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都会有例外,无论如何不可一世的家伙,也都可能会吃上几次闷亏。
孟虎在一个星期前很窝囊的输给了上门向他挑战的女人,所以一个星期后,他娶了她。
他抽中皇后Q,够大了,但输给她的国王K。
她那时脸上的笑容不深,好像早就知道她一定会赢,这只是意料之中的胜利。
他没能剥光这只自己送上门的肥羊羊毛,反而赔上了赌本——他。
心情恶劣,就算今天是新婚之日,新郎还是一脸臭得足以媲美粪石。
他,孟虎,猛虎,在赌的这个领域里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赌是他的职业,是他的兴趣,甚至是他视同呼吸一般的本能,他抱持着讽刺及嘲笑的心态,接受她挑战,太自信自己能看到她赌输时哭丧的嘴脸,结果他输了,这件事以病毒传播的速度传遍赌界,无论是事业上的死对头或是交情深厚的赌场老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众人都知道他要结婚了,而且是因为赌输才把自己给赔出去,输给名不见经传又相貌普普的小女人。
他成为笑柄,婚事变成供人在酒桌上嘲笑兼配酒的开怀小菜。
“眼高过顶的猛虎,一个月之前甩掉了酒国名花,挑呀挑、嫌呀嫌、选呀选,挑中现在这一任小妻子。”
“挑中?不是吧,我听见的是‘输掉’,在我们三个人出差忙交际不在家时,他把自己给赌输掉,才不得不娶她。”
“请容我表达无尽的哀悼及没用的祝福。”玻璃酒杯摇了摇,淡褐的酒液像琥珀,杯中冰块清脆碰撞,声音好听,敬他。
孟虎重重摔下手里的玻璃杯,一记瞪视扫过将他当成隐形人,大刺刺拿他当笑话调侃的狐群狗党,但他装冷的气势拿去吓吓其他人或许还可以,根本吓不倒交情几乎都超过十五年的老友们。
他们各自发出低沉的笑,迳自又谈笑风生起来。
“一个在赌桌上无往不利的赌徒,就算赢过成千上万场赌局,只要输掉最重要的一局,就会倾家荡产,有了老虎的例子,大家都要谨慎小心呐,不该赌时就收手,逞强的下场在那边。”尖瘦的下巴不知死活地努向孟虎,半点也不担心孟虎下一瞬间会街上来打碎他全身上下最引以为傲的漂亮颚骨。
他是孟虎的国中同学蓝冬青,两人在放牛班时打成一片——真的是“打”成一片,两人从开学头一天就互看对方不顺眼,孟虎觉得他娘,他觉得孟虎像听不懂人话的动物,血气方刚的两人相约某月某日跷课到后山空地单挑,他们谁也没半途落跑,准时赴约,一见面,彼此问候完对方祖宗八代便不啰唆开打,一个小时之后,两人在小诊所里边让老医生上药边吃着大肠面线。
老套到不行的不打不相识。
“蓝、冬、青。”孟虎愤恨低狺,警告他讲话小心点。
蓝冬青闭嘴喝酒,不是因为被孟虎的眼神威胁,而是少爷他渴了,如此而已。
“老虎,你娶的这个女人有没有问题?”尹夜勉强压下心里想取笑孟虎的渴望,抛来今天晚上孟虎听见最有良心的一句关心询问。
尹夜是第二个和孟虎不打不相识的死党,国一下学期才转进同一个班级,又那么刚好,与孟虎不对盘,然后单挑、开打、送医、吃大肠面线。
“谁知道?反正……你也知道,呀我就……”
“就输了,没模清楚人家的底细也不能反悔。”这又不是选择题。
“火燎原,你不说几句人话就浑身他妈的发痒是不是?!是的话站出来跟我打一场,我奉陪!”孟虎将指骨扳得喀喀作响。
别燎原,第三个不打不相识的老朋友,情况与前两位太相似,不再赘述。
“你今天晚上要忙的事情还很多,别忘掉楼上躺了个新婚老婆在等你,体力别浪费在男人身上。”火燎原闪得非常快,在孟虎拳头挥来之前,优雅避开,手上的那杯烈酒可没洒出半滴。
“你们这群家伙如果只是想看我吃瘪,就全都给我滚吧!”孟虎粗声赶人,朋友是拿来做什么用的?!白交了这几只畜生。
“我们很关心你呀。”蓝冬青还有脸说,明明脸上神情就是看好戏的愉悦,他笑觑另外两名老友,尹夜与火燎原也直颔首。
孟虎啐了声,他没蠢到相信蓝冬青的谎言,又不是好骗的笨小阿!
