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得……没错吧?
为了不让她再上飞机,这样拿孩子的监护权牵制她,她会不会因而更加恨他了?
当然会的,肯定会的。
想着,徐浪远不禁涩涩一牵嘴角。
听说殷贤禹为她请了个业界十分有名的律师,看来她是决定与他相抗到底。
不过他们徐家的律师也是很优秀的,优秀而无情,只要他决定接下案子就一定会胜诉。
所以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得到宝宝的监护权,更何况经济方面的条件也是法官会予以考虑的因素之一,在这方面,他占有绝对优势。
他赢定了。
她应该也知道。
可他不懂,她明知自己会输,为什么还要坚决与他抗争?为什么不肯接受他开出的条件,宁可对簿公堂?
她究竟还要倔强到什么地步?
“……来了。”律师轻轻在他耳畔低语,徐浪远定了定神,果然望见董湘爱缓缓步入法庭的身影。
她也正看着他,明亮的眸燃烧着熊熊火焰。
她恨他。
确认这一点,徐浪远不知道自己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他只能僵坐在椅上,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捏住大腿肌肉。
辩论开始了,双方律师各自陈述理由。
董湘爱的律师动之以情,以母亲怀胎十月的辛苦为出发点,试图打动负责仲裁的法官,他说,宝宝的父亲既然曾经背弃过他们母子,现在就没有资格争取监护权。
而他的律师则故意以平淡的口吻带过两人之前的误会,把重点摆在他现在的尝试弥补,他说,他现在只是一个渴望担起责任的父亲,他愿意也有能力给予孩子安定的成长环境,也承诺定期给母亲赡养费。
如果孩子的母亲肯答应,他十分愿意娶她。
“……审判长,孩子的母亲是个空中小姐,她的工作性质太危险,一个月前,她执行勤务的班机甚至遭歹徒放置炸弹。请试着想想,如果她无法从那次意外中平安归来,那么孩子的生活由谁来保障呢?”律师清朗的语音在室内回荡,震动了空气,震动了法官,也震动了徐浪远。
他握紧双拳,不觉望向董湘爱,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肯定正中她的心。
丙然,她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得吓人。
“……我的当事人是孩子的父亲,他愿意担起这个责任。为了孩子着想,也为了不让孩子的母亲如此辛苦,我恳请庭上将孩子的监护权判给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当事人。”
一言定江山。不需要等到第二次开庭,徐浪远现在就能预期法官的决定。
年逾四旬的女法官似乎很为董湘爱曾经在那架飞机上服勤一事感到震惊,架起眼镜,仔细翻阅陈述状。
“董小姐,看来徐先生开出的条件相当不错,你为什么不肯接受呢?”阅读完毕后,她抬头,缓缓询问董湘爱。
绑者容色更白,“孩子……是我生的,我才是最有权利照顾他的人。”
“可是对你而言,抚养一个孩子负担不轻吧?何况你的工作性质也不稳定,经常要出动……”
“我能照顾宝宝!我可以的!”她激动地说。
“请冷静下来。”女法官扬起手,示意她安静,“我并没有怀疑你能力的意思,只是站在法律的立场,我们希望能做出一个对孩子最有利的判决。”
“我爱我的孩子!我会给他最好的生活!”沙哑的呐喊听来沉痛而绝望。
是一个女人的绝望,一个母亲的绝望,她爱她的孩子,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可在法律面前,她如此卑微而渺小。
某种锐利的东西忽地击中了徐浪远,心脏狠狠抽痛。
“……我知道了,我们会好好考虑这一点的。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法官宣布散庭,可好半晌,董湘爱只是木然伫立原地。
陪同她出庭的几个好朋友纷纷围向她。
“湘爱,你还好吧?”
“不必担心,小爱,法官还没判决,还有机会的。”
“没有……机会了。”她扬起沾染泪水的眼睫,凄楚地望向试图安慰她的殷贤禹,“没有机会了,禹哥,我知道法官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先别那么难过,小爱,我跟律师再研究看看,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了。没有了——”她缓缓摇头,嗓音空灵,神情落寞。
“湘爱。”众人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近乎绝望的神态。
蚌地,那雪白的容颜扬起了,她伸手排开朋友们关怀的围绕,颤抖的身躯跟跄却坚决地走向在一旁仓皇望着一切的徐浪远。
“你满意了吧?你现在满意了吧?”她红着眼,哽咽着嗓音质问他,“你成功了,你如愿从我身边抢走了宝宝,你……满意了吧?”
“湘湘,不是的。”他急忙摇头,慌乱地试图在她控诉的眸光下寻找出路,“我只是希望你回到我身边而已。我不希望……不希望你为了生活,如此勉强自己啊!”
