欲言又止,到了最后只能说出一句。“瑞儿知道了。”
他的眉头微紧,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她之间多了一层隔膜,连说一句关心的话也让人觉得格外……不自然。
没再说什么,他转身就走,她却在犹豫了好一下之后,才急步上前拦下。
“这……送给玄帝。”她双手奉上一件黑色的雪袍。一直在殿外等候的原因,其实就是为了将这份祝福献给他。
他接下,看到了以金色蚕丝绣上的莲花图腾,映在黑色雪袍上,圣洁高雅,显然这雪袍是特地为了他而缝制的。
“瑞儿……等著玄帝凯旋归来。”她深吸一口气,难掩心底的担忧。
“在担心?”他的表情有些不一样了,按了按她的头。“朕从来不会输。”
说完,他已经带著大臣们步向了城门。她的眸光没有放松,紧紧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这一行人消失在城门外,她还是紧握著拳头。
她知道,他会取得胜利,可是这一场叔侄之间的战争,让她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
城外,黑压压的人影瞬间将玄帝和文武大臣都包围起来。
“轩辕子羲,你终于认输了吧!”黑色盔甲下,是一张历尽沧桑的衰老脸孔。
萧皇叔看著被自己兵团包围的玄帝,忍不住得意地大笑。
“呵,多年不见,想不到皇叔还是一贯的……”轩辕子羲只是嘴角微扯,勾出了一抹冷笑。“……风趣。”
“本王已经攻陷了玄北大殿,你以为自己还有胜算吗?”
“朕本来就没有输的打算。”
“好!”这个小子是死到临头还要嘴硬!萧皇叔手一挥,身边的兵士将长矛指向玄帝。“只要你跪下求本王,本王就放过你。”
“朕还以为这些年来,皇叔是真心悔改了。”他叹息,完全不理会那些以身挡在他面前的文武大臣们。“母后曾向朕求情,饶了皇叔一条性命,但是现在看来朕只好食言了。”
萧皇叔闻言冷笑,手一扬。“杀了!”
文武大臣们忙不迭地向玄帝靠紧,誓死保护他们的君主,轩辕子羲却淡定自若地看著对方,冷锐的眼神瞧得对方心生一怔,倏地倒抽一口气。
“你——”
一声轻响代替了所有的声音,萧皇叔的话哽在喉头,满是惊疑的眸光瞄向身后那柄长剑,还有握住剑柄的那个男人。
“通、通天大师?!”那个他最信任的男人,一直都是助他攻陷城池的男人——怎么会……
“皇叔,现在是谁输了?”
随著轩辕子羲的冷声响起,抵住萧皇叔的剑身加深力道,他身后的通天大师拉下了斗篷,露出了一张清俊的男性脸孔。
“通天大师!你……”萧皇叔立刻拧眉,气势却仍然不减,扬声喝斥。“放箭啊!”
可惜围绕著玄帝等人的弓箭手都放下了弓箭,纷纷朝玄帝拜伏在地。
“你的兵团在出征之前,已经暗中向玄帝投降了。”身后的通天大师说著。
“你们……你们……”萧皇叔完全愕然了。之前通天大师是一个平凡的中年男人,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面目俊秀的年轻男子呢?难道这是易容术?
