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货公司绕了两个钟头,杜雨暄终于下定决心回家。
再怎么害怕,横竖她都得面对,早点回去,说不定妈妈们和姐姐都不在,她就能“暂时”躲过一劫。
但她忘了,天总是不从人愿——
“你还知道要回来呀!”华丽的大厅里,艳丽的颜丽端坐在沙发上,一双涂上深浓紫色眼影的眼睛斜眯甫进门的人。
“妈?!”杜雨暄手上提的包包赫得滑落,钟点佣人忙不迭替她拎起,打算提上楼。
“何嫂,你要做什么?”打扮艳丽的颜丽怒瞪了佣人一眼。
“我……我帮二小姐把包包提上楼去。”
“要你多事!”她起身,两手环胸下令,“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
“喔,是。”把包包放到沙发上,何嫂急匆匆离开。
“哟,怎么才几天不见,你看起来活像弃妇,被男人抛弃了是不是?”大杜雨暄两岁的姐姐颜菁彤,向来对她都是这般冷嘲热讽,她早就习以为常,只是讶异她还真的说中了。
在她惊讶的看向颜菁彤之前,颜丽早抛了个怒眼丢给大女儿。
被母亲一瞪,颜菁彤心不甘情不愿的闭嘴不到一分钟,又忍不住开口,“这几天你死哪里去了?别过的跟我说你住女生朋友家,打死我都不信!”好不容易逮到可以正大光明教训讨厌鬼的机会,她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
“昨天你爸回来,他找不到你,你自己去打电话告诉他你到哪里去了!”颜丽气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昨天老头突然从大陆回来,她还不知道她好几天没回家。
这死丫头,早不跑,玩不跑,偏偏选在老头回来期间才跑掉,害她被臭骂了一顿。
“我、我现在就去打。”一见母亲没有继续责备,杜雨暄快步走上楼。
“喂,你……你还没跟妈交代你去哪里——”等着看好戏的颜菁彤错愕地望向母亲。“妈,就这样放过她?”
“不然你还想要怎样?”颜丽怒瞪女儿。“你嘴巴最好紧一点,就当没发生这件事,还有,赶快把那个臭小子甩了,要是被雨暄发现向你爸告状,你跟我都完蛋了!真不知道你的脑袋装了什么,那种男人你也抢,那一丁点钱你也要!”
“只要是她的,我都要抢!”颜菁彤气不过地吼回去,“那个老头当初说得多好听,说他会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他明明只疼他自己的女儿,从高中开始,他每个月直接汇十万到他女儿的户头,我呢?几千块的零用钱就想打发我?!”
“我说了,他有给我钱当家用。”一个月十万,不算多,也不少就是。
“那是给你,不是给我的!”
“你计较这些做什么?等老头死了,财产自然就是我们的。”颜丽压低声音。
“妈,你会不会想得太天真?我们的?我敢保证,你连一半都分不到!”
“再怎么样都比你……你叫那小子骗她的一千万还多!”提到这件事颜丽就有气,若她早知情,绝对会阻止。要是老头知道这件事,她们母女恐怕会被赶出杜家大门,连财产都没得分。“再说,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菁彤,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我没办法再忍下去!”颜菁彤气嚷,“万一老头还可以再活三十年,那我不就要继续忍三十年?他怕他的女儿受不了打击,要我把她当亲妹妹,要你装她的亲妈,是,他的宝贝女儿很脆弱,大家都把她当成宝地小心呵护,那我算什么?十年了,每次她亲热的喊我姐姐,我都想吐!”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可你要搞清楚,我们母女之所以还可以继续住在杜家,全是拜杜雨暄所赐,我们不必对她好,但也决不能和她撕破脸!”这十年来积压在她心头的怒气未必比女儿少,但毕竟年长些,她较沉得住气。“杜老头在外面不是没有其他女人,只是因为我是雨暄认定的妈,所以才能稳坐杜太太的位子,如果失去杜雨暄这张王牌,他随时可以找任何女人来顶替我的位子。”
“你外头的男人也不少……”
“你在说什么!”
“干么那么紧张?他外头有女人,你当然也可以有别的男人。”颜菁彤嗤了声,她才懒得管这些事。
“你……你小声点!”
“你的手机响了。”颜菁彤朝声响处努努下巴。一定是她妈外头的哪个男朋友打来的。
低声地讲完电话,颜丽再三叮咛女儿,“我要出去了,我说的话,你最好记住。”
颜菁彤不回应,等母亲离开,才冷哼了声,“才不!”
她不会让杜雨暄这么好过的,才把她赶出门,她绝不善罢甘休!
