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士奇,害怕寂寞,依赖主人,需要人时常陪伴。陪我玩、陪我玩,它的呜呜声,仿佛正在这样说着。跟它说说话,模模它的毛,甚至陪它跑跑公园,都能让它十分开心,取悦它,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因为它深爱着你,你做的一切,都将深深烙在它的心里。
“富都的经理说什么也不改变条件,他说上回是副总裁答应给他们一piece六块钱的利润,虽说只是口头上的交易,但他咬着这点不放,指责我们之前说一套现在又做一套,太没有信用。”
王秘书利用最短的时间将目前情况报告给贺世祺明白。
“又是那家伙的烂摊子。”一piece六块钱,一张合约少说也有一百万piece,开救济院也不是这种开法!
“贺先生……在公司里还是要谨言慎行,被人听到对您不好。”
“我会在乎吗?”贺世祺才不担心他骂贺家贤的话会被多少人听见,就算贺家贤好胆杀到他的办公室来吠,他也不见得会吠得比贺家贤小声。“对了,王秘书,叫你去偷印那家伙的每日行程表,你到手了没?”
“呃……这件工作比较难一点。”王秘书推推黑框眼镜,掩盖不住眼底的为难。
哪有人叫下属去干小偷的?!他知道贺世祺是想要先掌握贺家贤每天会和哪些客户见面,他打算比贺家贤更快一步去解决客户,将贺家贤捅楼子的机会降到最低,可是这种偷偷模模的事情他实在是干不出来呀……
“我不是叫你去勾引他的贴身女秘书,只要钓上她,不管你要贺家贤的每日行程表还是他三餐的菜单,她都会捧来给你吗?”他这个做上司的都已经完整规画好步骤和方法,只是要王秘书去实际执行,这也有困难吗?!堡作效率越来越差了!
“我一定会尽可能拿到副总裁的每日行程表,请贺先生再给我三天,不,两天的时间。”就是不要逼他去勾引女人……
“你知道他两天可以赔掉我们贺氏多少钱吗?”
“……最高纪录,一千万。”
“很清楚嘛,那么我给你半天的时间。”他的最高忍耐限度是让贺家贤再赔二百五十万。
“是……”王秘书见贺世祺要推开会客厅大门,赶忙喊住他:“贺先生,您确定这样走进去好吗?”黑框眼镜后的那双眼瞟瞟地板。
柏世祺给公司同事的印象向来很好,他帅气英挺,工作能力更是没话说,认真的男人最英俊就是在指他这款的单身汉,只不过……从他恢复上班开始,他的“造型”已经成为公司同事每天吃饭磕牙最热门的话题。
“不然我要爬着进去吗?”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您裤管上的狗……跟您的专业形象不太符合。”换作他是客户,不管眼前的男人说起话来多么头头是道;不管他脸上的神情傲然得让人多么信任;不管他手里递上来的合约多么令人心动,裤管上的那只幼犬都会将专业、自信及信赖感全数摧毁。
“我甩不开它。”贺世祺还当真身体力行,示范一次空中甩狗的动作,无奈小家伙还是叼得好牢。
“它是您养的狗吗?”
“不是,只是条迷了路又回不去主人身边的笨狗。”
就在他搬到全新的、陌生的地方,才发现满意养的笨狗竟然出现在他面前,他本来以为是同一品种又长得有点相似的哈士奇,结果它扑奔过来,一张口衔住他的裤管,他就确定它是蠢狗宝宝。
它为什么要跟着他?是满意也在附近吗?他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后来他失望了,当他打电话回桃园给亲生父母报平安,辗转从满妈妈口中听到满意因为弄丢了狗而伤心好几天的消息,他本想请满妈妈代为转达,让满意知道宝宝在他这边,但又顾忌满妈妈追问及怀疑,所以什么也没说。想自己打电话告诉满意,又害怕听到她的声音会使他压抑不住情绪,彻底瓦解这些日子硬撑出来的坚强,所以就这么搁下了。
“它扯住您裤管的模样,好像硬要将您拉到哪里去一样。”王秘书观察后发现,小炳士奇不单单只是拿贺世祺的裤管当玩具,反倒像是要贺世祺跟它走的模样。
“你不用太高估它的智力,它只是牙齿痒罢了。”难道他还会天真的以为这条蠢狗是想将他扯回满意身边吗?太没说服力了。
柏世祺分秒必争,时间现在对他来说完全不够用,他没有太多精力浪费在料理宝宝上头,推开会客厅大门,昂首阔步地走进去。
上半身的画面非常专业,贺世祺伸手与客户有力一握,两人简洁问好,贺世祺眉宇间散发着令人无法移开眼神的满满自信,下半身就……好吧,那条小炳士奇也咬得很认真。
王秘书正准备压下心里那种突兀的感觉,却看到刚刚态度强硬、不肯让步的客户眉眼一软,连抿紧的嘴角都扬得半天高,声音也高上八度。
“好可爱的哈士奇呀!我家也养了两只耶!”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做出与他那张脸完全不搭配的表情,爱狗的欣喜溢于言表。“-多大了?”
