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黑恕原再次“鸡婆”,失踪整整三天的王雪葳才回到住处。
王雪葳讶异黑恕原肯花心思为他身边的人解决烦恼,她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冷血、花心、市侩,压根没想过他会因为黑善真及Lin的担心而出面找回她,两年前初见面的那一夜,她当他不过是不想对黑善真难以交代。
这也说明了对其他人而言,黑恕原是个令他们觉得放心可靠的人物,她不知道他这种让人“放心”的特质算不算她的灾难,因为仔细想想,黑恕原之所以能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就是因为他对她够蛮横也够霸道。
“你不会还怪我骂那个王八……我是说……那家伙是畜生吧?”回到租赁的小鲍寓,Lin这么和王雪葳说。“你不在的这三天,表姊把我骂惨了,怪我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会安慰人嘛!骂人是不懂节制的,所以你──”
“我不生气。”王雪葳打断好友的自责。
“真的?”
“真的。”王雪葳笑着回应好友,像是已经完全摆月兑失恋的阴影。
坚强并不困难,王雪葳对自己这么说,在礼拜一重新回学校上课。
对八卦一向没什么兴趣的同学只以为她请三天病假,还一脸关心地问她身体好多了吗?王雪葳都轻松地笑着应付过去了。
然而,就算她不去理会另一群热中八卦、好奇心过头的同学们的眼光,仍然感觉背后的视线与窃窃私语不太寻常,至少与上礼拜那种多余的同情与刺探不同,如今刺探仍是有的,只是同情变成了暧昧与猜臆。
她不笨,仔细一想大概也知道这样的转变是为哪桩。
摆恕原从来不屑遮遮掩掩的行为,他上礼拜等于是光明正大地把她从学校架走的,虽然那时还留在学校里的人不多,但并不代表他们在画室里的一切就能成为秘密。
同学猜归猜,好奇归好奇,倒不会有太多的冒犯行为,毕竟都是大学生了,幼稚的刺探行为对这年纪来说太无聊了。
这几天她食欲不振,中午也没什么胃口,上完最后一堂课,王雪葳脸色已经比画纸还白,然而习惯了她那种病恹恹的模样,同学们也不觉得有异。
懊累……想到还得等公车,她更加觉得从美术系大楼到校内公车站牌的这条路长得令人厌烦,曾经想过要骑机车上学,但她懒得去考驾照,以前觉得骑不骑车都无所谓,反正有“专属的司机”会载她……
王雪葳为不小心回忆起那些决心斩断的往事而感到无奈与心烦。
校内公车站牌在总图书馆前,照例排了长长的人龙,王雪葳认命地站在队伍末端,抬起头,正巧瞥见从总图书馆走出来的两人。
校园里出双入对的情侣何其多,但那名女子太过抢眼,即使在总图书馆前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在一向就不缺奇装异服打扮的大学校园,也找不到一个光芒能与她媲美的,不只关乎皮相赏心悦目的程度,而是能够从内而外散发的,可能是气质,可能是修养,也可能是浑然天成的风范,王雪葳突然想,在她所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黑恕原能压过那样强势的存在。
不想无端想起这讨人厌的家伙,但那一瞬间她确实想起了黑恕原。
在各方面,成斓与黑恕原一样都是优秀而漂亮的人种,漂亮到……
漂亮到她竟然觉得以前认定拥有文人气质与英俊挺拔的前男友,站在成斓身边显得黯淡又不起眼。
王雪葳拧眉,感觉困惑的同时,这几日接近绝食的她开始有些头晕,眼前的世界变成一片白,她挺直背脊,不肯流露出任何疲态与病弱的模样,静静等待不适的感觉消失。
在这同时,广场上所有人被一辆招摇又醒目的黑色跑车吸引了注意力,原本开往美术系大楼的跑车突然煞住,车主熟练又俐落地甩尾倒转车头,那近乎嚣张的行径与甩尾时漂亮的弧线,令现场许多人鼓噪着吹起口哨。
“上车。”简单俐落且不可违抗的命令句。
消失的色彩与浓淡重新刻进她的视网膜,王雪葳完全不用多做猜想,光凭这语调、这声音、这天下地上唯我独尊的狂妄与专制,已能确定来者何人。
阴魂不散。她在心里低咒,两眼焦距慢慢凝聚,晕眩感消失,果然见到那辆招人侧目的黑色跑车停在她身前,黑恕原慵懒地看着她死白的脸,眉头像是不悦地微微拧起。
墨镜遮去了他眸子里的愠怒与……
不舍?
