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明州的梁县令邀请了许多城里的大人物前来参加自己的五十大寿,包括茶行的杨老爹、酒馆的赵老头、船行的方老,还有最大的地主──蓝洛山庄庄主范之淞。
除了范之淞是二十来岁的小憋子外,其它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不过别瞧他们年纪一大把,生意手腕却很有一套,是明州不可或缺的大人物。
范之淞之所以能与这三大巨头平起平坐,全是因为他不但拥有做生意的精明头脑,甚至还有身经百战的“冷面将军”称号。
范之淞从小家境清寒,双亲虽然拥有一块地,收成却老是不好。
十二岁那年,范之淞厌恶吃不刨、穿不暖的日子,与父亲大吵一架后离家,北上去从军。
他从最基本的杂兵做起,力争上游,努力练武,终于慢慢地升职。十五岁那年,他成为准将带兵出战,不但屡建奇功,甚至还曾深入敌营救出大将军,从此开始受到朝廷的重用,二十岁那年被提升为朝廷最年轻的大将军,深受土兵们喜爱。
然而,他二十二岁那年收到一封来自家乡的信件,信里提到父亲过世的消息,还有母亲染病一事。他匆忙向朝廷告假返乡,回来处理父亲的后事,以及安顿母亲新的安养之地。
原本打算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后就赶回朝廷,没想到却在父亲的房间里发现满满一整箱的书信,那是不识字的父亲托人写给他、却始终不曾寄出的信。
信里头全是父亲对他的抱歉,与得知他为朝廷立功的喜悦和赞扬。
范之淞大受震惊,抓着书信去寻找写信之人,最后终于明白,自他离家后,父亲就请人四处打听他的消息。
不曾落泪的他,流下后悔的泪水,再多的成就都比不上父亲这些关怀的书信,因此他便向朝廷辞官,回到他的故乡。
他开始收购土地,并雇用农民种田,投资许多事业,其间最大的合作对象正是城里的三大富商们。
起初大家对他并不信任,不过当他发挥生意的头脑,为他们赚进大把银两后,大家便对他刮目相看,敬畏不已。
曾担任大将军的他很快就成为城里的大地主,范之淞的名号迅速深入百姓的心中。想想,如此有名又多金的年轻公子,想必很受姑娘们青睐吧?
可惜,事实不然。
范之淞的身材高佻壮硕,结实的肌肉与身上的伤痕是身经百战的结果,只是,他的风光战绩与高明的生意手腕再怎样惊人,都比不上左脸那道可怕的伤疤教人惊骇。
听说那是当年为了救出大将军,深入敌营与对方的大元帅单打独斗所留下的,三条由额头的左方笔直地越过眼睛划向脖子的可怕伤痕,虽然没有失明的大碍,却也让他原本俊逸的脸蛋破了相。
范之淞并不在乎那三条疤痕,对他来说,那是他的骄傲,只是,其它人却十分害怕他那有如鬼魅的脸庞,于是他特地请人打造一个白色面具来遮住半边脸庞,加上冷如冰的眸子,于是被冠上了“冷面将军”的称号。
不知不觉,范之淞年近二十四,虽然许多媒婆都有意为他寻妻,却没有一家千金愿意点头答应嫁给他,最主要就是因为他那可怕的脸庞,还有冷漠的个性。
总是面无表情,让人瞧不出在想什么的男子,相信应该没有任何一家姑娘有那份勇气肯将终身交付给他吧?
出席梁县令的寿宴并非范之淞的意愿,倘若不是为了方便做生意,他实在无意与这样的贪官有任何交情,其它三老也与他想法相同。
梁县令仗着是朝廷命官,作威作福,百姓们对他敬而远之,光是这次他的五十大寿,就不知花了多少民脂民膏。
百姓敢怒不敢言,因为梁县令背后的靠山是当今皇上的宠妃之一梁贵妃。
范之淞虽然不齿这种人,但离开官场的他如今只是一位平凡的老百姓,只要能让生意顺利地进行,他无意招惹多余的麻烦。
梁县令的寿宴是在自家宅第的大院子里设宴,宽敞到足以容纳百人的园地,如今有一半搭建了舞台。
舞台布置得十分华丽精致,想必将会有一场盛大的表演。
范之淞正如此想着时,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无聊到极点的寿宴,让他巴不得快点结束,好回房间休息。
听说梁县令打算连办三天三夜,所以已为他们安排好住宿。待在房间应该好过这里吧?范之淞如此忖度着。
“喂!之淞,听说梁老头请到妙仙舞团前来为他祝寿,你知道吗?”坐在范之淞右方的方老突然开口。
妙仙舞团是目前国内最受欢迎,不过行事作风却十分神秘的舞团,原来今晚的压轴就是这个啊!敝不得梁县令会如此开心。
“不知道!谁来表演有什么差别吗?”范之淞轻啜口酒,一脸无趣。
“咦?之淞,难道你对妙仙舞姬一点兴趣也没有吗?”