“不过……”尹夜沉吟,立刻引起众人注意,不是因为他的音量最大,而是他在这群风凉老友之中,勉强算是注意事件重点的角色,其他几个只要有戏看,其余孟虎的死活幸福未来人生什么哇啦哇啦的,他们倒是不会多在意。“那位新任‘虎嫂’会不会是老虎哪里惹上的仇敌派来的间谍或杀手,等会老虎一进门,脑袋就被一枪打爆?”
“有可能,三年前不是就有人用过美人计这招?”蓝冬青记忆力好,但显然孟虎是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三年前那个美人真的是美到无话可说,但老虎没上钩。”尹夜也记起来了,美人几乎是月兑个精光躺在床上等孟虎自投罗网,准备等孟虎肉欲大发,剥光衣眼扑上来时一刀捅向他,结果孟虎是进房了,却臭着脸将美人打包丢出门,因为他大老爷今天打老千打五个,累爆了,没兴致做。
“老虎恐怕是不太会分辨人类的美丑吧,带他去动物园试试看,说不定他会爱上哪一头母老虎。”火燎原以损人为乐。
“阿火。”蓝冬青给了火燎原一记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
“你们放心啦,这回不是美人计,她不美。”孟虎猛摇手。
那个叫韩三月的女人,他对她的印象仍停留在那天她找他赌博,五官全藏在长长刘海底下的怯懦模样,他喜欢女人有自信,抬头挺胸的,要会打扮、懂穿着,带得出去,在床上要狂野——看吧看吧,韩三月完全没半点符合他心目中美女的标准,连低空飞过的及格边缘都模不着。
多好笑,今天是他的婚礼,他只记得她眼睛大大的模样,呀,还有,她赌赢时,浮现在小小唇瓣的那朵清丽笑靥,不美,一点都不美。
别燎原笑得很坏,“也许对方模透了老虎的审美观,知道不能找美人当饵——”
“来干架啦!”孟虎跳起来,扑过去。
“去找虎嫂,我不奉陪。”火燎原将孟虎挑拨得火气十足,却不负责替他消火气,这一闪,闪出了门外。
“老虎,自己当心,别被人给暗杀掉。”尹夜将酒杯里的酒喝光,也跟着起身离开。
“希望过完今晚的新婚之夜,明天还能见到你。”蓝冬青露出“愿主保佑你”的和蔼笑容。
“我明天会活跳跳出现在你面前赏你两拳!”呿!
损友退散,还给孟虎一桌狼藉及一屋子的冷意。
没人看好他的婚姻,连他自己也不看好。
赌输才结婚,太可耻太丢脸,人生最大污点!
说不定,韩三月真的是哪个家伙派来偷袭他的杀人工具!
说不定,韩三月是心机深沉,因为某样目的而接近他,努力要成为他的妻子,一肚子坏水!
说不定,韩三月不如她外表所表现出来的单纯。
说不定……
啧!哪来这么多的说不定呀?!他会害怕那个身高不及他胸口的小女人吗?!指头轻轻一弹就能将她弹到墙上黏住三年拔不下来!
又灌下两杯烈酒,像壮足胆子,孟虎决定上楼迎战他的陌生新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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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房之后,理所当然应该要有人躲在门后,在他双脚踏进去的同时,乌亮冰冷的枪管就抵在他脑门上,喝令他不要动!