“爸爸,对不起,让你操心了,下……下次我要出门会先跟妈妈说一声的,晚安。”
币上电话,杜雨暄楞坐在椅子上。
如她所料,父亲对她几日未归非但没半点责备,她还未开口,他就先帮她找了个合理的说辞——工作压力大去散心、那份工作太累辞了也好,一个妥当的理由,将她离家、辞职合理化。
她原本是在父亲一位朋友开的公司担任轻松的助理工作,少了她没什么特别影响,但工作是父亲帮她找的,她辞职,父亲对那位朋友多少会有点过意不去,可他仍不忍责骂她,外人看在眼里或许会觉得父亲疼爱她,她也从没质疑过父亲真心的疼爱,只是这份疼爱却是夹杂着生疏,过分的生疏。
从她读高中开始,就是这种感觉……
“砰”的一声,房门突地被大力推开,颜菁彤站在门口处,以斜眼瞪她。
“杜雨暄,你把这个家当什么?爱走就走,想回就回?!”她走向她,两手环胸,衣服兴师问罪的大人模样。
杜雨暄心虚的低头,明知姐姐是故意来刁难,可她有错在先,所以并不回嘴,而且不理她,这场风浪也会去得快。
“不说话,哑巴了啊?”她越不说话,颜菁彤越生气。“你有没有打电话给爸?”
“我打了。”
“你打了?爸说什么?”见她脸上一滴眼泪都没,老头肯定连骂都没骂她。颜菁彤冷嗤了声。“你告诉爸你去朋友家对不对?爸一定相信你对吧?哼,要是你跟爸说你到天堂去玩了几天,我看他也会信以为真。”
杜雨暄没有反驳,只是坐到床上打开行李,拿出几件衣服,重新摺饼。
不知是否姐姐和她不同姓的缘故,老爱喝她唱反调,还时常对她冷嘲热讽。
案亲说,母亲娘家没有男孩,需要一个孩子传香火,让大姐和母亲同姓,所以她和姐姐姓氏不同,可这一个不同,就让整个家都变调了,家里像分成两国,她和父亲一国,母亲和大姐一国,偏偏父亲常年不在家,落单的她自然成为母亲和姐姐的眼中钉,她做任何事都碍她们的眼,嘲讽讥笑更是家常便饭。
她有种感觉,在她读高中以前家里是很温馨的,母亲好像很疼她,可是发生那件事后,她全然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会不会因此伤到母亲的心,令母亲心寒,才不再疼爱她……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
尖锐的声音刺穿耳膜,她这才回神,发现姐姐还没走。
“杜雨暄,别以为你做了什么事都没人知道!”不把她截得满身血,她颜菁彤绝不罢休!
她忍了十年,再也不想忍了。杜雨暄什么都好,功课好、人缘好,长得又比她漂亮,她没有一点比得上她,连口口声声说会公平对待两姐妹的老头,也只是口头敷衍她。杜雨暄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宝,她做什么事都是对的,犯错的永远是她颜菁彤,她不甘愿!
蒙地抬头,杜雨暄惊瞪眼,“我……我只是……”
“你只是跟男人私奔而已,没做什么坏事,对不对?”她冷笑。“杜家的小鲍主耶,竟然跟男人私奔,真是跌破上流圈人的眼镜!”
“你……你怎么知道?”
“我——”糟母亲交代过那件事的严重性,虽然她觉得母亲太天真,但那事要真爆发,被赶出家门的不就是她?
虽然不满杜老头偏心,但至少住这里衣食无缺,她还是杜家的大小姐,况且,她的目的是要把杜雨暄赶出门,让她在外尝尝苦日子的滋味,之前她要陈坤泽把她骗到温哥华,原以为待在人生地不熟之处会让她叫天天不应,没想到她居然又回到台湾,真是好狗运!
不过也好,老头昨天才回来,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趁这段时间把她赶出门,让她在外当流浪千金,吃点苦,至少能让她消一些气。
“我随便猜猜的,真的被我说中了?”颜菁彤大笑,佯装自己原不知情。“想也知道,那么多天没回来,一定是睡到哪个男人床上了,这件事,你没诚实告诉爸吧?真是坏小阿耶!”
“我……我没有。”杜雨暄涨红脸,哑口无言。
“真是不知羞耻,堂堂一个千金小姐居然会跟男人私奔,私奔耶!那就是代表没婚礼,裙子一撩,包包一拎就跟男人跑了,啧,这事要传出去,爸的脸要往哪里摆?我和妈在外头也不敢承认你是我们家的人了。”她越说越起劲,“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不对喔,你跟男人私奔,又跑了回来,那……不就代表人家不要你了?”
她夸张的张大嘴,大吸一口气后,又说:“天啊,杜雨暄,你真是丢尽我们家的脸耶,被私奔的男人抛弃,这比私奔还难听耶!拜托,千万不要让人家知道我是你姐姐,真丢脸!”
