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巧儿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反应是——我还活着吗?
她被眼前一片白的景象吓倒了!
突然,一颗头晃到她面前,对方是一名男人,留着过肩的长发,戴着黑色墨镜,脸颊和下巴都还有杂乱的胡子,足以用颓废来形容的模样,吓得她差点尖叫出来。
“你醒啦?”对方发出沉稳的声音。
钟巧儿眨眨眼,想起身问他是谁,顿时觉得脑袋好像快要四分五裂一样,又麻又痛。
“哦……好痛!我的头……”她哀痛道。
“别乱动,你有轻微脑震荡,快点躺好。”男人不像关心,反而像是命令地说道。
钟巧儿只能乖乖躺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著男人。
“那个……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有点怕他,声音放低地问道。
她的脑子还转不过来,不知自己置身何处。
“你没踩好楼梯,摔下去了!”
“楼梯……”她稍微思考了一下,突然“啊”了一声。
她想起来了,她要赶火车回老家啊!
“糟了!我的火车。”她脸色难看心想浪费了火车票钱,一颗心担忧不已。
“你没死就很庆幸了!惫想搭火车?”男人没好气地说道。
敝了!这男人是谁啊?斡嘛说话这么不客气?
“这位看起来像黑社会的先生,请问我认识你吗?”她故意嘲讽他,十分不喜欢他始终像是命令的口气。
男人显然因她的形容词而有些不满,不过却没刻意表现出来,他大咧咧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双手交叉于胸前。
“是我送你到医院的!”他没打算和她辩论什么,直接表态。
闻言,她不好意思地刷红了脸。“呃……那个……原来如此……抱歉,我不晓得!所以……”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起来,钟巧儿不知该如何回应。
“那个……对不起……还有,谢谢……”她支吾半天,硬挤出一句。
男人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她的诚意,她这才松了口气,低着头,用余光瞧他。说实在的,她还真有点怕他呢!
“对了!我的行李呢?”她想起自己的东西。
他用下巴指向床下,“放心!都在,里头的东西也没少!”
“那车票呢?我的火车票呢?有帮我留下来吗?我还没剪票,应该可以退票吧?”她着急地想知道车票的下落。
男人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有点无法理解她的反应:“没瞧见,我想应该是掉了吧?”
天呀,不会吧?那是她用最后财产买的票,现在居然不见了,这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连回家也会出状况,钟巧儿沮丧起来,再度觉得自己的命盘有够坎坷,呜……这叫她何去何从啊?
“等等!你该不会通知我的家人了吧?”她着急地问道。不要啊!她可不想再让家人认为自己没用。
男人推了推墨镜,“有通知,不过全都没接通,当然,如果你要我现在打电话通知他们也行!”
“啊!不用了!”她连忙阻止道:“既然我没事,那……就不用通知他们了!真的不用了!”
男人盯着她,没有多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问道:“你……不是台北人吗?”
大概是心里松了口气,加上脑袋也恢愎正常,钟巧儿坐起身子,展露笑容。“不是!我老家在屏东,今天我本来打算要回去的!”
男人的头稍微歪了一下,“嗯……你是来台北玩的吗?”
“不是!事情是这样的……”
钟巧儿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对初次见面的人聊起自己的事情。
敝了!她和他又不熟,怎呢像着了魔似地连这一年多来找不到工作的惨事全都说了出来?而且最后还反问对方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倒楣。
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话,只用点头来回应她。
他很认真地听她说话,害她忍不住滔滔不绝起来,直到有人进来打断她的话。
“道斯,她醒了吗?”穿这白袍的医师走了进来。
“醒了,而且精神不错!”男人回应了对方。
钟巧儿这才如萝初醒似地捂住口,哦……她这白痴,斡嘛那么多话?真是太丢脸了。
“对不起,我好像太多话了!”她再度向男人道歉。
“不会啊!会说话就表示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了!”男人的态度看来能够理解,而非厌恶。
钟巧儿忽然有种莫名的感动,对他起了好感。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钟巧儿。”她不忘先表明身分。
男人没有开口,像是在迟疑,钟巧儿一脸期待地等这他的回应,然而男人还是没有说话,反倒是进门的医生开口了,“他叫柳道斯,我则是他二哥,叫柳庆炎。看你这么有精神,我想应该没事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麻烦你再住院观察一天,可以吗?巧儿。”
钟巧儿明白地点点头,“可是……住院费用……”
“关于这点你不用担心,道斯会对你负责到底的。”柳庆炎的笑容十分和蔼可亲,只是言词有黠奇怪。
少根筋的钟巧儿没有多想,“那……就麻烦你了,柳先生!”太好了!看来对方是太好人,不但送她到医院,还要帮她支付费用,想想她的运气也没太糟嘛!
