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听见我的思念?
也是否因为听见我的思念才出现我面前,让我一解相思o
五年后。
萧瑟的秋天。印象中,秋天应是这个写照才是。
落叶纷飞、枫树盎然,秋意本该这么有趣,但随着温室效应的影响,秋天慢了,慢了的不只是温度,还包括大自然的变化,不再单调、凄凉,而是仍停在夏末的脚步上。
有点绿,又不会太绿;有些热,又不会太热。现下的秋天,便是如此。
不过今天反常,跳过了秋天,直接来到冬天,因为有波大陆冷锋来袭了。
清晨,学生上课的途中,有个雅致的公园,步道上学生的嬉闹声与公园内的安静形成强烈的对比。
鲍园内有个穿著黑色风衣的男人,伫立一方,前方还摆了个脚架,上头放着一台照相机。听见笑闹声,背对着学生的男人,忽地回了头。
那一回眸,使得步道上几个正要上学的女学生暗暗惊叫。
男人的俊美容颜、优雅的身形实在是让她们太霞惊了。那张上帝最精心的杰作上充分显示出神亦有私心,似乎全世界的美好都落在他一人身上了。而他嘴角上的淡淡笑痕搭配得更是相得益彰,就好似一个来到人间的天使,如此优质的男人怎会往他们这小镇上的公园里呢?
是被谁遗落了吗?还是迷路了?
男人瞧见女孩子们与他对望,也不禁再报以更灿烂的笑容。笑,对他来说是稀
松平常的事情。经年累月处在异地的他,常需要人类间最温和的语言──微笑,来达到最初的沟通,所以对于笑,他不会吝惜。
女孩子们见了,兴奋地挥手响应。
“早安!”她们齐声以浓厚的法国腔说。
“早。”男人觉得有趣,也温柔致意。
“今天很冷,不要在这里待太久了。”有名女学生提醒道。
“谢谢,快去上学吧。”望着公园内只有两、三只流浪狗和一小群在地上觅食的不知名鸟类即可得知今天有多么冷了。
喧闹的声音渐渐远离他,男人拉拉自己的衣服,确实感受到地球另一边的温度了。
人影稀疏、洒了满地的落叶与小狈作伴──就是他要的感觉,他今天想拍的主题便是“流浪狗都会”。
镜头摆好、焦距调正、光圈选定,这下就等他的主角愿不愿意配合了。
但由清晨五点等到现在,主角显然也因为冬天的关系懒得动了,同样的姿势趴了两个钟头,动也不动,似在同他比耐心。
随即,男人燃起一根烟,落座。
剩几张照片,他这次的专辑就完工了,拍摄一年的时间,也该交出点成绩了,否则放他长假的老板想必会念上几句。
且,他也想回家了。流浪一年之久,他的心有些疲惫,想念家里的温暖和亲人的关注。
突地,一只流浪狗睁开了眼睛,无辜的眼神直直地望着男人。
时间,那似渴求的眼神触动了他的心。
拔其无辜的-们竟成为人类手上的牺牲品,若没有自私的人类,-们未必会受这样的对待。
他浅浅一叹,起身,对准主角,连续按下快门。
直到一卷底片用尽,男人才缓缓收起拍摄装备。接着,他走向-们,因被人类弃养的流浪犬随即防备地瞪着男人。
男人温柔一笑,对着-们说:“等我一下,待会你们就会有一顿丰盛的早餐,不要走开。”
拍了一年的流浪狗,对于-们,他有着很深的感情,即使-们听不懂他说的话、也无法回答,他仍是喜欢对-们说话,当-们是朋友。
之后,结束了这小镇的拍摄工作,男人扛上行囊,带着有些不舍的情怀离开了朴实的小镇,回到真正属于他的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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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各大学纷纷开学。
罢走过一个台风,如今天气又恢复到夏末的感觉,路上行人也多了,来来去去,上课的、上班的都在马路上交错而过。
时间始终慢慢推前,这世界亦呈日复一日。
卖着早点的快餐店里,停驻的客人并不多,一楼里站着快速解决汉堡的上班族,二楼只有两桌优闲自得的学生;时间都过了八点半,他们还能优闲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是大学生,今天早上没课,所以起早来吃早餐。
坐在靠窗的双人座上,有个男人倚着椅背,眼神注视着窗外的景致,神情冷然,桌上摆着咖啡和一本原文书。今天开学,他要上课的,还要去帮教授整理资料,但仍是一派清闲地坐在位子上,是何原因?也不就是学校就在隔壁嘛!
