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不断从皇甫恭轾口中传出,其脸上凶恶的表情更令人退避三舍。
对于他的低咒声,舒芙儿彷若未闻,依旧悠哉的推著车在卖场内逛著。
卖场里的人们无不对他们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个那么高又那么英俊的男人,为什么会和一个用恐怖、迈还都不足以形容的女人一块逛卖场?而且男人脸色铁青加惨白,彷佛很痛苦,但口中骂人的话却显得中气十足,让人搞不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懊死的!他老爸真的不想要他这个儿子了是不是!?他也不想想,他可是他们皇甫家的独子耶!居然要他冒著会丧命的危险,叫他和舒芙儿在一起!?
他老爸与其要让他头痛而死,何不乾脆拿把刀砍死他还快些,省得他在这受尽折磨。
“皇甫恭轾,你用什么牌的牙膏?”舒芙儿突来的询问,打断他的咒骂。
他没好气地瞥向她,“怎么?”
“你想不想换其他牌子的用看看?我知道有个牌子的牙膏刷起来味道很好闻,嘴巴不会臭臭的哦!”她用状似天真的口吻说道。
“够了你,牙膏是用来洗牙齿的,和嘴巴有什么关——”话说到一半,皇甫恭轾才发现刚才舒芙儿那番话的意思。
她是拐弯在说他满嘴脏话,嘴巴不乾净!?
这女人简直是——欠扁!
她也不想想,向来很重形象的他,为什么会像疯子-样,一路上狂骂,那全是拜她所赐耶!
要是她长得正常一点,打扮的像个人一点,说话口气不要像鬼那样轻飘飘的,他会头痛的得用骂人来减低痛苦!?
说到底,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自己却犹不自知。
“姓舒的,我警告你,你别以为有我父亲让你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舒芙儿顶顶脸上的大眼镜,满脸不解地望著他,“什么意思?我有怎样吗?我买东西有错吗?我也不希望肚子饿啊!只是它自己要饿我也没办法。”
“你不要在那要白痴,会拐弯抹角骂人表示你有脑子,绝不是像你表现出来的这个傻愣愣的呆瓜样。”
她皱眉,“皇甫恭轾,你嘴巴真的有味道啊……你刚才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去你的,胡说八道。”
“我记得刚才你出门前,好像有去冰箱吃了什么,你到底是吃了什么?”
笔甫恭轾瞪著她,回想起方才自己的举动,他吃了什么?他不过喝了一杯冰开水罢了,其余的什么也没吃。
“我只从冰箱拿出冰开水喝而已,你别转移话题。”
“唔!是这样吗?难道是我太敏感?”她咕哝的直摇头,“算了,既然你觉得你正在用的牙膏不错的话,那就不要换了。”
“你——”他父亲到底去哪认识这号人物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以为她像二楞子般傻呼呼的,其实却鬼灵精怪,真是个不讨喜的家伙。
他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眼睛尽量放在前方不去看她,省得头痛加剧。
“舒芙儿,我不管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我都要告诉你,你的目的一个都不会成功。”
舒芙儿将头抬高,睨著他,“皇甫恭轾,你是在跟我讲,你无法把我改造成功吗?”
他皱眉。改造成功?
“我本来也不想改造的,反正我这个样子也活得很好,是你爸爸看不惯我的样子,硬要把我丢给你改造的,要是你没有能力,就请你告诉你爸爸,早早把我送回家,我才刚出来一天就想念我家的零食了……”一想到她家的零食,她口水几乎要流了下来。
她家有个储藏室,里头摆了满满的零食,不管是台湾自产的,还是过盐水来的舶来品,口味皆不同,要什么就有什么,多到供她一年吃都吃不完。
“我不相信你的目的只有这一个。”
她懒懒地瞥向他,“不然我还有什么目的?钓你这只花枝招展的孔雀?拜托……”她一脸敬谢不敏,“你又不能吃,我要你也没用。”男人和零食让她选,她绝对选零食。
她才不希罕男人,尤其男人见到她跑得都比飞得还快,她要男人做什么?
看见她轻蔑的眼神及不屑的口吻,仿佛他是个多么差劲的人似的,他一股气直往上窜升。
“什么叫花枝招展的孔雀!?”这句话对他而言,简直是天大的侮辱。
“随时随地打扮的漂漂亮亮,身上二十四小时散发著吸引异性的贺尔蒙,这跟开屏的孔雀有什么两样?”