“朕只能说,皇叔你还是没变,一贯的天真。”十年前用了下三滥手段想要夺得皇位,十年后竟然想到招兵买马来和他对抗,只是对方始终没弄清楚他轩辕子羲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三个月前,朕就知道你有意借助海盗势力叛乱,所以朕就赶在你收买军事大臣之前,派了这位通天大师在你身边埋伏。”轩辕子羲笑容扬起,却让萧皇叔心惊胆颤。
“为了将你们一网打尽,朕甚至让出三座城池,想不到你真的轻易相信朕已经被你击垮了,浑然不知道在朕打开城门之前,和你共谋的军事大臣已经被斩了。”
皑相大臣等人皆骇然失色,深深地懊悔自己的失职和愚昧,不由得一起拜伏在地。“玄帝英明。”
“现在连你最信赖的通天大师也是朕的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轩辕子羲的笑容一敛,变得冷凛威严。
萧皇叔彻底被击败,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
“辅相,接下来的善后就交给你了。”事情总算结束了。轩辕子羲挥了挥手,转身就走,却不忘给通天大师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子翊皇弟,你果真没让朕失望。”
对方清俊的脸孔上浮现一丝苍白,直盯著他。“顺从皇兄的意思,就不该让皇兄失望。可惜,这一切却不是子翊想要见到的结果。”
“子翊,三个月不见,你还是如此地坚持己见。”早在这场战役开始之前,他和这个皇弟就为了如何处置萧皇叔一事而闹僵。
“子翊答应潜伏在萧皇叔身边,为的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忠心,并不代表认同了皇兄的做法。”他的气势并没有因为轩辕子羲的冷冽眼神而变弱。
“你的忠心?”轩辕子羲走了上去,眼神变得深幻莫测。“朕从来没有怀疑你的忠心,再说你想要证明的应该不是这件事情。”
子翊的眸底闪过一丝精锐,随即握拳。“如果这就是皇兄的想法,子翊认为皇兄从一开始就错估了。”
众大臣都因为他的直言不讳而怔住了。
“从头到尾,子翊和瑞儿就不是皇兄所想像的关系。”子翊仍旧不怕死地道。
他一点也不认同玄帝把萧皇叔逼上绝路的做法,但是为了证明对玄帝的忠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玄帝的旨意。
轩辕子羲盯著他,陡地冷笑了。“一开始,你就没有弄懂朕的意思。擒下萧皇叔、与水瑞儿之间的亲密关系,这两件事情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
他信任子翊,但是信任的程度仅止于子翊对他的忠心。
见子翊欲言又止,他的嘴角一扯。
“今天是个值得欢庆的日子,朕不想让这些不愉快的事情破坏了该有的欢庆气氛。”
子翊已经解释不了,只能躬身恭送他离开。
一转身,轩辕子羲仰首大步往前,带著满载的自傲和胜利踏入城内。
城门再次打开,毫无意外的,那抹身影还是站在同样的地方等候著。
他眸底的冷凛瞬间逸去,有些怔然地看到了她暗自松口气的表情,然后朝他一躬身,向后退开。
“瑞儿。”他唤住了她。她并不像其他的嫔妃,会在见到他的时候露出讨好的表情。
“是,玄帝。”她只是垂首,态度依旧冰冷得让他挑眉。
“刚才你不是很担心吗?现在朕已经击败了萧皇叔,你不为朕感到高兴?”他甚至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必归太平之后,他忽然觉得她和他之间又坠回了之前的冰点关系。
“这样做,真的好吗?”她清楚背叛他的人会遭受到什么下场,但那个人毕竟是他的亲皇叔。
“这样又有什么不好?”轻挑起她的发丝,他冷笑。“或许你是在担心著某个人?”
是这样的吗?他的眸底不禁一痛。堂堂玄帝面临再艰难的前路,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唯独与她有关的事可以让他心情随之翻腾、起伏。
她瞠目,眼神充满了刺痛。“既然玄帝已经认定了这是事实,瑞儿也不必再多费唇舌。”
“你越来越喜欢顶撞朕了。”他沉静之中带著微怒。
她微蹙眉。在他面前,她水瑞儿到底算是什么呢?
越和他相处,她越是无法理解他。这几年来,他和她之间几乎是一见面就激出莫名的火花,她甚至不明白他为何一直疑心她和子翊之间有染。
“朕以为,也许你会像其他嫔妃一样,在这个时候夸赞朕、讨好朕,至少该说一句道贺的话。”他轻轻摇头,似乎对她的倔强感到一丝无奈。“小瑞儿,你真的一点也不讨喜。”
“那么玄帝尽可将瑞儿流放宫外,省得让玄帝见了烦心。”她从来就不屑去讨好任何人,尤其是他。
轩辕子羲一怔,凝视著她绝丽脸庞上的冷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小瑞儿变成了一个冷漠高傲的小女人,面对他,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只勉强保持著君臣之间该有的礼仪,但是只要再踏进一步,她就会变成一只刺猬。
他和她之间存在著某种火苗,越是如此的她,越能激起他心底不服输的傲气。
“如果要流放你,朕当年就不必把你带回来了。”
把她从隆冬之中救了回来,御医宣告她已经救不活了。他却偏不向老天低头,花了三天三夜抱住她,以自身的体温让陷入昏迷的她醒来。即使是那个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她,让她自生自灭。
“因为瑞儿是一个特别的宠物。”她想也不想就把暗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他的笑容一僵,危险地挑起了眉。“你总是喜欢说一些扫兴的话。”
“那么,就当是瑞儿失言了。请玄帝恕罪。”她的态度毫不诚恳,甚至带著一丝的隐怒。
她已经搞不清楚,他到底把她视为什么?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宠物?