“刚满三个月。”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蠢狗的狗龄应该是如此。
“我可以抱抱它吗?”
“当然可以。”贺世祺给了宝宝一记眼神,也不知宝宝是真看懂了,还是天性使然,它的尾巴激烈地摇蔽起来,让客户老头将它抱起。
“好乖、好乖,哈士奇真的好友善,我就是喜欢这种对谁都好的狗。是公的呀,叫什么名字?”
“宝宝。”
“宝宝——”客户老头重复地喊了又喊,到最后干脆拿老脸去蹭狗脸。
“苏经理,您要不要抱着宝宝一块坐下,我们开始谈正事?”贺世祺邀请他落坐,客户老头当然点头答允。“关于这次的合约——”
苏经理原本对着宝宝笑的脸孔一抬,神色立刻认真起来,“我与你们贺副总裁都谈妥了,今天明明说好要签约,现在才——”
狈舌头一舌忝,温热地舌忝湿了苏经理的脸颊,也舌忝掉了他那番严词厉声。
“合约没签订之前,一切都还有商谈的余地。相信苏经理也知道,我们合作长达十几年,向来给贵公司的利润都非常合理,从来不曾让贵公司吃亏,这一次我们公司的贺副总裁——那个废物——甫接触这项业务,很多事情他并不清楚,才会漫天开价想让贵公司尽早将合约签给我们。一piece六块钱的利润,您自己心里应该也明白,太离谱了。”贺世祺话中夹杂的“那个废物”四字说得很小声很小声,近乎咕哝,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公司丑”也一样,外人不用知道太多。
“但是——”
狈舌头又舌忝过来,摆明就是要干扰苏经理的发言。
柏世祺再度抢到发言权,“虽然说一纸合约能带给贵公司的利润高达几百万,但是这纸合约结束之后呢?姑且不论下次合约重新商谈的结果,贵公司强硬要我们履行不合理的口头约定,这种态度就足够让我们对下次的合作慎重考虑,毕竟吃一次亏是买教训,吃两次亏就是我们公司的高层能力不足。”言下之意,就算这次让你们公司占到便宜,下一次的合约你们也甭想再签成,这一纸合约或许让你们收入百万,但接下来失去的合约,也绝对让你们得不偿失。
“这……”
“汪呜呜。”狗眼水亮亮地望着苏经理,一闪一闪亮晶晶,看得苏经理心都酥了,一方面考量着贺世祺的话语,一方面也被小炳士奇电得茫酥酥。
“贺先生说得也对,合作是要看长期的……”
“汪呜呜……”狗脸在苏经理颊边蹭呀蹭。
“所以……呃,我也觉得之前贺副总裁开出来的条件不太实际,感觉很虚浮,我们还是脚踏实地得好……”
“汪呜呜……”毛茸茸的狗尾巴扫呀扫,在苏经理手臂上拂过来又拂过去,搔得人心痒痒。
“来吧,我们谈新的合约好了……”
苏经理完全惨败,在一人一狗的软硬兼施下,签下贺世祺新拟的合约。
“没想到你比贺家贤还有用处嘛。”
从会客厅退出来,贺世祺满意地弹弹新合约,这张新约足足替公司省下六个零,发年终奖金都绰绰有余。
没料到苏经理是迷恋哈士奇的爱狗人士,一条小疯狗竟然就能摆平他,这让贺世祺不得不出自内心赞美这条向来不得他缘的小家伙。
“汪呜。”宝宝抬狗头挺狗胸,走路有风。
“以后封你为贺氏之狗,我拿这纸新约省下来的钱去替你打一条金狗炼,相信没人敢吭声。”
“汪呜!”
