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恺忆从未见过面目狰狞的严无极。
他在她的心里始终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她喜欢他那强而有力的臂弯,喜欢被他细心呵护的感觉,然而就在刚才,她对他所有的好感在刹那间变成泡影,原来他是一个凶残的黑社会老大。
辟恺忆满月复委屈地奔回房间,趴在床上不停地啜泣,眼泪也不能自己地狂涌。
严无极迫不及待地来到官恺忆的房门外,他清楚地听见房内传出的啜泣声。他知道刚才当着钟宇凡和一群手下的面斥骂她会对她造成莫大的伤害。
他准备推门而人,不料却发现从未上锁的门,这回居然锁上了。他在莫可奈何之下只有轻敲着门。
“恺忆、恺忆,快开门。”
“不开!”她从里面大声嘶吼。
他无奈地爬了爬头发,“拜托你先开门,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堪的。”他用极为温柔的语气说着。
“你胡说,你分明是故意要我难堪。”官恺忆怒气冲冲地隔门叫唼。
接着,严无极听见一阵激动的哭泣声,还有略带哽咽的谩骂声。
一会儿国语、一会儿台语甚至还掺杂英语的谩骂,断断续续的,只听见她不断地指责他、控告他是恶魔。
门外的严无极突地感到好笑,他强忍着笑意继续恳求她:“行了,你说的所有罪状,我全都认了,你现在能不能开门?”
“不开!不开!”她的态度依然强硬。
严无极的耐心几乎快消磨殆尽,曾几何时他也能容忍一个女人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
“我最后一次请你开门。”
“不管你说几次,我说不开就是不开!”她仍然十分坚持。
看来她的顽固不能等闲视之!
“好!”他低声怒吼。
接着,只听见门撞到墙后所发出一声巨响。
严无极收回悬在半空的脚,坐在床上的官恺忆则吓到忘了哭泣,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盛怒的严无极。
他居然能一脚将门踹开?
严无极横眉竖眼地到床前,愤怒地搜住她的手臂,“你居然敢反抗我?”
辟恺忆先是一惊,随后勇敢地顶撞他:“我又不是你的手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一股自我保护的怒气从她心中升起。
她的话惹恼了他,他的怒气几乎要从胸口进发而出。
“你真的被我宠坏了。”他咬牙切齿地进出一句话,并用力一挥将她重重地甩在地上。
辟恺忆跌坐在地上,错愕地看着他,忘了被甩在地上的疼痛,只听到自己的心裂成两半的声音,感觉到那种心被撕裂的痛楚。
见状,严无极从愤怒中惊醒,他惊慌地奔至她的身边,准备拥她入怀。
“对不起。恺忆……”
辟恺忆躲开他的双臂,并挥舞着自己双手。“走开!你离我远一点。”她拒绝他的道歉、他的拥抱。
“恺忆,原谅我刚才对你……是我急昏了头,我……”他极力解释。
“走开!恶魔!你是只披着人皮的恶魔。”官恺忆控制不住激动的怒气,声音尖锐而刺耳。
他攒起眉头,“我已经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辟恺忆以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地摇头,“不听、不听!”严无极不想面对她的执拗,他用力地抓住她捂住耳朵的双手,剧烈地猛摇着她,企图摇碎她的抗拒,摇醒她的理智。
“你听我说!”
面对他的蛮力她毫无招架之力,她睁大充满着怒火的双眸瞪着严无极。
“我都说了,不听、不听,放开我。”
“恺……”
没等他说完,她便提脚往他的要害狠狠一踢。
“啊!你……”一股椎心疼痛逼得严无极松开双手,他紧拧双眉,愕视着官恺已。
“活该。”官恺忆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疼痛,忿忿地撂下一句咒骂。
在他还来不及拦住她之前,她便转身跑出房间。
看她完全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整个人呆在原地。接着,他连忙回神,强忍着疼痛,追了出去。
“恺忆、恺忆……”
辟恺忆听见他的急唤声,更坚定了她想要逃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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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恺忆飞快地冲出大厅,她不偏不倚地撞上汉强,当她看到他兜转在指间的车钥匙时,毫不犹豫地夺下他车钥匙。
昂强怔愣地瞅着官恺忆失常的举动,“喂!你拿我车钥匙嘛?”
