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适合娶回家当妻子!
笔甫赤芍以狂风扫落叶之姿,包办桌上道道清淡素菜。
懊吃!真的好吃!这一餐养刁她的胃口,其他伙食在她眼中再难以下咽。
“唔唔。”她将空碗递给牛舍弃,小嘴里塞满食物,口齿不清地要求再添一碗。
“好吃吗?”牛舍弃顺从地捧上热粥,辛苦煮食的饭菜能让她吃得心满意足,一切都好值得。
笔甫赤芍囫囵吞粥,“厉害,你真是厉害——嘶,好吃。”她吸口热汤,双眸满足地微眯,带着猫儿慵懒的媚态,只差没以舌舌忝指。
酒足饭饱,皇甫赤芍总算甘愿放下碗,吁一大口气。
牛舍秉收拾着空盘——每个盘都让她舌忝得干干净净。
这下恩情越欠越多了。皇甫赤芍接过他递来的餐后水果时,脑海中想着。想以身相许,他不肯:想为他煮顿饭来偿还,说不定反让师傅级的他哈哈雨声耻笑:想为他缝制几套衣裳,偏偏她野得很,姑娘家会的她全不会,别人拿针绣花儿马儿时,她与大哥却拿针灸用的银针互戳……
等等!她方才脑中闪过的——不正是她最拿手的吗?
报恩,用这招保证没问题!
“阿牛,你过来。”皇甫赤芍朝正在清洗碗盘的鲁男子唤道。
牛舍弃疑惑地以指尖指着自个儿,她点点头,他才缓慢来到她跟前。
“坐。把手放到上头来。”皇甫赤芍指示,从怀中绣袋取出布条摊开,露出数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在日光反射下熇熇逼人。
牛舍秉快速将双手藏于背后,哭丧着脸猛摇头。她、她想干什么?
“摇什么摇?!别人想求皇甫世家看诊难如登天,今天本姑娘愿以此为报,你还蘑菇什么?快把手伸出来!”皇甫赤芍气嘟嘟地嚷。
“你、你会吗?”他抖着嗓间。不是他不相信她,而是她的脸……好可怕,原来美若天仙的人板起脸来还是相当威严的。
“皇甫世家第十七代就我和我大哥,虽然我没他嚣张,好歹也学过八年十载。别怕,过来。”皇甫赤芍发觉自己又吓着他,扁扁嘴,放柔音量。
牛舍秉顶着苦瓜脸,不甘不愿地将手伸了出去,她纤指落于他脉间,神色肃然。
咦?好奇怪,他的脉象……好乱。皇甫赤芍皱起柳眉,更加专注仔细,想诊出流窜在他经脉间那般倒冲之气因何而来。
“你以前受过伤,是不?”那是承受巨大外来武艺交战或练功时心神不宁才会导致的筋脉逆行——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尽失,神智不清;重则性命难保。
看不出来,拙实驽钝的牛舍弃居然是练家子。
“没、没有呀。”牛舍弃眼神东飘西荡,就是不肯落在她精致的花颜上。
不会说谎还爱说,蹩脚!
笔甫赤芍偷捏他粗壮的臂膀,“你很不合作唷,我最讨厌不听话的病奔。”
“我、我没、没病呀。”牛舍弃依旧不配合,矢口否认。
她翻弄它的大掌,发现上头有着练剑所致的厚茧,随口问道:“阿牛,你练剑练几年啦?”
她口气轻松,老实的牛舍秉毫无所觉地月兑口而出:“八岁开始练,到现在已经——”他蓦然住口,懊恼自己方才的失言。
“练十来年啦?一夕之间全数废掉,不可惜吗?”她死盯着他脸上丝毫变化,想瞧出端倪。
牛舍秉右手捂住自己的唇,摇头。不说,他就是不说!