摆恕原不会承认自己有这么柔软的感情,那双眼里写着什么样的答案,只有天知道了。
“你热晕了还是饿晕了?上车。”见她还站在原地,他还算有耐心地道。
恐怕她是被气晕了才对。王雪葳眯起眼,再次压抑想对他咆哮的冲动。
“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要听你的命令?”他是哪根葱哪根蒜啊?见了面连招呼都没打就“命令”她上车。
虽然……身为晚辈,似乎应该由她先打招呼,不过被他惹恼的王雪葳决定忽略这个“细节”。
而且她从来也未主动跟他打过招呼。
摆恕原嘴角勾起一抹笑。
“那么,小女孩,难道你希望我以骑士的身分,必恭必敬地邀请尊贵的公主殿下上车吗?”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明显地讽笑,听得人肝火更旺。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他却恶劣地用这种方式揶揄她,王雪葳直t的很想朝那张可恶的脸用力巴过去。
惫是别在这时逗她吧。黑恕原又是微笑,开门下车,来到她身前,率先替一她打开车门。
“请。”破天荒的,他大少爷懂得用命令句以外的句子。
王雪葳却认定他只是把刚才的讥讽以行动实践罢了,气呼呼地撇过头。
“恐怕我这个幼稚的小女孩坐不起你的车,不如还是等我的公车。”她冷冷地回应,下巴抬起傲慢的角度回应他的狂妄。
摆恕原被墨镜遮住的眼闪过一丝微愠。
“倔强和逞强是两回事,小女孩。你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也就是证明你心思还太过幼稚罢了。”他轻柔地道,声音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但他的话却不经意透露了他的愠怒完全是因为她太过苍白的脸色。
照眼前队伍的长度,就算公车来了,也未必有位子可坐,虽然不到十分钟就一班车,不过放学和下班的交通尖峰时刻,想在公车上休息还是得看运气。
王雪葳瞪他,知道他的车是眼前虚弱的她所能得到最大的舒适,可是还是不甘心就这么乖乖上他的车。
他是个讨厌的自大鬼,他全身上下她都看不顺眼,能不用他的话她就尽量不甩他,觉得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需要跟他打交道。
拔况他那么霸道,她干嘛乖乖听他的话?她一点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哪怕只是一点点妥协!
“我就算晕倒在路边,也好过搭你的车,被你像小狈一样呼来喝去,还要看你大少爷的脸色!”王雪葳使劲把表情装得狰狞,最好吓死他。
摆恕原为她的神情和话语一阵失笑。
“想要我不把你当小狈,你得先让我觉得你不会教人担心,不会给身边的人添麻烦。”
又拿这件事堵她!王雪葳气结又无力反驳。
她又没要任何人担心她!她就是不想有人关心!为什么要关心她?为什么老是要她背负这些关心?为什么为什么……
包气人的是,还得由这个她最讨厌的家伙一再提醒她自己有多么的让人无法放心,她宁愿自己现在是只小狈,那她就可以不顾一切冲上去咬他,咬死他!咬不死他也要咬到他痛得哀哀叫!