被讥笑的杜雨暄头垂得如枯萎的花朵,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就算这些都是事实,姐姐有需要说得如此不堪吗?
“我被骗了……”
颜菁彤愣了下。“你,还不都是你自己傻,该不会是你倒贴人家,人家还不敢要吧?天啊,要是换做我,一定没脸回来,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厚脸皮,还敢踏进家门——”
“我跟他没有……”
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颜菁彤字字带刺,一吐积在心头的十年怨气。“妈出门了,晚一点她回来我就跟她说,看她怎么修理你这个败坏门风、不知检点的女儿!”
“我没有、我没有!”她哭着大喊。
“是啊,你只要哭一声,装一下委屈,那些名门小开就会被你唬得一愣一愣,把你当成清纯可人的甜心名媛,却不知私底下的你是个的女人,成天想勾引男人……唉呀,该不户是你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病,那个男人才不会吓得不要你~恶,离我远一点!”退两步,颜菁彤装出嫌恶的表情。
“没有,我没有,不是你说得那样……”杜雨暄捂着嘴,转身跑出房间。
必来之前,她告诉自己这里毕竟是她的家,就算再没温暖,家永远是家,她应该住在这儿,不可以任性的说走就走,可是,她真的受不了了,姐姐为何总是拿她当仇人看?知道她被人抛弃受骗,她应该安慰她不是?就算说不来安慰的话,让她独自静一静也好,可她仿佛是嗅到血腥味前来的鲨鱼,狠狠咬住她的伤处不放,非得将她撕裂得血肉淋漓她才高兴。
为什么?家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劲地往前跑,她只知道要离开这里,不想要再听到这些伤人的话。
颜菁彤尾随她下楼,追到门外,胜利的笑容旋即高挂在她脸上,将门上了锁。
今晚,杜家的小鲍主要到外头流浪喽!
当看见熟悉的身影奔出家门后,卓文熙不禁庆幸自己做了明确的决定。
一个钟头前,吴明向他回报雨暄已回到家,原本心想她平安回到家就好,但再想到她提及的家庭现况,他又不甚放心,将公事暂搁一旁,亲自到她家门外不远处守候。
结果才过了半个钟头,他担忧的情况便真的发生了。
张开双臂,他将低头哭泣奔跑的小人儿扎扎实实抱满怀。
突然被抱住,杜雨暄像受惊的小白兔瑟缩了下,下意识地想挣月兑。
“别怕,是我。”
低沉稳重的嗓音降下,像一剂强效的镇定剂,瞬间安抚她受惊的心灵。
“文熙,真的是你?”抬眼,泪光莹莹,她扑在他怀中痛苦出声。“文熙,带我走,我求你……”
“你受委屈了?”光看她哭得这么伤心,就不难猜到她的家人是如何对待她,心中的不舍顿时如泉涌。“先上车,到我家去。”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此刻她唯一的依靠只有他,在奔出家门之际,她想的人也是他,为什么一个认识不到一星期的人会让她觉得像亲人一般,而真正的亲人却如同刺猬,将她刺得伤痕累累?
泪水扑簌簌的流,她再一次强烈感受到只有在他身边,才能体会到亲人给予的温馨,还有安全感。
帮她抹去脸颊的泪水,卓文熙满脸不舍,坚定的向她保证,“我不会让你再受伤害,绝不!”
他决定了,再没有人能把她从他身边带走她,从今以后,她会在他的保护范围内,快乐的生活。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没有……我只是被骗了……”
“没有,没有……不是你们说得那样……啊——”
母亲和姐姐的脸越逼越近,讥笑、愤怒的表情交杂,吓得睡梦中的杜雨暄尖叫惊醒。
“雨暄!”人在客厅的卓文熙闻声快步走进房,见她一脸惊恐的呆坐床上,猜想她大概是作梦了。“别怕,你现在在我家。”
“你家……我、我还在温哥华……”她恍神的喃喃自语,飘忽的理智看未抓回。
“不,你回台湾了,这是我在台湾的家。”模模她的脸,他用掌心的温度驱走她脸上的惊恐。“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没人会再欺负你。”
“我……”对,她想起来了,昨晚她回家,姐姐又说了好多难听的话,句句伤人,最后她受不了的奔出,恰巧遇到他。“文熙……谢谢你。”
没有他,昨晚她肯定茫然得不知该何去何从。
“去洗把脸,我做你爱吃得培根和半熟的蛋。”他对她微微一笑。
他的笑,消融了她心头的余悸,楞楞的点头,她又说了一次感谢。“文熙,谢谢你。”
“如果你真的想谢我,我要你每逃诩给我一个灿烂的大笑容。”
这简单,要一个大笑容有何难?她现在就可以笑给他看!
