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她好,再大的伤痛他都愿意扛下。
“多久?你……会去多久?”她连说话声音都在颤抖。见到他,她才知道自己多么不想和他分开,她想紧紧抱住他要他别走,可他的态度却异常冷漠,是在生她的气吗?
他轻笑,瞥了她一眼,目光又移往别处,“既然是去坐镇,我自然就留在那里了,如果有机会再拓展其他分公司,也许两三年内都会忙得没空回来台湾。”他说这话是想让她安心,往后的日子里没有他捧着满腔热情困扰她,她会过得平静些。
“再也不回来了?”夏月脸上的泪水无声泛流,他不回来的决定像是在控诉她,更像一把利刃割伤她的心。
“或许吧。”他的声音极度沮丧,在这间办公室里,他向来是威严的狂狮,从未像现在这般垂头丧气。
他强逼自己打起精神,却怎么也无法逼自己正视她那双水灵灵的眼,那娇柔的大眼里从今以后不会再有对他的崇拜,她痴情凝望的人也不会是他,他无法接受这事实,多看一回伤一回,所以他选择不看。
原来,他并没自己想像中的坚强,也有懦弱不愿面对事实的一面。
“我叫司机送你回去,我自己搭计程车到机场。”他背对着她拿起手机,正要拨号时却听到她突然哭喊出声——
“我不要!”
他全身僵硬,不敢回头,声音沙哑的道:“夏月,如果哥做过的事让你很困扰,哥向你道歉,我们一起把它忘了,就当从没发生过。以后我还是你哥哥,你还是我的妹妹,从今天起,你想和谁谈恋爱,哥都不会再干扰你。”
他闭上眼,苦涩自心头迅速泛开。
“我不要……”
看见他向来宽阔挺直的背脊像被千斤重的忧伤压着,高大背影散发无限的落寞惆怅,她的心剧烈抽痛着,她大步上前,伸出双臂圈住他,想用自己的爱赶走那些一点一滴啃蚀他的忧伤。
她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心头一震,压下想转身拥她入怀的冲动。他想,这举动纯粹只是因为她对他还有小女孩的依赖,她不要哥哥离开她,一如当年他远赴异乡求学,她哭了一整夜,只是舍不得哥哥离开而已……
这拥抱,是妹妹对哥哥的不舍,没有其他特别的因素,他了解。
“夏月,你长大了,很快会找到值得你爱的人,他会比哥哥更懂得照顾你——”心揪痛着,他咬牙忍住,祝福的话语从碎裂的心口逸出,“哥祝福你。”
只要她能真的找到幸福,心头再痛,他都无怨。
阎东井扳开她的手,拎起公事包和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向办公室门口。
“我已经找到我爱的人——”夏月在他身后哭喊。
脚步顿住,心在淌血,他头未回,过一会才出声祝福。“那很好。”
那个邱宏伟他请人调查过,虽没显赫家世,但还算是正直有为的青年,如果夏月真的爱他,那他不会阻止她,也没权利再阻止了,不是?
他不在台湾时,至少会有爱她的人照顾她,这样很好。
不能再眷恋,不能再逗留,她的眼泪、她的声音、她的身影……任何一项属于她的事物都能让他心软。
但他不能心软,不能留下,一留下,两人会一同坠落痛苦深渊。
他深吸一口气,手触到门把,等他走出门外,他们两人就此天各一方,他不会再回来。
“哥,不要走——”意识到他这一走,从此便是与她天涯相隔,在他即将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夏月再也顾不得世俗束缚的奔向他,紧紧抱住他,哭着向他倾诉内心的爱意,“我爱的人是你,是你!”
他的手自门把上缓缓滑落,整个人震住了。
“我爱你。”她的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泪水沾湿他的白衬衫,“哥,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你不要走!”
“夏月……”他缓缓转身,黑眸充满不敢置信,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哥,我爱你……”她泪眼汪汪看着他,“这阵子我一直避着你,是因为……我好害怕,怕别人拿异样眼光看待我们,怕爹地和妈咪知道,怕……”
抹去她脸上泪水,他低哑道:“是我的错,没想过你内心的彷徨,没能多替你设想……”痛楚加深,可这次不再是只有心痛,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和不舍。
“哥,我爱你,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她两手紧紧圈着他的腰,生怕一放手他就飞走了。
仰首凝视他被爱伤得疲惫的俊脸,夏月心头盈满愧疚和不舍,踮起脚尖,主动吻他,要让他知道她是真的爱他,她再也不逃避、不害怕,她要勇敢去爱!
他紧紧搂着她,她的吻、她的爱,让他的生命在这一刻重燃光彩,她轻轻吻他,他火热回应,借此诉说自己的满腔情爱。
甜蜜的情感在两人缠绵的热吻中像花一般绽放开来,最后阎东井还是去了美国,但不是带着伤心落寞,而是满满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盼,期盼他和夏月共同的未来。
夏月一早带着满心喜悦去上课,分隔半个月的哥哥……不,东井哥,他终于要回来了。
上礼拜她在电话里告诉他,若继续叫他哥哥,她会抛不开世俗的束缚,内心会一直有芥蒂,可若直接喊他名字,万一她喊久了不小心在双亲面前露了馅,届时她会更心慌,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她很在乎爹地和妈咪的感受,所以央求他,两人相爱一事暂时不要告诉他们,等她做好心理准备再向他们坦承。
他答应她暂时不提,但要她以后叫他“东井哥”,若是双亲问起,就说是学韩剧。他真聪明,她这么告诉妈咪时,妈咪还笑说那她是不是也要改称爹地为“天雄哥”呢。
这半个月来,他们每天通电话,半夜她睡不着就和他视讯,每天她说一遍爱他,他会回以十遍,虽然分隔两地,但两人间的甜蜜情感倍增,她天天盼着他回台和她相聚的这一天,终于让她盼到了。
司机载她到学校,才进校门她就被王凤截走。
“夏月,我们今天……跷课,好不好?”
