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纷飞,冷彤捧着书本静静地走在雨中。
这个星期以来,心神均呈恍惚状态,有点头晕脑胀的,也没什么食欲,也许是这几天没日没夜地苦读,准备硕士班的考试吧!
结了婚已不是自由身,只得留在台湾念研究所,心里也不如初时的愤慨,在国内继续深造也未必不好,出国有一大堆未知的变数,冷彤在心里自我安慰着,哎,人总是说服自己选择的道路比先前未走的幸福吧。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地,两把雨伞争相罩在她头上。
“彤,你选择留在国内攻读硕士真是明智之举,咱们又可再做同班同学啦。”商朵葵开心的笑道。
她原先就打算留在台湾读研究所,第一是她家境小康,又没本事考取鲍费留学,老爸、老妈加上老哥三人也没钱供她出国;第二是她连续听了几椿异乡学子的辛酸血泪史,不是中辍必台、遭人耻笑,就是继续在异地苟延残喘、身心饱受摧残。商朵葵听了,还是觉得留在上尘土长的台湾最好。
“嫁为人妇总是不同,”陆小-个儿娇小,手举得发酸,将冷彤推进商朵葵的伞下后,她吁了一口气道。“说真的,还得感谢左岩军那超级大帅哥的致命吸引力,才能把冷彤小姐留在台湾呀。”
自从婚宴上一见新郎器宇轩昂的英挺风采,陆小-心里老是感叹,世上的好男人不是死了就是别人的,没一个是她的,只能作梦。
“好啦,小-小姐,快点拿面纸擦一擦,口水都流出来了。”商朵葵隔着冷彤觑她一眼。这个小三八还不晓得要察言观色,她没瞧见彤的脸色很难看吗,白痴!
头好象越来越晕,脚步也好象越来越沉重……冷彤紧蹙眉峰,细雨蒙蒙,连视线也模糊不明。
陆小-长得娇小玲珑,但是神经大条得很,她一脸“你管我”的回瞪商朵葵一眼。“本来就是,不信你问彤啊,看她是不是因为舍不得她那个帅哥老公才留在台湾。”
冷彤的脚步越放越慢,显然她的心情极度沉重,商朵葵在她背后伸手捏了陆小-的手臂一把,提醒她闭嘴。
“干嘛啦,会痛耶!”又靠自己人高马大欺负她了,手长又有什么了不起,陆小-迅速准确的回攻,也伸手捏她的手背。“我又没说错,彤她老公又高又酷又帅又有钱,哪个女人不想要,彤就是怕老公被抢走才留下来的呀!”像她就妄想的要死,如果她钓得到这种金龟婿,她成日只想黏在他身旁以防人窥伺,哪还有心思读书。
一阵胃酸猛然袭上来,冷彤难受的止住了步伐,闭上眼,低下头,一只手捂住唇瓣。
“都是你啦,彤心情不好,还在她耳边疲劳轰炸……”冷彤以前那么讨厌左岩军,虽然她绝口不提突然嫁给他的实情,身为好友想也知道她是另有苦衷,光看到冷彤婚宴当晚一张脸臭到极点,就该晓得她是被逼的,这个笨女人还在念个没完,商朵葵实在想拿绣花针把她那张鸟嘴缝死。
“人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陆小-委屈的噘着嘴,她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她是句句实言呢。“彤,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惹你不开心的……”她凑过头去,手肘顶顶冷彤抬起的手臂。
“没关——”
冷彤没把话说完,整个身子就瘫软下来,晕厥过去。
“彤!”两个女孩子登时大叫了起来。
冷彤慢慢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正深情注视她的男子坐在床沿。
脑袋仍旧昏昏沉沉的,朦胧中,她仿佛看见了那道常牵绊于心头的黑影。
“……影……子……”她喃喃自语。
左岩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脏微微地抽搐,她中影子的毒太深了。
“我……”是左岩军啊!他欲言又止。
“真的是你!”迷茫的双眼霎时清明,她猛地坐起身来,当她触及左岩军一双深沉又略含伤感的黑眸,胃部一阵痉挛,身子微微地颤抖着。“不……你不是他……不是……”欣喜若狂的冷彤一刹那间又黯然神伤。
她永远也忘不了影子唯一发出的音节,那强自压抑的声音竟是如此的相像,低沉、沙哑、同样地富有磁性、同样地搅动她的心湖,老天……那一夜在迷离夜的她怎会没发觉,影子的声音和左岩军是多么地相像呀!
