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经典的电影情节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惜她并不是公主,而黑恕宽却是货真价实的贵族,让她拥有独一无二的罗马假期。
送她回饭店时,夜已深,在房门前,他握住她纤细的皓腕。
“想睡了吗?”他看进她眼眸深处,像是种诱惑,也像是请求。
阮燕曦摇头,不想今天太早结束。
“我的房间在走道另一边。”这顶楼只有两间房,他将一张磁卡给她,每间房都有两张磁卡。“今天走了很多地方,妳先进去泡个澡让自己放松,若还不困,再来找我。”他倾身在她额间印上一吻。“我房间的露台正对着市区,或许我们可以边看夜景边聊天,嗯?”
他的笑容是一派的斯文有礼,完全没有心怀不轨的模样,邀请的理由更是十足的正派……
至少是在这个单纯的小女人眼里看来的正派,哪一个正人君子会在半夜邀女人到房里呢?
阮燕曦信任他的话,却还是红了脸,心头小鹿乱撞。
“好。”就算困了,她也想见他。阮燕曦无法克制这不该有的期待,觉得自己像飞出笼子的鸟儿,过去的那些规矩与矜持,全都遗忘了。
摆恕宽掩眸,淡笑。
“我等妳。”他嗓音低而沉,几乎让阮燕曦以为是自己的幻想,幻想他对她倾吐爱语。
在合上房门后,她的心跳仍狂野紊乱。
阮燕曦没有多少空间能冷静下来,今天与黑恕宽所共同游历的、共同欣赏的、共同感受到的一切占据脑海,他的身影满映她的心湖,她甚至忘了和小泵与堂妹每晚联络的约定。
洗完澡,换了件轻便的衣服——她着实为此伤脑筋,怕穿得太正式,显得怪异,又怕穿得随便,显得轻浮。
时间是永远不会出错的机器,她看向那座古董大钟,惊觉自己磨蹭太久,他会不会等得不耐烦,先睡了?
但黑恕宽给了她磁卡,她握住那张卡片,心跳乱了拍子。
当她站在黑恕宽房门前,看着磁卡,思忖半晌还是按了门铃。他们所住的虽然称为“套房”,其实里头的格局已是一个居家单位,敲门不见得能被听见。
没一会儿,那扇黑檀木门打开了。
“妳来了。”黑恕宽笑容里有一股慵懒,潜藏着不想吓跑眼前小女人的危险情感。
阮燕曦感觉一股热气迅速蔓延全身。
他只着浴袍,随兴得有如迎接情人,黑发还有些湿气,浴袍的领口半敞着,露出底下的锁骨与结实的胸肌。
“我……”她迅速别开眼,声音颤抖,双手绞在一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正在洗澡。”她却挑在这时候来。
摆恕宽暗笑眼前的小女人傻呼呼的,她若精明一些,就应该想到从她按铃到他来为她开门的时间,相隔不过数秒。
他存心等着她,挑逗她,本就没安好心眼。
他抬手,五指轻柔地探进她松散地披在肩上的发里,倾身向她,“玫瑰花的香味。”低沉的笑语落在她耳畔,已经是太明显的逾越,眼前的小女人紧张的模样令他心怜,他一手轻轻圈过她的细腰,将她带进门内。
这饭店的总统套房,以义式巴洛克的装饰风格为主,乍看是金碧辉煌,久了却华丽得教人喘不过气,但柔和的灯光与蓝调轻音乐放松了人的神经,黑恕宽让露台上的窗大敞,夜色把宁静带进屋内,几缕晚风,几抹月光,冲淡过于深刻造作的矫饰痕迹。
阮燕曦心脏卜通卜通的跳,不敢直视黑恕宽,甚至也不敢看向他。
露台外已经摆好了桌椅,饭店也准备了点心,水晶花器里的天使蔷薇被烛光映照得像甜柑橘的颜色,黑恕宽牵着她的手往露台走,优雅从容,好似他不是身上只穿着浴袍,而是有如贵族般盛装。
“好漂亮。”阮燕曦轻叹,露台外的夜景有种魔幻而令人屏息的美,市区的灯光被灰色云霭环绕,像一面广袤的湖,湖底是海盗们搜刮来的金银珠宝,闪闪发亮,湖面烟波缭绕,银河成了湖的倒影,或者湖底映的其实是银河……
也许这样的景色,在她那间房的窗台外也有,只是她无心去发掘。
“如果我说,清晨时它会更美,妳是否留下来?”她听见他轻柔的嗓音,在她身后,近得令她发颤。
阮燕曦心跳漏了半拍,转身,气息与他的胶着,心跳随之剧烈地震荡。
他的话太露骨,他明白,狡猾地掩藏了不怀好意的笑,只把温柔与怜宠表露出来,“不过,若让妳熬夜,我可会舍不得。”他抬手,指尖像羽毛般过她的眉,滑下脸庞,轻拢她颊畔被风吹乱的几根发丝,正像她的心也被他有意无意地勾引着,如何无动于衷?
