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曾想过这个任务会改变他的一生,不仅如此,仿佛冥冥之中,上天要安排他为过去偿还些什么,才让他来到了这里。
单鹰帆的查探有了眉目。自司徒烁复辟,他其实已不再关心江山在谁手上,南方的白月族在司徒烁一声令下亡族,那时他终于觉悟,司徒烁原来和华丹阳也没两样。
但眼前查探到的结果却让他开始对这项任务认真了起来。
“要造反,无非要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正是眼前朝廷元气尚未恢复,人和他们已经有了……”
“要是海神令还在,“人和”这条件不就迎刃而解了?”单凤楼闲闲摇着羽扇,插口道。
“没有那么简单。其实这次找妳来,有两件要紧事,第一件事,妳最好想办法在不透露原沧浪与韦少衡密谋之事的前提下,警告水师提督加强北洋沿岸戒备。”一旦透露,司徒烁就不可能不知道,到时他们阻止双方正面交锋的苦心就白费了。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是什么人,还能让水师提督因为我无凭无据、信口开河的一番话,说加强戒备就加强戒备?”
“乐南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如果这点小事就把妳难倒,也太贻笑大方了。”也不想想她让他扮贱民进原府任人践踏,到底谁为难谁?
“不用夹枪带棍,我尽力就是,但原因是什么你总得告诉我。”
“聪明如妳,没想到吗?”
“七成把握的话我不随便说。但你要我说的话,他们不只结合东海诸王的势力,还串通了北海鬼域的海贼。”但这未免也太胆大包天,鬼域海贼可是杀人不眨眼,简直像与虎谋皮。
“否则只是临海这些势力联合起来,就能动摇天朝国本?”
“那么地利呢?”就因为只是临海势力,地利恐怕是最关键的一环,天朝有广大幅员做后盾,临海诸王背后只有一片大海,输了不就要跳海去?
“这是我要找妳的第二件要事,关于原沧浪和韦少衡的谋反证据,以及接下来分化东海诸王的联合,我只打算执行到这里,妳自己想办法找人来接替我,我得和韦少衡一起离开鹤城。”
“别再叫得猜,直接告诉我什么原因吧。”
“司徒家的江山何其大,想要占到地利之便,要嘛找到一起包夹的联盟,要嘛从中重创。妳知道原沧浪和炎武关系交好,韦少衡这次北上有两个目的,一是与炎武三大酋长密会,二是寻找天朝龙脉……”
单凤楼将羽扇啪一声合上,笑容满是幸灾乐祸与嘲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可惜总报应不到对的人身上。
“妳知不知道妳这人造的孽,半数是妳的风凉话太刺耳?”
“我说的是实话啊,这让我想起司徒烁为了龙脉牺牲多少人……”
“就是因为已经牺牲太多人,才不能坐视它发生。我想光是阻止韦少衡寻找龙脉已经没有用,羌城的事让我怀疑炎武人早就知道天朝龙脉的入口,只是缺少懂得这方面技术的人,我势必得跟着他好在最后关头阻挡他们。”
单凤楼摊开羽扇,听了他的推断,想起什么似地笑着,“记不记得当年离开师门时我们俩打的赌?”她料定单鹰帆的沉默,继续道:“你说,只有仁君能安天下;我却说,只有太平盛世能创造所谓的“仁君”,因为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保持现状,手不沾血,就能博得后世美名;要平定乱世却绝非仁君,只要得到最后的胜利,就能成为后世歌颂的明君,就能决定历史的正义,就算曾经血染天下也能功垂千古……”
“如果天下大乱,总得有人终结这乱局。”单鹰帆反驳道,这和仁不仁慈根本没关系。
“筑一道肉墙去抵挡兵戎吗?”她冷哼,“真正仁慈的人,绝对终结不了乱局;天下既乱,百姓疾苦,要赢得战争的首要条件,就是要这些处于苦难中的人去为你成就天下——司徒烁能毫不犹豫地做到这点,武皇却做不到,他的雄心壮志在妻子与人民的苦难中动摇了。我们曾经相信会有一个完美的奉命典范值得我们追随,到头来却发现他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曾经以为必须具备的帝王资质与条件,伴随而来的却是潜在的残酷性格——你仍然相信自己是对的吗?”