“这是我的新房,不是迷离夜那间套房,我不该再弄错的……”冷彤摇摇头,逼自己清醒。
但是,左岩军欲言又止的神态和略显哀愁的眼神与影子多么地相似,她忆起了那段与黑影共度的美好时光,他那想爱又不敢爱的态度和眸底掠过的轻愁,她怎么没留意到左岩军时而犀利深沉、时而骠悍精猛、时而深情款款、时而忧虑神伤的举止神态,两人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你在想谁?”左岩军如鹰隼般的利眸锁住她苍白的面孔,他沉着声音开口。“你又把我当成谁了?”
“左岩军,抱我……”冷彤忽地倾向前去,攀住他的颈项,深吻他。
他被她吻得快喘不过气来,直到她微微分开,左岩军方急速吸纳氧气。“你是第一个吻得我难以喘息的女人。”他激烈跳动的心脏险些窜出咽喉。
“我要你抱我。”她急喘着,心脏在与他微凉的唇瓣胶着时险些休克,她竟然如此的后知后觉,吻了多少次的唇瓣竟还分辨不出来。
左岩军情难自抑的覆在她身上,两手抚模着玲珑的曲线。“……彤,别这样诱惑我,我已经陷得很深很深……”从何时起,他的心只为她跳动,究竟是从何时起呢?
多么热情、多么熟悉的,永远最明白该如何挑起她体内最原始的渴望,冷彤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地愚痴,她的眼角淌出了泪水。
“左岩军,我很可笑吧。”在他亲吻她胸口的同时,冷彤面无表情地开口。
他不解地抬头迎上一双泛着冷光的黑眸,激情顿时被浇熄了一大半,左岩军紧抿着唇,默默不语地凝视她。
“任你玩弄于股掌之中,耍得我团团转很好玩吧。”她拉上了被扯开的前襟,推开他缓缓地坐起身,泫然欲泣的凝望他。
“你知道了。”他坐在她面前,两人对视。
“是嫌我太早知道,还是笑我太晚知道呢,影子先生?”泪水涌出眼眶,滴落在床单上的泪珠是冰凉的。
“你这么认为?”他的真心、他的转变、他的痴狂她全没看见吗?左岩军一双黑眸也降低温度。“你认为我在玩弄你?”
“难道不是吗?”她笑着流泪,那是极其刺眼、极其嘲讽、也是极其伤痛的苦笑。
“不是。”冷彤这个没心没肝,瞎了眼的女人竟然这样全盘否决他,她完全感受不到他炽烈的情爱,她看不到他溢满情意的双瞳只为她燃烧吗?“我承认一开始只是想惩罚你,因为没有女人不把我放在眼里,就你视我为瘟疫,因缘巧合之下,万圣节当晚我以影子的身分出现在你面前,挑起我莫名强烈的征服,我才想以此一挫你的锐气。”
“恭喜你办到了。”冷彤凝视他的瞳心如一摊死水。
“听我把话说完!”左岩军大喝,她非要这么扭曲他、误会他才开心吗?“但是这场影子游戏到最后完全变了,我爱上了你!”
“你可以停止这场游戏了。”她抹去泪水,语调平板无波。
“冷彤,你瞎了吗?”真心被人如此扭曲,俊磊的五官因恼火纠结。“你看不出我爱惨你了吗?”
“瞎了眼的人是你,你看不出我恨死你了吗?”他到底要耍她耍到什么时候?冷彤犀利的眼神盯着他。
“你恨我杀了你的影子?”她眼里的恨意骇人心魂,左岩军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恨你毁了我的爱!”她满腔的爱意只是一场虚幻可笑的梦,梦境很美,但是惊醒后所要面对的真相竟是如此不堪,说明白一点,她更痛恨自己的愚蠢。
“你还是不肯承认爱我?”他低沉的问。
“不!我根本不爱你又哪来的承认?”他还想要继续鞭笞她的尊严!“我自始至终都憎恶你,我不可能爱上你。”冷彤说得决绝,但是,胸腔窒碍不顺,眼神则撇向一旁,老天,她居然觉得自己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啊!