轩辕子羲的眸光没有离开过她的表情半分,倏地将她搂过,力道之猛让她不禁低呼,却挣月兑不了他的双臂。
“为什么唯独对朕,你会变得张牙舞爪?”他将她搂紧,感觉著她胸前的柔软抵上他的胸膛,也看到了她脸颊通红的表情。
为什么面对子翊皇弟,她可以笑逐颜开,可以畅谈无忌?一旦面对他,她就得摆出如此的冷脸。
“为什么?瑞儿认为玄帝应该早就清楚了。”他生气的原因只为了她的不肯屈服。
“瑞儿不是后宫的其他妃子,没有必要对玄帝唯命是从。”
“你这是在忤逆朕吗?”对于她的挑衅,他有掩不住的震怒,眸光一凛。“或许朕应该好好惩罚你。”
“瑞儿不在乎。”她仰首毫不畏惧。
她的淡漠更加让他火大,不禁攫紧了她的肩膀。“既然你不在乎,朕明日就将子翊皇弟贬去边境,一辈子不得回京。”
这句话终于让她有了比较激烈的反应。“这根本不关子翊的事——”
看著她为了子翊惊慌失措,他眸底是无比的愤怒。“朕果然没有猜错,你喜欢子翊是不是?说话啊!”
“瑞儿还有什么可以解释呢?”她气极反问。
他怒极,也不理会这里是皇宫大殿,狠狠地擒住了她的下颌,粗鲁地吻住她。
她失去了表情,只是瞠大眼睛,任由眸底的泪水在打滚,却倔强地不流下。
如果相信她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她何必解释呢?这些年来,他从来不在乎她的感受,只是想在她身上看到她对他的屈服。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臣服。
倏地,他停下了动作,只是怔怔地看著她的凄然,嘴角勾勒出一个不知是讽刺还是气闷的弧度。
“朕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在乎的。”他的语气变得很轻。
“也许……没有。”面对他,她的语气会变硬变冷,控制不了。“玄帝和瑞儿之间有一道界线,彼此不能跨越。”
“界线?”什么是所谓的界线,根本就是她自作聪明设下的限制。他冷笑著攫住她的手腕。“很久以前,有个叫做水瑞儿的小女孩说过,希望可以永远留在朕身边,什么开始这个小女孩长大了,自作聪明地和朕画清了界线?”
“那个时候小女孩不懂事,但现在她懂了。”
在宫中,她的身分是暧昧不明的。宫女口中敬称她为“姑娘”,嫔妃们当她是情敌,皇太后视她为命带煞星的罪人之女,而眼前的他呢?
以一个养父的身分教她、育她,但是每每二人单独相处之时,他对她的态度亲匿如情人,一再闯入她的心房,让她迷恋痴醉。
她不可以喜欢上他。他是受已故母亲所托、照顾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他是念在和母亲昔日的情分上才会照顾她,他……是以母亲旧情人的身分照顾她。
道德伦理上的冲突,让逐渐长大的她矛盾了、迟疑了。眼前这个男人复杂深沉,她承受不了爱他带来的沉重,所以她不能爱。
轩辕子羲的眸子登时漩著风暴,冷锐地盯著她,似乎想把她冻僵。“那么,你就告诉朕,朕的小瑞儿到底懂了什么?”
“懂了玄帝是一个长辈,是一个值得敬爱尊重的长辈——”
“那么你告诉朕,刚才你为了什么而担忧。”那双摄人的眸光登时让她窒住了呼吸。
他清楚的,刚才她眸底的波动是因为担忧他而起,即使她也同样担心著子翊的安危,但她还是在乎他的生死。
“是为了……感激和报恩。”她极力隐藏心底的鼓动,话落随即看到他的脸色一寒。
她的话像一支利剑般穿刺过了他的心。他敛眉,敛去了不想被她看到的黯然神伤,嘴角反而勾起了。
“感激和报恩……小瑞儿,你知道朕有多痛恨这句话吗?”