她满头雾水的问:“为什么?”难道自己掩藏不住雀跃的心情,真相早被王凤识破,所以才约她跷课去机场接机?可是东井哥很晚才会回来,就算跷课也接不到人。
王凤支支吾吾,“就……就我今天不想上课。”
“那你请假回去休息,我不想跷课。”她答应过东井哥要好好上课,不管学的是什么,都要全力以赴。
几个经过她们身边的同学盯着她窃窃私语,虽然早习惯成为同学目光的焦点,但她敏感察觉今天大家看她的眼神特别怪异。
“发生什么事?”夏月纳闷的问。
“没、没有,能有什么事?没事。”王凤干笑着。
正巧这时有三个女同学经过,瞥了她一眼,冷嗤道:“原来是假千金,哼!”
音量不大,但她听到了。
王凤瞪了那三人一眼,旋即佯装没事,继续煽动她,“夏月,离我们店的两条街外有一家新开的甜点店,他们店里有一项超人气甜点,我们一定要去试吃一下,所谓知己知彼,才能——”
王凤话还没说完,后头走过的女同学便状似聊天,实则暗损夏月的说着,“真养女,假千金……”
夏月在男生间的高人气免不了招来嫉妒,那些眼红她的人逮到机会自是幸灾乐祸的大肆宣扬。
“喂,你们——”
“王凤,不要。”听出是怎么一回事,夏月忙不迭拉住想找方才路过同学理论的王凤,“没关系,这是事实。”
“哈?是真的?”果然是这样!因为那些传言连夏月以前待的育幼院院名、几岁被收养都言之凿凿,她就是相信,才会急着拉夏月跷课,不想她听到那些话而受伤害,现在从她口中证实这事,她更不忍心。
她还一直以为夏月是很幸福的千金小姐,原来她小时候住饼育幼院。
夏月点头苦笑。“王凤,谢谢你。”她知道好友用心良苦,刚才是怕她受伤才约她跷课。
“别这么说,你可是我的老板,我不挺你挺谁!”王凤打趣道,“不过我觉得放出传言的人动机很可疑,她又怎么知道那些细节的?”
为免路过同学又说一些“真养女,假千金”的伤人话,王凤拉她到无人的角落,把她听到的传言大略告诉她。
“我想可能是今年我又当上系花,校刊文编采访我,当时我发表感谢词时说的话,让散播传言者觉得我很虚伪,看不过去才会爆料,应该没什么特别动机。”夏月淡淡的说,“其实当时我在校刊上发表的言论都是出自真心的。”
二十一年前有一位美丽的少妇,无怨的付出她的青春,成就我二十一年来的美丽年华——
她是在感谢自己如今能有这般光彩,都是“母亲”赐予她的,一位当然是她的生母,另一位自然就是东井哥的母亲,她最爱的妈咪。妈咪对她视如己出,尽避亲感好友们都知道她是领养来的孩子,但妈咪希望她对外声称她是亲生女,小时候她乖乖听话照做,从没多想,长大后才知妈咪是在保护她,不希望她在外被人指指点点。
王凤搞笑接话,“我懂。不过我觉得成就我二十一年来想交幼齿男友的,不是我阿母,是我阿爸。”
夏月噗哧笑出声,继而正色道:“其实我是养女早就不是秘密,阎家亲戚、我爹地妈咪的朋友全知道……所以无所谓的。”
“你没事就好,我想会散播这件事的人,肯定是黑心肠……”
王凤掏出手机递给她,“邱学长大概也听到传闻,一早就传简讯关心你,他真贴心。当然,还有其他人传的,不过那些不用看了。”
因为夏月手机号码不给外人,即使是邱学长也未给,所以王凤顺理成章成了她的校内经纪人,邱学长的关心简讯自然就落在王凤手机里。
看见邱宏伟传来的关心简讯,夏月内心倍感愧疚,“王凤,你帮我谢谢邱学长,我很感谢他的关心。”
“这没问题。”王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副紧张表情,“我听篮球队的人说,观光系的古心亚每逃诩跑去找邱学长,两人有说有笑的,你也知道邱学长人很Nice,学妹借机问他问题,他都会热心回答,再这样下去,邱学长迟早会被古心亚扑倒,所以你要不要……”
“这样很好啊。”听到这,夏月暗松了口气。邱学长是很好的人,是她不对,没想清楚自己的感情就答应和他约会,先前知道他在等待和她的下一次约会,害她满心愧疚,现在他能转移目标,她很为他高兴。
“这样很好?”王凤不确定的问:“意思是,你这个玉女不爱金童了?”可惜呀,校内最速配的金童玉女组合就此告终。
“我、我的金童,不是邱学长。”夏月娇羞一笑,她心目中的金童当然非东井哥莫属。
见她露出一副恋爱中小女人的娇媚表情,王凤惊得瞪大眼,“你恋爱了?谁?一定是哪个企业的小开吧?”
夏月但笑不语,王凤想追问,系上同学却在这时打电话来,叫她快回系上有事要做,她只好忍住快撑破脑袋的好奇心,急急滚回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