“你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要把我扑倒。”黑恕原打趣道,原本紧绷着的脸色和心情有些放松了。
小女孩看起来有精神许多,脸颊有点红……虽然是因为生气的关系。
王雪葳确实是因为他的出现而“活泼”起来,但她认为自己讨厌变成这样,因为黑恕原是唯一有本事让她不再心如止水的人。
“谁要把你扑倒?”她差点用吼的。
他只说对了一半,她是很想扑上去,但是是为了要咬他!
“想做什么等上了车再做,这里人太多了。”他又笑,声音和笑脸都暧昧得叫人脸红,只有王雪葳清楚他的话里和笑容里其实满是戏谑和捉弄。
不过他的话也让她察觉他们俩成了广场上和站牌前所有学生注目的焦点,而成斓和她男友也还在对面,显然因为这阵骚动而注意到她,黑恕原刚刚暧昧的话语则让比较靠近他们的学生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瞟向他俩的眼神明显写着好奇与误解。
王雪葳血液往脑门上冲,如果不是一整天没吃东西,她脸红的程度一定会更精采。
她还有别的选择吗?选择搭公车,结果被暧昧的视线和耳语环绕?当然她也可以更“傲骨”一点,宁愿走到死,走到趴在路边,也不要搭他的车……可是她有预感,她可能还没走到校门就会阵亡,而这个可恶的男人则会坚持开车在她后头看她笑话。
如果她冷静一些,她就会讶异自己这样笃定的想法用另一个角度来解释,就是她竟然深信黑恕原绝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
“现在,小女孩,”也许她希望他喊她小狈狗?黑恕原好笑地暗忖。“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让我抱上车,二是现在就乖乖坐上我的车。”他整个人贴近她,饱含威胁却轻柔的声音自她顶上传来。
又来了,黑恕原式二选一威胁法,王雪葳最气、最呕的是,这招每次对她都见鬼的超级有用!
这个可恶的男人!这笔帐她要回去记在墙壁上,总有一天她一定要让他好看!
她气得脸颊鼓鼓的,很用力很用力地坐上车,最好坐到车胎爆掉。
可惜以她现在的体重,没被车椅的真皮沙发反弹算是不错了。
摆恕原一脸忍俊不住的笑意,替她关上车门,坐回驾驶座后开车扬长而去。
方才的甩尾证明他其实是一个贪速度与刺激的人,可是一路上,甚至是王雪葳印象中每一次坐他的车,她从来就不曾被甩得七荤八素,甚至平稳得常常叫她想打瞌睡。
跑车性能就是与一般车子不一样,王雪葳始终是这么想的。
王雪葳顾着呕气,绷着脸,瞪着前方的车玻璃或车窗外的风景,对黑恕原要将她带到哪里懒得费心思去猜想。
然而这回,车子渐渐驶离市区,她望着映入眼帘的海平面,总算有了反应,皱眉。
“你要带我去哪?”