听听!她的话像人说的吗!?
他不会被她的外表弄到头痛死,也会被她的话给气死。
“我打扮得漂漂亮亮,是对我自己也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反倒是你,你这副模样想吓死多少人?我问你,你多久没梳头了?你说!”
“咦!”她彷佛听见多么惊人的问题般,小嘴夸张的大开,“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耶!让我数数看哦!你先等一等。”语毕,她真的在那扳手指数数。
见她一只手的手指不够用,把另一只手的也算上去,好像还不够,一直扳过来又扳过去的还没算出正确日子,皇甫恭轾也知道她八成很久很久没梳过头了。
当时间过了十五分钟之久后,皇甫恭轾宣告耐性用罄,于是烦躁地开口:“你是数完了没有?”
“差不多了。”她搔搔头,“好久了耶!我算了一下,用我还记得的日子来算,应该有三年四个月又五天吧!包久的我忘了,不晓得那时候我究竟有没有梳过头。”
闻言,皇甫恭轾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他震惊万分地瞅著她。
“你说你已经三年四个月又五天没梳过头了!?”
她咧开嘴,露出呆呆的笑容,“对呀!懊久了哦!”
“天哪!”皇甫恭轾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竖起,他像受了打击似的踉舱了几步。
他活到那么大,还没听过有哪个正常女人会那么久没梳头的。正常人一逃诩会梳几次头,而以他们模特儿爱美的程度来讲,他们随身都会带著一把梳子,想到时就拿起来梳一梳,力求外表完美,所以他一天若梳上五十次头,都算正常。
因此,他怎能忍受一个女人,竟然长达三年多没梳过头!?
“你太夸张了吧!”他怪叫。
“没什么夸张的,反正我长得丑,再怎么打扮都是丑,不如不打扮,要丑就丑到底。”她颇不以为然地撇唇。
“你以前受到刺激?”他小心翼翼地臆测。
“不算刺激,只是有人让我看清事实罢了。”她耸耸肩。
她愈说他愈好奇了,“要不要说来听看看?”
“你有兴趣?”
“我总要知道为什么,否则就算我一次帮你把外表改造OK,但之后没人帮你,你还不是一样,因为你没从心底想让自己变漂亮。
一个人想变漂亮,但不从心底变漂亮是没用的。”
虽他说得头头是道,但舒芙儿却听得雾煞煞,完全有听没有懂。
“哎呀呀!说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你就是想知道我发生过什么事就对了,是不是?”
他拢眉,“简单来讲,是。”
“也没什么呀!我以前也蛮喜欢打扮,想要每天穿得漂漂亮亮的,可是有个我很喜欢的男生对我说,我那么丑,再怎么变也是丑,叫我要认命,别再搞怪,学人家擦什么口红,穿什么洋装……总之,他的那番话让我大彻大悟。”
“大你的头,那叫侮辱人!”皇甫恭轾忍不住想替她揍扁那男人。
他生平最气抹煞他人努力的人!不管结果到底如何,至少人家努力过就奸,所请没功劳也有苦劳,有努力总比从不努力的人好多了,不是吗?
“是吗?”相对于皇甫恭轾的气愤,舒芙儿就显得平静许多,“可是我认为他说的话一点都没错,除非花钱去整形,不然我就是永远那么丑,不管再怎么打扮还是丑,那不如不要花那么多心思在外表上,你说对不对?”明知道走这条路是白走的,为何还要去走一遍呢?
“你错了,打扮可以让人变成另一个样的。”他非常知道化妆术的恐怖……不,是化妆术化腐朽为神奇的厉害之处!
当模特儿那么多年,见过的美女不计其数,当然其中不乏真的天生丽质的美女,但绝大多数,还是靠化妆品变成美女的。化妆前,可用不堪人目来形容;化妆后,绝对是人们会举起大拇指说赞的大美女。
所以,是谁说丑的人不用打扮?
贬说这种话的人肯定是外行人,不懂化妆术的奥妙。
舒芙儿把装满零食及泡面的推车推到结帐口,“现在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想再在乎我的外表,美也是这么过完一天,丑也是这么过完一天,反正我都这样过了好几年,不也安然自在?何必去改变呢?无聊。”
“既然你本身不想改变,为什么还要答应我爸来住我这?”她以为他很闲吗?为了她要来,他已经推掉两场秀了,结果她居然给他搞这套!
