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地一声,躺在病房上昏迷许久的武皇焰,突然弹开眼皮,正打算替他换点滴的护士见着,吓了一大跳。
“你醒啦?”护士拍着胸脯,露出惊喜之色。
武皇焰喘息不已地瞪着雪白的天花板,一瞬间,他完全反应不过来他究竟在何处,又发生了什么事。
堡士出去外头找来医生,并通知他的家人。
医生拿起听诊器,在武皇焰心脏处听了听,还检查了他的瞳孔及嘴巴。
“你感觉怎样?有没有不舒服?”医生在病历表上写下他的检查结果。
武皇焰没有回话,只是死命的张大了眼,一直盯着天花板,像是透过天花板在瞪着谁似的,让人看得心惊胆跳。
“医生,他好像怪怪的。”护士有些害怕的离病床远一点,很怕武皇焰会突然跳起来乱吼乱叫。
医生皱着眉头,他当然也看出武皇焰的怪异,他问他话,他也不回。
想再进一步详细检查时,武皇焰像是忽然回过神般,从病床上一跃而起,吓坏了没有心理准备的医生。
“这是哪里?”武皇焰左右张望着,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回到他的身体,但,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一件让他极度不安,心神不宁的事……
抱着头,他神色痛苦地努力回想,脑海里窜过几幕模糊不清的景象,他皱着眉再往下深思,拚命地追逐着那些模糊的影子-
那间,那个影子突然变得十分清晰,他看见陈日成用手帕捣着非似情的镜头--
突然间,所有记忆像洪流般,朝他的脑袋席卷而来,他表情难耐的一一承受下来。
所有事都想起后,他迫不及待地想下床,只是手臂上的点滴管子限制了他,浓眉不悦地一蹙,他径自大力地拔下手臂上的点滴。
跨步下床,却因躺在床上太久,全身的肌肉一时间无法承受他的重量而软了下去。
医生见状,眼明手快的上前扶住他,“你别乱动,你现在没有力气下床,要再多等一阵子,让你的肌力恢复才行。”
“我不能等,我要去救人!”武皇焰抓紧了医生的衣服,“有人要杀了我未来的老婆,我要去救她!”
“你别急,深呼吸,先冷静下来。”
武皇焰照着医生的话做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作了什么梦?”
“梦?”
“你昏迷了很久,你知道吗?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你也许作了什么梦,你突然醒来,会以为你还在梦里。”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并没什么人要杀我未来老婆?”武皇焰平静下来之后,一下就了解医生想表达的重点。
医生点头,“没错。”
“是梦……吗?”被医生这么一讲,他开始不确定他方才想起的那些事,究竟是真的发生,还是只是南柯一梦?
“应该是你作梦没错,你不用担心。”
是梦吗?所有的事他全记得一清二楚……
他看见非似情的泪,他看见陈日成要杀她,他恨自己救不了她……思及此,武皇焰再度抓住医生。
“医生,你帮我打一通电话到XX医院,看看有没有一名发生车祸的女伤患,名叫非似情,如果有,我就不是在作梦。”
有人注意到似情被陈日成企图闷死吗?如果没人发现,那似情不就--
不……不会的,他有看见护士走向似情,她会发现她的异状,她会找医生救她的……
医生怕武皇焰太过激动,又会昏倒,连忙答应他,派了一名护士去打电话。
没多久,护士一脸古怪的回报:“医生,真的有那个女伤患耶,而且听说她刚才差点被人闷死,现在还在急救。”
闻言,医生愕然不已。
“他们那间医院的护士还说,有人见到一个鬼一直喊着要救那女伤患,然后才一眨眼,那个鬼就不见了……”
而武皇焰在那时醒来,岂不代表,那个鬼就是--
医生同护士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在医院服务,或多或少都会听见或遇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但,他们从没遇到像武皇焰这么奇怪的事。
武皇焰听完护士的话,脸色丕变,“我果然不是在作梦。我要去找她,我现在就要去找她!”他挣扎着要下床,医生紧张的阻止他。
“武先生,你现在真的不能下床。”
“走开,我没事!不要阻止我!”哪怕他现在全身无力,并不是很舒服,但,似情在生死交关之际,他怎能不去陪她。他说过,他要一直陪着她的,他说到就要做到!