“不管对不对,我现在还不是在为他卖命。”单鹰帆的口气渐渐不耐烦了起来,“不要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妳让武皇进入司徒凝的梦中梦,不就是想让他打消东山再起的念头,这事若有差池,妳我的苦心都会白费了……”到头来,他们会只剩满身罪孽。
“这就是我跟你不同的地方啦,凡事尽人事听天命,做到也罢,做不到也无可奈何,历史的脚步一样在前进,一代明君总会去见阎王老爷,一代暴君被推翻了也不代表取而代之的就不如他残暴。把一个人当神一样地追随,不如相自己的信念,我的信念就是得过且过,熬到盛世到来准没错;你的信念就是人死越少越好,但世事毕竟不是凡人一点点信念能力挽狂澜,做人嘛,凡事看开一点,活在当下,自我解嘲当娱乐,不是挺好的?”
“但是妳解嘲的都是别人。”
“不小心的,都叫你看开点喽……总之这一切还真是天意安排,这任务非你莫属,我想不用我说你也会拚老命,就祝你马到成功啦,我会在你们进入地下龙脉后派人支持你。同门一场,我还是要劝你凡事量力而为,千万不要想不开……”
“妳只是怕我欠妳的钱没人替我还吧?”
“我只是劝你认命点,各人有各人的命,你呢是标准的祸害遗千年……”
“我走了。”一直听这女人嘴贱,他会很想同门阋墙!
“等等,我有个东西给你。”单凤楼拿出两个缠在一起的银锁,银锁上有红色丝绳绑住,看起来像两条绳索以龙形锁勾扣住。
“这什么?”该不会……他突然一脸感动,这死要钱知道他娶老婆了,所以给他的庆贺礼吗?
但是,死要钱有这么重情重义吗?
“这是我发明的“同命锁”。”
既然是她发明的,那一定有咒术在,单鹰帆伸手接过,因为他得承认单凤楼确实是咒术天才,她不只能把前人留下的咒术融会贯通,更常自己举一反三地发明新咒术。
“戴上这两个锁的人,可就真的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但是是以命长的那个为准,本来我想跟你一起戴……”
“什么?”他一脸惊悚。
单凤楼翻了翻白眼,“我并不是很愿意,但你是我身边命最硬的人,我命中有三大劫,第一劫勉强过了,你也知道后遗症是什么;最近第二个劫会来到,本来想拿来保命,不过想来想去跟你这家伙绑在一起怪不舒服的,你自己拿去用吧……”
死女人。他本想开口关心一下,当下又觉得不爽了,但同门一场,他还是道:“别挑了,跟妳绑就跟妳绑。”这女人只是嘴贱了点,关键时刻很靠得住的,要是这么挂了岂不可惜?
“不了,我自己想别的办法。看你春风满面,这就当我送你的新婚礼啦,有了家累的人,不要随便想不开……”
惫真的是新婚礼!他果然误会她了!单鹰帆真是感动到泪流满面啊。
单凤楼又拿出了她金光闪闪的金算盘,手指轻快地拨动红宝石镶金刚钻铸成的算珠——比他上次见到的又更加华丽了。“呐,我也不贪财,同门价,算你一万两就好。”
“……”去死吧!