辟恺忆不理会他的诘问,迳自冲进他停在花园中的车子,她神色惊慌地将钥匙插上,发动引擎。
严无极此刻也冲出大厅指着官恺忆急急叫嚷:“快拦住她!”
昂强这才从错愕中惊醒,他拔腿奔向启动中的车子,拍击着车窗叫吼:“熄火!熄火!”
已然失去理智的官恺忆哪会理睬汉强的阻挠和严无极的大声嘶叫,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尽速离开这里。
她狠狠地踩下油门,刹那间车子宛如子弹般奔向大门。
守在花园大门的手下们都听见严无极的叫嚷,赶紧排成一列人墙试图阻挡官恺忆的疯狂举动;但是面对她毫无煞车之意,像抓狂似的冲向他们,所有挡在大门前的人,为了保命纷纷往两旁跳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官恺忆绝尘而去。
严无极看着官恺忆奔驰而去的车子,他不假思索地冲到车库。
昂强率先冲到大门前,瞪着一群无力拦阻的手下,气愤地责骂:“全都是一群蠢货!你们就不会马上关上大门,拦下恺忆小姐吗?”
“这……”守着大门的手下们,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蚌地,一部红色跑车从他们的眼前咻的一声飞驰而过,每个人的目光莫不怔愕地望着紧追官恺忆的红色宾土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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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严无极的家,官恺忆的心里并没有痛快的感觉,反而有些依依不舍,但是她并不后悔今天的举动。
当她漫无目的地驾着车子时,她心中不禁开始慌乱,因为从这一刻起她不如何去何从,一种可怕的孤独随着她的惊惶向她袭来,刹那间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思至此,她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泪水宛如江河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自从失去记忆的那天起,严无极一直在她的身边呵沪她、疼爱她,她也曾因为这一份疼爱而不知不觉地陷入了爱情的泥淖。
她一直哭泣,直到眼泪流尽,低泣声逐渐平息,她才茫然地瞪着前方,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伸手调整一下车内的后视镜,突然发现在车后不远处出现了一团宛如火球般的东西在公路上疾速急驶。
辟恺忆愕然地望着后视镜,双唇因惊栗而发颤:“火、火球……”
她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鲜明的画面。在出车祸前她也曾经看到一团火球,但是那时所见的火球是迎面而来,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害怕地用双手蒙住头、惊声尖叫。
“火球!就是这团火球!”官恺忆记起出事前的那一幕,她惶恐地拉高声音。
她从后视镜里看着那团火球就要逼近自己,在惊惧的这一刻,她刹那间忘了自己还在驾车,双手蒙住脸、扯开喉咙尖叫,接着,车子失控地滑出路面,因撞上路旁的树木而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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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追赶官恺忆的严无极,眼看好不容易就要追上她,可是就在他准备加速近她时,却发现她的车子失控地冲出路面。
“噢……不!恺忆……”
严无极能感觉他体内的一切似乎随着他的惊骇而静止,他的心跳、他的气息骤然停止,他的血液也急速凝结。
他很快地将车子停靠在路旁,奔向已经面目全非的车子旁。
“恺忆!恺忆!,,他奋力打开车门,将已昏迷的官恺忆拉出车外。
看着昏迷不醒的官恺忆,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抽光似的,一道痛不欲生的呐喊响彻云霄。“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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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忆,我们现在到医院了,恺忆……”一路上严无极不停地叫唤着。
他握住辟恺忆瘫软无力的手,专注的看着她紧闭双眼的脸庞,他多么希望她能睁开眼睛,让他知道她还能看到他、还能感觉到他。
但是无论他如何心痛、心急地唤着她,她仍然一动也不动。医院里沉重的气氛,让他深刻地体会到死亡所带来的压力和阴影。
他来到急诊室的大门外,护土悍然地拒绝他的进入。“先生,请在外面守候。”
严无极十分无奈,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急诊室外等候,焦急的目光不时地望着急诊室门上的红灯,这时他整个人几乎快崩溃。
他痛苦无比地将脸埋进双手中。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逃?难道她不知道这么做会伤了他的心?