就因为隔著一层莫名其妙的抚养关系,他和她永远无法到达对方的心田,也因为这种道德伦理的束缚,她学会了冷漠和疏远,拉开了他和她之间的距离。
看著怔然的她,他带著些许的霸道将她拉近,任由自己的气息逐渐将她包围。“告诉你,只要朕喜欢,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的。”
终有一天,他会让傻气的她睁开眼睛看清楚,在他的内心世界里,她其实是无法抹杀的存在。
她似乎感受到了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她却表达不了什么,只能紧紧地扣锁著自己的心防。
看著她抿紧红唇的表情,他知道性子倔强的她在心底有自己的另一番想法。
“今晚的庆功宴,朕要看到你,瑞儿。”顺势为她拂去发丝上的雪花,他眸底盈满了讥讽。“子翊皇弟也会想见到盛装打扮后出席的你。”
她一怔,随即寒著一张俏脸不语,直到他的背影远去,她才轻轻吸一口气,思绪不禁飘向了从前。
从前,他和她的相处不是如此的争锋相对。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她的关系越变越僵,到达了一个无法解开的局面呢?
庆功宴,热闹的地方,还有一大堆的繁文缛节,根本就不是她该出现的地方。
穿上了华丽的衣裳,挽上了繁复的发髻,服侍她的宫女还特地为她戴上了玉凰簪子。眼前的水瑞儿一踏入大殿之中就成了众人的焦点,当然大家的眼神都不敢放肆,只是充满了惊艳还有……嫉妒。
她抬首漠视两侧后宫妃嫔的眸光,莲步轻移地走进殿内,朝中央的男人躬身行礼。
莲花龙椅上的轩辕子羲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玩味地看著盛装打扮之下、艳光四射的她。
他的小瑞儿长大了,不似以往的羞涩,眼前的她是个足以让男人倾倒的女人。
当然,他的余光也瞄到两侧朝水瑞儿射去的嫉妒眼光,像她这种出众的美人,自然地成了他后宫妃嫔的眼中钉。
“瑞儿恭贺玄帝凯旋而归。”红唇轻启,她的嘴里逸出了简单的贺词。
相比起其他后宫佳人的赞颂,这个女人当真逊色了。轩辕子羲看到了她平静表情下的隐忍,眸底不禁一沉。
“赐座。”在这个欢庆的晚上,他不想破坏难得的好心情,所以忍下了。
她再次躬身,退让到了左侧的座位上,她被分配到最后的一个位子,连后宫地位最低的嫔子都排在她前面,前方坐著的贵妃们都不禁得意地偷笑,甚至鄙夷地瞪了她一眼。
无所谓。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只要人不犯她,她绝对不会去理会他人的目光。
她承认,她是一个孤僻的女人,无论这十三年来经历了什么,她始终不能融入宫中的生活。
在宫中,凡事都要依照条例和规矩来办,讲究的是排场巴地位,表面上看起来生活在宫中的贵妃、嫔妃们都是让人称羡的对象,但是她却早就看穿了她们只是表面风光。
贝心斗角、虚情假意,似乎是永远也不会停止的戏码,只要深陷其中,任谁也无法抽身而出。最终为的只是得到一个男人的青睐。
可笑的是,即使面对著争妍斗丽的后宫佳丽们,她却从来没看过轩辕子羲特别在乎某个身影。
对他来说,江山社稷永远比女人来得重要,女人落在他眼里,只是沦为他闲时消遣的玩物。
打从十二岁那年开始,她就深刻地认清了这个事实——
千万别把感情投放在他的身上。因为最后伤痕累累的人,唯有她自己。
在认清了事实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就变得冷漠。唯有如此的武装,她才不会沦落到后宫中那些可怜的妃子们一样。
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她讥讽著眼前的女人,却听到了使臣的声音响起。
“皇太后驾到——”
她一凛,想到那严厉的老妇人,她就不禁一怔,忙不迭地随著众人站起恭迎。
“母后不是凤体抱恙吗?怎么不好好休息呢?”轩辕子羲上前迎接说著。
“今日皇儿打了胜仗,君臣同乐。哀家理当和皇儿一块儿犒赏三军。”雍容华贵,眸光精锐,眼前的老妇人就是当今的皇太后,玄帝和子翊皇子的亲母。
“臣妾也劝了皇太后多次,皇太后却说只要听到玄帝取得胜利了,什么病都好了。”甜腻柔软的声音自一个艳丽女人口中传出,正是最得皇太后信任和宠爱的丽贵妃。
轩辕子羲只是浅浅一笑,身后的使臣已经设好了座位,他躬身让开之际却看到皇太后的眼神在左侧的妃嫔之中逐一扫视,眸光定在水瑞儿的身上。
“这个女人怎么也来了?”