“贺先生,您跟狗对话的感觉好奇怪……您一言它一句,好像它真的懂您在说什么一样。”
“我有蠢到会和它对话吗?”贺世祺冷冷瞪了王秘书一眼,死也不承认。
难道您刚刚是在跟我说话?要打金狗炼的对象也是我吗?王秘书苦笑。
必到办公室,王秘书忙着去整理他的会议纪录,贺世祺进到私人空间,宝宝好似咬他咬累了,没有二度巴着他的裤管不放,自己跑到办公室一角的狗垫子上趴着休息,倒是向来不特别与它亲近的贺世祺一反常态,端了杯咖啡走到它身边,与它并坐,长腿一屈一伸,放松地坐着。
“你能回去为什么不回去?”
宝宝抬眼看他,当然不可能回话,贺世祺也没打算听狗说人话,径自又说下去:“我是想回去却不能回去。要是现在看到她,我一定会情不自禁扑抱住她,然后又会说一些让她很为难的话,像是“我们马上买机票逃到国外去,在那里,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们就能继续相爱”这类没有建设性的谎言,想欺骗自己也欺骗她,要两个人逃避现实。”
她教他要任性,要选择会让自己开心的方案去做,却忘了教他,面对亲妹妹的她,他还能任性妄为,不顾满家二老的心情及颜面,任性去做任何想做的事吗?
宝宝眨眨眼,偏着脑袋看他。
“我没有忘记她,就算每天每逃诩给自己忙不完的工作,每天每天与老狐狸们周旋,我都没有办法忘记她。她的一切,烙在脑子里,我甚至不需要去“想”,她就会出现在那里。”
怎么会……如此思念一个人?
像是没有极限一样,梦里想、醒着也想;忙的时候想、不忙的时候也想;饿的时候想、不饿的时候也想。
有好几次的梦里,他还在那个被她填得满满的房间里,她巧笑倩兮的脸凑过来,骂了他一声“懒虫”,要他起床吃饭,他伸手去捉她,她却失去踪影,他惊醒过来,匆忙跃下床,屋里屋外找她,才发觉现在这个屋子里,没有她的味道,更没有她留下来的回忆,空空荡荡的,好可怕。
“好想见她……”贺世祺将脸孔埋在双掌间,捂住相思欲狂的神情。
他以为远走可以淡化相思,却不知道压抑的渴望并不会因而消失,反倒越积越厚重,压在胸口,连呼吸都好疼痛。
“呜,汪?”
“我好想见她……”
“呜?”宝宝蹭过来,挨近他。
思念明明那么苦涩,为什么阻止不了?对她的记忆为什么没有减少?昔日的甜蜜已经变成了折磨,之前有多幸福,现在就多有痛苦;那时爱得多深刻,现在就更难以释怀。
不要去想,不要再去想,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他们只是不能以情人的身分相爱而已……
他还是能爱她,以家人的方式。
桌上的分机倏地响起,贺世祺却维持掩面的动作不变,他没有移动身躯去接听可能是紧急公事的电话,任凭它去响,响足了一分多钟,声音停了,反而是办公室门扉传来轻轻敲击的试探。
“贺先生?”
柏世祺深深吐纳,抹抹脸,睁开双眸,淡淡应道;“进来。”
王秘书打开大门,颇吃惊地看着贺世祺没坐在办公桌前奋战,反而窝到狗笼子旁去喝咖啡。“打扰您了?”
“没错。”
呃……“我不是故意破坏您玩狗的兴致,而是总裁夫人来电,希望跟您一块晚餐,但是您晚上约了两个客户,不知道您是打算公事优先还是私事?”