摆恕原微笑,有些揶揄而嘲讽地道:“真难得,我还以为就算我把你载去卖了你也没反应。”
是她对他太有信心?还是太依仗黑善真对他的约束力?黑恕原想应该是后者,因为小女孩对他的评价里并不包含“可靠”二字。
这也难怪,到目前为止他的确很遵守和黑善真的约定,可是一旦他真的想要得到什么,别说是姑姑,把黑家祖宗长辈全请来他也不买帐的。
王雪葳半天没反应,黑恕原转过头,才发现她一脸防备地看着他,那模样让他忍不住大笑出声。
“笑什么?”她恼怒地瞪着他笑得猖狂的侧脸,觉得脸颊微热。
“笑你原来这么好哄骗。”他仍是笑不可遏。
王雪葳脸颊更热了,甚至觉得耳朵也要烧了起来。
“你少自以为是了,我只是想警告你别动歪脑筋。”
摆恕原的笑转为一阵轻嗤,“小女孩,我不以为真的面对危险时,你的警告发挥得了作用。”
他就非得要耻笑到底,给她难堪就对了!王雪葳有些恼羞成怒,把头撇向车窗,赌气不想再开口说话。
“生气了?”黑恕原探问的声音有着浓浓的笑意,与过去他总是表现出来的狂妄戏谑大不相同,王雪葳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听着他的声音和语调,热气又往她脸上冲,她娇嗔地把头仰得更高,偏不理会她。
车窗外,晚霞匆忙的谢幕却遗留了一缕她舞衣上朱红色的轻纱,与追逐着她脚步的夜之帝王飞扬的深蓝色斗篷纠缠出暧昧不清的色调与朦胧。
王雪葳着迷地望着海景,直到路的那一头矗立着的船形建筑映入眼帘,她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摆恕原将车子在船形建筑外的停车格停妥,熄火。
“还生气?”他的头微撇向她,仍是带着让王雪葳脸颊发热的笑,当她转过头来,不期然与他四目相对,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脸红了。
他的声音、他的语调、他的神情,全都写着对她的宠溺,在被她看透的那一瞬间黑恕原没有逃避或掩饰。
王雪葳却困惑了。
原以为自己对这男人最熟悉的,就是他冷酷的、傲慢的表情,可是她忽然惊觉他似乎不是头一次这样看着她了,她对他眼里的宠溺与温柔竟然一点也不陌生。
“生气对胃口不好。”黑恕原率先走下车,替她开了车门。“或者,等你吃饱了,有力气了,再来对我发脾气也不迟。”当他站在车门前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和语气又回复一贯的戏谑。
他说得没错,王雪葳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饿到没力气与他唱反调了,她这回顺从地让他带着走进船屋,接着她又惊讶地发现这间名闻遐迩的海上餐厅今天竟然只为了他们而营业,因为很显然没有别的客人,而以这家餐厅的知名度,要在晚餐时间一个客人也没有根本不可能。
绑着海盗头巾,身穿低领衬衫与高腰灯笼裤的侍者替他们拉开门,今晚整个餐厅的服务人员将专为他们两人服务,最舒适的用餐环境已等候着他们莅临,以柴油灯为造型的美术灯将景物照映出一层柔软的鹅黄色调,复古式唱盘传送出令人身心放松的轻音乐,还有可以仰望星空,聆听海浪与大地缝继絮语的特等包厢。
王雪葳不明白黑恕原为何要这么地为她花心思……是为她吗?王雪葳立刻否认这种“错觉”,她知道黑恕原向来任性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许今天他只是心血来潮想跟她一起吃饭,而她也没有任何反对余地的必须陪他一起吃饭。
他的行为虽然霸道了一些,但是至少没什么恶意,而且她的确需要好好地吃点东西。
想是这么想,但见黑恕原自作主张替她把餐都点好了,她还是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这顿饭的钱我自己出,我总能够决定自己想吃什么吧?”她真的真的很怀疑,他身边的人是怎么和他相处的?他的专制已经到一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哪有连吃东西都要替人决定的?
摆恕原眉峰微挑,将合上的menu父还给侍者。
“这里只有几样东西你能吃。”他显然不给她自己点菜的机会。“而钱的方面用不着你费心。”
她怎么不知道她有什么是不能吃的?她既不是回教徒不能吃猪肉,也不是传统农家子弟禁吃牛肉,对海鲜更不会过敏。
“饭钱我会还你。”哼!她一点也不想接受他的施舍。
摆恕原不置可否,笑得有些神秘,“你知道我不缺钱,我也不希罕这一点钱,或者你想用别的方式还我?”他说得暧昧极了,连眼神和笑容都像刻意在暗示什么。
王雪葳面河邡赤,几乎要拍桌而起。
“你把我当一顿饭就把自己卖了的女人吗?”