“……现在没办法,明天吧,明天开始,我保证你每逃诩会看到我送给你的大笑容!”试了几次都很勉强,杜雨暄颓丧的放弃。
“好,我等着。”离开房间前,看着她哀伤的脸,卓文熙想尽办法逗她。“动作快点!冰箱里的蛋只剩两颗,如果我吃一颗觉得不够,说不定连你的份一起吃喽!”
“咦?!不可以!那是我的!”她这才急急下床,动作迅速的跑进浴室。
见状,卓文熙满意的微微一笑,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杜雨暄。
确定自己要暂时住在卓文熙家,杜雨暄先拨了通电话给父亲,告诉他她找到新工作,暂时住朋友家,免得父亲回来找不到她,焦急之余又对母亲发脾气。至于母亲,她没勇气打给她,反正父亲知道她的去处,这也就够了。
“在想什么?”留在家修改景观西餐厅设计图兼陪她的卓文熙,在西边红霞映照之际,带她参观他家的庭院。
“没。”摇头,她弯唇一笑。她没忘记他让她住下的唯一条件——要看到她灿烂的大笑容。
早上她大略和他说了回家之后的情形,他浑身散发一股令她安心的感觉,让她不避讳地提起家中窘况。
听完后,他紧握她的手,告诉她,他知道她心中的委屈,并要她丢掉那些不愉快,住在这里,重拾欢乐。
要她快乐,这一点在他身边并不难。“你家庭院好大,每个景都设计得很特别,绕上一圈,有如到国外旅游一般增广见闻,开阔胸襟,心情大好。”
听她说得夸张,卓文熙忍不住笑开。“那我每年都开放让公司员工来家里庭院绕一圈,这样就可以省下一大笔员工旅游费了。”
“那你公司的员工一定会很气我。”她佯装苦恼的皱起小脸。
他模着下颚,灵光乍现。“不过,你这么说,给我一个很大的灵感。”
“你有什么好主意?”
“下回我重新设计庭院景观,倒是可以用‘环游世界’这个主题,打造缩小版的埃及金字塔,还有在池塘中心塑杂谂拜的帆船饭店。”
“你该不会真的要让公司员工来这里环游世界吧?”说着,两人相视对笑。
往前走,杜雨暄又发现一个惊奇的景观。
“你家有许愿池?”
眼前是一处假山围成的半圆,底下有一个蓄水的小池塘,清澈见底的池水中布满大大小小的硬币。
“它是……许愿池,没错。”立在池前,他终于愿意承认它是个‘许愿池’,而且是一个会让人实现心愿的许愿池。
当初他设计这个小池塘,纯粹只是让自己工作之余,能有一处户外偏静角落,听听水流声,让他沉淀心灵。
只是有一回他坐在此闭眼沉思,脑里想的全是她,心灵无法平静,正好模到口袋有一枚硬币,想起以前他曾和她到学校附近一间庙的许愿池丢硬币许愿,便掏出硬币丢入池中,双手自然的合十许愿,希望老天爷帮忙让他能再遇见她。
日后,只要他想她,便会来此许愿。
“你许了几个愿望?水里好多硬币喔!”
“许愿的人,不只我一个。”有一回吴明找他,无意间发现他在这里许愿,就有样学样,而他老婆发现后也跟进,是以里头的硬币有一半是吴氏夫妇所贡献的。“我的愿望只有一个,现在,它实现了。”
“真的?”杜雨暄惊喜的瞪大眼。“那我也要许!”她兴奋的在口袋里模了老半天,才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小脸立即黯下。
卓文熙立即从口袋掏出一枚硬币给她,一如十年前她在庙里递给他硬币一样,并说:“一枚硬币只能许一个愿望,不可以贪心,你要许一个心中最想实现的愿望。”
当年她告诉他的话,现在他重复一次说给她听。
杜雨暄恍神了下,她一定在哪里听过这段话,好熟悉喔。
可她就是想不起来,头又开始泛疼,甩甩头,她要自己不要再去想,只想在他眼前的每一刻都是充满笑容的。
“你说,只能许一个愿望?”
卓文熙点头,脸上没特别表情,无关失望,早知她忘了他,这些事她应该也不会记得。现在她是他的新朋友,一个他会用生命照顾的新朋友。
将硬币丢入池中,闭眼,双手合十,杜雨暄偷偷在心中祈求着。
我希望文熙身体健康,不要再胃痛。
这是目前她心中最想实现的愿望,连她自己都觉得很讶异。当他说只能求一个愿望,她想到得不是要家人善待自己,而是他在温哥华胃痛的模样,他的痛,像痛到她的心坎里,所以,她求他身体健康。
许完愿,她仰首望他,甜甜地笑,她的笑,勾引出卓文熙心中的喜悦,在夕阳余晖照耀下,两人的影子,悄悄地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