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绢儿缓缓睁开眼睛,眨了眨眼,试着恢复思考能力,立刻想到发生的事情,猛地坐起。
她望着陌生的环境,想起被罗劭汉带走的情形,怒气上升。
那粗暴又蛮横的男人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这样对待她。
敝复精神后,她跳下床,冲出内室,准备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怎料眼前倏地出现两把交错的刀子,令她怔了一下。
仔细一瞧,这才发现门外左右两边各自伫立着高大威猛的壮汉,瞧着她的眼神凶悍无比。
逼绢儿紧张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左边个子略高的壮汉原本抿着嘴的表情迅速改变,带上笑容,“抱歉!绢儿姑娘,吓到你了!我们两位是大哥派来的,守在这里保护你的安全。”
“你们大哥是谁?”她一头雾水地问。
右边的壮汉脸上随即出现温和笑意,“虎寒寨的大当家罗劭汉就是我们大哥,不过外头很少人知道他的全名,所以都叫他虎老大就是了!”
“什么?你们说……罗劭汉是虎寒寨的大当家?”黄绢儿吃惊地喊道。
这一下真相大白,罗劭汉可怜的身世和悲惨的遭遇全部都是假的,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虎寒寨的寨主。
雹寒寨位于洛阳东门城外数里处,地形十分诡异复杂,不是外人能轻易进出的,加上他们神出鬼没,成为朝廷最头痛的对象;虽然他们不会随意对城里的百姓出手,仍然令大家避之唯恐不及,尤其是传说中青面獠牙、杀人不眨眼的寨主“虎老大”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酒馆里的人来来去去,黄绢儿自然听闻过有关虎寒寨的传言,只是对她而言,那是完全沾不着边之事,因此总是听过就算,并没有在意。
结果现在她却和虎老大扯上关系,最让人不悦的是,虎老大居然是罗劭汉。
那伪君子,真是太可恶了!
“你们老大在哪?我要见他!”黄绢儿气愤地喊道。
斑个儿壮汉搔搔头,“大哥人在大厅,不过他有交代,绢儿姑娘若是醒过来,请待在房里等他,他会过来跟你解释所有的事。”
“用不着!我直接过去找他就行了!”她冷冷说道,举步越过他们。
“绢儿姑娘,不行啦!大哥正在和干部们开会……”两名壮汉想阻止,但又不敢太过粗暴,只能心急地跟着黄绢儿朝大厅而去。
一路上,凡是见到黄绢儿的人都立刻向她行敬畏之礼,她不明白大家的反应。
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大家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是因为罗劭汉的关系吗?
想起受骗的自己和与他发生关系的自己,愈想愈气、愈想愈不甘心,还有他强迫她离开酒馆之举,更令她无法原谅。
她不相信自己会是凤仙的女儿,这一定是罗劭汉临时编出来的,目的是想恐吓黄顺天。
她怎么可能会是“妙仙”死对头的女儿?忆起前阵子两个舞团发生的冲突,她就脚底发寒。
虽然舞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与联系,但由于她是特别的舞姬,只要其他姊妹遇上困难,她就必须出面协助,因此有些事情她自然有所耳闻。
前阵子发生的冲突就是以冷艳闻名的紫泠遭刺客追杀一事,虽然不是凤仙的命令,却也引发不少争执。
总而言之,“凤仙”与“妙仙”两个舞团向来水火下容,如今罗劭汉却说她是凤仙的女儿,这……教她如何面对牡丹姊和其他姊妹们?
逼绢儿还是不愿相信,不过当她想到黄顺天的话时,心头就涌现痛楚。她真的不是爹的女儿吗?
一想到从小扒护她、关爱她的爹爹居然没有血缘关系,她就无法接受,伤心难过占据她的胸口,眼眶不禁泛湿。
逼绢儿哽咽地来到大厅,她镇定情绪后,不顾两名壮汉的阻止迳自冲了进去。“罗劭汉!”她不满地大声喝道。
罗劭汉大剌剌地坐在主位上头,下面则有三名气势与他不分轩轾的男子坐着,因为她的出现而停下交谈。
对于打扰到他们,黄绢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三名男子见到她,开始交头接耳,瞧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我不是交代要你乖乖地待在房间等我吗?”罗劭汉有些不满地问。
“我又不是你的属下,少命令我!”她不悦地回道。
那气冲冲的模样不用说一定和他有关,罗劭汉无奈地跳下主位,“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先下去。”
三名男子有默契地站起,大家笑着说道:“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改天再讨论吧!”