没有。
孟虎安然无恙地踩进房里温温暖暖的毛地毯,他防备得连身上每一根寒毛都直直竖起,全身肌肉都绷得好紧,房里的灯光昏暗,随时随地都像有人会跳出来捅他一刀,他不放松,余光四周来回。
没有。
只有他的新娘盘腿坐在床上,背对着他,小小身躯微弯,从他的角度望去无法瞧明白她在做什么,电视开着,上演着重播十多次的早期搞笑电影,她不怎么专心在电视上,低垂着脑袋,很忙碌的,从刷刷洗牌声分辨,她在玩牌。
败自得其乐嘛。
床边摆了个打开的小行李袋,简单的随身衣物、盥洗用具、几本书、几包零嘴,其他的就没有了,她今晚穿来充当新娘礼服的白色小洋装已换下,现在身上那套衣服活月兑月兑就是学校运动服,一身轻便得太过头,孟虎有种住家被当成旅馆的错觉——很像没错吧?
她此时此刻的悠哉对照他方才在楼下被损友调侃的狼狈,很难不让他狰狞起脸孔。
孟虎很故意地甩门,砰的巨响,摆明就是要吓她,他也确实如愿,她蜷弯的身子重重地震了震,受到惊吓地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很高兴我的新婚妻子注意到她丈夫回房。”他恶劣嘲弄她,动手取饼遥控器,将电视关掉。
“很高兴我的新婚丈夫还记得有个妻子被关在新房里等他等得快睡着了。”韩三月不让他专美于前,他才说完不过一秒,她就堵回来,不过她比他略胜一筹,她的笑容可爱许多,杀人不见血的恶意才是高竿。
难道之前她那副怯弱样是装出来的,现在这副伶牙俐齿才是她的真面目?
“快睡着?明明就玩得很乐。”孟虎暗嗤,朝她身旁的床位落坐,床垫因他的重量而深深下陷,他的黑眸仍紧咬住她,他不信任她,心里对她的来意依旧存疑,说不定她衣服底下正藏着两把枪,等待时机想干掉他。
“要不要再跟我赌一把?”她挪挪身,离他更远些,也让他瞧清楚她在玩什么。
床上散落着扑克牌,她一个人在玩抽鬼牌,友方是她,敌方也是她。
“你以为自己凑巧赢我一次,就当自己是赌后,可以继续赢我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我没有以为自己凑巧赢你。”她抽中了红心三,与手中的黑桃三配成一对,手中的牌全数解决,摆在对面的牌组还剩一张鬼牌,她赢了。她重新将扑克牌收妥,俐落洗牌的模样相当熟练专业。“是凭实力。”
“十粒?我还八粒咧!”
“你不信就再来试试呀。”她不介意给他二度挑战的机会。
“我赌赢的话,你就愿意马上签字离婚?”今天结婚,今天离婚,嘿,很吸引他的赌注。
她挑眉,随即很认真地摇头,“不可能,我不离婚。”
孟虎被她的坚决吓到,怎么有人可以用那么软绵绵的嗓音,说出震撼力十足的回答,比他平时吼破手下鸟胆的声音还要有胁迫力?
她是他哪一任在一起过的痴心女友,爱他爱得要死,没他就活不下去?嗯……他没印象拥有过她这类型的女人,没道理有个人痴情爱他而他不知道。
惫是他老爸老妈曾在哪年哪月和哪家路人指月复为婚过,才会教养出一个说什么也非他不嫁的贞节烈女?
“我以前认识你吗?”
“不认识。”
“所以我没有对你始乱终弃过吧?”
“没有。”
“也没什么狗屁山盟海誓?”
“没有。”
“还是我曾经在哪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从一群手下救出差点惨遭强暴的你?”
“我没有遇过。”
他想也是,应该都是有长眼的。
“那么你为什么非嫁我不可?”他不是英俊到会让人一眼就爱上的帅男,赌场事业做得有声有色,但也不至于富有到排上富豪排行榜,加上黑道味浓重,正常的好女人根本不会主动靠过来,会靠过来的多多少少都带有目的。
她又低头发牌,这一次玩的是接龙,孟虎以为她不鸟他,正准备横过手臂捉她时,她开口了。
“因为你是孟虎。”
就这个原因?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么值钱呐。
“我是孟虎,又代表什么?”他很有兴趣想知道。
“你会保护所有属于你的东西,不是吗?”韩三月偏着头,向他确认。
“那是当然,我可不会让人随随便便动我的东西半根寒毛。”他孟虎的个性极为独占,一旦贴上他孟虎的标签,谁想碰还得先来问问他!