钟巧儿安心地露出愉快笑容,心里想着,晚上总算有个落脚之处,其他的,明天再说吧!
“那钟小姐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就按床头的护士铃!”柳庆炎笑道。
钟巧儿点点头,对于眼前亲切的医师充满好感。
“道斯,你先回家休息吧!你不是好几天没睡了?”柳庆炎将柳道斯从椅上拉起来。
柳道斯面无表情地将双手插入裤袋,“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哦!好!谢谢你,柳先生,还有柳医师,你们真是大好人!”钟巧儿忍不住对他们投以感激的眼神。
柳庆炎的表情突然起了变化,柳道斯眼尖,扣住他的肩就朝门口大步而去。
“道斯,你该不会……”
“砰!”地一声,柳庆炎准备说的话被紧闭的房门隔在外面,钟巧儿无法听见他们的谈话,只能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盯着门。
片刻,她躺回床上,算了,不管怎样,今后的事明天再打算吧!
觉得眼皮有点沉重,她一闭上眼,马上就睡着了!
到了半夜,钟巧儿因为肚子太饿而醒了过来,正想喝水充饥时,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块面包和一碗粥,另外还有一张纸条。
饿了就吃吧!
简单明了的潦草字体,让钟巧儿立刻联想到柳道斯,心头掠遇一抹温暖。
罢开始还以为他是坏人,没想到却是个体贴又善良的大好人,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能遇到铆道斯真是太幸运了。
柳道斯……咦?总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不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可能是曾经在哪听过吧?
钟巧儿端起粥,趁著还有热度时吃个精光。吃饱后,她再度沉睡,舒服地一觉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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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觉得神清起爽,钟巧儿忍不住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想想这一年多以来,她好像不曾如此好眠,或许该感谢这一埸跌下接的意外。
“巧儿,出院证明已经办好了,可以走了!”柳庆炎探头进来,脸上还是那抹和善的笑容,就像邻居的大哥哥般,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
“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忙,柳医生!”
“别那么生疏,叫我二哥就行了!”
“二哥?为什么是二哥?”钟巧儿不明白地问。
柳庆炎呵呵一笑,“因为我上头还有兄长,他叫柳羲炎,是我们医院里超有名气的外科权威医师哦!”
原来他们是三兄弟啊!老大是外科医师,老二是内科医师,那老么呢?
“请问……柳道斯先生也是医师吗?”钟巧儿好奇地问道。
柳庆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小子是医学院毕业的没错,可惜他并没有走医师这一途。”
“咦?那他是……”
柳庆炎帮她把行李全部提起来,“行李就这些吗?”
“二哥,你不用帮我拿,我自己来就行了!”钟巧儿不好意思地道。
柳庆炎笑道:“没关系,男性帮女性拿东西是应该的,不过……那小子就不这么认为了,他的脾气不是很好,往后你要多忍耐。”
往后?钟巧儿有点无法理解柳庆炎话中的意思。是她太笨了吗?不然为什么老是听不太懂他们说的话?
见柳庆炎大步离去,钟巧儿赶忙跟了上去。“那个……请问二哥,你是要送我去火车站吗?”她跟在他后方问道。
唉!就算去火车站,她也没钱买车票,真是糟糕啊!
“不是耶!那小子交代,要我送你过去他那里。”
“咦?为什么?”钟巧儿被弄得一头雾水。
柳庆炎愉快地说道:“哦!是这样的,昨天我跟那小子说既然你没地方去,那不如把你捡回去吧!”
“啊?”钟巧儿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模了模后颈。
那个……她刚才没听错吧?他好像说了“捡回去”这三个字……
钟巧儿天生就是个慢半拍,做事虽然仔细,速度却很援慢,就连听他人说话,也总是先在脑海停留一会儿,确定自己没听错才开始想回应之话。
这样的个性实在很不好,尤其是遇到说话又直又快的人,就会常常莫名其妙地被牵著鼻子走。
而现在——就是如此!