*****
要怎么跟韦少衡上路呢?方法说难也不难,只是这又让单鹰帆有些愧疚,他终究利用了原海茉。
“韦帮主是去谈正事,妳跟去做什么?”原沧浪不想让女儿涉入这件事。
“小茉武功高强,应该能成为得力帮手,岳父大人请放心,小婿一定会好好照顾她。”韦少衡对原海茉愿意出力可是求之不得。
原海茉原想答腔,她只是想跟去游山玩水,鹤城附近她早就玩腻了。但是想到单鹰帆的交代,只好默不作声,心里对于韦少衡已经和她父亲岳婿相称感到讨厌。
脸皮真厚。她心里想着,把头一撇,开始神游天外。
而原海香一听姊姊要去,也抢着要跟,但是她一点武功也不会,跟了也只是累赘,于是厅堂上又是一阵争执,韦少衡为了安抚情人,最终仍是帮着一起说服原沧浪。
单鹰帆就以原府家奴的身分,跟着在路上为两位小姐尽犬马之力。
担任任劳任怨的苦力,他可是早就习惯了,不过丫头开始会摆臭脸给奴役他的人看,庆幸的是这丫头老是一副恶劣又骄纵的嘴脸,众人暂且当她耍大小姐脾气。
原海茉嫌她原来的两个丫鬟碍手碍脚,不让她们跟,而韦少衡想派个有武功底子的婢女给她,则被她给拒绝了,最后那名婢女派给了原海香,而好不容易说服父亲让她随行的原海香,身边也只有这么一名婢女。
此次北行,阵仗不小,单鹰帆都不知道这年头私下密谋造反也能这般浩浩荡荡,只差没沿路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他们打算跑去拆了皇帝老祖宗的坟,包括原家姊妹和一名婢女,还有一名与韦少衡兄妹相称的“侠女”,名号挺好听的,叫什么冷吹樱还冷飞樱的。
余下,包括韦少衡,原家大少爷,一名据说是笑什么楼的楼主,这三个风流倜傥得人神共愤,不拿扇子好像就不会说话的俊鲍子还各带了一名侍婢——他娘的这年头连男人出个门也要带婢女就是了。另一位绰号威风凛凛的什么中原第一剑,人称银剑飞龙——这名字他默默地不于置评,人家高兴就好。
惫有个中年粗汉子,这家伙绰号也很威风,叫侠盗南霸天,跟他可是同行,祖业是挖坟的,据说可是业界翘楚,闭着眼都能寻龙点穴。江湖上有个非常不得了的传说,曾有盗墓贼千辛万苦,死了一半的同伙终于找到了一座藏在深山的千年古墓,一进到里面,赫然发现七个大字——南霸天到此一游。地上还有瓜子壳呢!
对了,余下,还有两名口头禅是“帮主英明”的盐帮香主,两名一路上都很沉默,大概因为名字就没人家威风的渔帮堂主,再加上一个跟他一样专门负责跑腿打杂的伙计兼马夫。算一算一行一共十七人,说要一路低调往北,尽可能不引人注目……皇帝要是微服出巡,阵仗都不知有没有这么大,果然公子哥儿们的低调跟死老百姓的定义不太一样。
“喂,你,去帮我们帮主把马洗一洗,顺便把热水扛到房间里……”盐帮香主一号鼻孔哼着气地指了指单鹰帆。
单鹰帆才想开口,原海茉高傲的小脸一抬,“你是什么东西?原府的人是你能支使的吗?马自个儿洗,水自个儿扛,不然就自己拉泡尿将就点用。”
“呃,大小姐……”未来帮主夫人总是不好顶撞和得罪。
“有什么关系,就让他伺候两位香主,韦大哥不是外人。”原海香总想表现出她比姊姊更有盐帮帮主夫人的架式,对盐帮帮众一向礼遇有加,她相信人心是雪亮的,每个人都会明白她比姊姊更适合他们的帮主。
“那谁来伺候我?想要人伺候不会自己带人吗?”