医生拗不过他,只好找来一张轮椅,叫人送他到非似情待的那间医院去。
“似情,-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是我啊!是我皇焰,我醒来了,我不再是灵魂了,我回到自己的身体了。”武皇焰坐在非似情的病床旁,一手握紧她的手,一手轻抚着她的脸庞,一直对昏迷不醒中的非似情说话。
他不眠不休,日以继夜的守在非似情身边,不见她醒来,他就坚持不肯离去。
“皇焰,你自己身体还没痊愈,你不多照顾自己的身体,到时非小姐醒来,你却倒下去,她会高兴吗?”武父见儿子如此枉顾自己的健康,他既生气又担心。
无奈武皇焰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非似情,眼睛里也全是非似情的影子,任何人说的话,他全听不进去了。
“爸,你不要管我,我没事的。”
“什么没事,你自从醒来后,就一直没好好疗养身体,你有没有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么难看?你这个样子不用陈日成找人来杀你,你自己就先倒下去了。”
“说到陈日成,他人呢?爸,你找到他没?”一提起陈日成,武皇焰的眼睛就像快冒出火般,十分吓人。
“没有,”武父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对非小姐动手,而且他好像不杀死你们不甘愿似的,一次杀不成,就杀两次,真让人心寒。”
“他已经被利益熏心,不知道何谓良心了。”
“我已经派人到处去找他了,相信再过不久就会有消息,你不用担心。”
“我根本不担心有没有找到他,此刻最让我担心的,是似情会不会好起来,她的事才是我最在意的。”他现在已经醒来,要把陈日成揪出来是迟早的事,他并不急。
“看不出来,你对非小姐已经用情至深。”武父不晓得该喜还是该忧。
他很高兴他的儿子终于有喜欢的对象,他不用再担心他没时间交女朋友,或不想交女朋友,无法为他们武家延续香火的问题。
可,他又烦恼,非似情现在生死不明,也许下一秒会好起来,更可能下一秒就死掉,她若活过来还好,万一死掉的话--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非似情一死,武皇焰肯定会抓狂,届时陈日成会被怎么样是可想而知,问题是,武皇焰可能很难接受自己心爱的人已死的事实,他会伤心多久,才能从失去爱人的悲伤中走出?没人知道。
他担心以他的性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再爱人,也不会想娶妻生子……
哎呀呀!真是头大啊!那个陈日成,没事搞这把戏,真是苦了他这个老人家,年纪一大把了,本想退休安养天年的,岂料,这会儿还得担心东操烦西的,真是气死他了。
深情地凝视着非似情,武皇焰扬起难得的温柔微笑,“她很好,心地很善良,个性很直,只是嘴巴利了点。”想起这些日子来与非似情一块生活的情景,他的心就像涨满许多愉悦的泡泡。
其实最让他动心的,是非似情故作的坚强。
他看得见她明明很受伤,可是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还能冷静的与她的敌人对抗,绝不示弱,这样的个性最让他欣赏,也最适合当他的另一半,当然,也最让他心疼了。
“听你这么说,我不晓得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一道虚弱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
“似情?!”见非似情苏醒,武皇焰大喜,“-终于醒了。”
武父则暗中松了口气,他不用再为武家有没有传人而担心了。
“终于醒了?”非似情无力地微扬起嘴角,“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讲的吧?”
闻言,武皇焰低笑,“有心情开玩笑,代表-好了。”
“如果你肯给我一杯水,我的感觉会更好。”她的嘴唇干到像要裂开似的,难受得紧。
“-等等。”武皇焰立刻从一旁的柜子上倒来一杯水,还细心地插了根吸管,小心翼翼地喂非似情喝下。
叭完水,非似情才感到舒服一点。
“-没事了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全身上下都痛得要死,而且力气好像都不见了,好累,又好饿,你觉得这样算不算有事?”
“-这是正常的。”她发生了车祸,肋骨断掉,内脏也被插伤,加上又昏迷了几天,不痛不饿才怪哩!