一路上,钟巧儿光是接收铆庆炎的话就很辛苦了,更别说要做出适当的回应。就这样,她坐上柳庆炎的车子,被他带往柳道斯的家。
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到底该说什么啊?
一直到车子驶离台北,前往郊区,最后停留在一栋三层楼高的房子前时,钟巧儿还是没有机会做出任何回应。
她就这样乖乖地被带到柳道斯的住处,看着柳庆炎驾车离去,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心中一大堆的疑惑。
伫立在大门口,她感觉有股凉风呼啸而过——
天呀,她真该改掉自己慢半拍的坏毛病!
望着铝制的大门,她没来由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门旁的电铃,她迟疑着要不要按下去。
她稍微巡望了一下四周,发现房子与房子之间都相隔有一段距雕,附近根本没有几户人家,说好听是安静,说难听则是偏僻。
她这才发现自己可能身处危险之地,如果她没记错,要过了雨条马路才会有一家超商和一同咖啡厅。
这么说……她要是在这里遭遇不测,根本没辩法呼救吧?
突然,她对柳道斯产生了害怕。或许他并非一个好人人,那她岂不是……
乱七八槽的想像不断闪入脑中,吓得她抱紧行李,打算走人;然而,现实摆在眼前,她身上根本没钱,怎么离开这里呢?
就她目前的情况来说,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道栋房子的主人——柳道斯。
她赶忙挥掉脑中的可怕场景,重新回归现实。
算了,既然都来了,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于是,她鼓起勇气,按下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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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几乎是被重重地打开,钟巧儿深深感觉到应门之人的不耐烦,紧接着,她就呆掉了。
这个男人是谁啊?她盯着伫立在门口、满脸不悦的男人,脑子直冒问号。
男人身材高挑,轮廓明显有型,俊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仔细瞧还能见到他深邃的眸子;过肩的头发披散在后头,额前随时都有发丝不听话地滑落下来,他则习惯性地将它们朝后拨去,这举动让他看起来格外性感有魅力。
整体上来说,男人的感觉斯文中带着桀鹜不驯,具备两种极端的气势。
钟巧儿瞧着瞧着,屏住了气息,开始猜疑他究竟是真人,或者只是虚构人物。
“你来啦?怎么这么慢?想月兑你再不来,我就要睡了!”男人开口说道。
那调调她很熟悉,就和柳道斯一样,“你……是柳道斯先生吗?”钟巧儿怯怯地问。
“怎么?才过一天,你就认不出我来了吗?”他双手插入裤袋,随性又好看的姿势,正是她印象中的柳道斯。
“你没有胡子,也没有戴墨镜。”她吃惊地喊道。
他模了模下巴,勾起唇角,“原来如此!真有差那么多吗?”
她用力点头,心里直呼不可思议,真是差太多了,没有了胡子和墨镜,他完全不像黑社会,而且还好看帅气得不得了。
天呀!这下槽了,他完全是会令她心动又难以抗拒的类型啊!
钟巧儿的双脚有点不听话地朝后一退,她应该快点离开,但是她却无法动弹,视线被他紧紧地吸引住。
“快进来吧!我跟你介招一下环境。”他测身暗示她快点进门。
钟巧儿就像中邪似地抓这行李走进去,一黠犹豫也没有。
门一关上,柳道斯就越过她走进屋内,她匆忙地跟了上去。
结果她一进门,当场傻眼,这里是拉机场吗?简直是太可怕了!
玄关接连客厅,地上乱七八槽,杂志、书籍、啤酒瓶、饮料罐、零食袋、泡面、过期的面包、衣服、罐子……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堆高成小山丘。
镑种异味飘进她的鼻腔,令她下意识地捂住口鼻。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没想到一个男人居然可以搞成这样,亏他长得一表人材、高大英俊,骨子里却邋遢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真是太令她失望了!刚才那种少女的震动与心花朵朵开的美妙感觉,就在这瞬间全部消失了!