九点的课,他还有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可消磨呢!
原文书翻了几页,他已无心在书本上,便专注于路上的动静。
路上,川流不息。来来去去的人,换步移位,彷佛是精心策画的一场竞走游戏,没有任何出错的场面发生。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便喜欢这样盯着每个行经路上的陌生人。他与他们彼此都不认识,但观察他们的穿著、神色、步伐,他就能漫天猜想着有关那个陌生人的任何事情,天马行空,不被拘束。
问他为什么喜欢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是个孤儿,想藉此动作来满足地渴望亲情的空虚灵魂。
败久以前,他习惯满心憎恨遗弃他的亲人,但受了心非的帮助后,他的人生观渐渐有所改变。若是达一个陌生人都能对自己好,他其实也不该再责怪亲生父母,说不定他们也是有苦衷才不得不丢弃他。
彬许刚刚穿越马路穿著时髦的都会女子是他姊姊,又或是那个开着出租车的中年男人是个父亲,也或许……
收回永远不可能成真的心绪,上官从编织的想象里回过神,回到这个现实到不堪的世界里。
认识心非后,他很快便振作精神,找了家供食宿的工厂,白天工作,晚上挑灯苦读。老板见他有上进心,主动减轻他的工作量,又把儿子考大学时的参考书统统送给他。为了回报老板的关怀,他更是努力不懈,不敢怠惰,因为他晓得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等同于失败。
最后三个月,老板更干脆要他别工作了,专心读书就好,俨然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呵护。直到此时,他才认真体会到亲情的无价,要是他有千万财产,也不惜拿来换得一场亲情。
绑来,他果然不负众望考上第一志愿。知道老板的独生子出国留学,他刻意选离工厂比较近的大学,为的是能就近照顾老板。大学四年,他白天上课,下了课又回工厂打工来偿还老板的恩情;老板说不要的,他依然坚持。
大四快毕业时,老板的儿子从美国回来,在南部买了一栋房子,准备接他去养老。
“阿啊,我就快要离开台北了,如果你不嫌弃,这间房子就给你吧。”他果然没看错人,上官的确是个有上进心的孩子。
“李伯伯,就当是你卖给我好不好?我会每月汇钱给你。”上官另有作法。
了解上官的性格,李老板也不坚持,因为他若坚持,这孩子肯定不要了。
“好吧,你怎么说就怎么做。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呢?”上官算是他另一个儿子,他自然关心他的前途。
“我想考研究所,继续念书,顺便找人。”
“找人?”
“嗯,找一个人。”
“亲人?”
上官点头。“嗯,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他对我来说跟您一样重要。李伯伯,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有空,我一定会去看你。”语毕,他的眼角不自觉泛出泪光。
李老板拍着上官的肩,笑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对上官来说,李老板虽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在他心中,早已取代了父亲的地位。
离开李老板之后,他开始计画下一步,为了能缩短找人的时间,他决定运用他天生的资本──容貌和身材。透过朋友介绍,他认识了陈志华,总而进入模特儿世界。
但,等着他的仍是无边无际的人海,对于心非的消息,始终没有音讯。
“早!”