笔甫赤芍耸耸肩,收回搁在他腕问的白玉纤指。她原先还以为他生来便是鲁男子,现下看来,应该是走火入魔导致他说话结巴不顺溜以及脑袋少根筋。
若是她大哥在的话,这种小毛病两三下便可解决——皇甫赤芍不甘心地想,虽然不愿承认,但她那怪癖大哥的确是名副其实的“神医”,而她最多只能疏通牛舍秉体内的部分倒衡之气,对他失去的内力却回天乏术。
“阿牛,上床去。”她下巴朝床铺方向一努。
她又想干什么?牛舍秉紧揪自己的衣领,一副誓死捍卫清白的模样。
笔甫赤芍抽出细针,在掌心试试重量——阿牛皮粗肉厚,这根毫针下肉,八成应声断成两截。
她换上另一根更长更粗的银针,“我帮你扎两针,疏通、疏通。”
“不、不、不、不……”牛舍秉甩头如博浪鼓,相当有节奏地发出“不”声,让皇甫赤芍哭笑不得。
“别逼我迷昏你,月兑掉衣裳,上去。”皇甫赤芍眸光一利,威吓道。见状,牛舍秉迅速剥光自己,听话地跳上床躺平,动也不敢动。
“这才乖。”皇甫赤芍奖励地拍拍他的脸颊。瞧见包扎住他左臂的白色布条,她好奇地戳刺,“阿牛,这儿有伤口吗?为何要缠起来?”
“没、没、没,快结痂了,没事:没事:”牛舍秉扭动臂膀,避开它的手势。
见他有意回避,皇甫赤芍耸耸肩,扬扬手上闪耀光芒的银针。
头针毫不犹豫地扎向廉泉穴——她不知道结巴要扎哪个穴才对,只好挑和治失语有关的廉泉穴啰!她不敢久留针,半刻便抽针而出。
“好酸麻……”牛舍弃哀号。他好怕……好怕她扎掉他的小命。
“针灸嘛。”何况她只以针法还未采灸法呢。她安抚地轻模他“呃下一针试试扎“人中”、“内关”两穴好了。”她不确定地喃喃自语,见到牛舍秉不可思议地睁大绿豆眼,她暗笑地吐吐舌。
她擅长使毒,针灸的技术嘛……他是第二位病奔,头一位是她苦命的老哥。
“你、你要不要去翻翻药经还是什么针灸十八法后再决定要扎哪几针,否则我实在是很不放心,银针无眼,皇甫姑娘——”
“哇:”皇甫赤芍开心地击掌,“你瞧,你说得好流利呢。”嘿嘿!才扎一针,成效就如此丰硕,她越来越有信心。
牛舍秉苦笑。他说话流利不是因为她的针灸技术高明,而是让她给吓得语无伦次。
“放心,我是“皇甫”世家的子孙,你不知道皇甫这两字在江湖就和神医昼上同等地位吗?”她骄傲地说,殊不知神医两字是只敬称她那银发怪老哥。
她俐落抽出两根针,杀他个措手不及,直接扎上“人中穴”。
“哇——”牛舍秉痛叫一声,下意识地抗拒挥手,一不留神竟将娇滴滴的俏娃给扫下床铺,眼睁睁见她翻滚三圈后撞上桌脚。
“皇甫姑娘:”他顾不得疼痛,忙不迭下床扶起皇甫赤芍,见她唇角溢出憨夫歌决明录入:如祥血丝,明眸紧闭,眉宇写满痛楚,他急拍它的面颊,“你醒醒呀:皇甫姑娘:”
浓密长睫颤抖数下,吟痛声同时破口而出,“死牛栏牛臭牛,竟敢把我打下床……可恶,气死我了……本姑娘不教训你,我就不姓“皇甫”,改跟你姓
:”地无力地瘫软在他胸膛,菱嘴吐出的既非痛哭也非娇怨,而是恶毒的诅咒。
牛舍弃以手掌擦去她咬破红唇而溢流的鲜血,她的额前撞出一块不小的淤青,看来会病上数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料到会挥中你……疼不疼?”
“你让我踢下床、滚个三圈、撞上桌脚,试试看疼不疼?!”皇甫赤芍毒古不饶人,身子却软软地赖着他温热的肌肤。
这回答是很疼的意思吗?牛舍弃搔搔头,不解。
“对不起……”他不知如何消弭她的怒火,只能不断赔不是。
“要道歉就实质点。”皇甫赤芍抬睫看他,瞳间闪过一丝笑意。
“咦?”牛舍秉偏着头,一脸茫然,“什么叫实质点的道歉?”
“就是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喔——”他恍然大悟,不过现在也是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有差别吗?