“我让兰儿伺候妳吧。”韦少衡打圆场。
“我才下要你的骚货,你自己留着吧。”又来跟她装熟,看了就生烦。
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自小伺候韦少衡的兰儿,心上人正主儿的位置永远轮不到她头上也就罢,还得被这么羞辱。
但原海茉才懒得搭理,“纳穆,咱们出去外头逛逛有什么好玩的。”
“姊姊妳别太蛮不讲理了,快和兰儿姊姊道歉。”对于做人处世,原海香可是很有一套分寸,她很明白将来她们三个女人,姊姊是正妻,她应该也不会是侧房,好歹是个平妻,但兰儿总是“前辈”,对她客气一点换得好名,也没什么不好。
原海茉跩跩地答腔,“对啊,我呢就不喜欢讲道理,尤其不和包袱跟废物讲道理,不高兴打我啊。”她扭头拉了单鹰帆就走。
“小茉。”见未婚妻撒泼,韦少衡自然要立刻出面展现丈夫的威仪,“如果妳不爱别人跟妳共享奴隶,我再买个女奴给妳支使就是。天色不早了,我们明天一早还得赶路,妳还是早点休息吧。”
单鹰帆站在韦少衡身后使眼色,原海茉才出鹤城就把人给得罪光,接下来可是会很棘手啊!
原海茉看了单鹰帆一眼,想起他出发前的交代,但又很讨厌韦少衡,只得道:“我只喜欢自己挑奴隶,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老想占别人便宜,你们要占别人便宜我管不着,但别犯到我头上,不然我也不会跟你客气。”
这一番话,说得盐帮一伙人脸上一阵青一阵自,他们以为原海茉指的是他们在原府当食客,如今还妄想支使原府的奴隶,却不知她只是不喜欢别人占单鹰帆便宜罢了,她拉了单鹰帆上楼。
“妳让奴隶跟着妳回房?”始终看着一切的侠女不可思议地开口。
“不然谁来帮我守门?”
“好个娇蛮不讲理的大小姐。”某某楼主看戏似地下结语。
“大哥去睡了,不然肯定能好好管管她。”原海香觉得丢脸地道,更加为心上人不值。
见原海茉一点颜面也不留给身为未婚夫的他,向来习惯被女人爱慕、受众人奉承的韦少衡按捺下阴狠神色,继续以谦谦君子的和善微笑安抚众人。
没关系,女人没有搞不定的,他会让原海茉知道谁才是她的主人!
*****
这群公子哥儿出游,沿路要是没有家象样的客栈,真不知究竟到不到得了边境?光是分配房间就让人无语。
首先,三位翩翩佳公子都各要一间房,侍婢呢,自然是睡公子床上帮忙暖床啦;侠女姑娘稍微有自觉一点,说不介意和两位原家小姐挤一间,原海香就算介意,也要装作不介意,但原海茉就不依啦,她管其它人去死,她睡外头荒郊野地也照样好好的,可就是不和别人一间房。于是为了公平起见,三名女眷也各一间房;但人家店小,房间也不多,又不是只招待他们一行人,这分一分也差不多快满了,于是南霸天、中原第一剑、两名香主,两名堂主,六个人去挤大通铺……
真不知道如果到了没象样房间的野店时,这群人又该怎么着?单鹰帆开始怀疑他和死要钱是不是太认真了,这群人真的到得了目的地吗?
就如原海茉所言,他守在她门外,本来丫头要拉他进房,他哄了老半天才让她乖乖去睡。
兰儿送茶来时就见单鹰帆抱胸靠在门外,虽然她也替自家公子不值——原家大小姐骄纵无比,竟然还不知羞耻地让一个男奴替她守门,根本配不上她家公子。可是公子交代一定要把这壶茶给原海茉,叫她不得坏事。
“我家公子让我给原大小姐送热茶。”兰儿觉得让自己向贱籍奴隶开口都是侮辱,所以看也不看单鹰帆一眼。
“我帮妳送进去就行了。”
兰儿终于瞪了他一眼,“你是什么身分?这里有你开口多事的份吗?这茶我自己送进去。”
单鹰帆有点头人,因为原海茉对别人怎么可能有好脸色?但想想让这女人自己进去讨罪受就算了,他耸耸肩,替她敲了门。
“大小姐……”他想到原海茉对韦少衡就像对耗子那般讨厌,便道:“兰姑娘给妳送热茶来了。”
原海茉本来一点睡意也没有,这趟出门跟她原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好玩,她宁愿和纳穆到屋顶上看星星,一整晚不睡,也不想象现在这样。
她绷着脸自己开了门,见到笑得一脸勉强的兰儿,“大小姐,我们帮主希望妳喝过茶,暖暖身子再睡下。”
原海茉拧起眉,骄纵地哼气,“我不要。”
兰儿笑脸一僵,强压下怒气,“这是我们帮主的一点心意,大小姐千万不要因为兰儿稍早的顶撞,怪罪我们帮主,兰儿在这边向原大小姐赔不是了。”
单鹰帆只得在门外拚命的使眼色,原海茉看了他一眼,才老大不愿意地捧过茶盘,“我喝就是了,妳可以回去了。”
待兰儿一走远,原海茉立刻探出头来,笑脸甜得像颗圆呼呼红女敕女敕的小桃子,“纳穆,要不要喝茶?”