矮三月非常高兴听见他的答案。
“也包括我啰。”她指指自己的鼻,她在今天正式名列为“他的”,自然有权得到这项特权。
“你该不会是在外头惹上一箩筐的仇敌,现在想找倒楣鬼替你挡子弹,正巧我是一个不错的巨大挡箭牌——”
她无辜地眨眨眼,不给正面回应,却也沦为默认一途。
孟虎嘴里低吐粗话,问候她全家大小。
原来是想利用他,像她这类的小女人是能惹上多恐怖的麻烦?了不起是个鼻屎大的停车纠纷或是三角畸恋,对方女友要找人来砍她一只手一只脚的小事罢了,犯得着赔上婚姻吗?啧,还把他也拖下水!
“你有什么麻烦就直截了当全说了啦!我替你摆平!不需要用结婚这种燸招,只要将你的问题解决就不用缠着我不放,哪边凉快就滚哪边去吧!”终于弄懂她目的的孟虎很豪爽地愿意助她一臂之力,帮完之后就可以请她拍拍闪人,他也乐得轻松。
“老公,谢谢你的好意,你刚刚那番话的前两句让我非常非常感动,那算是我们两人第一句情话,你等我一下,我记下来。”韩三月探身到行李袋,模出日记本,认真写下——
你有什么麻烦就直截了当全说了啦!我替你摆平——三月四日,天
气晴,甜言蜜语一句。
“喂!谁在跟你说啥屁情话?!我是问你到底惹上什么麻烦要我出面,我很少管闲事,你还不趁我心情好赶快说一说,再叽叽歪歪就别怪我冷血无情不管你的死活!”
看是哪个路霸因为不爽她占车位而叫人砸烂她的车,他找人去海扁那个路霸!惫是叫她的情敌出来谈判,他站在她身后帮她吓吓情敌,他都愿意帮忙啦!
难得他虎大爷大发慈悲,多管闲事。
矮三月噤声,骨碌碌的眼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
被他吓坏了,是吗?
斑哼,会怕就好。
“叫老公感觉不对,我叫你虎哥好了。”
她根本没专心听他说话……不,她只专心听她想听的话。
“韩三月——”
“虎哥,不要这么见外,叫我三月就好了。”她甜蜜蜜地笑。
我咧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月哩!
“我好心要帮你,你不把握机会说,还管什么见不见外?!你嫁我的目的不就是希望我替你摆平麻烦吗?我现在同意了,你就不用演什么新婚爱妻的破戏码浪费你和我的时间。”他很想夸奖她的聪明,她用了最令人震惊的方式得到他的注意,进而提出央求,而他也为了摆月兑婚姻乐于肋她,她下对了棋路。
“虎哥,愿赌要服输。”
“什么?”
“你赌输了,就要服输,所以你想要取消我们的约定是不行的,亲爱的。”
“亲爱的”三字让孟虎窜起一阵寒颤,这辈子没人把这三个恶烂的字套用在他头上。
他搓搓手臂,搓掉一堆鸡皮疙瘩,“反正你就是硬要嫁我就对了。”
“不对哦,虎哥,我是‘已经’嫁给你了,你要赶快习惯这个事实才好。”
“我有什么好不习惯的,只不过是多了个暖床的女人。”唯一和其他女人不同的是她的名字会出现在他身分证配偶栏上——暂时的。
“不对哦。”她又摇头。
又不对了?
“我没有同意帮你暖床,这不在我们的赌约里。”韩三月从他一踏进房间就侃侃而谈,他说一句她堵一句,可是在说这句话时,她的脸颊浮现赧红,虽然她刻意想粉饰太平,毕竟太生女敕,破绽百出,她的反应,让孟虎有种扳回一城的快乐,原来他也不是一直屈居下风嘛。
百嘿嘿,他不会放弃这个吓破她鸟胆的好机会。
“这是夫妻义务,你的义务,还有我的……义务。”义务两字故意暧昧加重,她瞠大眼看着他靠近,下意识要退后,才发现他的手老早就等在她腰后,她自投罗网,他立即收紧钳制网,腰后手掌将她推向他。“你不会单纯得以为嫁给我,享受‘虎嫂’的权利,却可以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吧?”