熟悉的声音惊动了他的听觉神经,他收绪转头,来人是他的同学──蒋芬睛。
“早,-今天早上也有课?”依着礼貌,他问道。
蒋芬睛放下早点,落座上官身旁。
她今天没课,但自从上学期发现上官会往这里吃早餐后,她每天风雨无阻地来报到,只为多争取一点时间与他相处。
她暗恋他整整一年了,暗示了无数次,她不知上官懂不懂,不过她的心的确累了,但又舍不得放弃。
于是,她总跟在他后面。明知傻,也无法阻止自己的心靠向他。
懊朋友都劝她不要这么傻,她也是笑笑地继续一意孤行,谁让她爱上了嘛!
“没课。”
“那为什么起得那么早?”上官随口一问。
为了见你一面!
她腼腆一笑。“早起收集资料,准备论文啊。”
是了,为了能在两年之内毕业,有些学生早早就准备起硕士论文了,上官亦然,而且还快写到结尾了。
在旁人眼中,他永远是那么光鲜亮丽、自信幽默,但只有在一人独处时,他才会表现出他最自然的一面。
甭儿出身的他,自小生长在基督教的孤儿院里,很早便离开孤儿院独立生活,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
他的外表是假象,内心世界也唯有他一人明白,特殊的背景养成他矛盾的性格,喜孤独又厌孤独,爱奢华又恨奢华,双重的矛盾,他却如鱼得水,悠游地游走于极端的两个世界。
他,上官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研一初,就发现蒋芬晴喜欢自己,懒得拒绝、也不想说破的他,希望与她只是同学的关系就好,不想再深入。
对于情爱这回事,他还不想太早沾上。一个人过活,何尝不好?
他虽然对自己的人生暂时没有计画,但他非常明白即使是还未成型的计画,里面也不会有蒋芬睛;他对蒋芬晴,仅止于同学的浅淡情谊。
因为他心中已摆着一个人了,永远没空考虑其它人的进驻。
两人简单对话完毕,上官便陷入他的神游里。此刻的他,正好处于爱孤独、恨奢华的状态下,所以不太爱搭埋人。
这是他个人的世界,不容许有人侵入。
蒋芬睛算是来错时间。
他静,她跟着静。
十几分钟过去后,他再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早上有课,我该走了-慢慢吃,改天见。”
上官消失得仓卒,头也不回,薇蒋芬睛呆愣在座位上。
在她的印象里,上官一直都是自信的,举手投足间净是丰采,像个恒星的发光体,令人不中自主地就想靠近他,即使被灼伤了也不会退缩。
有句中国成语,便是形容这情况的──飞蛾扑火,
就她所认识的人当中,
班上、社团里就有不少喜欢上官的女同学,其它不认识的,她虽不清楚,但从她们爱慕的眼神里,也能探出端倪。
喜欢上官的人可比天上繁星,但无论星星多么美、多么亮眼,他却是连一眼也不看。是什么原因,没人明白,
喜欢他的人也从来不曾向他表白过,什么原因,更没人探究,大家总是默默地在他背后喜欢着。
到底谁能踏入上官的心呢?
她好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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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背着摄影器材的男人,将一袋行李放下后,腾出空闲的右手按下门铃。
等了一会儿后,一个年轻男人的咆哮声由远而近随着脚步声传来。
“搞什么啊!大清早的,谁那么无聊来按门铃,不知道今天星期天啊?”咆哮一停,门也开了。
站在门口的男人,摘下墨镜,笑得腼腆。“真不好意思,我出门忘了带钥匙。”
按门铃的不是别人,正是裴家去了欧洲将近一年的老大──裴心非,而那个前来开门的是裴家老二裴云昊。
“大──哥!”揉了揉眼,看清看似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孔后,裴云昊兴奋地喊了声。
“不介意帮你大哥开个门吧?瞧你那副德行,是八百年没见过我了是不是?”许久未见到弟弟,裴心非调侃道。
“你终于舍得回来啦?”一改先前的口吻,裴云昊皱着眉,斥道。
“你的高倍望远镜在那袋行李中,要不要拿随你。”裴心非丢下这句话,便跨越门槛走入。
裴云昊嘀咕了几声仍是把行李搬进去,谁教他盼了许久的东西在大哥的行李内,他怎能不提呢?