“这么可怜啊,唉……”
“能没事就好了。”武皇焰俯身抱着她,“-不晓得当我看见陈日成几乎快害死-时,我有多么害怕,我好担心-会就此离我而去了,幸好老天垂怜。”
武父很识趣的自动闪人,“我去叫医生过来。”留下话,他即步出病房。
“瞧,你说的话太嗯心了,连你爸都看不下去。”她取笑他。
武皇焰轻捏了她的鼻子一下,“我掏心掏肺的在告诉-我的心意,-还笑我!”
“嘿!小力点,别欺负我这个伤患,否则等我好了,我一定不饶你。”她出声警告他。
“那我是不是得趁-现在还无法动弹时,赶快欺负-?”
“你敢!”她瞠圆了杏阵瞪他。
“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去你的,你敢欺负我,我一定让你好看。”气虚的声音,毫无半点气势,完全吓不着人。
武皇焰莞尔一笑,“我的大小姐,-人都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了,-那张嘴能不能收敛一点?”
“我只剩这张嘴能动了,当然要善加利用它。”
他闷笑,“是是,我了解,但,-真认为我会欺负-吗?我以为我爱-、疼-都来不及了,不是吗?”
苍白的脸颊悄悄浮上一抹嫣红,她微噘着唇,有点害羞的睐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咦!我没看错吧?-害臊了?”武皇焰装出十分震惊的表情。
“哇!”非似情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后,懒得理他。
“说真的,”他坐在床沿,俯身,额头抵着非似情的,出口的语调低沉,充满深情,“我真的很喜欢-,我不想失去。”
“万一,我对你的喜欢,没你对我这么多,怎么办?”她故意如此问道。
“没关系,我相信最后-一定会爱我比我爱-还多。”
她对他皱皱鼻子,很不苟同他的话,“少来,我才不会。”
扬起唇瓣,武皇焰的唇轻轻地覆上非似情的,“-会的。”
武皇焰忍不住在心底叹息着。想碰她,就能触碰到她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失去的滋味极度难受,他不想再让自己有机会变成那么无助的样子了。
伸手轻轻抚过她洁白的额头、精致的眉毛、美丽的眸子、鼻梁、唇瓣……像是在抚模稀世珍宝般,他忍不住又在她唇上轻啄了下。
“-知道吗?能这么模到-,我彷佛渴望了一辈子那么久……现在我终于能如愿了……”
她费力地抬高她的手,武皇焰见状,连忙伸手去握住她的。
“怎么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连多看我一眼都没有。”她娇嗔地抱怨。
“呵!是我不对,我跟-道歉好不好?”
她点点头,收下他的歉意,“我从那时候起,心就遗落在你身上了。”
听见她的话,武皇焰惊喜不已,“真的吗?”
“怎么?你感觉不出来?”
他回头想了下,“是感觉不出来。”
“去你的。”本来很暧昧的气氛,被他这么一闹,顿时又消失殆尽。
“不闹-了,不过,说真的,我真的很高兴我们是心心相印,而不是单恋着对方。”手指紧紧交握着,他对她的那份热情及心意,希望能透过彼此相触的掌心,传递到她心里去。
“嗯,我也是。”她的心甜滋滋的,彷佛所有不坑诩已离她远去,她有预感,她的未来将会是很美好、很美好。
陈日成躲在一间许久没人居住的破房子里,双眼露出恨意。
他自从那天在医院企图杀害非似情却失败之后,就遭到黑白两道的追缉,他万万没想到,他之前去暗杀武皇焰的事,会被人从头到尾用摄影机拍了下来,还把证据拿去化验。
现在警方正全力通缉他,而武父则动用了所有关系,联合起黑天盟,在黑道全面下令,只要找到他的人,就有重赏。
因此,他走到哪都不安心,总感觉似乎有人认出他般,他几乎无处可躲,现在只能委屈地窝在这一间破屋子里,吃不饱、穿不暖,更睡不好,与先前在武氏过的那种优渥生活,犹如天壤之别。
“可恶,为什么他们就是死不了?他们的命真的那么硬,怎么都杀不死他们?”陈日成饮恨地一直-着地。
不论是派人或他亲自动手,武皇焰及非似情都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后,又回到人间,这实在太令人感到气愤。
可恶!
忿忿不乎的咆哮声、低咒声,一声又一声响起,陈日成简直快被他们逼疯了。
他两眼涣散,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脑子里纷乱成一片,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
“我一定要杀死他们,我一定要杀死他们,我一定要……”他不断的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