说来说去都怪他老爸,没事给他找个大麻烦,真是够了!
“皇甫叔叔-直求我啊!只差没跪下来而已,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来这玩一阵子,当作是度假。”
“我爸一直求你?”他狐疑地眯起黑眸。
“是的!没错!”她也想不通,皇甫叔叔怎会突然关心起她的外表来。
有问题!
笔甫恭轾似乎嗅到一丝不对劲,以他对他父亲的认识,他不是会没目的去做一件事的人。只要他会去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而且又是在旁人眼中看来极度奇怪的事的话,那问题铁定更大条。
他不会在计画什么吧?他搓著下巴深思著。
有什么事会同时牵扯到舒芙儿和他的?应该没有吧?他们两个是完全没交集的平行线呀!包何况在今天之前,他们两个完全没见过面更互下认识,没理由他们之间会有牵连的。
那到底是什么?他父亲究竟意欲为何?改天一定要打电话回去问个清楚才行。
“我没提醒过你这件事吗?”皇甫爸爸接到儿子打来询问的电话后,故作惊讶地反问回去。
“哪件事?”
“你和芙儿的关系啊!难道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爸,讲话请直接,我没耐心跟你拐弯抹角。”
“芙儿是你未婚妻,这件婚事还是你自己订下的,怎么现在你却忘的一乾二净?”
“什么!?”皇甫恭轾惊骇地大吼出声,引起同在客厅等答案的舒芙儿的注意。
“他被电话咬到了吗?”舒芙儿转头问著专心看电视的长孙燠燧。
长孙燠燧闷笑,“大概吧!”
“吓死人,原来你们家的电话会咬人,早知道我就把我房里的电话一起带出来。”
长孙燠燧仰天翻了翻白眼,“这个就不好笑了。”
她乾笑,“拍谢拍谢。”
“爸,你最好把这件事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立刻把舒芙儿丢回她家去!”皇甫恭轾捉著话筒,大声咆哮。
别开玩笑了,这个七分不像人,八分倒像鬼的舒芙儿会是他的未婚妻?
见鬼还差不多!他极度愤慨地思付著。
笔甫爸爸在电话这头直揉耳朵,刚才他儿子的那几个吼声,把他的耳膜震得痛死了。
“你先冷静一下,我知道这个消息你一开始很难接受,因为谁也没料到长大后的芙儿会变成这副德行,我上回看见她时,心脏差点无力。”
“你知道就好!那你还说我和她有——”皇甫恭轾的目光一对上舒芙儿那副模样,喉头倏地一紧,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是我说,这是事实,你和她的婚约是十五年前订下的,那时你们还办过订婚仪式的,这些你真的全忘了?”
“哪有这种事!?”皇甫恭轾拚了命的回想,试著想起十五年前他做过的蠢事。
他记得他从小就很有眼光,女朋友都是选最美、最优的,他怎么可能在十五岁时突然反常,决定娶一个丑女进门?
不用经过大脑想,也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没的事我骗你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会想要一个像鬼的儿媳妇吗?
不过话说回来,十五年前的芙儿美得就像她的名宇一样,清丽的犹如出水芙蓉,也难怪你那时候会早早把她订下来,毕竟大家都相信,她长大后绝对会比小时候还美上几百倍,岂知……”说到这,皇甫爸爸也不得不哀声连连,“唉……没人预料的到,芙儿是标准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正常来讲,照舒芙儿小时候的美法,长大后肯定是更加美到不行,没理由会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非但和美扯不上边,更和鬼字划上等号,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笔甫恭轾泄气地颓下双肩,他肯定是这几年玩的太疯,在女人堆中打滚的太过高兴,所以才把他曾和舒芙儿订过婚的事给忘得乾乾净净,连现在努力要想都想不起来。
“我死求活求,才求到芙儿答应到你那让你改造,你可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能把她改造成功,幸福的是你不是我,你可要搞清楚啊!”他全是为了他儿子将来的幸福著想,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要交给当事人自己去解决了。
“天哪……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该不会是老天爷嫉妒他太有美女缘,交往的净是级数很高的大美人,所以才故意丢了个丑女给他?