单鹰帆真是好气又好笑,这丫头对人的差别待遇也差太多了吧!他都不知该觉得窝心或好笑了,“妳喝吧,我不渴,妳身子喝暖点才好睡。”
“一个人喝茶很闷,你陪我嘛。”
“我进妳房间要是被看见了,会很麻烦的。”
原海茉捧着茶盘走出来,蹲在他身边,“那我跟你一起待在外边。”她倒了杯茶给他。
单鹰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暖暖的。这丫头一旦把人放在心上,就是推心置月复,宁可跟他蹲在外头苦哈哈,他哄老半逃诩不去睡。最后,他只得依她,两人蹲在门外喝着热茶,她一直偎过来,笑容有点憨,好像跟他蹲在门外喝茶有多开心似的,看得他又心疼又好笑。
两人分着喝光一壶茶,她似乎有点困了。单鹰帆察觉有人接近,连忙对她说道:“有人来了,妳先进去吧。”
“唔……那你呢?”
“妳进去帮我把床铺好,快点。”他只好哄骗她。
“好。”她乖乖捧起茶盘,脚步摇蔽地进门去了。
单鹰帆继续蹲在门外装作假寐,来人功夫不差,形迹显得特别小心鬼祟,但对他和原海茉倒是构不成威胁,正觉得奇怪之际,那人突袭到他身后劈了他颈子一掌。
以这人的身手来说,单鹰帆怀疑这人跟他有仇,否则一个这等身手的人不会这么不懂拿捏力道——这一掌要是劈在一个不懂武功的人身上,十成十早去见阎王了吧?
所以,他不装死还真的不行,当下只好乖乖往地上躺。
来人又狠狠踹了他一脚,“一介贱民也妄想吃逃陟肉。”说罢又狠狠踹两脚,单鹰帆只能庆幸他是趴着,要是被踹到命根子还得了?
接着,这家伙推门而入,然后极为小心翼翼地掩上门。
单鹰帆觉得奇怪了,照理说原海茉应该已经被惊动,然后气得跳脚才对,他发现那男人是单枪匹马来的,也就大大方方从地上坐起,扭了扭颈子。
房里头安安静静,单鹰帆心里越觉不妙,刚才那人的声音,他还真是熟到不能再熟,这阵子天逃阢在暗处偷听,不就是韦少衡吗?再想稍早他没事送来那壶茶……
他女乃女乃的,堂堂盐帮帮主,竟然来阴的?单鹰帆轻轻将门推开一道缝,韦少衡已坐在床畔,单鹰帆从来不知道自己是醋劲那么大的人,光看他模上原海茉的脸,他就想把他的手砍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来惹他,不把他整得死去活来,他单鹰帆名字倒过来写!他从袖口抽出布阵的令旗与迷香,只手结印……
坐在床畔冷笑的韦少冲突然眼前一花,接着惊觉自己坐在花园里,手上模着一颗石头。
怎么回事?他像猛然惊醒,又觉得脑袋有些混沌,看看四周,难道他转错了方向?这儿不正是客栈的内庭?可是他刚才明明……
他摇了摇头,感觉思绪浑浑噩噩,记忆竟然有些模糊,他不想浪费时间,那壶茶的药性有限,立刻便往原海茉所住的客房方向离开了。
单鹰帆双手抱胸,瞪着梦游似地离开原海茉房间的韦少衡,思量迷魂阵的效力大概可以持续到天亮,至于这家伙打算走到哪里去,他可一点也不想管。
卑说回来,他怎么没想到干脆就在原海茉的客房周围布下阵法,省得一堆闲杂人等来来去去地找麻烦?