裴心非连头也没回便笑了起来,一年不见,他还是挺能掌握弟弟的喜好。
“妈呢?”
“去运动了。”
行李二度落地,裴云昊就忙着翻地想了许久的望远镜,待拿到手后,他喜孜孜地笑了起。不愧是他哥,果然有办法弄到台湾进不了口的东西。
“这么劝劳。”
裴心非记得自己出国前,母亲还为了早上爬不起床而多买了三个闹钟,没想到持续至今,看来他这次离家是有点长了。
“可不是,对面王伯母说妈妈自从运动之后就愈来愈年轻了,害得妈妈每天风雨无阻地跑去运动,刚开始虽然还真有点不习惯清晨五点有六个闹钟伺候,但现在已经用不到半个了。”裴云昊边拆开望远镜边说。
裴心非微微一款。“我离家太久了。”弟弟说着母亲的事情,他却一点参与感也没,真是一个不孝子!
“你终于知道啦?记得别再这样就好。”裴云昊瞪他一眼。
让弟弟数落,裴心非苦笑。“工作嘛!对了,不是开学了,你不用上课?”他的工作有得有失、有好有坏,他也莫可奈何,只得趁着待在家里之际好好补偿一番。
裴云昊下巴一抬,说:“你以为教授有那么勤劳吗?”
墙上的钟指着五点三十分,裴心非看了一笑。“要不要继续补眠?”
“算了。看在你送我礼物的分上,想吃什么早点?”一顿早餐换一个高倍望远镜,他赚翻了。
“还是一样,巷口的那家──”
“水煎包是吧?”
“真是知我莫若弟啊!”巷口的那家水煎包,他可想了快要一年!
“少谄媚,记得待会儿帮我签名就好。你去年走得快,我还有几个朋友想要你的签名呢!”
老哥的签名有多好用,他太清楚了,举凡教授想当他,只要找到教授的女儿偷偷塞给她一本天使签过名的札记,就能高枕无忧,躺着等成绩过关;再来经常麻烦助教的他,也是一本札记搞定到毕业,所以说了,大哥的签名,珍贵得很呢!能多要几本是几本。
“记得别说啊!”
裴心非是个专业摄影师,不定期会出摄影札记,用的是匿名,为的就是不想曝光,因为他相当重视个人隐私。
“放心,我会那么笨吗?”裴云昊一副“你小看我了”的模样。
喜欢他大哥作品的多半是女生,思及台湾女生能够为了自己心仪的偶像而做出惊逃诏地的事情,他就不寒而栗:万一他大哥出名了,他这个小弟也会很忙碌的,他才没那么傻!
但若是哪天他真不想活了,倒是可以考虑把大哥给出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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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趁着午休回到住处,在门口,他看见裴云昊。
“云昊,你怎么来了也不先通知一声?”
蹲在地上的裴云昊立刻站起身。“我刚刚打了手机给你,你的手机没开是不是?”
上官突然想起来,回道:“我手机没电了,先进来。怎么想到来看我?”他和裴云昊是大学同学,研究所分道扬镳,但因为他们共通的话题很多,所以联络至今,裴云昊算得上是个少数的好朋友之一。
“还不是为了你要的签名书。”裴云臭由背包拿出昨天让大哥补签的札记。大哥签到手酸,他又捧茶、又端甜食的,才说服大哥签下第三十一本。
听见裴云昊的话,上官露出欣喜的神色:“是《天使札记五》吗?”
“对啦!”交出天使的札记,裴云昊径自为自己倒了杯水。只要一牵扯上天使,上官眼底会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包括他这个千辛万苦弄到真迹的大恩人。
叭了口水,又续道:“不好意思,让你一等就是快一年,因为天使又去外地取材了,所以我朋友说人很难找。”
他有好几个朋友都很欣赏大哥的摄影作品,他原本是很想把大哥介绍给他们认识的,但在大哥再三嘱咐不想曝光的前提下,唯有作罢。于是,对外他一律宣称是认识天使的朋友,一来省麻烦;二来也可顺便为大哥探探读者的满意度,如此绝佳的工作,何乐不为?