唉!难怪人家说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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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道斯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可怕的环境,边踢开垃圾边走向看似厨房的地方,打了个呵欠开始说道:“一楼有客房和厨房,二楼是我的卧室和工作室,三楼有两间房间,目前都在放杂物;你就住一楼,除了我的工作室以外,房子例外的东西都随便你使用和进出。”因为我工作的时间不一定,所以三餐你就照时间准备,不用顾虑我,反正饿了我自然会去吃:另外,你要尽量保持房子的干净与整齐,花园里的花草记得要按时修剪整理,因为那是我每次放松心情一定会待的地方,这点很重要,我不喜欢它太过杂乱,那会影响我工作的心情。
“餐桌上有张提款卡,密码贴在冰箱的留言纸上,需要的费用你就直接领,收据记得收好,每半年我的律师就会过来,到时候要将那些收据全都交给他。以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柳道斯说完,打开冰箱取了一瓶牛女乃,开瓶后直接对嘴灌了起来。
当然有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瞧他这样交代……根本是把她当成管家了嘛!
“对不起,请问一下,我……是来你这里当“管家”的吗?”钟巧儿满月复疑惑地问道。
柳道斯将空的牛女乃瓶丢到水槽中,那里面早就堆满脏到令人会起鸡皮疙瘩的碗盆和垃圾。
柳道靳蹙眉,“怎么?我二哥没跟你说我需要一名管家吗?”
“他只说要我过来你的住处,其他的都没提!”
闻言,柳道斯嗔了声,靠在餐桌上——那上头也堆满教人不敢多瞧一眼的垃圾。
“你不是没钱,没住处也没工作吗?正好我也缺一名管家,相信道地方你也瞧见了,不想办法处理不行。”
丙然!他真的是打算要雇用她当管家,“可是……我已经打算要回老家了。”
“我记得你说过,不想再当个被双亲保护的人,既然如此,那就待在我这里,有吃有住惫有薪水领,不是很好吗?当然啦!如果你讨厌当管家,那就另当别论。”柳道斯就像把钟巧儿的心思模透了一样。
钟巧儿看着他:心里并没有太多的考虑,其实当她踏进玄关时,就有一股想留下来为他打理一切的念头。
她十分感动地对他行个礼,“先生,你人真好,不但救了我,还帮我付住院费,现在又要给我工作,我真是……太感谢你了!”
那一瞬间,铆道斯的脸上浮现怪异的表情,不过在钟巧儿抬起头后便消失了!“那你是决定留下来吗?”
“我愿意,先生!往后请多多指教,我一定会努力工作。”她决定接下管家这个工作。
“嗯,既然没问题,那我要上楼去睡觉,晚上再叫我吧!”柳道斯懒洋洋地离开厨房,走上二楼。
钟巧儿目送他上楼,脸上尽是感激,然而当她回神后,再瞧瞧四周的景象,便无奈地苦笑起来。
幸好平时家事都是她在打理,所以要当柳道斯的管家,相信她一定能胜任。
总之,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用回老家,而且又找到工作了,真是皆大欢喜啊!
钟巧儿充满信心地挺起陶膛,决定好好大显身手一番。
人活着就是要吃饭,既然如此,最重要的厨房理当要先整理。
钟巧儿将行李丢到房间后,就换上简便的衣物,开始道行大扫除。
整理的过程中,为了避免吵到在二搂睡觉的柳道斯,她的速度受到影响,不过并非有打击到她的斗志。
这间可怕的房子只能用“垃圾山”来形容,她使出浑身解数,与成推的垃圾和脏到不行的地板、天花板,墙壁搏斗。
人类的潜能真是不可思议啊!她越做越顺手,动作也越来越熟练。
中午过后,外头已经堆了无数袋的垃圾,还有分类好地回收垃圾。她在客厅的角落找到回收垃圾站的电话,并跟对方约好时间。
她一直到日落西山都没有前往二楼,理由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面对另一座垃圾山。
厨房最先变得干净整齐,接着是客厅、玄关、厕所,虽然有几处地方还需要细部清理,但大致上已没有问题。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钟巧儿赶紧准备晚餐,因为不知道柳道斯的饮食喜好,她只能以冰箱现有的食材做了一些简单的料理。
当一切就绪,她瘫倒在沙发上,心想要叫柳道斯起床,但眼皮却突然变得沉重,连三十秒都撑不了就睡着了!
唉!她今天真的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