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上的水壶笛鸣声响起,西门擢璇迅即转身关上炉火,以纯熟的动作冲泡咖啡。
"要不要喝一杯咖啡?"他略偏过头望了朝芸一眼,随即又将眼神前移回咖啡壶。
朝芸欣然点头。"好。"
西门擢璇温柔深情的笑容,但是笑容里掺杂着一丝邪恶。他将冲好的上杯香浓咖啡搁在她面前。"尝尝我另一项手艺。"
朝芸早就捺不住杯中咖啡逸出的香味,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凑在嘴边细细品尝。"好香,好好喝,跟你这么多年,今天才知道你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男人。"
西门擢璇抿着嘴邪邪一笑。
"一个人让人能完全看透,那他的人生一定会很无趣,在他身边的人也一定很无聊。"
"才不!"朝芸立即反驳。"能了解一个人,是那个人的福气,因为只要对方一眨眼或者一努嘴,你就能完全了解他。"她的语气中充满暗示。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面前是完全的透明,那彼此之间相处下去有什么乐趣?"
他始终低着头凝视着杯中流浪色的汁液,丝毫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却明白表示不赞同她的看法。
朝芸直直地盯着眼前与她在一起多年的男人,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她不下百次、千次轻抚着的这张令她心悸不已的脸,今天她终于睁开心灵的眼睛看着这张脸。
他虽有着清秀俊逸的五官,但那双迷人的眼眸却泛着一股邪气与阴鸷,令人惊惊莫名。
朝芸心头一震,为什么她一直忽略这一点?难道是她的一份真情挚爱蒙蔽了自己的双眼,让她一直无法看清楚这一点?
西门擢璇抬头凝望着刹那间呆若木鸡的朝芸。"你在想什么?"
朝芸感到惊流,手中的咖啡因而溅了出来。"没……没什么。"她连忙将手伸向桌上的面纸盒抽出一张面纸,擦拭着桌面上的咖啡。
"和我在一起你会感到不安?"西门擢璇瞅着惊惶失措的朝芸。
"不安?"朝芸登时抬起头迎视着他。"我为什么会感到不安?我们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
西门擢璇瞒着瞬间愁绪顿生的朝芸。"既然你没有感到不安,那又为什么趁我不在家之际偷偷地溜走?"
朝芸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终于说到重点了。
"没错!我是偷溜,但是我并没有带走你给我的任何财物。"强打起精神,她企图掩饰内心的惶恐。
西门擢璇冷笑一声。"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你留下的东西,也不在乎你将我给你的财物全部带走,我要的是一个理由。"
一个理由?
朝芸心里不禁一阵苦笑,他居然跟她要一个理由?
"理由其实很简单,在你甩掉我之前,我得先摆月兑你。"
"我甩掉你?我曾经对你暗示过要甩掉你吗?"西门擢璇嗤笑她这牵强的理由。
"你是没有。"朝芸承认地低下头,闷闷不乐地看着杯子,声音近乎蚊声般细微。
"既然我没表明,你又为何认为我会甩掉你?"西门擢璇冷冽的语气有如北极的寒露。
"我……"朝芸端坐不动,低着头望着面前的杯子。"你现在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女人,我还要等着你开口甩掉我吗?"她开始吸泣。
西门擢璇眉头极不悦地紧锁,心里揣度着朝芸此话中的涵义——门当户对的女人?
"我不想在这场靶情中受到伤害,所以我选择离开。"朝芸猛然仰起头迎视着西门擢璇,双眸闪着晶莹的泪光。
西门擢璇似乎一点都不受她的泪水撼动,他用令人畏惧的目光冷冷瞪视着她。"你说不想在感增中受到伤害,但是我好象是从一场遍礼中将你掳走的。"他反讥她的不忠。
朝芸不禁全身颤抖,她猛然起身。"谢谢你亲手做的餐点……我想……我想先离开。"
西门擢璇突地双掌击向桌面。"不准你离开!"