原来他的意思是……阮燕曦差点以为她的心脏要跳出喉咙了,忙不迭地回避他的视线,热烫的脸颊却泄漏了她的心思。
“也许找一天,请妳到我这儿来吃早餐。”黑恕宽嗓音依旧温柔如情人间的耳语,她急着躲开视线,没发觉他眼里一闪即逝的笑意。
“好啊。”她声音虚软地道,觉得自己真是好糗!心脏还狂跳不已,她刚刚几乎要在脑海里勾勒出那些令人害羞脸红的画面——他和她,像交缠的藤——黑恕宽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她真希望挖洞把自己埋起来。
“因为晚了,所以我没让他们准备茶或咖啡。”再逗下去,他怕这小女人会害羞到休克……虽然他不介意替她做人工呼吸,或者是更“特别”的。
他取了桌上一瓶曲线独特,有着深紫红色液体的酒瓶,拔掉瓶塞,在两只酒杯各倒了三分之一。
“樱桃酒。”他把一只盛酒的高脚杯拿给她。
他们倚在栏杆边,阮燕曦小小地啜了一口,发现滋味酸酸甜甜的,好喝极了,忍不住一口喝光杯中的酒。
摆恕宽伸手挡她的杯子口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忍不住懊笑,“燕燕,”不知不觉,他亲昵地改了口,好像再自然不过。“虽然它不是烈酒,但不表示它不会醉人。”
阮燕曦无辜地看着他,“我只喝了一点。”
他垂眸敛下笑意,又替她倒了半杯。
“别喝太快,酒是要慢慢品尝的。”虽然这么说,他倒酒的动作却没有一丝迟疑。
阮燕曦点点头,捧着杯子,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她开始敏感地察觉到黑恕宽站在身边,他的体温和气息扰乱着她的心绪,却又令她沉醉其中。
“真希望,明天永远不要来。”在意识到之前,她已经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明天永远不要到来,那么她就永远不会感觉到假期一天一天地过去、永远可以和他在一起……
阮燕曦为这个想法紧张地握紧了酒杯,若是知道她的心思,黑恕宽会怎么想她?她可是个有婚约的人呢!
“这怎么行,明天我打算邀请妳跟我一起去流浪。”他嗓音带笑的道。
阮燕曦惊讶地转头,盯着他,黑恕宽看见她眼底期待的光芒。
他啜饮着紫红色的酒液,妖冶的红在他唇上,诱人犯罪地留了抹湿亮的痕迹,阮燕曦险些看得失了神。
“明天,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好吗?”
她怔忡地回神,血液猛往脸上冲。
“好。”羞赧与兴奋让她忘了要迟疑,也忘了要思考那些平日会让她约束自己的规范,只凭着心里最真实的感觉走。
摆恕宽又伸手抚向她泛红的颊,为她把飘散的发丝勾回耳后,她眸光闪烁,却若无其事地道谢。
这害羞的小家伙,以为他们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交往吗?或者其实是她一再地说服自己,却不知初见时那个踰矩的吻已经扰乱了一切,他们再也不可能遵循道德规范交往。
但无妨,她想假装,他手段也很高竿。
“燕燕,”他的声音像催情的魔法一般,总是直直穿透她的心。“妳知道吗?妳正在玩火。”
阮燕曦睁大眼,手中的酒杯差点坠地。
“什么?”她开始听见自己的心跳。
“男人请女人喝酒,十个有九个心怀不轨。”
阮燕曦呆住,不是惊恐地瞪大眼,也不是气愤或其他,她脸蛋像桃子,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多诱人。
她的心乱了,不是因为他可能对她不轨,而是她发现自己正在期待……
越是禁忌,越是诱人吗?