不用多说,皇太后的精锐眸光就注视著她。打从她入宫至今,皇太后从来没有给她好脸色瞧。
“瑞儿妹妹也来了。她是来为玄帝祝贺的吧。”丽贵妃的声音还是柔柔的,可是眸光全是鄙夷。
“像她这种不祥的女人来到这里,祝贺也没有什么意义。”皇太后一声冷哼,就足以让水瑞儿抬不起头。
她咬了咬下唇,逼使自己忍下。
轩辕子羲没说什么,只是别具深意地审视著眸底满是倔强的她。一如以往的,她还是不愿意向他露出求救的眼神。
“听闻瑞儿擅于跳舞,不如就让她在大殿上献舞,当作是祝贺玄帝胜利吧。不知玄帝和皇太后的意下如何?”丽贵妃连忙开口,打断了轩辕子羲的凝视。
笔太后睨了水瑞儿一眼,拉过了丽贵妃的手。“不如让丽儿献舞,那个女人就为丽儿伴奏好了。”
“甚好。”轩辕子羲的同意让水瑞儿的身影晃了一下。
她今晚果然不应该来的。可圣命难违,她只好躬身领旨,走到弦琴前坐下。
“丽儿献丑了。”水眸含波,丽贵妃含笑挥袖,掩起了半张丽容,在殿内中央摆起了舞姿。
“今天,是君臣共乐的日子,愿玄北国永远的昌盛繁荣。”轩辕子羲一笑,弦琴之乐跟著奏起。
绵细轻柔,宛如一股清泉滑过了岩石,激起了阵阵的水花,弦琴奏出了一曲柔和细腻之乐,正是玄北国的乡谣“念春”。
玄北国处于大陆之北,一年之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漫长的苦寒,农耕牧畜变得困难,由于靠近通往其他大陆的渊北之海,玄北国便开始了贸易之路,和其他国家进行交易来往,成了大陆上的经济之都。
相比之下,长年和外国的经济接触,也塑造了玄北国特别的民风。男女之间不拘束于礼,开放的民风,甚至在帝王设宴之时,朝中大臣都可以一睹玄帝后宫的佳丽风采。
到了轩辕子羲登基之后,极力主张“有能者居之”的政策。有能力的女人可以入朝办事、可以当家作主。而“念春”一曲,就是由一个去世已久的宫中著名女乐师谱写而成。
由于漫长的苦寒,玄北国子民特别珍惜仅有一个月的春天季节,乐师谱出了这一首“念春”,赞颂著春天的美丽和伟大。
轩辕子羲听著,思绪不禁飘回了从前。
旁人会认为水瑞儿是以春天来比喻他的功勋,唯有他才知道她弹奏“念春”一曲的用意。
那是好多年前的春天了吧?他带著年幼的她到玄霜天池旁赏景,那个时候池旁有一个老人正在弹奏著这首曲子。在她好奇问起之际,他还记得自己给了她一个如此的答案——
“‘念春’不仅用于赞颂,更多的是珍惜和爱护。”
“珍惜和爱护?”
“因为短暂,所以才需要珍惜和爱护。”
“那么如果是不短暂呢?就不需要珍惜和爱护了吗?”
“那就在于你是不是真的在乎了。如果是真的在乎,你不会因为时间的漫长而忽略那份珍惜和爱护。”
“那么玄帝对瑞儿呢?”