"不,我不想再听令于你。"
朝芸揪着衣襟,心口刺痛着,转身疾步走出厨房。
他就在她的正后方,轻易地攫住她的上臂强迫她面对他。"今天你一定要将话说清楚!"他粗暴地叫嚷。
"求你……拜托你……放我走。"朝芸顿时胆战地哀求着他,她的声音不稳,双唇颤抖。
西门擢璇因为愤怒而抓得更紧,摇蔽着她的身子。"不行!我今天就想要知道答案。"
"你明知道答案,又何必要苦苦相逼?"她恼怒地想挣开他的钳制。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要你说明。"西门擢璇非常执拗,一点都不妥协。
朝芸太了解他了,知道今天如果不给他一个合他满意的理由,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因为魏亦玲!这答案你满意了吧?"
"魏亦玲?"西门擢璇突地怔住,蓦地放开她,一脸困惑地问:"她干我们什么事?"
朝芸怔愕于他脸上的表情,不禁开始怀疑是否真是自己太过敏感,难道真是她误会了他与魏亦玲,他们之间根本不是外面绘声绘影所传的那样?
"你们之间真的没有……"朝芸双眉往上扬,大胆地靠近他的双手,贴住他的胸膛,仰着头睇着他。他们静静地凝视着彼此,一抹炽烈的火焰在他黝黑的眸底燃烧,那股热气流窜她的全身,暖和了她原本冷却的心和血液。朝芸不由自主地将手双勾住他的脖颈,这个动作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她渴望地贴近他坚硬的胸膛,重温令她昏眩的原始感觉。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西门擢璇混浊的嗓音显得特别低沉诱人。
"嗯。"她温驯地点头告诉他。
西门擢璇冷冷地问笑,他的唇急切地吻在她的脖颈上,舌尖轻划着她的肌肤,然后轻轻地啃咬着她;温热的唇瓣愈移意向上,终于抵达她的唇,深深地吻住她。
"我要你。"他贴在她的唇边粗哑低哺。
"嗯。"她贴在他唇边的唇逸出她的渴望,散发出性感妩媚的气息。
她感觉西门擢璇将她的身子贴着他,她难捺欲火焚身的狂热,不由自主地拱起身;那波令人无法抗拒的悸动,令她意乱情达。
"我现在就想要你。"他的声音有着一丝报复的冷冽。
朝芸不由得全身僵直,她略略从他的身上抽离,仰着头望着他。
他俯视着眼底有着不解阴郁的朝芸,沉着自若地冷笑。"你别忘了,你是我的情妇。"
★★★
"情妇"两个字像青天霹雳一般劈向朝芸。
她顿时呆住。
由他的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冷血而无情,这里面没有一丝属于两情相悦的情感,只是单纯发泄精力而已。
"让我们好好享受这美好的一晚。"西门擢璇的声音平淡无波,再次扭住她,双手锁住她的双臂。
但是这举动对朝芸而言,它的效果相当于火上加油,满怀的热情瞬间转为怒火。"这句话我现在听起来很刺耳,它不再是浪漫的开场白。"
她卯足力气挣月兑他的双手,然后用力推开他。
就在这一瞬间,西门擢璇张口结舌看着她愤怒地从自己眼前离开,前一刻他还晕陶陶地准备带她上床,而下一刻……
等他回神,她已经在回房的半途中。
"朝芸——"他大吼一声,抬起刹那间被钉住的双腿,急急地追她。
朝芸愕然回头瞄了他一眼,瞬间觉得苗头不对,她冲进房间,将房门砰的一声甩上并上锁。
"朝芸,开门!"西门擢璇愤怒地用力拍击着门。
"不,我已经将你给我的都还给你,就表示我不想再继续做你的情妇。"她情绪激动地隔着门叫嚷。
她不再做他的情妇!?这就是离开他的真正理由吗?