“对!你极端不屑我、不齿我,像我这种成天只会钓女人的凯子,哪够格蒙冷二小姐垂青,但是你的世界末日恐怕要降临了,你的肚子里有我这个人渣的种,很不好意思,弄脏了你高尚圣洁的玉体。”左岩军冷冷的跳下床,冷彤的话令人心寒,他气愤的将手伸进西裤的口袋,严峻的脸孔故意使坏的睨着她。
“你……你说什么?”这就是她近日来身体不适、食欲不振的原因吗?冷彤的思绪霎时混乱至极。
“我说你怀了我这个恶胚的坏种。”他沉着俊脸说。
“不——”他为什么要这样形容他们的孩子?她心里矛盾至极地掩面。
冷彤问着自己,既然不爱他,又为何如此在意,她在心底反复问了一遍又一遍,答案呼之欲出,她却无法鼓起勇气面对,因为她怕……怕自己一旦承认,整颗心和整个灵魂,甚至仅存的自尊,将一并被他摧毁殆尽。
“不要——”不要这么不堪地形容他们的孩子。
不?!她说不是什么意思?难道冷彤真的不爱他,一切都是他一人在自作多情!“怀我左岩军的孩子有这么痛苦吗?”他阴鸷的问,黑眸深不见底,森冷吓人。她真的这么痛恨他?
“为什么我会怀孕?为什么?”泪水再度渗出了指缝,她暗哑的问着。
“因为我故意的。”冷彤的震愕异常与痛苦至极触怒了他,左岩军僵化着脸部曲线,冷硬地说。“你知道为什么自婚后我每天下班准时回家陪你,推掉晚上所有的应酬,夜夜与你火热缠绵吗?”
梨花带泪的脸庞瞬间仰起,冷彤瞠大一双水眸瞪视他。“你是故意让我受孕?”
“没错!”他微俯,伸出右手托起她的下颚。“冷二小姐集天地灵气,神圣不可侵犯,恍如不食人间烟火之下凡仙子,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匹配得起。”阴沉的俊脸凑近她,左岩军以讥嘲的口吻道。“偏偏我这天下最下流的低等生物,不自量力,就爱痴心妄想吃逃陟肉,还有我这个人的劣根性太强,自己肮脏污秽不够,还爱弄脏别人,尤其越高尚贞洁,我越想玷污,最好是在冰清玉洁的圣女身体里面留下祸种。”
“够了!不要再说了。”她捂住双耳,流泪大吼。他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左岩军这个恶魔本来就该下地狱,为何留在人间作乱?
而她……她的身心、她的呼吸、她的灵魂已经全部……操控在那个恶魔手上了啊!
“啧啧啧,真是痛不欲生呐,竟然怀了一个卑鄙小人的孩子,竟然怀了一个自己最憎恨的男人的孩子,教人沮丧吧,冷彤?”他真想剖开她的胸膛,挖出她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还是冷彤根本就没有心?她那一脸的生不如死是什么意思。左岩军愤愤不平地甩开手,利眸冷凝慑人。
是的,沮丧,不只沮丧,还是生不如死的心痛。心痛,为什么心痛?被一个自己恨着的人伤害应该是颓丧怨愤,为何心脏是一阵自怜的抽搐?
“我要离婚。”冷彤月兑口而出。
“离婚?”他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胸口一把火炬越烧越烈。“然后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拿掉肚子里的孩子!“你怎么能说这么残忍的话?”冷彤睁大眼看他,惊悸地质问他。这是一条生命,她不会拿掉他们的孩子。
他们的?是啊,他们的孩子,原来她一直是用这种鸵鸟心态来欺骗自己,但是她不会承认的。
爱上左岩军是一种堕落,她不能一错再错,承认爱他只是给他机会来践踏自己的尊严,她必须抽身,洗净灵魂逃月兑魔掌。
“冷彤,你说的话比我更残忍。”她竟然敢开口提离婚!他真有那么差劲吗?自结婚以来至今快半年,他挖心掏肺的对待她、无微不至的呵护她、照顾她,这些日子来她完全没感动?那么,到底是谁比较残忍?左岩军按捺不住怒气,恨恨的咆哮。“离婚,想都别想,你这辈子休想摆月兑我!我很乐意变成纠缠你一生的梦魇。”很好,不能让她爱他一辈子,倒也让她恨他一辈子,至少他们永远都牵扯不清。
丙然,他眼里的爱意、他嘴里的情话,那些她总是假装没看到、硬下心肠不去理会的一切,都是左岩军玩弄她的把戏,他不可能爱她,他只会一直把她当猴耍,而现在,他居然要玩她一辈子!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我要离婚。”冷彤定定的凝视他,眼神是无畏的。趁她还没陷得很深时离开他,这样她会比较容易忘记。“如你所说,我会去堕胎。”
她考得取鲍费留学,可以不必依靠任何人去德国念书,然后,她会和她的孩子在德国某一所大学的某一个角落平静地生活。
啪。左岩军忍无可忍地掌了她一个巴掌。
“你再说一遍!”她敢杀他的孩子!左岩军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他失控的嘶吼教人遍体生寒。
冷彤的左颊登时红肿。“我要离婚。”她又再说了一遍。
啪。左岩军再次光火地挥她一记。
“再、说、一、遍。”他完全被她的倔强激怒了。
要她说几遍都行。“我、要、离、婚。”她的唇角微微的渗出血丝。
啪!这是落在她脸上的第三个巴掌。
“你可以再执迷不悟,”她脸上清晰的指痕印揪疼他的心了。“但我会打到你清醒为止。”左岩军心痛如绞地低咆着。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他在惩罚她,她看起来不痛不痒,最痛苦的那个人却是他,为什么?