而在他这些朋友当中,其中又以上官最为入迷。
大哥化名天使,展过不少作品,也出了五本以“天使”为名的札记,无论是展览或是札记,上官从不错过,且还会付诸行动,只要在天使的作品中会出现过的台湾地名,他定会趁着假期前往一探。
裴云昊敢肯定这样绝对又死忠的“影”迷,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有上官这么一个了,他不好好保护,难道让他自生自灭吗?
所以上官想要大哥的签名,裴云昊总会替他弄到手。
其实裴云昊也明白上官其实很想认识天使,虽然口头上从没提起,但由他的眼神,他看得很清楚,但是……他也无能为力啊!谁教大哥不放行,是故,他仅能默默地暗中帮助他。
“听说天使又快要出第六本的札记了,要不要……”裴云昊说到一半,自动自发地停下,因为上官根本没理他,完全沉浸在《天使札记五》的照片景色里。
!裴云昊自动自发他跑到电视机前转电视,反正上官这一发呆肯定又是一个小时了,他看看篮球转播也好。
上官一页一页慢慢地欣赏第五本札记。
其实,《天使札记五》他看过不下数十次。
只要是天使出的摄影札记,他都会买上三本,一本签名、一本自己欣赏,最后一本是供朋友翻阅。对于天使,他的占有欲就是很高,因为他发现天使的照片是继心非后能令他感动的东西。
从五年前,第一次走入天使的摄影展中,他的一张“心非”,竟让他情绪激动不已。
不可否认的,照片的摄影技巧绝佳、构图优美,但这些都不是打动他的关键,最令他心动的是心非的眼神。
甭独却又不服输,就好比他另一半的自己。
他本想买下那张“心非”,但展览馆说不卖,于是他买下《天使札记一》回去翻拍,如今在他卧房的墙上,就有着一张“心非”,只可惜不如原版的好。
一打开他卧室的门,就能看见心非,所以他的卧室没有第二个人进去过,因为心非是专属于他的所有物,他不准任何人看。
比起天使,他更爱心非。心非是第一个对他出自真心的人,他想念他,久而久之,也渐渐迷恋上心非。
但在天使与心非间,他分得很清楚,他欣赏天使细腻的摄影心思,但喜欢的却是心非的眼神和温暖笑容。
之后,虽然在天使札记中,再也没见到心非,不过也好,一张就足够了。
他不要有太多人同他一样。
心非最好专属于他就好,他承认,他就是想独占心非。
一个钟头后,篮球转播结束,裴云昊回到上官身边。
“上官,要不要认识我哥?”叫很不好听,于是裴云昊都连名带姓喊他。
札记翻到最后一页,上官才心满意足地收藏起来。
“认识你哥做什么?”他真正想认识的人是心非,那个他花了五年迟迟找不到任何音讯的男人。
“他也是个摄影好手,你们可以彼此切磋。”看着他如此迷恋大哥的札记,裴云昊好心地想为上官介绍。
上官一口回绝:“谢了,不需要,我对摄影没兴趣。”他只对天使的照片和心非有兴趣。
裴云昊撇撇嘴,不死心天问:“你难道不想认识天使吗?”
听见天使,上官眼神亮了起来!在他的认知里,天使就等于心非。
“我哥往摄影这一行也算小有名气,所以认识的人很广,虽然我没办法介绍天使给你认识,但说不定你可以藉由我哥认识他也说不定。”实在是上官的诚心打动他铁打的心了。
“真的?”
裴云昊搔搔头,由上官如此有精神的表情看来,他总觉得有点自找麻烦了,万一要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大哥铁定会骂死他的。
怎么办?刚刚的心直口快,这会儿又收不回。
“云昊?”
“呃……如果你运气好的话!”
大哥,请原谅我吧!倘若你知道上官这么喜欢你的作品的话,相信你也会体谅我的吧?