笔甫赤芍贼贼一笑,“包括明天让我再为你针灸。”
牛舍秉垮下脸,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皇甫赤芍眯起眼,指了指额头的肿包,以眼神威胁他,犯错在前的鲁男子只得颔首答应。
他好像是施恩的那一方耶,会什么它的下场却有点错乱呢?牛舍秉百思不解,随即又觉得此事一点也不打紧,再度露出傻楞楞的笑。
“别动!”娇喝声压倒性的获得胜利。
“我答应不动,你别这样,下来好不好?”朴拙男音无奈轻吼。
此时床铺上的人影以诡异的姿势叠合为一,皇甫赤芍大刺刺坐在牛舍弃结实的肚月复之上,两只莲足踩紧他的双腕,教他动弹不得,也让他羞红黝黑的脸庞。
为预防昨日摔伤事件二度发生,皇甫赤芍决心自力救济——她可不想和蟹兄一样落得死不光荣的惨样,所以先走住具有“攻击性”的牛掌。
按着她摆明将牛舍秉当成针线包,在他身上插满大大小小的银针,第十根针落人他的曲池穴。
“唔……”牛舍弃闷哼一声。
“会痛吗?”皇甫赤芍贴近他的脸庞,小心翼翼观视着,荷叶罗裙轻抚过他的臂膀及果身,今他分神。
懊香,她身上带着含笑的香花味,甜甜的。
再一针扎入他的大渊穴,但他丝毫未觉,心思全让香气给占据。
他贪婪地深深吸气,摄入更多沁魂幽香。
笔甫赤芍认真地挥汗诊治,针灸不可太过心急,需缓步慢行。她收回数恨扎在不益久留针的穴道上的银针,却老觉得身后有怪怪的东西触碰到她。
她回过头,涨红一张俏脸,粉拳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胸坎上,也不管插在他胸前的银针会不会议她敲进皮肉深处。
“色牛:我花费心思冯你针灸,你竟然……”他勃发的男望正抵着她身后,她虽是黄花大闺女,但自小习医对人体研究透彻,自然明白这举动的涵义。
“我……我……”牛舍弃自己也让不意坚挺的给吓了五大跳她只不过是坐在他身上,他竟然会反应如此激烈?
笔甫赤芍脑中一片热浪,当下直觉反应抡起拳头朝他的敲击下去——她老哥说过,这是遇上登徒子最快最有效的方式。
痛痛肩痛痛:牛舍弃痛得眼泪直流、痛得挺不宜腰,无奈她又是在他月复上,让他动也不是,想捂又捂不到,只得努力交叠夹紧双腿。
笔甫赤芍嘟起嘴,皱皱鼻,从他身上跳离。“瞧你下回还敢不敢!”这次她可是使尽吃女乃之力,包管他十天半个月“不举”。
委屈!委屈!真的好委屈!牛舍弃蜷缩身躯,他到底招谁惹谁啦?
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娃硬要坐在他身上磨磨蹭蹭,只要是男人,哪一个不会有正常生理反应?就算他有错,她也是罪魁祸首呀!牛舍弃无辜地想,却不敢将心声吐露,因为话说出口,她恨可能会将银针全数插向他的……
牛舍秉不敢深想,只能哀怨地挨过腿间阵阵痛楚。
不知道是疼痛今他思绪逐渐清明,抑或是她的针灸见效,一道黑影倏然闪入脑海,今他惊慌一怔。
越来越多景象旋绕在他闭上眼帘后的黑幕内,牛舍秉猛甩头,神智却如同拨云见日般愈发清晰。
所有疼痛移至脑袋里,像有人以利剑戳刺脑门,他捂住发胀的头,龇牙咧嘴地狂吼着:“好痛!我的头好痛——”
笔甫赤芍瞧见他竟以脑袋撞击墙面,急忙冲到他与冰冷墙面间,不让他以内击石。“住手!你在做什么?!”