“没有!”范之淞干脆地答道。
方老有点吃惊他的反应,“是哦?我还想你会答应出席,是因为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妙仙舞姬,原来你压根儿不知道这回事啊?”
“不知道,也没兴趣。我之所以出席,是因为梁县令暗示我,没出席的话要加我一成的税金。”那个视财如命的死老头!范之淞在心中补了一句。
方老笑了出来,“我还不是一样,你不错了!他才加你一成,他打算加我三成,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真该有人来治治他!”
两人身边都是自己人,所以方老才敢直言,范之淞想多骂几句,但想到骂再多也没用,索性放弃,喝酒比较实际。
“对了!我听说梁老头这一回请到的是妙仙舞团里以冷艳出名的舞姬紫泠姑娘,她最擅长的是剑舞,这可是一项很特殊的绝技。我敢打包票,这里有一半的人是冲着紫泠姑娘来的,而且我还听说有许多外地人不惜送了梁县令许多银两,才获得邀请。”
范之淞经方老提醒这才发现,确实来了许多非城里的有钱人与公子哥们。
原来还有这招赚钱法子,看来妙仙舞姬真是声名远播、价值不菲!
范之淞望向舞台,忽然有点好奇待会的表演了。
方老瞧他总算有点兴趣,开心起来,于是淘淘不绝地说起妙仙舞团之事。
妙仙舞团以牡丹姑娘与杜墨公子两位神秘人物为首,由北到南部留下许多有关他们的事迹,加上曾受过当今圣上的赞赏,让大伙更是望而生畏。
牡丹姑娘栽培出的舞姬不但貌如天仙,舞艺更是精湛,凡是见过之人,都声称了无遗憾。
范之淞瞧方老说得兴高采烈,也没有打断的意思,虽然妙仙舞团他听过,却不是很了解,如今透过方老,让他获得不少知识。
他试着点头,好让方老能继续,方老越说越兴奋,直到他的话突然转为严肃。
“其实妙仙还有一个奇怪的谣言……”
“奇怪的谣言?”这话让范之淞挑起眉。
“是啊!听说妙仙舞团还有另一面……”
方老的话被一声烟火的巨响打断,现场顿时静默下来。
大家顺着声音抬起头,仰望天际,美丽的烟火绽放开来。
这时,有人喊道:“她们来了!妙仙舞团来了!”
梁县令兴奋地叫大家赶紧归位,方老也无意再多说下去,范之淞的注意力被拉向天际,心中涌现一股激荡。
大概是受到方老的话影响,对于妙仙舞姬,他产生一种莫名的期待!
烟火散去,绮丽消失,片片紫瓣撒下,幽香浮动,数道黑与白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于屋檐,只见他们轻松跃下,落于舞台之上。
摆衣男子是乐师,白衣女子是舞姬,大伙脸上都蒙着面纱,让人无法瞧清楚他们的容貌。
乐师退到后方,一字排开,舞姬来到前方,排列成V字形。
旋律一起,舞姬们手中的彩带一左一右地朝天际拋去,并且开始摇摆纤细腰身,跟随乐师们的旋律翩翩起舞。
她们踩着轻盈步伐排圆、旋转、下腰、舞动彩带,大伙兴奋地鼓掌叫好,热闹的气氛逐渐被带动起来。
范之淞望着舞姬们的表演,并不觉得有何稀奇。就在他失望之际,舞姬们突然将手中彩带拋向夜空,只见数条彩带交错缠绕,接着落下散开,一道紫影忽地自其间窜向天际,众人吃惊,一眨眼,有如天仙一般的女子便降临于舞台中间。
顷刻间,无数道抽气声响起,范之淞的视线瞬间被那道紫色纤影捕捉。
一身紫衣缠于身,裙襬飘动,紫碧绣花摇曳,栩栩如生,纤细腰际佩带着耀眼金饰,与黑夜几乎要相融的秀发盘绕成高髻,金银发饰、紫花珠玉点缀其间,轻薄面纱虽然掩去真实面容,但那对杏眸却有如夜空的星儿一般耀眼,这就是传说中的妙仙舞姬紫泠。
紫泠的现身立刻吸引众人目光,乐师随即改变旋律,原本轻柔的舞曲转化为高亢。骤然间,白衣舞姬们的行动全变了样,她们收起彩带,抽出腰际之物,眨眼之际,手中多了削薄如翼之剑。
舞姬们舞动起来,利剑在月光之下轻盈地开动,紫泠一个旋身,美丽的身影随即周旋在舞姬们之间。
众人全都傻了眼,不自觉地屏住气息,范之淞对这样的表演深感惊讶,瞧舞姬们手中的利剑并非假货,然而紫泠却一点都不畏惧地穿梭其间,舞动着、旋转着……
多么不可思议!她居然在利剑之中表演了一曲美丽的舞蹈,没有迟疑、没有拖泥带水,举手投足皆散发着娇媚与优雅,最教人震惊的是后半段时,她跃起身子,开始点足于利剑之上,轻盈的身子与大胆的表演令在场之人全都目瞪口呆,错愕不已。
这是一场结合剑术与舞蹈的表演,范之淞今日算是大开眼界。
他的心出现震撼与感动,那是许久不曾有过的情绪变化,他的视线不自觉地盯着紫泠,一颗心被牵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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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摆幕降临,一场遍礼即将举行。