他听见她打开浴室的门,紧接着又是上锁的声音,喀的一声似乎在他的脑中回响,随后是哗啦哗啦的水声。
这不禁令他火冒三丈,口中迸出一连串的咒骂:"被我逮到之后才说不愿意再做我的情妇?休想!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西门擢璇自知,普天之下没有女人能有朝芸激怒他的能耐,但也没有人能让他感到快乐或是疯狂,他早已对她深深着迷、无法自拔,仿若失了魂。
如果让朝芸知道,她对他有着这种魔力,相信她一定会深深自傲。
望着紧闭的门扉,他眉头是愈蹙愈紧,他不能容许她在他的面前骄恣猖狂。
忍无可忍之下西门擢璇从紧闭的门前走回客厅,倒了一杯威士忌灌进喉咙里,琥珀色的液体从喉咙一直的烧到胃。
强烈的威士忌发挥了它安定精神的作用,他冷静地思考她所说的理由——不想再做他的情妇?
因为他不喜欢时下男人为了炫耀或者其它不成理由的理由而养情妇,他自认自己也不是个滥情的男人,打从朝芸表示愿意跟着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压根儿没将她视为情妇;他虽然没有其它男人过分的温柔体贴,但是他给她绝对的自由,相信这是一般情妇所享受不到的优厚条件。
包何况他也从来不去碰其它的女人,他想不透,她为什么会认为魏亦玲是他门当户对的对象?
他不甘心朝芸拿魏亦玲当回绝他的理由。
西门擢璇黑色深逮的眼眸瞬间闪着一丝邪恶的光芒,嘴角微微一扬,他转身取出工具箱,找出铁锤和螺丝起子。
相信这些都是拆门的最佳工具!
★★★
朝芸舒服的冲了一个澡,借由水的清凉平复之前惴惴不安的心绪,也让自己全身轻松爽快;但是她知道她并没有松弛神经,因为她没想到自己竟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当面反击西门擢璇。
从浴室踏入一片漆黑的卧室,一阵凉爽的夜风拂来,她才记起自己除了先前那一套衣服之外,她身边并没有多余替换的衣服。朝芸无奈地轻叹一声,只好裹紧身上的浴巾。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床铺,此刻她一点也不感觉累,反而精力充沛。但她仍有些心神不宁,不仅如此,她还有一丝丝的挫折感,因为她的身体依然持续着先前的兴奋。
突地,床头柜上的台灯亮起,黄澄澄的灯光下,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诡橘中,床上出现一个不该有的人影。
朝芸惊骇地尖叫:"你……"
西门擢璇以诡异且热切的眼神注视着她,双手枕在脑后,倚靠着床边,懒洋洋地笑。"你又不是不认识我,怎么会吓得说不出话?"
"你是怎么进来的?"愕然的朝芸好不容易说出话。
西门擢璇揶揄的眼神瞟至房门口,不见门只留下门框,敞开的门口解开朗芸的疑惑。
他把门拆了!?门板还斜斜地倚在墙边。
"你……"
"你别忘了,这里是我家,这里所有的一切只要我高兴,我爱拆哪里就拆哪里,甚至我要毁坏哪里也任凭我高兴。"西门擢璇狂妄而轻蔑地笑着。
看着他敞开衬衫露出起伏着的胸膛,他看起来是如此强壮,看来他是有意要霸占这张床。
"擢璇……请你不要再执迷不悟,我是认真的,我真的不想再做你的情妇,请你现在离开这间房间。"她无力又无奈地哀求他。
西门擢璇却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地将她拉向着他,随即双臂像铁扭似的环住她。
"朝芸,别叫我离开。"接着,他热切的唇瓣开始在她的香肩上游走。
朝芸刹那间仅被火纹身般,反射性地试着挣月兑他的双臂;但是她发现在他的钳制下,她根本是动弹不得,她不由得开始心慌意乱。"擢璇,拜托你,放开我。"
西门擢璇丝毫不为她的哀求所动,他的唇刷过她的脸颊、前额、秀发……"我要你。"他的手仍占有的在她的身上游移。"你可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两天,我多么地渴望你。"
"噢,不!"朝芸惊喘一声,双眼惊愕地睁大。
企图从他的双臂抽离,没想到身子的挪动更引起他炽热的贪求……
而此时此刻地还是有着这份感觉。
"我现在就要你。"
"如果不是真心对你,我又何苦将你从婚礼中掳走?"找到她的那一刻起,"绑架"的念头是自然产生的……
冲动!?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所有认识西门擢璇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冷静的人从未冲动行事,总是三思而后行,凡事都计划周密;但是他还是做了一件他从未做过的事——冲动地从婚礼中绑架了自己的情妇。
"你为什么会这么做?"朝芸也禁不住背疑,心里却渴望他能说——因为爱你所以才这么做。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他毫不进讳地直话直说。
朝芸瞬间从美丽梦幻中惊醒。"在你的心里,我始终只配做你的情妇?"