“妳不怕吗?”他笑问,优闲得不像有一丝侵略性。
“你如果要做坏事,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她只好又说服自己,不要多心。
“心怀不轨跟做坏事是不一样的。”他又贴近她,鼻息在她的额间吹拂似,“我想要妳整夜陪我,但又不想让妳失眠熬夜,那么或许我可以让妳慢慢的醉。”
我想陪你,跟你在一起。她差点月兑口而出。
他的话像有些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有。
阮燕曦命令自己盯着灯海,假装欣赏夜景,黑恕宽带笑的眼始终紧锁她酡红的美颜。
又几杯酒下肚,阮燕曦才鼓起勇气道:“我们可以整夜作伴。”她看向他,觉得自己似乎正在傻笑,也不知是不是有点醉了,胆子大了一些。
摆恕宽的情绪总是控制得太好,教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感情。“妳喝得太猛了。”他拿开她的酒杯,将它们搁在栏杆上。“燕燕,妳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怎么行?”轻轻一拉,她便跌进他的怀抱。
“你很好……”阮燕曦温顺地放松了身体,喃喃地像在呓语,“我相信你,”她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又漾起温柔的笑,“你好像拯救我的骑士,每次在我孤单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出现。”
相信一个对她好的人,不好吗?简简单单的,不要去猜微笑背后的意义是什么,那样好累。
他为她在怀里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像拥舞的情人,在月光下慵懒依偎。
“我不是骑士。”骑士有高尚的情操,赴汤蹈火只为索取一个吻而别无所求,他要的更多,更贪婪。
“但是只要妳需要我,我永远不会拒绝妳。”她听到他在耳边说,像誓言般坚定,又像诗歌般温柔。
阮燕曦傻傻地笑了起来。
她不是容易相信别人,而是愿意相信他啊。
那一刻,依稀是从大厅的唱盘里传出来的音乐,甜美迷人的女性嗓音正轻轻地唱着:
Fillmyheartwithsong
Letmesingforevermore
YouareallIlongfor
AllIworshipandadore……
无论夜多深,她都愿意有他作伴,他说要浪迹天涯,她也会追随着。
夜色更浓,她看见一艘金色小船穿破了云雾,在银河边际航行飘荡,黑恕宽轻拥着她在沉睡着宝藏的湖面上缓缓慢舞,然后她累了,他抱起她,登上那划破了钻石般碎浪而来的月之船。
Inotherwords,pleasebetrue
Inotherwords,Iloveyou……
***
第二天,因为前一天太累又太晚睡,阮燕曦睡过头,黑恕宽没叫醒她,近午时她才饿着肚子醒来,红着脸发现自己合衣睡在与前一晚不同的床上,卧房的摆置虽然差不多,但格局略有不同。
床边的法式躺椅上,搁着一套她能替换的便服,她穿过更衣间和置衣间来到浴室,才发现连她梳洗的用具都已经备妥。
这套衣服是全新的,款式简单大方,阮燕曦满心满脑都在担心昨天酒醉后不知有没有在黑恕宽面前出糗,一时间竟然没对衣服的合身有任何质疑。
服务人员已经在露台上准备好午餐。
“睡得好吗?”黑恕宽一身神清气爽的笑着向她打招呼,依然和昨天早上她见到他时一样,穿着休闲又随兴,尊贵与品味完全是自然流露。
阮燕曦不知道那是因为他的衣服向来都是名家手工特别订做,看起来普通,作工和料子可不普通,但他的身材与气质就足以让最平凡的款式显得不凡。
他牵着她的手缓步至露台上落坐,为她服务,每一个细节都面面俱到。
“吃过饭我们就出发,好吗?”餐间,他问道。
想起他们“浪迹天涯”的话,昨夜半醉时觉得有何不可,清醒后却感到有些天真,但仍然心动。“可是,我不知道要带些什么。”
“那就什么都别带吧。”他笑道。
他们在中午过后出发。
天气很好,离开了市区后,黑怒宽把车子的顶篷打开,音响里嗓音低沉的男歌手唱着优闲轻快的“ASummerPlace”,他们沿着台伯河停停走走,让河畔风光成为他们的游伴。