摆恕原脸上笑意扩大,用那种像被取悦了般,但会惹恼王雪葳的笑法。
“小女孩,我可没说要你用你的人付饭钱,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性趣’并不高。”和他交往的女人,丰满的豪乳与蛇腰是必备条件。
她真是气得牙痒痒,却只能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
懊吧,是她蠢!呆呆的往他挖好的陷阱里跳,而这个猎人有个可恶且变态的兴趣,就是他挖陷阱不是为了逮住猎物,而是为了取笑猎物的愚蠢。
脸颊又鼓鼓的像红桃子,她再次决定赌气不理她,故意不看他盈满笑意,却莫名瞅得她心跳加快的眼。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边,她总是如此反常,她忘了她眼前的男人是情场上的魔鬼,不管他刻意与否,不需肢体接触,只消一个眼神,一抹微笑,一句耳语,就能撩拨女人的情丝与。
前菜很快地送上来了,直到主菜上桌,吃了快一半,王雪葳才突然隐约明白,为什么他会说“只有几样东西她能吃”。
她的餐点是特制的,没有太难消化的肉类与海鲜,也没有大酸大辣,但每一样东西都以开胃而不油腻的方式烹煮──因为在西式料理看到一般不会使用的中式烹煮方式,才让她突然想起黑恕原餐前说的话。
她不想太过自作多情地认定这些都是他为她设想的,可是接着又出现一道道她爱吃的菜,除非她是石头,迟钝到没感觉,否则不可能不明白他这样的用心。
说不定是老师又请他帮忙?王雪葳暗忖。可是黑善真根本不知道她这几逃诩没吃什么东西。
那么就是Lin的请求了?但Lin怕极了黑恕原这位老板,虽然黑恕原不管是对艺廊或PUB的员工都极为慷慨,可是除非真的走投无路了,Lin才有可能向黑恕原求救。
也有可能是……
“你得把你面前所有的食物都吃干净。”黑恕原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什么?”王雪葳微怔,等听懂他的话后,杏眼又眯了起来。
他接下来该不会又要管她是否会浪费食物了吧?他好管闲事的程度真是一日比一日让她“叹为观止”。
“我会看着你吃完它们为止,如果吃到食物冷掉了,我就请人端新的上来。”
他是在喂猪吗?干嘛强逼她吃下所有东西?王雪葳气呼呼的想。
其实她并不是吃不下,只是刚才在思考……接着,一些念头在心里闪过,她像是会意了些什么。
“你……”脸颊热烫了起来,王雪葳还是拚命告诉自己想太多。“我的胃已经习惯吃的少,不可能一下子吃那么多。”
“我当然知道你这几天吃得‘很少’,不过我替你点的量正好是一人份,你一定吃得完,所以我会盯着你吃完它们。”黑恕原一脸正经的说,“我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看你吃完它们,或者你又要跟我唱反调,那么我会亲自喂你吃。”
又是这样的威胁方式,然而这回王雪葳却怔仲了,数秒钟脑袋一片混乱,接着她却笑了出声。
摆恕原拧眉,“笑什么?”
她笑得满脸通红,却又一边想忍住无法停止的笑意。
“没事。”还是忍不住想笑,但她心头却感觉到温暖与奇妙的骚动。
她只是因为这一餐、因为那天他下刚飞机就立刻到学校把她带回老师与Lin面前、因为他每一次让她生气却从不曾伤害过她的举动,而开始有些了解他那些霸道的举动与专制的话语里另一个意思──
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看她吃完它们──所以她可以慢慢吃。
如果她要唱反调,他会喂她吃──因为他坚持她得吃光他替她点的这一人份的“特制”晚餐。
他还说,他知道她这几天吃的东西可能比难民少。
他这样到底算是别扭,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真难想像啊!他可是冷血、市侩又自大的黑恕原!她简直无法想像他有这一面,所以忍不住想笑。
为什么他就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说话?用这种方式对她……
这个发现让她的心一阵轻悸,王雪葳突然止住了笑,脸颊到耳根子红成一片。
“我会全部吃完。”她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没有先前针对黑恕原必会有的凶悍,而是低低的,连头也垂下,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