柏世祺沉默半晌,才道:“跟总裁夫人说,我会准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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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家庭晚餐,贺世祺一点也不意外会看到贺家贤出现,不过紧贴在他身边的李丽莲倒是让贺世祺扬了扬眉峰。
幽静的日式料理店,绘着粉樱的纸拉门阻隔外界的嘈杂,包厢设计的和室里同样充满日式风情,淡淡草香的榻榻米点缀出一方小天地的清幽。
柏母很喜欢清淡风味的日本料理,所以是这家店的常客,贺世祺曾陪着她来吃过不下十数次,也颇欣赏它的好滋味。
柏世祺被和服打扮的侍女带到包厢时,月兑鞋上榻,盘脚坐下。
“抱歉……家贤说饿了,所以我们没等你到就先点了菜,妈替你点了你常吃的定食。”
“没关系,不用等我。”他和闲来无事的贺家公子不一样,他一直忙到下班时间过了好几个钟头之后,贺家公子却是不到三点就自动下班,他当然会比较晚到,也不期待贺家公子会有耐心饿着肚子等他来。
“我们母子俩好久没一块吃饭了……”贺母显得很开心。
“我才是你的儿子。”贺家贤酸酸地插嘴。
柏世祺没加入与贺家贤争宠的战争里,他将自己那份定食的盐烤鲑鱼放在贺母面前,他记得她偏爱吃鱼肉。
“谢谢你,世祺。”
柏世祺回她一个笑,转向贺父叮咛道:“少喝点酒。”顺便用眼神将贪杯的贺父给教训了一顿。
“我才喝了几杯而已。”贺父不满地嘀咕,但那表情明明就是被管得相当乐意,不然唇边的笑弧不会那么深刻。
“你今天来得正好,我也想找机会问问你是什么意思!”贺家贤压根没准备与贺世祺和乐融融吃这顿饭,他朝桌面上一拍,震得食然匡乡碰撞。“你是故意找我麻烦吧?!为什么我所有的工作都被你抢走?!你想藉这个机会表现给我爸妈看,让他们再认你当儿子吗?!”
“家贤,世祺没有这个意思,不准误会他!”贺父想替贺世祺解释,却被贺世祺冷笑挡下。
“你的所有工作?你是指拿到任何文件连瞧都不用瞧内容就签名,还有管它公司会亏损多少也不关你的事,只要合约能签到手,狂赔几百万也无所谓的愚蠢阿莎力,还是上班时间算算永远不超过一个半小时,吃喝玩乐报公帐?如果是这些的话,那么我应该是没有抢。”
柏家贤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颜面挂不住。
“你——”
李丽莲轻轻拍抚贺家贤,缓和餐桌上的火爆气氛。“家贤,工作本来就应该放手让下属去做,你全部都揽在身上,不是很辛苦吗?世祺愿意帮你,你正好有时间多陪陪我,我也不喜欢看你全在忙工作。”
柏世祺笑出声,但笑什么又不说明,夹了块生鱼片入嘴。
“你笑什么?!”贺家贤疑心病败重,总觉得贺世祺不怀好意。
“觉得她说话很有道理而已。”贺世祺想起满意曾说,吃饭要有好心情,不能受外界事物影响,否则就太对不起食物了。
所以即便他听得出李丽莲的话里有多少酸味,将他贬损成下属,他也懒得去在意,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他是要为贺父贺母做事,不是为了贺家贤,虽然贺家贤也会得到好处——毕竟有人肯努力打拚替贺家多赚几倍的家产——但他压根不去在意这种小事了。
“你明明就不是这种意思!”贺家贤不满意他的敷衍。
“我就是这种意思,信不信随你。”
“你少在我爸妈面前装乖!你永远别肖想我家的一分一毫!”
“我是没在肖想,我现在也是领贺氏的死薪水,你家的家产是你家的事,跟我当然没有关系。”
“你最好心里也是这样想,不要嘴里说一套暗里做一套!爸、妈,我吃饱了,先带丽莲去买订婚戒指。”贺家贤挑衅地笑觑贺世祺,故意在他面前搂住他的前任女友,以胜利者的姿态宣告——你的东西都属于我了,无论是父母或情人!