新娘来自扬州,原本是富家千金,却因为父亲生意失败、负债累累,最后不得不将女儿以交易的方式嫁给人称“冷面将军”的范之淞。
蓝洛山庄因为庄主的婚礼而张灯结彩,充满喜气洋洋的气氛,而明州的三大富商也一同出席,至于县令大人,却早已换人。
梁县令在五十大寿当晚就遭到暗杀,刺客逃得无影无踪,虽然上头努力追查,却无法破案;没多久,新县令到来,巧的是新上任的县令正是范之淞昔日战友白君翔。
白君翔为人耿直又充满正义感,加上崇拜范之淞,因此十分认真又努力地管理明州,总算让百姓月兑离了痛苦生活。
对于好友能找到美娇娘一事,他自然是最开心的一位,然而范之淞这准新郎却不怎么开心,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新娘根本无意嫁给他,这一桩婚礼全是因为白君翔的自作主张。
这些年来范之淞始终讨不到老婆,原因正是他那张可怕的脸蛋;既然没有女人自愿嫁给他,那只能用另一种法子,否则范家香火如何承续下去呢?
白君翔好管闲事地当了中间牵线之人,同时也利用自己的身分向新娘的父亲谈成这桩有如交易一般的婚事。
范之淞是最后才得知,虽然不悦,但白君翔却以延续香火为由,使出三寸不烂之舌,努力地、拚命地搧动范之淞的心,终于让他受到动摇,点头答应。
明州百姓得知范之淞决定成亲后,大家兴高采烈地庆祝起来,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士都陆续前来道贺,顿时蓝洛山庄变得十分热闹。
一切准备已就绪,就等着新娘的花轿到来,只是谁也没想到,此时的迎娶人马正停留在城外数十里的破庙里。
新娘正哭闹着,以至于耽搁了行程。
原本认命的新娘在途中因为得知自己未来的夫君是可怕的冷面将军,就开始大吵大闹,哭得死去活来,直喊着宁愿死也不愿意嫁,这突兀的状况可把媒婆给吓坏了!
无论怎么劝,新娘都不肯再进入花轿,她在观音像前哭得像泪人儿,哽咽着自己悲惨的命运。
眼看再继续耽搁下去就会误了时辰,媒婆心急如焚,不知所措。
新娘的倔强让媒婆最后不得不撂下狠话,将她独自留下,要她好好想想,如果还是执迷不悟,那只好五花大绑绑上花轿,倘若想通,就自个乖乖地进入花轿。
媒婆气得甩头离去,待半炷香过去,她一进破庙就见到新娘端坐在花轿里,总算松了口气。
“来人!出发了!”媒婆开心地朝外头喊道。
大伙进入,将花轿扛起,匆匆地离开了破庙。
在媒婆的指示下,花轿以最快的速度进城,前往蓝洛山庄。
外头观看热闹的人一见到红轿出现,立刻大声吶喊,大家你推我挤地抢着最好的位子,好将这难得的婚礼瞧个仔细。
新娘缓缓地离开轿子,却重心不稳地朝一边倒去,媒婆赶紧上前搀扶。
新娘的手颤了一下,身子也抖得厉害,媒婆在心中无奈地叹气,明白新娘会有如此反应的原因。
新娘的身子似乎变得极度虚弱,媒婆赶紧唤了两名丫鬟前来帮忙。
新娘前进的脚步有些蹒跚,媒婆担心新娘会突然变挂,赶忙催促起来。
范之淞一身新郎服在大厅等候,当新娘的身影出现时,他的眉峰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瞧她走路摇摇蔽晃,弱不禁风似的,实在让他感到失望。
这场遍礼来得突然,范之淞当然不可能见过新娘,不过虽然还没见到对方的真面目,但光是她娇弱的步伐,就让他失望,对于未来一点都不抱持任何期待。
蚌然,一道纤细身影掠过他的脑海,那是一年前曾经牵动他心的女子──妙仙舞团的紫泠姑娘。
不想还好,一想他的心就跟着受到动摇。
他用力地将手一握,试着甩掉那恼人的倩影。
明明是一小段路,新娘却走得十分辛苦,好不容易才来到他身边。
范之淞收起情绪,恢复冷静,接着媒婆就开始大喊拜堂。
就这样,范之淞顺利地成亲了!而他会迎娶新娘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传宗接代……
新娘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当媒婆喊礼成,她居然站不住地跌落在地,幸好范之淞手脚快,及时抱住她。
“快点扶新娘回房间休息!”媒婆担心新娘会当场辫过去或者尖叫出来,急忙叫丫鬟将她带进房。
范之淞在抱住新娘的身子瞬间,立即察觉不对,但他却不动声色地将她交给丫鬟。
新娘一离开,大家开始向范之淞道喜,酒宴开始。
范之淞原本想随后跟进新房,却在大家的簇拥下被带到他处,被迫接受敬酒。
那是血的味道!