“就算你把我打死了,我还是会告诉你,我、要、离、婚。”冷彤不顾颊上麻辣的刺痛,固执又倔强的反抗他、激怒他,坚决的眼神丝毫不妥协地迎视盛怒中的男人。
左岩军扬高了手掌,第四个巴掌,却始终没有落下。
“你要庆幸我没有拿刀或拿枪,否则我会让你再也没有机会开口说话。”他的目光冻结成冰霜,森冷的口吻警告。
“我不会庆幸,只会惋惜。”她相信此刻这男人手上若有任何武器,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结束她的生命,冷彤的确有不想活命的念头,在他残酷无情的打击她以后,她真的想就此死去。
这意味着什么?这样可怕的想法到底意味着什么?冷彤竭力去思索,却也害怕找出来的答案。
冷彤真是厉害,只有她能狠狠揪住他的痛处,教他痛到跳脚。“这样的婚姻生活才有趣,我不会和你离婚,咱们就尽量让彼此痛不欲生吧。”他一片真情教这无心的女人狠狠践踏在地,如果这是他花心风流的报应,那么他的确是遭到现世报了。
他的心,被这个无情的女人撕裂了!
“我恨你!”冷彤痛心疾首的瞪大双眼,她到底对他做过什么,他为什么不放过她?
“我又何尝不是。”他恨这个女人的无心,他恨这个女人的无情,他恨这个女人根本不爱他!“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谈离婚,想用我的赡养费拯救冷氏吗?”他在一颗心深受巨创后做垂死凌厉的反攻。
是啊,他很适时又适度的提醒了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筹码跟他谈离婚。“我早该有自知之明,我认输,我再也不提离婚来忤逆左少爷。”冷彤做最消极的抵抗,他要怎么玩弄都随他去吧。
这女人是为了摇摇欲坠的冷氏才委身下嫁,冷彤不爱他,她只是利用他来重振冷氏,他竟然像个傻瓜般异想天开要她交付真心,他是白痴,是智障,是无可救药的大笨蛋!左岩军笑了起来,笑声包含心酸和苦涩,他平生唯一的错误,就是爱上冷彤。
他刺耳的笑声钻进她酸楚的心坎,冷彤咬着唇,无语的承受。
今晚,是备受冲击的一夜。
她发现影子的真面目,也发现了……自己最真实的心情。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何其苦楚酸涩;爱上一个恨自己的人是何其痛苦悲哀。
自那一夜左岩军于争吵过后甩门离去,冷彤将近有一个礼拜没有见过他。
这个礼拜,冷彤把自己锁在房里,不见任何人,不去上课,起初几天佣人送饭菜进房,冷彤会勉为其难的扒个几口,但是渐渐的,三餐缩成两餐再减为一餐,到现在她已三天未曾进食。
这七天来她想了很多,但是百思不得其解,左岩军既然不爱她,为什么不放她自由?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恨她,恨到想折磨她一辈子?
她更猜不透自己为何会……爱上左岩军,难道是对影子的移情作用?如果是这样的话,在她已明白他就是影子,她竟会对他的翻脸无情与残酷言语,感到无比的心痛,为什么?
甚至他这几日夜不归营,她居然越发强烈的思念他,想看看他、模模他,想再被他狠狠的爱着!这是不是代表,她会爱上影子,完全是对左岩军的移情作用,是这样的吗?