“当然是在乎的那种珍惜和爱护。”
他在乎她,所以珍惜和爱护她……
那首“念春”勾起了他好多记忆,他凝视著奏得入神的水瑞儿,眸光越来越专注,甚至连丽贵妃的身影也看不见了。
这些日子来,她可苦了,被他刻意冷落,又要面对后宫的欺压,她憔悴了。
眸光越来越柔和,轩辕子羲轻轻叹息,浅浅一笑。有时候他都会分不清楚,水瑞儿对他而言是怎么样的存在呢,面对著总让他生气,背对著却又不禁想起。
这个疑问越来越深了……
陡地,琴声中断,水瑞儿愕然地看著断去的弦,不禁苦笑。
是她心底的悲苦太沉重了吧?让原本愉快的“念春”充满了苦涩,那些不曾忘记的记忆一旦想起,就连琴弦也受不了她心头的沉重。
他同时惊醒,迎上了她黯然的眸子,微眯起了眼睛。
“这算什么弹奏?”瞪了垂首站去一旁的水瑞儿,皇太后又瞄了一眼神情自若的轩辕子羲,这才开口。“退下。珍贵妃补上,别坏了大伙儿的兴。”
一个华服女子跟著上前,朝水瑞儿冷笑了一下,就补上了她的位子。
水瑞儿不禁偷瞄了玄帝,对方却没多瞧她一眼,继续欣赏丽贵妃的舞姿。
轻叹一口气,她悄悄地从侧门溜出了玄北大殿,终于找到了一个喘息的空间。
今晚的星子闪耀,初冬的天气都是如此,天空是灰茫茫的的一片,只有在天色渐暗之后,夜空的星子才会出现。
可是星子再闪耀,她还是掩不去眸子的黯然。抱紧了自己,她不禁轻声叹息。“唉。”
“有烦心的事情吗?”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她一惊回首,戒备的眼神这才逸去。“子翊,你不是该在殿内一同庆功吗?”
“你还不是一样。”比不上轩辕子羲的俊美,子翊只拥有一张俊秀的脸蛋,但是却比轩辕子羲亲切和蔼得多了。
“我不一样。”面对他,她的话自然就变多了。她一哂。“里面的那些人会让我窒息。”
“我啊,也是一样。”其实是皇兄的执意让他无法喘息了。
“有烦心的事情?”换她问他。
望著她的眼神带著某种沉思,他沉吟之后才道:“朝中上下都因为反贼被擒而欢庆,但是在皇兄一声令下等待处斩的还有萧皇叔八岁的女儿,安秦公主。”
她微瞠目,看著他苦笑摇头。“我试著晋见皇兄求他饶过安秦公主,可惜皇兄不肯对一个小女孩留情。”
“这……安秦公主很可怜。”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眼眶不禁一湿。
“让你难过了。”子翊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为她也为自己打气。“别担心,距离处斩的日子还远,我一定会替安秦公主想办法。”
“我相信你。”她毫不犹豫说出了这句话,换来他更坚定的笑容。
她也笑了,抬首望著夜空下开得茂盛的梅花,挽起了纷飞的雪花,脚下一错,随著雪花飘零的纷飞起舞。
败久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因一时兴起而跳舞,和子翊谈了一番之后,她紧绷的心情松懈不少。
绝美曼妙的身影在雪花之下起舞,夜风吹过、梅花瓣落,一切美得让人不禁放轻了呼吸凝视著。她的舞姿是一种魔法,带动了众生为之伴奏、为之倾倒。
不远处也有个颀长的身影紧盯著她不放,只是那双美眸之中却掠过一抹痛意。
她不愿意为他祝贺,却愿意为了让子翊振作而起舞。
在他面前,她从来不愿意为了他而展开笑颜。但是,她却对著子翊笑得灿烂而刺眼。
甚至在他担心她受寒而撇下庆功的众人走出来之际,他竟然听到了她对子翊说著︰我相信你……
十三年来,她曾几何时对他说过这句话呢?