“走开!贬、会伤到……你走开!”牛舍弃抬首,双眼布满血丝,五官纠结,隐去原先老实的模样。
是她扎错了针吗?皇甫赤芍手足无措地被牛舍弃推到一旁,任他敲撞着脑袋。一次次巨响伴随着他的自残举动,皇甫赤芍终于按捺不住地自身后搂抱住他。
冷静下来呀!她咬住他背脊的肌肉,狠狠使劲,咬疼牙根也不松口。
“呀——”蓦地,皇甫赤芍惨叫一声,被牛舍弃无意识的挣扎扭动用飞了出去——她直直从简陋的窗户飞出,就像蹴鞠般一路翻滚,沾了满身草屑及黄泥,最后因撞到蟹兄牛皮的墓碑而停下。
狼狈!遇上他之后,她尝遍了狼狈的滋味。皇甫赤芍瘫乎在泥地上,脑中闪过几句恶毒的粗话之后,皆厥过去……
直到冰冷的湿意覆上她额间,皇甫赤芍才再度回复神智。
唉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蓝天白云,而是简陋的屋脊横梁。
“你醒了?”牛舍弃满脸歉意及担忧地站在床边,青粗的胡碴子布满下颚。
“我昏了多久?”她眨眨眼,浑身酸痛。
“一天。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
“没关系啦,反正我没蟹兄的下场惨……”但也相去不远,柔女敕的漂亮脸庞青青紫紫,早破坏了她天生的艳容。“你呢?你还好吧?”她伸手触碰他小的伤口,两人同等的淤青满布,同等的狼狈至极。
“没事,我皮厚。”牛舍秉傻傻她笑。
笔甫赤芍顾不得自己浑身痛楚,扣紧他腕间,开眼打量。
他体内的倒冲之气依旧存在,并未因她的针灸而改善,那他的反常举动是为何?他身上到底隐藏哪些秘密?
“你别光急着诊脉,你应该要好好休息才是。”牛舍弃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皇甫赤芍捉个死紧,他不敢挣扎,因为光两天时间,她便因他而伤了次。
“我有个哥哥。”皇甫赤芍突然抬头朝他笑,“他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我们是孪生子,他是个自大怪癖又讨厌的家伙,一头银发漂亮得今人眼红——虽然那头银发是因某种剧毒而致。皇甫世家在上一代与人结怨,一夕之间教人下毒,全府魂归西天,独独我、大哥和娘亲存活下来,只是后来娘亲也身中奇毒。冯了解娘亲身上的毒,我利大哥分别将她身上的两种剧毒引至自己体内,以研究毒性……虽然到头来,她还是死在我利大哥眼前。”她扯出浅笑,继续道:“我身上现在还有剧毒,你救回我那天,正巧是我毒发之际,饱受浑身挫骨抽筋之痛。每次毒发,我都在想着我到底还能撑多久,这种痛还要熬多长?”
牛舍秉不明白皇甫赤芍为何突然向他说这些,但见她眉宇之间的轻愁,竟不由自主泛出疼惜。
“我说完我的故事了,换你。”皇甫赤芍迎向他呆楞的脸。她已经掏心挖肺地说明,希望他也能向她坦白。
牛舍秉咬着下唇,轻轻晃动头颅。“我没有故事,我只是一个很乎凡很乎凡的粗人。”
他避开皇甫赤芍失望的眼神。他不能说,那些过去是他早已决心舍弃,他没有勇气在她面前陈述,因为害怕听完故事的妯会露出恐惧甚至是厌恶的神情,毕竟以前的他……
“说什么都行,你儿时的糗事,或是你的家人。”她眨眨眼。
“我……我有四个结拜兄弟,其他的……我已经想不起来。”牛舍秉欲言又止,一副为难至极的模样。
“这样就够了。”皇甫赤芍豪气地拍拍他,漾起如糖似蜜的笑,“我只想多认识你一点,其他的,若有一日你想说时再说,若不想说,忘了也无妨。”
她不是个死缠烂打、追根究柢的人,每个人皆有不愿表白及面对的过往,她没资格也没权利要求别人对她毫不隐瞒。
“谢谢你。”牛舍弃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皇甫赤芍会强迫他吐出所有过往,没料到她竟只是轻笑带过。
“谢?谢我什么?谢我为你针灸?谢我让你甩出屋外?谢我摔得破相还不怪罪你?你要先谢哪一样?”皇甫赤芍忍不住逗起老实人,没气质的大笑牵动脸上淤青,疼得龇牙咧嘴。
牛舍秉急忙扭来温热的布巾让她敷颊,减轻痛楚。
笔甫赤芍嘟起嘴,任他放经力道在她脸颊上揉擦。“我这模样好丑,是不?”虽然她没照铜镜,也能想像她捧成日夜叉的恐怖样子。
“不会,你很美,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他好笑地瞧着她花容失色又担忧不已的稚气娇颜,“过个三两天,淤青一褪,你就会回复成一朵花似的姑娘了。”
笔甫赤芍咯咯直笑,他毫不修辞也不雅致的安慰,反倒比以前富家公子爷风花雪月的辞藻更让人欢喜。
“巧言令色,你用这张嘴骗了多少姑娘家?”她佯装指责。漫一生会员独家录入
“我、我才没有。”牛舍秉一紧张又恢复结巴。他子谯辞拙,哪能骗谁呀?连三岁小女乃娃也不吃他这套。
“没有什么?没有骗姑娘家?”她抿着嘴,憋笑。
“我、我没有说、说过其他姑娘美,只只只只有、你……”红浪取代他脸庞上原有的肤色,悄悄抬眼觑她,发现她脸上的红艳没比他来得淡,而她不开口,他运大气也不敢吐,以为自己又说错什么话。
半晌,清清泠泠的嗓音勾回他的意识。
“笨、阿、牛。”
又骂他……
甭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半个月,她的直率他的呆头;她的火爆他的包容:她的聒噪他的少言,就像一根萝卜一个坑,配合得恰恰懊。只是他不明白,每次聊天聊到最后,她一定以“笨阿牛”这三个字收尾。他……真的很笨吗?