他怎会这么可怜……
“总而言之,这桩婚事是退不掉的,所以能不能把她变回像小时候那般清丽动人,就看你自己了。要是你不在乎,那……那爸爸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你自己看著办就对了。”皇甫爸爸急忙撇清一切责任。
“爸!你别想推个一乾二净!”他父亲真以为他不晓得他心底在打什么主意吗?少跟他来这套!虽然他们父子很少见面,但他父亲肚子里有多少只蛔虫,他可是一清二楚!
“本来就不关我的事,当年是你硬把芙儿订下来的,大家劝你再多等几年,等芙儿长大再说,是你自己不肯的,怪得了谁?”皇甫爸爸哼了哼,摆明就是不瞠这淌浑水。
“我早就忘了这件事了,谁晓得你是不是说谎诓我。”
“我这有照片为证,芙儿她家更有录影带可以证明,所以你想耍赖,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皇甫恭轾瞪著电话,恨得牙痒痒。
“就这样啦!你与其花那么多时间在这和我鲁半天,不如拿这些时间来想看看如何让芙儿肯重新打扮。”
笔甫恭轾面目狰狞地对著电话龇牙咧嘴半天后,才悻悻然地挂断电话。
“你是和你爸谈什么,怎么一副想杀人的模样?”长孙燠燧好奇地开口询问。
“别说了,我头现在大得很。”皇甫恭轾烦躁地挥著手。
“我猜他们大概是聊到我和皇甫恭轾的关系吧!”舒芙儿非常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和恭轾的关系?你们该不会是有婚约吧?不然恭轾的反应应该不会那么大才是。”长孙燠燧开玩笑地道。
只是,他好像误打误撞的猜对了事实,否则皇甫恭轾和舒芙儿不会同时转头看他,尤其是皇甫恭轾的表情,仿佛要把他千刀万剐似的……
他唇边的笑意逐渐散去,顿了下,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难道被我说中了?”
笔甫恭轾一脸阴骛地怒视著他,这个长孙燠燧真不识相,没看到他为这件事已经够不爽了,他还一直讲个不停,真是欠扁!
败显然的,长孙燠燧真的非常的不识相,他夸张地惊呼:“不会吧!这事是真的吗?你们两个真的有婚约?”
舒芙儿点头,用像在描述别人的事情的口吻,淡淡地开口:“是的,据说我们订过婚,只是我完全没印象。”
那时她才十一岁,根本什么都不懂,搞不好那时她把订婚当成是一种游戏,所以才会忘的乾乾净净。
“哈哈哈!”长孙燠燧终于忍不住仰天狂笑,“笑死我了,天底下哪有人像你们这对这样,订过婚还会忘记的,败给你们啦!”
“你觉得很好笑吗?”皇甫恭轾额际上的青筋隐隐浮现,他揪著长孙燠燧的领子,危险地眯起黑眸。
“是很好笑啊!尤其这事是发生在你这个超级花心男的身上,讽刺到了极点,当然就更好笑了呀!”长孙燠燧完全不在乎皇甫恭轾阴鸳的神情,依旧不怕死活的迳自调侃道。
“该死的,你再说一次试看看。”
“要我说一百次我也可以照说不误,反正这是不变的事实,早晚大家都会知道,你堵得了我一个人的嘴巴,堵得了其他人的嘴巴吗?”
“你——”
“恭轾想堵谁的嘴巴?”最近刚在台湾接了一个Case的南宫镜,刚踏入家门,就听见皇甫恭轾和长孙燠燧这对活宝又在斗嘴的声音。
“喂!你别挡在门口,快进去。”端木奕没好气地推著杵在门口像尊门神似的南宫镜,他刚结束全球巡回演唱会,累得半死,现在只想好好的躺在他的床铺,狠狠的睡上个几天几夜。
“现在是怎么回事?家里有大到挤不进你们两个吗?怎么都站在门口?”冷漠的声音,从久未出现的东方尘口中传出。
他已经好几年没给自己放个长假,因此前阵子到各国的分公司把事情交代完之后,才回到台湾,准备展开长达三个月的假期。
闻声,皇甫恭轾及长孙燠燧倏地停止争执,不约而同的朝门口望了过去,当他们看见其他三人同时出现后,无不露出惊愕的表情。
“怎么搞的?你们怎么全回来了?你们是约好的吗?”长孙燠燧愣愣地发问。
其他三人相视了一眼,“对哦!你们怎么也回来了?”三人异口同声询问对方。
五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得到一个结论——
“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