西门擢璇不想继续在这话题上与她争执不下,他嘲讽似地冷冷扬起嘴角。"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朝芸心中的怒火再度被燃起,她愤怒地说:"说句难听的话,夫妻不和都可以协议离婚,更甭说我俩之间根本没有那张纸……"
"依你之见,你是坚持要离开我喽?"西门擢璇面无表情平静地请问。
"是的!我不想再和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在一起。"朝芸恼羞成怒,他再次成为她的敌人。
"我如果真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我大可跟你上床之后拍拍走人。我为什么还要供你花费,送你房子、首饰、汽车?"他咄咄逼人。
"我说过,我一点儿都不希罕那些东西。"朝芸愤怒地冲着他嘶叫。
"真的不希罕吗?可当我送你这些东西时,你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不悦,反而喜笑颜开地收下。"
"你……"朝芸气愤难耐,睁大双眼瞪着西门擢璇。
他们之间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目光紧锁着对方胶着许久。
"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朝芸捺不住地先反击。
西门擢璇冷冷地笑了一笑。"如果你不怕自己春光外泄,你就请便。"
朝芸警觉地低头逡巡自己,此时她的身上只里着一条浴巾,她怎能这样走出去?甭说是大门,她连房间都踏不出去。她顿时不知所措呆立在原处,惊惶失措的她半晌不语,眼泪却扑籁籁地落下,刹那间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沾湿了粉颊,像花儿沾了露水般。
西门擢璇突然不舍她的泪,一把将她揽进怀中。"好了,我并不是故意要气你,别再哭了。"
朝芸宛如受了满月复委屈的小媳妇似的,窝进西门擢璇的怀中尽情地放声大哭。
西门擢璇轻拍着她的背。"好了,你知道我最讨厌女人的眼泪。"
朝芸还是忍不住抽抽噎噎,试图停住泪水和呜咽的吸泣声。
"今天算是我不对,我保证今天绝不会碰你,这样的担保是不是让你安心了?"西门擢璇无奈地慨叹。
朝芸闻言,立即抬起头注视着他,双手擦拭眼角的泪珠。"这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好,不反悔。"西门擢璇再一次保证。
朝芸终于破涕为笑。"至少我躲过了今天。"
"和我在一起会带给你压迫感?"西门擢璇轻起双眉,狐疑地半眯起眼。
"不是识是我今天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听她这一解释,西门擢璇霍然释怀。朝芸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今天她的心情起伏变化实在是过大,要不是他跑去抢亲,相信此时此刻她是躺在那呆头鹅的身边。
"好,今天就让你冷静思考,我现在就到隔壁房休息,你自己也早一点休息吧。"西门擢璇不想再勉强她,临走之前他温柔地在她的脸颊上烙下一吻。"晚安。"
朝芸感激地瞅着他。"晚安。"
望着西门擢璇离开的背影,朝芸才算真正落下心中的大石。西门擢璇会答应今天不碰她,让她单独地冷静思考,光是这一点就已经令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