为了心非,上官进入模特儿界,运用他的关系,两方着手,心非的消息依旧石沉大海;而天使,尽避得知他的工作地点,也是不得其门而入。
裴云昊的出现,点燃他另一盏希望之灯。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见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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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这样说?”低沉略带慵懒的声音,实在地表现出说话者的不满。
听见大哥这样的声音,即使是一年不见,他也不敢忘记这正是大哥发怒前的征兆。为了平息大哥的怒火,裴云昊赶紧陪笑脸、说不是,连带好吃的慕斯、泡芙、蛋糕统统瑞上桌。
“对不起嘛!是我一时失口,可是如果大哥你有看见我朋友对你摄影札记的那份迷恋的话,应该就不会怪小弟多事了,小弟实在是觉得没有介绍他给你认识,对你是一种损失,不过,大哥放心,我并没有说出你就是天使,只要你不介绍天使给他认识的话,他也不能怎样,对不对?”一句话竟让他赔上千元,得不偿失啊!
裴心非叹了口气,也不是真的气小弟的一时冲动,只是他对于自己的生活十分保密,非常不喜欢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
“要是他要求看我的作品呢?”他对桌上的美食视而不见。
裴云昊愣了愣,完全没想到这层面。“呃……放心,他对天使以外的人都没有兴趣,这你大可放心。”
“万一他要求我一定要介绍天使给他认识呢?”他提出最重要的问题。
“这……”裴云昊皱皱眉,上次上官势在必得的表情让他印象深刻,可他实在没考虑到,因为话已经出了口,怎能收回?
裴心非翻开报纸的政治新闻版,专心地盯着内容,又分心道:“云昊,你晓得我怕麻烦的,就跟你朋友说我又出远门了。”
“大哥,他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哪!”这一次骗得过,不见得下次就躲得了,他太清楚上官是那种只要他想要就不会放手的个性。
裴心非抬头望向弟弟,浅浅一笑:“就告诉他,我去非洲,暂时十年内不会回来了。要等,他去等吧!”
不是不好心,只是他真的太怕麻烦了。
裴云昊垮下肩:“也只能这么办了。”
一旁正在织毛线衣的裴母张蕙玲开口道:“云昊,你大哥刚回来,你就别为他添麻烦了,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子吧。心非,你也真是的,每次一出门就久久不回来,也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瞧瞧你,都瘦了,妈看了心疼啊!”让儿子舒服地休息了几天后,她才准备要叨念。
裴心非含笑,搂着身边的母亲。“妈,没事的,只是外国的食物我不太习惯而已,我还是照三餐吃,不过吃的比较少,因为我还是只喜欢妈煮的菜啊!”
听见儿子这么捧自己的手艺,张蕙玲笑得合不陇嘴。“呵!一年不见,你还是这张嘴甜,那妈妈今晚就再好好为你做一顿好菜了!”
裴云昊嘟着嘴:“妈,-也太偏心了吧?哥哥只是离开一年而已,将来我当兵怎么办?-是不是就把我忘了?”
“妈怎么舍得忘记我这个可爱的小儿子呢?”
“是啊,要忘记这么调皮又爱吃醋的儿子真的很难。”裴心非补上致命一句。
“大哥,你存心跟我过不去!”裴云昊佯装抱怨。
裴心非双手一摊:“我有吗?”
“懒得和你计较,我要去上课了。”
裴心非拾起西装外套套上:“我刚好要去公司,顺道送你去。妈,我们先走了。”
“妈,晚上见。”
“早点回来!”张蕙玲挂着笑容送两个儿子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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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灯亮起,裴心非平稳地拍车子停下。
“硕士念完,有没有想过再攻博士?”
裴云臭双手枕在头后,回道:“先去当完兵再说。”
“为什么?”