“再联络!”
三人态度大方地告辞,跟进来的壮汉也识相地离开,留下罗劭汉和黄绢儿两人对望……说是望,倒不如说瞪还比较贴切。
“我知道你很不高兴我强行带你离开酒馆,但是黄顺天出现得太突然,我才不得不带你走。”
“什么意思?”黄绢儿不懂,带走她和黄顺天出现有何关系?
“说来话长,你坐下吧!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
“你最好有个好理由,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
“别对我这么凶嘛!难道凭咱们的关系,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他居然还有心情嘻皮笑脸?黄绢儿受不了地道:“我跟你没有关系了!你这大骗子!伪君子!不但欺骗我,还要胁我,其实这一切都是你计画好的!你假装受伤闯进酒馆,然后强迫我雇用你,接着又调查我的事情,最后要胁我,这些种种还要我对你温柔?作梦!”她指控他的所作所为,愈说愈气愤。
当然,有一半是气她自己,明知道他身份可疑却还顺从他,甚至还……
可恶!气死人了!为什么她会这么傻呢?
爱上他根本是一件错误的事情!逼绢儿的心情受到严重的打击。
当她察觉到自己的真实感情后,她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她是“妙仙”的舞姬,身份特殊,是不能随便爱上人的!
一开始面对他的要胁时,她挣扎过,一想到犯了“妙仙”的规炬,她就很紧张。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怕他的要胁了!因为所有的真相都已经曝光,她不需要再隐瞒任何事情。
“你会有这样的反应和想法,我都能理解。我承认,我一直在调查你的事情,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解开你的身世之谜。”
“你别告诉我,你的调查结果就是我是凤仙的女儿。”她双胸交叉于胸前,皮笑肉不笑地道。
罗劭汉点头,“没错!你确实是凤姨的亲生女儿。”
“凤姨?”他对凤仙的称呼让她蹙眉。
他解释道:“我爹和凤姨是结拜兄妹!”
原来他们有关系!逼绢儿没由来地提高警觉,开始注意四周的变化,并开口道:“凤仙根本没有孩子,这一点众所周知。”
“不!凤姨真的有一位女儿。”罗劭汉知道她的疑惑,决定尽快说出真相。
“你刚出世没多少,凤姨就抱着你前往洛阳想投靠亲戚,但是途中遭到仇家追杀;当时凤姨以为自己性命不保,为了保护你,就把你交给一位路过的商人。和你分开后没多少,凤姨被龙爷所救,因为伤势过重,静养了一年,待凤姨恢复健康后,就开始四处打听你的消息,没想到却怎样也找不到你,接着凤姨就成为凤仙舞团的团长了!”
逼绢儿听得一愣一愣的,一颗心意外地跳得好厉害,透过他的眼神,她知道他没有说谎。
“你……胡说!我才不信,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凤仙的女儿?”她移开视线,无法直视他的眼。
她的心正受到动摇,这些事来得太突然,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证据是你右臀上的蝴蝶形胎记。”罗劭汉愉快地说道。
闻言,黄绢儿满脸通红,如此隐私之处除了在床上,不会有人知道。
“难道连这种事凤仙也告诉你了吗?”
“不是凤姨跟我说,是我偷听来的。”
“为什么?就算凤仙和你爹是结拜兄妹,她找女儿,与你何干?”黄绢儿再次找问题逼问。
他十分明白她逃避现实的心情,认了那么多年的爹,有天突然得知竟与自己毫无血亲关系,若是他,大概也会承受不住吧?