“我没有美到让你心痒难耐吧?”
“是没有,但开始顺眼了。”这句话不是逗弄,而是事实。
她的刘海各被左右一朵花形的水钻小夹子夹起,听话服贴地分于两侧,露出光洁的额心,这是他头一次将她的五官看得这么仔细,她有一双很活的眼睛,黑溜溜的,镶在小巧脸上还是嫌大了点,那比例有点像小婴儿,五官不太立体,眼大鼻小嘴嘟嘟的,瞅着人看时,黑白分明,看似慧黠,实际上又像迷糊,最重要的是——他的倒影映在上头的感觉还不赖。
加上她又虎哥、虎哥的叫,酥骨得让他几乎要抖几个哆嗦。
奇怪,叫他虎哥的弟兄多到数不清,还没有半个让杀气腾腾的虎哥两字变得这么软绵绵又轻飘飘。
“可是——”她双掌迅速横阻在两人中间,但仍阻止不了他的逼近力道,她慌了。“你、你先等等!如果你很坚持要尽义务的话……我也是可以配合,可是我会不心甘情愿——”
“等一下你就会心甘情愿求我别停手。”孟虎的戏弄开始走调,一开始只想吓吓她,看看她手足无措的蠢样,到后来不想停手的人变成了他,两人现在就在床上,加上结婚代表着拿到合法证明书,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他的新婚之夜,有资格过得精采丰富,爽歪歪,一洗赌输她的乌龙鸟气。
“你应该会比较希望新婚之夜两个人都开开心心吧?万一我没有很甘愿尽义务的话,你、你也没辨法得到太多乐趣的……做、嘛,要有爱做起来才有意思,对、对不对?”她几乎要惊声尖叫了,能勉强平稳地笑着说完这些话实在是太难为她,孟虎差点大笑出来。
“那么你要怎么样才会甘愿尽义务,让我得到乐趣?”他还真想见识见识她的心甘情愿,用她柔软的身体迎合他吗?用她嘟嘟的唇亲吻他吗?真是让人亢奋,精神全都硬起来了,浑身血液集中到双腿之间的某一处,生龙活虎。
“……赌。”
他脸色一凝。
又要赌?
她这个小赌鬼,真以为她自己这么幸运能再赢他一次吗?!
“赌赢随便我?”孟虎用眼神明示他赌赢要享受的赌注,他将她自头到脚扫视一回,很刻意地落在她急速起伏的胸脯上,讨人厌的运动服大一号,将她的身段藏住,不过却也更让人期待扯掉那一大块碍眼衣料之后,会获得多少惊艳。
“赌赢随便你。”她复诵,附加几记用力的点头。
“赌什么?”
“梭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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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去他妈的新婚之夜!
赌赢随便他?!
男人的欲火是非常容易靠幻想点燃,要是有个女人娇滴滴地对你说——赌、赢、随、便、你——光是这种暗示就足以让男人下半身硬邦邦,越是有挑战性的诱惑,他越是热血沸腾,想着赌赢她时,他能得到多甜美的奖赏……
随便他爱怎样摆弄她;随便他爱怎样欺负她;随便他爱怎样享用她;随便他对她做出多过分多超出多放浪多销魂多无耻的举动——
妈的随便他啦!
就是赌不赢才干到最高点,心中满肚烂!
血液充错了地方,下半身亢奋,上半身缺血,尤其脑部缺得最严重,导致他的惨败。
十次!他和她用一整夜玩了十次梭哈,他拿到两对,她就拿到三条;他拿到同花,她就来把葫芦,连他拿到铁枝,以为这次终于能“随便他”,她都能见鬼的拿到同花顺!
她是赌后附身还是赌王变性?!