牛舍秉一边疑惑地思考着,让停滞许久的脑袋瓜开始认真运转,其中最难了解的问题核心——皇甫赤芍。
眼前正在磨着干草药的绝子,纤纤的胴体里包藏着根根傲骨,绮丽的柔颜下有着坚强又无惧的玲珑心思。
她说,她的名字是以一味草药来命名。
她说,她是为了寻母仇而不辞千辛万苦来到偏远苗疆,但当年唯一知晓的仇人却早早魂归西天。
她说,她每半个月体内的毒都会发作一次,而近日,是最危险的时候。
她说,她离家的部分原因是她那挛生胞兄,却怎么也不肯仔细说明白他们因何而吵?因何而闹?
她说了好多关于它的故事,而他却没有办法像她一般坦然。
“还发楞!”微微的力道震醒了正果呆注视着她的傻大个儿,皇甫赤芍他眼前晃晃手掌,确定他已经回魂后才丢给他整把的七叶一枝花及整篓的黄精。
“研末。”她交代,葱白十指忙碌不堪地炼制一瓶瓶的草药。
牛舍秉听话地遵照指示,手边工作不敢停,嘴里也试着问:“皇甫姑娘,这么多药是要做什么的?”
“赤芍。”她先纠正它的称呼,讨厌他老是姑娘姑娘的叫,都快半个月过去还改不了口。她随意指了指左右两边的药瓶药堆,“那些是养颜圣品,另外是美容奇药,还有伤天害理的毒粉毒丸毒液及强健体魄的滋补大还丹……”
“喔。”她说了一长串,他也记不了几句,点头了事。
“喏。”皇甫赤芍丢给他一个小瓷瓶,上头绘有数株白玉带粉的牡丹。
“这是什么?”又是补药吗?牛舍秉苦着一张脸,他已经被“逼迫威胁”灌下数盅苦到今他差点连胆汁也一并吐出的“良药”,还补呀?
“美容奇药之一,有个很美的名字叫“娇客三变”,取自瓷瓶上所绘的牡丹。据说此花种清晓时白净如雪,午时逐渐转为女敕黄,日落后会浮现晕红,奇异h贵。”皇甫赤芍解释着。
“我一个大男人,周不着吧。”他就算喝这些养颜圣品喝到撑死,也不可能、到哪里去。
“那是毒药。”光想到他粗壮脸上涂满药泥的模样,皇甫赤芍不禁莞尔。
“耶?可你刚刚——”
“我没说谎呀。这辈子皮相不满意的人,只要少少一滴,就能让他重新投胎,看来世会不会换副满意的皮里,这不是美容最高境界?”她对毒药见解独到,所以她炼制的毒药绝不会取啥“断肠散”或“断魂膏”这种俗不可耐的名字
“那、那为什么又要叫“娇客三变”呢?”牛舍秉急忙将瓷瓶放离他一臂之遥,活像在躲避毒蛇猛兽般,额上还冒出大大小小的冷汗。
笔甫赤芍蹲坐在他正前方,素手附在他脸颊边,“瞧,现在你的容貌是第录入:如祥一变。喝下药之后的剧疼会议你五官扭曲、痛不欲生,是第二变。等你投胎转世之后就是第三变啦:怎样,这名字不赖吧?”她灿烂的回答,脸庞带着丝丝天真,还不忘扭弄他的粗糙皮,让微刺的胡碴扎得发笑。
“胡来:你……你怎么可以口吐狠话而面带笑容呢?”牛舍秉甩开它的柔美,目眦尽裂地眭视她,“你明知这是害人毒药,你还兴高采烈地炼制?取蚌好听的名字有啥用,本质一样是今人毛骨悚然的剧毒:”
牛舍弃发狂似地扫下桌上一瓶瓶完成或未完成的药品,乒乒乓乓的碎裂声不绝于耳,如同刀剑相交时所发出的刺耳摩擦声!