罗马是座古城,也是座河畔之城,他们往上游走,不急着找目的地。
“流浪的时候,最好走到哪吃到哪,不过老实说我有点吃腻了义大利面和披萨。”
“我们可以摘野果子或钓鱼。”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盯着台伯河的河面,还真希望看到几条鱼影。
摆恕宽笑了出声,“不用摘野果子,”他腾出一手,从后座拿出稍早让饭店人员准备好的篮子。“我们今天的下午茶兼点心,天黑后得找个地方住宿顺便吃饭。”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其实为了这一趟“浪迹天涯”,他早已安排好一切。
阮燕曦好奇地接过蓝子,里头摆着野餐巾和水果,让她眼睛一亮。
“我们可以停下来野餐吗?”她从没对别人说过,其实她脑袋里总藏着许多天真的想法,只是她知道说出来身边的人只会笑她不切实际,像个小傻瓜,作一些小女孩般的美梦。
她宁愿要朗朗晴天下草地上的野餐,也不想要城堡里奢华的舞会。
“再往前,有个地方很漂亮。”如果不是早计画好,再多的浪漫幻想都只是拿着许愿硬币虚掷在现实世界这条无情的长河里,黑恕宽是个实际的人,但他愿意为这个小女人完成所有梦想。
就算这个梦想在旁人眼里看来,多么微不足道。
“不过,鱼可能有点麻烦。”他笑着,又伸手打开车上的小冰箱,“妳瞧瞧里头有什么,我开车不方便。”
阮燕曦像探宝般弯身看着,“有果汁、冰淇淋,还有三明治和沙拉!”她开心得脸上泛起愉悦的神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她再天真也不会当他是阿拉丁,连食物都能靠魔法得来。
“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都是饭店的人准备的,我只需要开口麻烦他们就行了。”黑恕宽笑道。
阮燕曦捧着野餐篮,唇角的笑意甜甜暖暖的。
只是野餐,算不上礼物或惊喜,她的兴奋也许显得太大惊小敝了吧。
可是黑恕宽记得她的话呢!昨天他们要离开西班牙广场时,她说,如果能够在像这么漂亮的地方野餐就好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孩子气,哪有人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野餐的呢?当时她还为自己的不切实际脸红了,黑恕宽却记得她那孩子气的话……
只因为这样就感动好像显得很傻气,但她还是觉得好开心啊!
郊区人烟渐稀,景色也多了不染尘烟的清静秀丽,离开大路之后没多久,他们远远地就看到那座像一柄利剑要刺入青空般的哥德式建筑,车子驶过标示私人领地的围篱,行经空无一人的守卫室,两旁丝柏夹道,空气中还闻得到那股让人心神宁静的独特香气。
“这里好像是私人的地方。”这样闯进来好吗?阮燕曦原想这么问,但流浪的兴奋情绪让她住了口,她猜这条路连接着那座尖矗似教堂的古堡,因为在车子行进中,她已经连歌德式古建筑那独特的飞扶壁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我想在这里野餐,比较不被干扰。”这里是黑家老三在义大利办艺术品拍卖的地方,既然她一直当他们在流浪,那么他决定继续让她保持美丽的幻想,毕竟流浪还回家野餐,哪能算是流浪呢?
“可是,这里的主人会答应吗?”车子开着开着,眼前豁然开朗,阮燕曦几乎要忍不住惊呼出声。
丝柏树林的尽头,是一座人工湖,湖面映着湛蓝如土耳其石的天空,还有色调以暗红为主的古堡,成群的白逃陟像小船般两两划过。
剥畔,翠绿的草地像一张巨大无比的地毯,铺盖满触目所及、波浪般轻缓起伏的坡地,直达周围由蓊郁树林形成的边界。
“放心吧,这座古堡正打算拍卖,所以主人不在。”原本在古堡里的几十名佣人全都在他的命令下暂时离开了,连老厨娘养的猫都没留下。“而刚刚妳也看到了,守卫在我们进来时的那座凉亭里打瞌睡。”
必头他会好好奖励那位因他们提早前来而赶不及离开,临机应变地装睡的守卫——他希望他不是睡到忘了该躲起来。
阮燕曦的兴奋多了一分紧张,“要是我们被发现怎么办?”这是擅闯私人领地吧?可是……
可是她突然觉得好刺激啊!
明知这是不对的,可是这辈子从不敢造次的叛逆却悄悄觉醒。
她当了一辈子的乖宝宝,可曾像现在这么快乐?