报恩和感激……这是她对他说过的话,却是伤他最深的一句话。
轩辕子羲看著她的翩翩身影,闪身躲入树影之后,眸光却无法自她身上移开。
她在子翊面前是全然的轻松、愉快,在他面前,她却是如此的沉重、悲伤。
他不懂的有许多,当然也包括了她和子翊的关系。
但是此刻的他,却陡地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在妒忌著子翊,像一个愚昧的男人般把责任推到了子翊身上,从来没有仔细想著自己的错误……
眸底盈满了她起舞的倒影,他很安静地看著她因为倦了而停下舞步,看著她在子翊的护送之下朝祥瑞宫的方向走去,他的步子也跟了上去。
其实他不应该跟上的,他该保有玄帝的尊严,但是他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步伐,一直悄然无声地跟著二人到了祥瑞宫,看到了子翊很守礼地止步,然后离开。
水瑞儿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人跟上,踏入了祥瑞宫的庭院之后,她不禁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必到了寂静的祥瑞宫,她的心才真正的放松。冷清的一切向来是她最习惯的存在,也是她为自己筑起的围墙。
懊久以前,这里还是热闹的,总有著小女孩银铃般的笑语,还有一个爽朗的笑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都会在这个地方。或是小女孩听著男人说故事、或是男人看著小女孩编织著花环……
又是回忆啊。真可悲,她越来越喜欢回忆从前了。
全是因为那个身影,轩辕子羲,一个挥之不去的身影。
唯一应对的方法就是她的冷漠,这一招她用了将近八年。
但是最近她却发现,冷漠已经不是最好的办法了。因为在见到了他后,她就会像著魔一样,花上一天的时间去想他、念他,就像今天的相遇。
“我是一个傻子。”她摇头叹息。
陡地,一股力量将她由后扯过,将她锁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她低呼著想要挣扎,却因为那股熟悉的气息而一怔。
“为什么叹息呢?”低沉悦耳的声音自轩辕子羲口中响起。
她刚才的表情,可怜得让他再也忍不住了,想也不想就由后将她揽过,用自身的温暖包围著她。
“瑞儿拜见玄帝——”她一惊,想要转身却被他的力道制止了。
“朕听宫女回报,你是身体不适,所以才缺席庆功宴?”他并不想知道答案,只是想这样抱著她。
水瑞儿以为他这句话纯粹是在讽刺,但是她也没隐瞒。“瑞儿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面。”
她的坦白让他的眸光一沉。“好吧。那么你可以告诉朕,为何事烦心呢?”
“只是一件小事,不需要烦扰玄帝。”她避开了话题。
“以前就算是再怎么小的事情,你都会告诉朕。”他的眼神变得好落寞,但是她却瞧不见。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感受到了他心底的隐痛,他的紧抱似乎还带著一种心痛的力道。
“那些事情真的不重要。”她想了想才说出来,却让他眸底的黯然转深了。
“不重要?”
“不重要。”
她如是回答,他的表情却变得气苦,搂住她腰间的力道不禁加深了。
他很想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分享著她的喜和悲;他很想告诉她,即使再怎么不重要的事情,他还是会像以前那样的静静聆听,可是现在的他却失去了资格。
因为她所谓的“不重要”,也代表了她的“不愿意”,对他的不愿意。
水瑞儿微怔,听到了他的轻笑,那种讥讽的笑声带著沉重的悲切和苦涩,是一种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手缓缓覆盖上了环住她的手臂,他的声音却响起。
“别再推开朕了。”语气像是在命令,但她却在转身之际看到了他眸底深刻的落寞神伤。
她一怔,那种眼神瞬间袭痛了她的知觉,让她不禁握紧了他的手。
彼此的接触是如此的亲匿,不带著一丝犹豫,只有在这个时候,彼此才会感觉到,原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是遥不可及的。
他轻轻吸气,心底一角因为她的反应而松开了。就算这只是一时的错觉,他还是感到安慰。
极轻的,他凑上去,在她粉红的唇瓣上印下痕迹,微凉的芬芳是她的气息,也是他最迷恋的气息。
她颤抖了一下,看著他在浅吻之后疼惜的抚上她的脸颊,眼神充满了熟悉的怜爱,让她不禁靠向了他。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似乎是安心了,将她打横抱起,走进祥瑞宫的寝室。
她仰首凝视著他,他身上的气息已经铺天盖地地袭卷而来,在她来不及反应之际,她的下颚再度被抬起,这一次是绝对让人迷醉的深吻。
手指轻弹,轩辕子羲弹开了系著幔帐的带子,刚好掩盖了被他一扯之下露出光滑白女敕香肩的春光,而他魅惑的挑逗和无法抗拒的吸引力,随即淹没了她。
月色下,呛螅紫纱下,是一片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