“你做什么?!”皇甫赤芍心疼地看着洒落遍地的奇花异草宝贝瓶,愤怒地址过牛舍秉的手臂,“你把我的心血全毁了!”
“心血?!斑,你的心和血就如同这满地的毒液一般浓烈!”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炼毒又不胡乱使用,你以为我每天闲问的就朝路人下药吗?”她真想痛扁这个臭男人!明明两人聊得愉快,他又突然发什么疯呀?
“那你告诉我,你炼毒药做什么?”牛舍秉一脸阴鸷地瞅着她。
“自保。我独身行走江湖,又不懂一招半式,总得要有其他方法保护自己。”皇甫赤芍深呼一口气,硬压下心头涌起的苦涩感。
“江湖没有你想得险恶。”他反驳道。
笔甫赤芍眸光一冷,“没有我想得险恶?哼哼,你遇过在荒林里让十个大男人包围调戏的滋味吗?他们在身后嘲笑戏弄着我的恐惧及无助,像追逐逃不掉的猎物般,一张张脸孔狰狞又婬秽,好不容易冒出另一名正义之士,打退了一群狼后,它的真面目也不过是另一只衣冠禽兽!你告诉我,若你是我,当时你做何反应?做何感想?”
她停顿了下,随即摇摇头,唇角扬起嘲弄的弧度。“你们男人无法理解,你们只会认为所有的错误皆是出在女人身上——不该长得妖媚,不该独身漫步荒野之中,不该生为女子……凭什么我们要承受这些?!难道长得美就活该倒楣让人调戏、任人侵犯?很抱歉,我,皇甫赤芍做不到!”
卑甫说完,她毫不迟疑地掴他火辣一巴掌,仰起首傲视他。“我告诉你,我毒死了那名意图染指我的男人,就是用你手上方才握着的那瓶“娇客三变’,最后再加上一滴“烟消”,让他化为一摊尸水。”
她不承认自己有丝毫的错,她不是任人宰割的弱女子,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庇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我……”
“你说得对,我是毒,可是我只毒杀对我不轨的恶人。”
牛舍弃眼神中阴沉渐褪,再度抬起的眸子是布满歉意的,“对不起,我只是不希望见到任何鲜血污染了你……”她太美太好,该是让人捧在手心中呵护,让人保护得不受任何损伤。
笔甫赤芍右掌捂在他发红的颊边,“我不是故意要打疼你,可你以后要“发作”之前请提早通知好吗?”她苦笑,再被他吓几次,她不知又要冒出多少很受惊的烦恼白丝。
牛舍弃愧疚地颔首,垂下头。
笔甫赤芍没遗漏他眼底瞬间涌起又随即隐丢的愁云,那是一种心力交瘁的折磨,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何种惨事,竟让他露出宛若负伤野兽的眼神?
’完了!”皇甫赤芍突然出声。
“怎么了?”
笔甫赤芍指指满地的药草,“你打翻了我所有的药瓶,包括暂时解除在我体内最最麻烦的毒性的解药也全混在地板上。”
牛舍弃抱歉地搔搔颊,傻笑道:“没关系,我丢帮你采齐所有你需要的草木来供你炼制。”
笔甫赤芍回他一个笑,“我刚刚说‘完了’的意思不单单这样,而是我、毒、发、了。”语毕,她牙一咬、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哇!你、你、你别昏呀……我、我、我该怎么办?”牛舍秉又叫又跳,只能在皇甫赤芍身边不断绕圈子。
笨阿牛,去叫大夫呀!仅存模糊意识的她无力暗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