此时,汉强正好赶到医院,当他看到神情颓丧、一脸自责的严无极时,不由得为之一怔。他跟随严无极多年,历经了无数的大风大浪,从未见过濒临崩溃的严无极。
他放轻脚步,悄然来到严无极的面前,“严爷……”
严无极抬头望着汉强,自顾自的说道:“我不该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让她下不了台,我不该对她吼,我不该骂她……”
一连串“不该”的自责,让严无极看起来就像个无助的孩子般。
昂强突然感到十分难过,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如此沮丧的严无极,他轻拍严无极的肩膀。
“严苛,放心,恺忆小姐福大命大,一定能撑过这一关。”
“是吗?”严无极的声音十分微弱。
“嗯。”汉强试图给他一些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严无极来说,在无法使上力的这一刻,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求老天爷保佑恺忆能顺利地度过这一关,让他有机会再拥有她的笑、她的爱。
在他的期盼下,医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急诊室的门外。
严无极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抓住医生的手臂,心急如焚地追问:“告诉我,恺忆她现在怎样?”
“医生,恺忆小姐她……”汉强也焦急地探问。
医生看了严无极和汉强一眼,“你们是她的家属吗?”
严无极和汉强不禁提心吊胆地看着医生,因为他这句话仿佛是要宣判官恺忆的生死。
严无极的心顿时有如刀割般疼痛。
“你要说恺忆她……她……”
他实在不想说出“救不活”这三个字,万一真是这样,他不知道要如何承受这份打击。
“你误会了。”医生露出一抹浅笑。
“误会?”严无极又惊又喜地直盯着医生,“你是说恺忆她……”
“她很幸运地存活下来,不过我想知道,这位小姐不久前是不是曾经受过同样的撞击?”医生询问严无极。
“没错,不久之前她是曾受到同样的撞击,她还因此而忘却了部分记忆。”提及此事,严无极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黯然。
医生笑了笑,“别太担心,她没什么大问题,说不定还会幸运的因为再一次的撞击而找回记忆呢!”
医生莫名具妙的话,令严无极和汉强为之一愕。
严无极等不及地追问:“怎么说?”
“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以前有过相同的例子。”
“恺忆她有可能……”严无极不敢相信医生所说的话。
医生的话听来十分神奇,严无极不由得暗暗吃惊,恺忆真的会因此因祸得福?
昂强讶异地瞅着医生。
“你是说恺忆小姐,她……”
“这只是我个人的揣测,实际的情形必须等这位小姐清醒过来才能确定。现在最重要的是,通知她的家属前来。”
“她的家属……”
严无极面有难色。
昂强抢先回答:“我会马上去通知她的家属前来,谢谢你。”
“那就好。”医生转身走进急诊室。
随后,严无极紧握汉强的肩膀,“你答得倒是爽快,请问我要到哪里去找恺忆的家人?”他的语气中充满责怪。
“我已经查到了。”汉强从容地回答。
“查到了?”严无极大吃一惊。
“我刚才就是急着赶回去要向您报告,没想到会发生此事……”汉强的脸色一黯,心痛不已,“害我平白无故损失了一部车。”
严无极忿然地瞪他一眼,“查到什么,快点说!至于你损坏的车,大不了我买一部新车赔你。”
昂强听到严无极愿意买部新车给他,脸上掩不住兴奋地笑逐颜开,“根据报社的职员透露,那则寻人启事的刊登人是官伯彦。”
“官伯彦?”严无极蹙起眉头。“你是说近年在商界中堀起的青年才俊辟伯彦?”
“正是他!”汉强十分确定。
“他?他和恺忆之间会有什么关系?”严无极万万没想到他心仪的可人儿竟会与商界中的宠儿有所牵连。
昂强耸一耸肩,“这我就不清楚了。”
严无极倏地转身揪住昂强的衣领,恶狈狠地瞪着汉强,“你不清楚?”他的声音几乎是用吼叫的。
一声愤怒的咆哮惊动了急诊室外其他病奔的家属,每个人莫不注视着严无极。
严无极强忍着满腔的怒火放开汉强,嗤哼:“还不快去查清楚。”
“是、是。”汉强脚步飞快地跑开。
严无极瞪视着匆匆离去的汉强,恨恨地低咒:“真是没大脑的家伙!”
他再度颓丧地坐回椅子。如果真如医生所言,经过这一次的撞击会让恺忆想起曾经遗失的片段,那不知她是否会依然记得这个突然插入的片段?
他困扰地双手抱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