老天是故意派她来恶整他的吧?!
欲火没发泄就消火,这有多伤身她知不知道?!看来她是不知道的,不然现在的她就没脸敢睡得如此香甜恬然,放他一个人独自解决勃发的。
“大刺刺占我一半的床,抢我一半的棉被,没问过我同不同意就在床中央摆这种黄色肥老鼠布女圭女圭,结果却连半根头发都不让我碰。”孟虎老大不爽,脸比昨逃谀输被迫结婚时还要更臭十倍。
他一脸阴霾地站在床边看她睡觉,她手里圈抱着黄色肥老鼠,窝在暖暖被窝里,嘴角高扬,一定正作着好梦,他瞪着她好久,也瞪着黄色肥老鼠——他不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但他嫉护它,它睡了属于他的床位,也占了“他老婆”的搂抱!
在他孟虎房里出现可笑的黄色肥老鼠简直突兀,他房里是霸气冷硬的黑色系,从床单到家具几乎清一色以黑为主,他的衣柜一打开全只有黑的衬衫黑的外套黑的裤子黑的T恤,黄色肥老鼠在一堆黑色系里鲜艳得非常醒目,加上它的体积比一个婴儿还要巨大,想不注意它都难。
它毁了他在房里辛苦建立起来的气势,而现在搂抱着它的女人也一样。
矮三月。
她不像他交往过的女人,没有冶艳风情、没有火辣身材、更没有撒娇手段,却比任何一个女人更靠近他,住进他不让人随意进入的房间,而且——理所当然。
想起她昨夜难得结巴的慌张模样,孟虎就好心情的想笑。
他傻怔怔看着她的睡颜发笑。直到被手机铃声打断忖度。
这么早会打来的电话,不会有啥好事,尤其来电显示又出现“蓝冬青”三个大字,他的名字等同于出现在庙宇签诗的“大凶”,两者同义异字。
孟虎快速按下通话键,不让嘈杂的铃声将韩三月吵醒,他压低音量,不知道自己干嘛战战兢兢,躲到浴室里去讲手机,慌乱中大腿还撞到桌角——等到他惊觉自己的行为时,马上跟自己发起脾气,他干嘛为了一个昨夜毫不留情痛宰他,将他撩拨到极致却又不让他如愿以偿的女人这样小心翼翼?!
他愤愤放开捂在嘴上的手,忍下大腿撞淤的痛呼,口气恶劣地对着手机大吼:“你最好是有天杀的大事!”
“元气十足,看来你娶的女人没对你下手,恭喜,老虎,捡回一条命了。”
“你现在很有空吧?”孟虎龇牙咧嘴地揉着大腿。
“还算有空。”
“那等会见,在场子里呀。”
“现在才九点,我们场子下午才开,不是吗?”蓝冬青不太理解,“你要请我吃早餐?”
“不,找你打架。”孟虎是认真的。
“昨天和虎嫂还没打过瘾呀?”才问完,蓝冬青就听见浓重的喷气声,看来他猜对啰。
“甭提这档事了。”哇,想到就呕!
“那提提你一早就火气旺盛这档事?”
“那不就是同一码事?!”
“哦——原来是同一码事。”蓝冬青在手机另一端恍然大悟地猛点头,“是因为我打电话的时机不对,你正忙着“做人处事’?”。
“要是这样我还会有空听你说这些没有营养的屁话?!”老早就在接起手机的头一个字就用国骂招呼蓝冬青,然后直接关机继续忙正事了!
“听起来你昨天的新婚之夜应该满精采的。”嘿嘿。
“一点都不精采!”
“虎嫂不准你碰她半根寒毛吗?”能一早让一个男人火大成这样,八成是房事有障碍。
“准呀!赌赢她什么都准呀!”
“但是就是赌不赢?”蓝冬青猜。
“我拿Fush她拿Fullhouse,我拿铁枝她拿Straightflush,你要我赢个屁蛋?!”孟虎吼完,才懊恼自己多嘴跟蓝冬青说了太多,被蓝冬青三言两语就钓光了话,蓝冬青一知道的消息,不用半小时,尹夜和火燎原也就会知道了!