新娘身上有血的味道,范之淞边喝酒边意识到这诡异之事。
为什么新娘身上会有血的味道?加上她那虚弱不堪的身子……
难道……她受伤了?!这骇人的想法让他的心头掠过不解与不安。
照道理,若新娘受了伤,就不可能勉强与他拜堂,而新娘却还是硬撑着与他成亲,如此推敲,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
范之淞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事有蹊跷,新娘的身分不但让他产生怀疑,同时也对他的生命产生威胁。
但没人察觉到异样,大家正沉醉在喜悦当中,范之淞在众人的敬酒下试着保持清楚的意识,因为他知道,倘若他真的醉了,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夜更深,人更醉,喜宴在大伙纷纷醉倒下终于结束。
范之淞被属下扶着来到新房门口,他开口说道:“你们下去休息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这里。”
松园是范之淞私人的领域,除了总管金叔外,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得随意进出。
“是!”两名属下应声后退去。
范之淞推开房门,脚步平稳地进入内室,新娘端坐在床沿等着,一旁的桌上摆放着龙凤烛台、交杯酒与点心。
范之淞提高警觉地走向新娘,新娘的身子轻颤一下,似乎想朝一旁退去。
他伸手想除去红帕,新娘却躲开,退离他,隐约颤抖的身子像是在害怕。
范之淞这才察觉到,新娘身子并没有带着杀气,不过却带着紧张与警戒,似乎正在盘算什么。
他盯着她片刻,再度伸手,她惊觉,迅速起身离开床沿,准备逃向桌子。
范之淞的动作还是追上她的速度,轻易地拉下她头上的红怕。
新娘有点吃惊,先是退了一步,随即才慢慢地抬起头。
见到新娘的真实面容,一道强烈的电流立即贯穿范之淞的身子,错愕之际差点忘了呼吸。
虽然没有面纱遮掩,但那美丽的杏眸与脸形,正是让他这一年来想忘都忘不了的美人儿──妙仙舞团的紫泠姑娘。
范之淞一度误以为是错觉,该不会是因为过度在乎与想念,而将新娘认错吧?然而无论他如何上下瞧、左右瞧,心中还是百分百地肯定就是她。
这不该出现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此,而且还变成他的新娘?!
他要迎娶的明明是扬州的苏千金,如今出现在这里的人却是舞姬紫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非……这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当这样的念头涌现在他脑海时,一股血腥味传入他的鼻子,让他原本紊乱的思绪冷静下来。
“酒……先喝酒……”新娘一手抓着桌角,一手指着杯子,怯然地颤着声道。
范之淞似懂非懂地看着桌上的酒,直到她再次暗示他要喝酒后,他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她要他先喝酒,不用说,那酒八成有问题!但他还是听从她的话。
“对!叭了交杯酒,咱们才算是正式夫妻。”他顺从她的意思,取饼两杯酒,将一杯交给她。
她接过,正想喝下时,他却将她的手臂勾住,将酒送进自己的口。她有点吃惊,随即明白地赶紧喝下自己的酒。
饮完酒,范之淞一手冷不防地扣住她的腰,将她带向床铺。
她的身子僵硬,没有抗拒地任由他将她带到床上。
当他将她的身子压上床时,她原本想挣扎,没想到他却突然闭上眼,身子倒向一旁。
顷刻间,一身红嫁衣的紫泠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总算放松下来。
任谁也没料到,这一场遍礼会将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人牵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