她找不出答案来,脑中陷于一团混乱,或许她不是找不出答案,而是早已找出来了,只是自己不敢去面对,没有勇气承认,所以,是她让自己两脚踩进泥沼。
都是左岩军惹的祸,是他害得她如此焦躁惶恐,冷彤痛苦莫名,痛苦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为什么要放任她一人焦虑得不知所措,就算是演演戏也好,冷彤多么渴望他能再如以往一般搂她、吻她、爱她呀!
冷彤蜷在沙发里,整个人莫名其妙的颤抖,不知所以然的害怕着。
突然,一阵狂风旋进门来,冲至她面前。
这几天他疯狂的投入工作之中,借着忙碌来麻痹自己,左岩军企图让自己难以喘息,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到冷彤,但是,天杀的,该死的!
冷彤那个没心肝的女人老是不请自来,不,他甚至怀疑她已经在他的脑海之中根深柢固,任凭他如何奋力的抗拒、加重工作量企图移转注意力,冷彤依旧盘踞在他的心上挥不去。
见鬼的,人家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干嘛还一直将她搁在心上!
多少名媛淑女巴望着他左岩军的怜爱,但他偏偏犯贱,谁都不要只要她一个。
这不是犯贱是什么?左岩军现在内心极端自我嫌恶的站在冷彤面前。
“妈打电话来催我回家,她说冷二小姐已整整二天滴水不沾、粒米不进了。”这几天他是日出而作、夜深而息,除了睡眠就是工作,甚至连睡觉也是处于紧绷状态,生怕自己一松懈会忍不住想她,进而跌入无止尽的痛苦与思念中。
口气真是恶劣,他一见她自然就火气上扬?冷彤的心感到受创,她抬起一张苍白憔悴的容颜看他。
懊死的,她怎么这样苍白、憔悴!左岩军的心被她难看的脸色和无神的双眼狠狠撕扯着,他感到呼吸有点不顺畅了。
“你是在向我绝食抗议?”只因为他不离婚,她就来这招,不过这毒计使得好,他真的痛苦得像跌进地狱里面去了。
她虚弱的摇摇头。“我不能离婚。”冷彤一改初衷,只知道她不能离婚,至于为什么改变心意,也许是因为冷氏,也许是为了其它。
“对,为了冷氏,你还不能跟我离婚。”他不会傻到去相信她是因为爱上他才不离婚,左岩军略带恨意的回讽。
“也许吧。”冷彤垂下头不看他,说话的语调依旧平板。
那个平日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牙尖嘴利的冷彤跑到哪里去了?去他的,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才不是他爱的那一个!
“起来!”左岩军越看越不对劲,他用力的扯起她,他要带她去吃饭,把她从前骂人的狠劲全补回来。
孱弱的身子禁不起强力的拉扯,冷彤跌进他怀里。
往日的柔情全不复见,是啊,一旦真相大白,他又何必故怜。冷彤软弱无力的依在他怀中,不想推开他,她反常的眷恋他宽阔温暖的胸膛,晶莹的泪水忽地涌现。
这一刻,她允许自己堕落,即使左岩军不爱她,就这一下下就好,这一刻让她卸下防备,放心地流露情感。
猛然惊觉,原来……自己比预期中陷得还深!
阵阵呜咽声传进他耳里,冷彤在他怀中哭个不停。她竟是这般地委屈、不快乐,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惹得她如此自残?
“嫁给我真有那么痛苦吗?”左岩军沉重的低吼,冷彤瘦弱的身子提醒他有多强硬残忍。
不知道,不知道啊!她赖在他怀里哭着摇摇头,她只知道,承认爱他很难哪!
真心爱一个女人是不该让她这样哭泣的,如果他的爱带给她如此大的痛苦与困扰,那么他是不是该考虑放手?
“先回冷家住吧。”左岩军极其艰涩的开口,与其看她痛苦的模样,他情愿违背自己的心意放她自由。“你也想回自己的家待产吧。”
冷彤愕然抬起一双泪眼瞅他,左岩军想……跟她离婚了?!
“这段时间让我好好考虑……离婚这件事。”她一定不晓得他说那两个字时心有多痛。
冷彤的心揪得好紧、好疼,在他吐出离婚两字的同时,她全身的血液刹那间凝固,像被人推进冰库一样,冻得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沉默就是最有力的答案吧,左岩军自嘲的牵动嘴角,心脏渐趋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