可惜贺世祺对桌上的寿司比较感兴趣。
“好吧,去去。”贺父本想好好和孩子们吃顿饭,但贺家贤已经将气氛都搞砸,早早退场也好。
“世祺,对不起……”待贺家贤与李丽莲离开后,贺母红着眼眶说。
“不要老是帮他说对不起,你们又没做错什么。”孩子犯错,老是要父母扛责任,父母何其无辜。
“他讲的话太伤人了……”连在一旁听的人都能感觉到杀伤力,何况是贺世祺本人。
“我没有感觉,一点也没有。他伤不到我。”也许以前会,也许以前的他甚至会在贺家贤开口前就先挥拳打断他的牙,但是现在他不在意这些,因为不在意,所以听在耳里,跟听废话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我已经联络简律师,叫他替我拟一份遗嘱,我要将我财产的四分之三全给你!”贺父不知是赌气还是认真,说得很笃定。
“你们给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不用这样做。”贺世祺一点兴致也没有。
他们给了他良好的环境,让他学习各式各样他有兴趣的专长,供他进修,让现在的他拥有一技之长,就算离开贺氏,他仍有本领谋得一职,这些是无价的馈赠,也是比钱财更有用的东西。
“对我们来说,你比他更像我们的儿子,你是妈妈一手拉拔长大的,妈妈要你这个儿子……”贺母握住柏世祺的双手,开始啜泣。
柏世祺笑着拍拍她的背脊,“我也没说不认你们当爸妈呀,我都已经回来了,还不够证明什么吗?”
“说到认爸妈……你不是去见过你的亲生父母了?你……喜欢他们吗?”贺父没忘记之前贺世祺向他要过亲生父母的电话和地址,但是后续情形他们没问,贺世祺也没提,却不见贺世祺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所以他心里疑惑。
当然,他私心中是有些希望听到贺世祺不喜欢满家父母,这样他们夫妻俩才能拥有这个儿子。
“嗯,他们很纯朴,一家子都是好人。”至于在那个家庭长大的贺家贤为什么会突变?大概是一时之间拥有太多宠爱及金钱,加上贺家二老给他一种亏欠他的感觉,他才会这般骄恣。
“那之前在你家遇到的那个女孩子?”贺父想起头一次杀到贺世祺的小屋子里,那个前来开门的平几女孩。
柏世祺笑容一僵,但只是那么一瞬间。“她是我亲妹妹,叫满意。”
“是那位陪你一起过生日的女孩吗?”贺母也问。
她对那女孩印象很好,因为她在贺世祺最需要安慰时陪着他,让电话那头贺世祺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平静而温柔,她真的感谢那女孩。
柏世祺作势低头用餐,淡淡应道:“嗯,同一个。”
柏父贺母相视,两人心里隐约都知道什么。那时的贺世祺对待她,绝对不是一个哥哥对妹妹会有的珍视。是不是在相爱之后,才发现两人的血缘关系,那么……情何以堪?
难怪他们总觉得贺世祺虽然回来了,却变得有些孤独,比起那时他独自搬到外面去住包加的孤独。
两人虽然有疑惑,却也不敢深入追问,就怕碰触到贺世祺强颜欢笑想掩饰的伤口。
柏世祺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他习惯性先看一眼来电显示,倏地掌心一震,握紧手机,快速丢下一句“抱歉,我接个电话”,人就闪出和室包厢,走到外头景观优美的流水小桥边,掀开手机盖。
手机里,传来哭声,不断的吸鼻,不是嚎啕失控,而是咬唇低泣,听得让他想叹息。
“我……我找不到你……我在你的屋子里,找不到你……你跟宝宝都迷路了吗?你们都找不到路回家了吗?”
她的哭音太重,好多句子都含糊不清,他还是好勉强好勉强才听懂她说了些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思念排山倒海而来,那种想见她的渴望将他淹没。
是满意。
“我想你……我好想你……我一直跟自己说,我们没有很相爱……没有……可是我还是好想你……为什么没有很相爱,还是这么想念……为什么……”
她轻轻哭泣,然后仿佛将心里的话全倾吐完毕,又轻轻挂上电话。她没有听到贺世祺的声音,他连“喂”一声也没有,她不确定接电话的人是不是他,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拨错号码。
满意瘫坐在地毯上,在没有开灯的阴暗屋子里。
想他。
柏世祺久久无法放下手机,贪恋着她的嗓音,那还围绕在耳边的声音。
他无法回应,因为他只要一开口,绝对就是告诉她,要她跟着他一块逃,什么世俗、什么面子、什么兄妹血缘全当它是个屁,要是不能生孩子,就不生也没关系,满家绝子绝孙也用不着去在乎,满家二老听到消息是会哭会疯也不干他们的事——
但是爱情可以这么自私吗?自私到只要两个人好就好,其他人的死活全部抛诸脑后,可以吗?
柏世祺坐在石墩上,垮下双肩,闭上眼。
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