罗劭汉知道黄绢儿需要时间厘清这一切,他选择坐下来,以缓和的口气问道:“听说我出生没多久,我娘就过世了!我爹为了扶养我长大,一直没有再娶;十五年前,我爹与凤姨相遇,从那时候开始,我爹就很喜欢凤姨,虽然结拜为义兄妹,还是一直追求她,不过凤姨却始终没有回应我爹的感情。
“山寨里的人都看得出来凤姨也对我爹有意思,但是凤姨始终不肯接受我爹;后来,我终于打听到原因,那就是凤姨曾经发过誓,一日没有寻回女儿,她就不会接受任何男子的追求。”
“所以……你是为了你爹……才要帮凤仙找女儿吗?”黄绢儿的心忽地遭到重击,她感觉有一股恶寒掠过背脊。
原来……他与她纠缠不清的理由,只是因为她是凤仙的女儿?
罗劭汉十分专注地凝视着她,欲言又止,她就像害怕听见他的回答似的,倏地撇开视线。
“好了!我明白了。”她压抑下难过的情绪。“不管你是为你爹也好,或者为凤姨也行,总之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想要回酒馆,你马上派人送我回去,我还有许多事情还没办。”
她的思绪被他的话搅得一团乱,现在的她只想回酒馆,因为……她终于完成与牡丹的约定,接下来她就能正式拥有酒馆了!
两年前,牡丹突然对她提出经营酒馆一事,条件是她必须女扮男装,使用黄顺天的名字,目的当然是想引诱黄顺天出现。倘若黄顺天回来后,愿意改过自新,那酒馆自然会交由黄顺天继承;但如果他仍然死不悔改,那酒馆的一切都将由她接下,从今以后成为顺应酒馆的正式老板。
当然,在这契约的过程中,她的身份都要保密,包括她是妙仙舞姬一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契约就必须终止,她将再也无法拥有酒馆。
这两年来,她努力维持一切,好不容易,黄顺天终于出现,而他仍然死性不改,想对酒馆不利,如此一来,酒馆顺理成章地交给她经营。
爹爹临死前的愿望她终于能做到,但在关键时刻,罗劭汉却出现了,不但将她的计画全部打乱,还硬说她是凤仙的女儿。
天呀!这件事若传到牡丹的耳里就太糟糕了!
罗劭汉起身扣住逼绢儿的手腕,喊道:“在一切真相还没厘清前,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不需要厘清,就算我是凤仙的女儿又如何?我爹是黄大海,我要完成我爹临死前的愿望回去继承酒馆,你这个外人少管闲事!”
她的话引他胸口染怒,力道一出,将她整个人拉进自己怀里,一手用力扣住她的腰,不让她有机会逃离。
“不许说我是外人!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事情我都有资格介入。黄大海根本不是你的亲生爹爹,你没有必要完成他的心愿,你只要乖乖待在这里等凤姨来就行了!”他怒言说道。
“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养育我长大成人的是黄大海,并不是凤仙!”黄绢儿喊道。
“凤姨是不得已的,她也很想亲眼见到你长大,但是上天捉弄,让她无法如愿以偿。”
瞧他拚命维护凤仙的模样,黄绢儿的心隐隐抽痛起来。
但她知道与他争论下去根本毫无意义,于是选择冷静下来。
“算了!我不想跟你争执这些,如果……凤仙真的想认我,那就到酒馆来找我吧!”她说出自己的想法与结论。
“绢儿,你真的以为你还能回去继承酒馆吗?你别忘了,只有黄顺天才是黄大海真正的儿子。”他不想伤害她,但还是说出最现实的一面。
她试着反驳道:“那又如何?黄顺天这次回来不但没有改过自新,甚至还变本加厉;牡丹姊曾经答应过我,只要黄顺天不知悔改,酒馆将由我继承,所以我一定要回去。”
听见她和牡丹的约定,他只是“哦”了一声。“是吗?但你想过吗?若牡丹知道你是凤仙的女儿,你想她还会让你继承酒馆吗?”
闻言,她惊愕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又打算……”
“要胁你吗?放心!这种事没什么好要胁的。”他打断她的话,“光是我突然将你带走这点,牡丹迟早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罗劭汉那早就看穿一切的表情,让她很不舒服。
两人相互注视,眼里都是不认输,片刻之后,罗劭汉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想咱们再继续争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不如这样好了,我已经派人通知凤姨过来和你相认,而你就委屈点,在这里待几天,等到和凤姨相认之后,我马上派人送你回酒馆,好吗?当然,酒馆那边我也会派人支会一声,尽可能地隐瞒你和凤姨的关系,可以吗?”