“先把义务尽了,我才能高枕无忧地去做我想做的事情,要不然被一张兵单绑着,我什么事也做不了,早做早了事。”裴家的男人个个有自己的主见。
绿灯一闪,车子再度驶前。
“随你了。你决定怎么做就怎么做,尽力就好。”
“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也想早点赚钱。”
裴心非偏头看着弟弟。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小弟弟已经长大,足以独当一面了。
“没关系的,这个家有哥哥,你想做什么尽避去做,我和妈都会支持你的。”
“谢谢你,大哥。”
“别客气,我们是兄弟呢!你的学校到了,晚上见。”
“再见!”
临走前,裴心非又叮咛一次:“云昊,你朋友的事情记得要早点处理。”
“知道了!”裴云昊挥挥手走入校园。
打开车窗,裴心非在上路前燃起一根烟,然后前往公司。
二十分钟后,他的车子来到公司楼下,也顺利找到一个停车位,停好车,他走入大楼电梯。
六楼的“森扬摄影公司”,就是他工作五年的场所。
总机妹妹小雪见到他,连忙张开美丽的笑容迎接:“裴大哥,你终于回来啦!欧洲好不好玩哪?”
裴心非模模她的头。“还不错!小雪,这一袋是我帮大家买的纪念品,-帮裴大哥分一分好不好?”
“好啊。对了,老板已经来了,没有人在他办公室里,你可以进去先给他一个惊喜。”接过礼物,小雪笑得开心。
“OK!待会儿见。”
随即,裴心非走入老板古典岳的办公室里。
“老板,好久不见!”
原本正低着头看杂志的古典岳一瞧见裴心非,赶忙起身欢迎他这个失踪将近一年的学弟兼合作伙伴。
“终于回来啦!我还以为你玩疯了,不想回来了呢?”
“怎么这么说呢?我可是很认真地完成这次的工作,证据全在这里面。”裴心非把手上的黑色塑料盒放在桌上。
迸典岳见了赶紧翻开,然后见到满满的照片后,才露出笑容。
他一张一张地看,看得十分仔细。
“嗯,拍得还真不错!张张都超过你去年的水准,看来这趟欧洲之行是对的,这次的《天使札记六》绝对又要造成不小的轰动了。”古典岳是愈看愈满意,虽然每次答应放行,他都不舍,但最后也证明心非没让他失望,永远都是第一流的成品展现在他面前。
“下次我真想去非洲。”不知何故,刚刚冲出口的话,他真有些期待。
“好啊,非洲……啥?非洲?不行,如果你去了,就会损坏你这张俊脸,到时伯母可会怪死我的,你还是暂时别去。”
原本他是希望依裴心非俊美的外表多增加他的知名度,但后来在得知他没有意愿曝光后,已放弃这如意算盘。但,一有机会,他还是会忍不住游说一番。
“说说罢了,要去也会先通知你一声的。对了,月心今天会不会来公司?”
“月心去日本拍广告杂志了,下个礼拜才会回来。怎么,一回来就想着人家啊?”
卑说裴心非与秋月心同是森扬的两大台柱,也因为外型相当登对,所以常被公司其它同事配对成双,连他这个老板也等吃他们的喜酒等了好些年,不过在当事人皆无意思的状况下,这样的传言也就慢慢降温。但偶尔还是会有几个有心人冷饭重炒,谁教他们闲着没事干呢?
这些有心人当中也包括古典岳,当老板的他,有一群为他专心卖命的员工,所以造成他的闲职,没事就想抢月下老人的工作。
裴心非但笑不语,面对流言他早就学会一笑置之,不太去理会了,反正清者自清。
“不和你扯了,札记的事情有问题就打电话给我,我几乎都会在家里。”
“对了,有没有空闲再接一个纽西兰的工作?”
裴心非摇摇头,奔波一年,他想先休息一阵。
“不了,我想多陪陪家人,过一阵子再说吧。”
“也好。”
“那我先回去了,等月心回来,请她跟我联络。”
“找她什么事啊?”古典岳好奇地问。
“她还欠我一个模特儿之约啊!”语毕,裴心非踩着从容的步伐离开森扬。
让秋月心一欠就是五年,这次他终于有空闲同她周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