“你是不是遇到老千了?”孟虎在他们这群男人堆里虽然不是赌技最好的,但也绝非最差,要将孟虎杀个片甲不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怀疑。”赌技好到见鬼了。
“那么你就别再和她赌了,婚姻都赔上去了,你还想输掉什么?连她的底细都没模清楚,她的来意是什么也不明确,赌又赌不赢她,万一她的目的另有其他,按照你这种输法,你可能会赔上所有财产。”蓝冬青很难得说出这种人话的。
孟虎沉默。他本来今晚还要找她挑战第二轮的赌局,他就不信自己的手气背成这样!他就不相信他没办法让她输得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当他名副其实的虎嫂!
赌徒的心态,坏就坏在输了更想硬拗翻本。
“你不想鸟任何人的意见时,就会用沉默来打发掉。”蓝冬青叹气,“我看得让阿夜跟阿火也劝劝你,待会场子见。”
“等等,冬青——”
“嗯?”不都说了要到场子碰头,有什么话不能待会问,非得这么猴急喝住他?
“我问你,有一种圆圆肥肥的黄色大老鼠,它是什么玩意儿?”这个问题,困扰孟虎很久很久,整整一个晚上。
“圆圆肥肥的黄色大老鼠?枫叶鼠?天竺鼠?”
“谁跟你说活的老鼠?!是假的,脸上有两坨红红的,尾巴还闪电闪电,耳朵真他妈的长……”
沉思三十秒。
“……皮卡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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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从你手上得到赌场经营权。”
赌场经营权他只不过占了四分之一,光赌赢他有什么好处吗?
“再不然就是赢到你身无分文,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火燎原口中的“家”也不过就他一个人罢了,是能破到哪儿去?
“目的,毁掉你。”
矮三月不会是那种人。
“难道她看上你的英俊多金?强壮身材?温柔体贴?”
呃,他是人模人样,但也仅止于人模人样,五官冷了点、硬了点、臭了点,更曾经吓哭过路边小阿,这样的长相没办法英俊到让女人前仆后继贴上来,更没办法帅到让女人非他不嫁,她若真想找英俊男人,首先该要选的人是蓝冬青才对。
他更不是有钱到支票一开就是几千万给女人买珠宝的凯子,至于温柔体贴……那是什么?吃的东西吗?
“她的出现,从头到尾都破绽百出,我认为这位虎嫂来意不单纯,我们这边应该先下手为强,将她抓起来,好好拷问,我就不信她骨头多硬。”
喂!谁准他们对韩三月这么做?!
想动她,还得先问问他这个新上任的老公吧!
“共度一夜之后,你没有看出她哪里不对劲?”太迟钝了吧!
没有,她正常得很,勉强可爱了点,唯一最大的不对劲是她赌技太好。
早上与蓝冬青、尹夜、火燎原在赌场绑方的休息室里,谈的说的就是这些,这群老友虽然三句不离调侃他,但实际上对他的安危比谁都更担心。
孟虎听得有些心烦,反驳的话全含糊在嘴里,想对老友们大吼,但他认识他们的时间远远超出韩三月几千几百倍,他不应该对她信任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而想为了她和老友们吵架。
受够了被蓝冬青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地荼毒耳朵,孟虎没打算待到赌场开始营业就闪人,然后呢?
必家。
必那个通常一忙就忙到清晨,在太阳出来之前才会踏进去的家。
必那个他不太记得客厅摆设,也不知道冰箱除了冰啤酒还冰了啥碗糕,活动范围通常只在大卧室那张大床的家。
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抱着黄色肥老鼠睡得那么香,那么甜,像朵小白花点缀在他黑黝黝摆设的房里?即使是朵那么小的花,也让房间整个柔软了起来,有种让人想为那朵小报凿开一大片的天井,让阳光洒落进来,温暖她。
那朵小白花是他的老婆,这念头一点都不让他讨厌,要是那朵小白花别赌技这么高超的话,那就更好了——
孟虎哼着轻快的台语歌,加快了车速。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那叫“归心似箭”,他会把那个人打成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