这些话很明显是他的退让,黄绢儿明了,思考着他的建议,沉默一会儿后,才道:“好吧!那我就留下来等凤仙吧!不过有关我的身份,你一定要帮我保密。”都这时候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两人达成共识,罗劭汉放松地扬起嘴角,“那当然!”
又是这样!她才一个不留神,他又对她乱来了!
被丢进大床的黄绢儿迅速起身,罗劭汉大手一扣,轻松地拦住她的腰,将她压回床上。
逼绢儿挣扎着,“放开我啦!不要碰我!”
他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颈项,享受她的馨香,“嗯……还是抱着你的感觉最好!”
她双颊泛红,挣扎变弱,紧张地道:“这里……是你的房间吧?你干嘛把我抱回你的房间?难道大白天你也会发情吗?”
他咯咯一笑,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欣赏着她气呼呼的脸庞。
“我只要一看见你,随时都能发情。”说着还不忘偷了一吻。
她摀住嘴,没好气地道:“罗劭汉,你少跟我嘻皮笑脸的,别以为我留下来,你就可以对我乱来。”
他轻笑,“我对你乱来,可都是经过你同意的。”他的手指抚过她的唇、下巴、锁骨、胸前,轻轻地来回游移。
“住手!不要碰我!”她拍掉他的手,想起身,他以膝盖顺势将她双腿分开,抵住她羞人之处。
“罗劭汉……唔!”想抱怨的口被他迅速封住,双腕遭他箝制,难以挣月兑。
她讨厌对他产生的自己,他接近她只是因为她是凤仙的女儿,他抱她只是一种男性的罢了!
对他而言,她的身子比她的存在还重要吗?想到这,她的心紧紧揪痛,实在无法说出心里的矛盾。
结束亲吻,她颤着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妙仙的舞姬凤绢?”
他望着她,沉默了一下,“那天在酒馆初次见到你时,我并不是很确定你的身份,不过……”
“不过你故意和我睡在一起,就是为了证实我是女儿身,对吧?”
“嗯……可以这么说……”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计画好的,对吧?”她逼问他。
“绢儿,我……”
她用力推开他,气愤地道:“那天在凰苑也是,明知故问,然后要胁我,对吧?真是太过分了!”搞了老半天,打从一开始,她就不断掉进他所设下的陷阱里,她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知道她生气了!他急忙抱住她,阻止她下床。
“放开我!我讨厌你,你这大骗子!从头到尾你根本都在利用我。”她不悦地道。
他将她的背固定在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绢儿,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利用你,其实有许多事我并不是全都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都想办法从我身上找证据,对吧?”她斜瞪他。
面对她的指控,他无话可说。
她的心好痛,因为她早就爱上他,而他却只是利用她来证明自己的调查,他对她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明知该发火、该生气、该和他画清界线,但是她的心却难以割舍。
他那熟悉的味道与温暖正慢慢自她背上渗透进她的身子,遍及她的四肢,拨动她内心深处的渴望与情感。
她该如何是好?是该放手,或接受这一切呢?
逼绢儿处于痛苦的挣扎里,罗劭汉的默然是她结束一切的最好理由,然而她却无法下定决心,只因为她迷恋着他,无法与他说断就断……
罗劭汉知道现在说什么,黄绢儿都不会相信,他轻吻她的后颈,她身子的曲线,慢慢褪下她的衣裳,轻声细语道:“绢儿,相信我,我没有利用你,我……我只是想要你……”
拒绝他!推开他!只要她愿意就能办到!可是……
逼绢儿的衣裳被退到腰际,罗劭汉在她赤果的美背上撒吻,轻轻柔柔,每个吻都充满怜惜。
她身子隐约发颤,心中对他的那份强烈爱意,令她思绪紊乱。
“绢儿,不要拒绝我……”
他苦涩的嗓音让她不由自主地转头,愣愣地望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时,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情意,只是他们无法认清那份真实的情感,以至于谁也没办法开口向对方坦白一切。
逼绢儿对于未来之事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一想到自己可能是凤仙的女儿,加上和罗劭汉之间的事,她就难以面对牡丹。
她烦恼着未来,他却扣住她的下颚,低下头占有她的红唇,并指示她张口,好品尝她的甜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