就像国中生第一次跷课那般,阮燕曦心底也忍不住既紧张又期待。
于是她安抚自己,没关系的,他们只是借个地方野餐而已,离开时她会清理干净,绝不会给主人制造麻烦。
“所以,我们得把握时间,如果被发现了,记得要跟好我,嗯?”他在湖边停好车,笑看着她睁着大大的眼和泛红的双颊。
“我会的。”她精神抖擞地保证。
他们把野餐巾铺在湖畔的草地上,阮燕曦像个贤慧的小妻子,把餐篮里的食物一一摆放好,并替黑恕宽和自己倒果汁。
“没想到我竟然可以在古堡前野餐,还有逃陟作伴。”
“只能野餐,不觉得可惜吗?”黑恕宽自在地接受这小女人的服侍,就像夫妻那般地自然与亲密,经过昨天的相处,他发现阮燕曦并不是事事要男人服务的娇娇女,她拥有小女人般温顺的个性,传统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否则她的婚姻也不会乖乖地听从长辈摆布。
她的确不适合李家那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豪门生活,也没有强硬到足以成为剽悍的当家主母,她适合的是一个幸福的小家庭,当个快乐的小妻子。
只是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眼里和嘴角的笑却是那么的甜,几乎让他失神。
“只要野餐就好了,拥有的越多,责任也越多。”黯淡的眼神一闪即逝,阮燕曦怪自己扫兴地想起不该在这时想的事,随即又开朗地道:“其实也不怕你笑,我小时候曾梦想过这样的情景呢!只不过背景不是这样的大城堡,而是一栋小小的洋房前小小的草地上,我和假日休假的丈夫,还有我们的小阿一起在天气大好时野餐或烤肉……”忽然察觉自己太忘神,把这么小家子气又无聊的幻想都讲出来了,她脸颊更红,“你觉得很好笑吧?我的梦想竟然这么幼稚……”嗳,她都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小学二年级时,作文题目是“我的志愿”,班上每个女生都好厉害,志气不输男生,有人要当老师,有人要当科学家,还有人想当帅气的女警……只有她,想当妻子和新娘,胸无大志,还被班上的臭男生嘲笑。
摆恕宽温柔地笑了,“跟家人一起在假日野餐,为什么是幼稚?”他全然是真心地道,那一刻心里无限地怜惜这个其实容易满足的小女人。“难道成为富豪、扬名立万、功成名就,才算不幼稚吗?”
“可是这样的人有志气,有野心。”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野心。”而有些野心令人作呕,有些野心造成了人类的灾难,当然也有些野心为人类谋求了福祉。“能让他人幸福的梦想,就有实践它的价值。”这会儿,他的口吻和神态像极了可靠的大哥哥。
她要平凡的世界,那么他当然要给她平凡的假象。
他真是个心机深沉又虚伪的男人啊!摆恕宽自嘲,却不曾有任何愧疚。
现实多么残酷,谁能永远梦想成真?既然他有足够只手遮天的能力,那就为她创造她所想要的世界吧!
“你真的很好……”从来没有人这么认真地看待她的“梦想”,这么体贴地对她说这样的话。
看着她又用那种信任的眼神凝望着他,黑恕宽虽然表情不变,却意识到心里的渴望扩大了,一种危险的情愫像埋在土里的种子破土而出。
他感觉到无法掌控的情与欲似要将他捕捉,却没有因此逃开,反而张开手臂,迎向如巨浪般足以摧毁理智的情潮向他涌来。
“燕燕,”他又露出那存心勾引她的性感微笑,亲昵而诱哄地喊她,“妳知道李白水中捉月吗?”
阮燕曦微怔,点头。
“世人都说李白醉胡涂了,我却认为他清醒得很。”他笑,一字一句,轻缓而感性,就算说的不是情话,他也要用声音她。“其实,这世上每个人都想要天边的月亮,却告诉自己认清现实,满足于触手可得的石头就好,清醒时每个人都明白月亮高不可攀,醉了,就只好对自己诚实……”
他说着,拎起篮子里的樱桃,凑向她的嘴,阮燕曦双颊泛红如桃,心跳像要跳出喉咙,却还是乖乖地张口吃了。
明明这湖畔有鸟啭虫鸣为乐,还有轻风的裙襬亲吻过草原的沙沙声,这一刻她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黑恕宽那像魔王的呢喃一般的嗓音,她完全无法思考其他。
樱桃多汁而甜美,她嘴里心里都甜如蜜。
“但是燕燕,”黑恕宽凑向她,近到能闻到她口里樱桃的酸甜,近到阮燕曦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吻过她的颊。“若是我心爱的人,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也会为她摘下来。”话落,他低下头,舌头舌忝过她唇边樱桃的汁液。
阮燕曦感觉有什么炸开了,轰轰然,全身被风暴与奔腾的熔岩包围。
摆恕宽像掠夺者一般吻住她的唇,然而只有她知道,他的吻多么甜,多么温柔怜宠。
樱桃的果肉在他和她的嘴里碎了,融了,甜美的汁液比酒更醉人。
直到他的舌卷走果核,他的唇离开了她的,黑恕宽坐起身,一手熟透了的蜜桃粉颊,佳人犹自醺醉恍然。
这是第二道网,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