他回到原海茉床边,见她一脸迷迷蒙蒙,双颊酡红,冲着他傻笑。
“纳穆……我刚刚……”她拧起眉,觉得身子使不上力,“我刚刚……看见韦……很讨厌……想打他……可是……”那个恶心的家伙还模了她的脸!她气得想杀人,可就是使不上力……
单鹰帆在她床边坐下,安抚地握住她的手,“没事了,他走了。”
眼前情况有点棘手,因为学习的是阵法与风水,定要天上地下四处闯,所以师父原本要把医术也教给他,偏偏他从小就对药草没兴趣,师父只好直接用药把他喂到大,因此寻常毒药奈何不了他。丫头武功虽好,但如果在喝下茶时就发觉不对劲立刻把药逼出来也就罢,现在药性在体内发作,就算硬逼出来,效果也有限。
他开始痛恨自己小时候不乖乖跟着师父学医,现在也不知道原海茉中的是哪一种毒?韦少衡似乎打算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让原海茉认了他,这男人大概以为天下女人只要睡过,就会对他百依百顺,看样子是对自己很有自信。不过这招用在冰仙子的徒弟身上就难说了。
总之,海茉中的毒九成九是药,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后遗症,单鹰帆只能先替她逼出一部分药性再看着办了。
药性勉强逼出三分,原海茉身子软绵绵,憨笑着往他身上偎,“纳穆,人家要玩上次的游戏……”
“什么游戏?”他装傻,小丫头软绵绵香喷喷的身子直蹭过来,此刻又中了药,这诱惑一点也不比全身赤果时小。
他该在这时占她便宜吗?可她是他的人,他却差一步就保护不了她,这让单鹰帆对自己更不能原谅。
原海茉这次知道该怎么做了,她直接跨坐在单鹰帆身上,接着总算发现一件事,“小穆跑出来了耶。”这两逃诩没跟小穆玩,她有点想念呢!小丫头的柔荑立刻覆在那将他裤裆高高撑起的硬挺上,有点开心地揉弄了起来。
单鹰帆闭上眼,吞下申吟,把心一横,再睁开眼时已是一副调情痞子的微笑,“今天晚上让妳看他,好不好?”
“可以吗?”她一脸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当然。”他吻了吻她嘟嘟的红唇,“妳乖乖听话,嗯?”
“好。”
单鹰帆让她躺在床上,月兑下自己身上的衣物,露出肌肉纠结的昂藏体魄,但小丫头只是好奇而专注地盯着他鼓胀的裤裆,让他有点好笑,想想以前在帝都时被那些女人当成肥肉般盯着,他可是满心不情愿,现在倒觉得小丫头太不给面子了。
原来他也有男人的虚荣心啊,可小丫头何时开窍呢?
他俯,玩耍似地吻她的唇与小脸,一边为她轻解罗衫。原海茉尝过一回的甜,已经开始期待长夜的尽头能再远一些。
当他大掌探进肚兜里,揉着绵软的乳,小丫头忍不住也想学他,小手攀上他健壮的胸膛,好奇地探索。
早知道她在他身下是这么可爱,他绝对忍不到今天!他掀开肚兜,将一对雪乳高高捧起,有些恶劣地要她看清楚自己是如何在他掌中臣服,如何被他所玩弄。他把那柔软白女敕的乳狎玩得放浪无比,连雪峰上的樱桃都招摇地硬挺起来,然后低下头含住其小一颗。
“纳穆……”她撒娇似地低喃,对半是明了半是朦胧,仍有着憨傻的纯真。那一声呼唤喊得他感觉男性胀到发痛,于是带点恶作剧地用力吸吮起嘴里的雪峰,将她的绵软含进嘴里更多,甚至以舌头和上颚轻轻夹紧口中的樱桃转动,另一掌则大力地押揉着空虚的另一只乳。
原海茉忍不住抱住他的头颅,用一种接近撒娇的方式,芙颊蹭着他的发。
他这才发现自己对她有无限的爱怜,才会总是由着她使性子,相识不过一日就想把她护在羽翼下。也许是她赤果果地直闯他心房,也直戳男人永远无法抗拒的弱点,又也许他在一开始看见故人的影子,不小心松懈了心防,但他相信在这些可有可无的借口之外,海茉之于他,是一种命中注定的独特存在。
否则他怎会对她特别心软。
他很快地将身下的小娃子月兑得只剩亵裤和上掀到完全遮不住春色的肚兜,坐起身欣赏她充满娇嗔却又迷人的风光。袒露的双乳被他吻得湿亮,尤其那分跨他左右的双腿之间已经湿透亵裤的艳丽景致,让他完全舍不得移开眼。
他带点诱惑,带点邪气,隔着亵裤单薄的布料揉捻起湿润的腿心。那日在湖畔太多干扰,如今夜色静谧,于是婬靡之声清晰可闻。
“妳知道这是什么吗?”他笑得温柔极了,却不知为何教她脸红。
原海茉不知道男人的温柔有很多种,而她的情人正在向她展现的是最邪恶又最诱惑的温柔陷阱。
“是妳动情的证明,小茉。妳很喜欢我这么爱妳,对吗?”他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刻意让那湿润的水声不绝于耳,直至完全湿透了她的亵裤。
“喜欢,我喜欢纳穆。”没想到说出心底的话,心儿会像要跳出胸口一样地激动。
她的诚实与坦白让他胸口有些疼,涨满着酸楚与柔情,为了她毫无保留的接受与信任。
他不知道他的任务对他们之间会否有潜在的伤害,但他仍旧相信他的信念与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必定有两全的办法。他会对她坦白最真实的自己,真正的纳穆.迦寒,而不是身为皇帝鹰犬的单鹰帆。
*****
单鹰帆逼问兰儿,才知道那药就只是单纯的药,只不过初夜的不适真的在隔天才出现,原海茉懒洋洋地,疼痛倒是还好。他替她雇了辆车。
至于其它人对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呢?
“昨晚有只猫,叫春叫得好浪……”客栈里,不知是谁开口说了这句,只是一伙人没人笑得出来。
今儿个一早,江湖上无数青春少女私心恋慕的梦中情人,风流个傥、俊美无双、少年英雄的韦少衡,铁青着一张脸,一拐一拐地自笑忘楼楼主房里走了出来……
噢,单鹰帆一直忘了一件事,他早就觉得奇怪,那个什么笑忘楼楼主身边带的丫鬟,分明是男扮女装的少年啊!
“韦兄,想不到你也是同道中人,昨夜咱们三人如此相见恨晚,以后有什么需要,也别跟我客气。”同样是江湖上无数青春少女私心恋慕的梦中情人,风流倜傥、俊美无双、少年英雄的笑忘楼楼主,倒是一脸春风得意。
昨夜韦少冲突然闯进房里,他和贴身侍从正打得火热,本来韦少衡一副想要霸王硬上弓的强势模样,但武功终究不敌他,既然是到嘴的肥肉,他也就不客气地吞下了,三人行还真是别有一番独特滋味呢。
单鹰帆恍然大悟,躲在一旁,憋笑憋得很难受。
原来昨夜春雨骤临,不只他和海茉两只爱情鸟温存甜蜜,还有一户户人家后院的菊花也奔放地盛开了啊……
也因此,兰儿和原海香一早都哭红了双眼,而侠女冷飞樱不知为何眼神陶醉地流连在菊花花友会三人组之间,还不时捧着脸颊逸出一声声叹息。
至于其它人,一脸乌云罩顶,就不用说了。
接下来的路程,还真是安静又祥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