“你真的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回到你身边吗?你真的以为你得到宝宝的监护权后,我就会为了孩子回到你身边吗?”她低声问,一字一句伴着剔透的泪水,“我不会的,徐浪远,你给我听清楚,我不禽的!”
决绝的声称宛如利刃,狠狠撕裂他。他全身一震,不觉后退一步,“为什么?”
“因为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浪远,因为你永远只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你说你变了,说你跟以前不一样,可你其实……一点也没变,一点也没变!这样的你……我能给你机会吗?我敢给自己机会吗?我……我——”她忽地崩溃了,伸手掩住泪水奔窜不停的颊,“我恨你,浪远,你为什么……总要这样伤我?你还要怎么折磨我?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湘湘,湘湘。”他心碎了,她的泪水让他清清楚楚感觉到沉重的后悔,“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他急切地说,上前一步想拥抱她。
“不要碰我!”察觉他的意图,她凄厉地放声喊,也许身与心都太过伤痛了,一阵排山倒海的晕眩攫住她,颤抖的身躯一软,眼看着就要倒落在地。
“湘湘!”徐浪远直觉地朝她展臂。
她却只是淡漠地瞥他一眼,在漫天的黑暗当头笼罩下拒绝那双朝她伸来的手,身子微微一偏,正好偎入殷贤禹的怀里。
她晕厥了。就连意识混沌,也坚决不肯倒向他。
望着殷贤禹怀中墨睫紧闭、容颜苍白的她,他终于恍然大悟。
她是刚强的。
外表温婉的她其实有一颗刚强的心,她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她,不想做的事,也没人能逼她。
从前的他不能诱惑她的刚强,之后无法折辱,而现在,更夺不去。
他以为自己能用宝宝换回她……原来他错了,错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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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明琦,我错了!”
病房门外的长廊,一个衣衫凌乱的男人坐在椅上,伸手狠狠扯住自己的头发,低哑的自白字字句句皆是悔恨,“我以为只要自己得到了宝宝,她就会回到我身边,可她不会……现在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我永远……没有机会了。我失去她了,这一次,我是彻彻底底地失去她了!”绝望的脸庞扬起,望向汪明琦。
她心一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颓然的肩,“别这样,浪远,你冷静一点。”
“我不跟她争了!”他匆地抓住她的腰问,迫切地说道:“监护权……我让给她了,她愿意怎么做都好,即使她罚我一辈子不准见宝宝,我也不怪她。你帮我告诉她,明琦,帮我跟她说好吗?我不会再强逼她了,你让她放宽心,快点好起来,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懊吗?他不停地问她,那么卑微,那么痛楚,那么害怕自己的心意无法被传达。汪明琦听了,不禁闭了闭眸,深吸口气。
也许他最怕的是不肯见他的湘爱也不肯听了吧。
“知道了。”她柔声道,“我会告诉她的。”
“你跟她说,我对不起她,我跟她说对不起。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没关系,没关系的。只要她……只要她过得好就好了。”
“哦,浪远。”她鼻尖一酸,不禁伸手,抚向他凌乱的头发。
“帮我照顾她。”他哑声道,仰望她的黑眸蕴着祈求,“明琦,我只能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
然后他不再说话了,黯然倒落椅背,疲倦的眸空白地直瞪着面前那道紧紧关闭的门扉。
亭亭亭
在好友们的坚持下,不得已在医院里躺了三天的董湘爱,在千求万恳外加耍赖撒娇后,终于得到众人的恩准打包出院。
昂责来接她出院的是汪明琦和殷贤禹,一个忙着帮她整理仪容,另一个默默在一旁收拾衣物。
“你真的不肯再见他吗?”一面轻轻为董湘爱梳着微微纠结的发,汪明琦一面轻声问道。
“有必要吗?”董湘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已经给了他探视宝宝的权利。做为一个父亲,他只需要能见到自己的儿子就够了。”
“可是他更想见的人是你。”汪明琦转过她的脸。
迷蒙的眸却躲着,“我不想再见到他。”
“湘爱——”
“别说了,明琦。”清柔的嗓音明明白白表示她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汪明琦无法,只得转向一旁的殷贤禹,“你也说句话吧!贤禹。”
“说什么?”后者只是这样淡淡应道。
“你——”她一窒,“那天你也看到了,不是吗?浪远是真的后侮了。”
“就算他后悔了,错的事就是错了。”
“也许他错了,可他是真的爱着湘爱啊!因为太爱了,太想保护她,太想让他们母子回到身边,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以爱为名的犯错,就可以允许吗?”殷贤禹依然不愿苟同。
汪明琦急了,“贤禹,你干嘛还火上加油?!”
“我才奇怪为什么你总站在他那一边?”殷贤禹转头瞪她,“明琦,就因为他老在你面前装可怜,博取同情吗?”
她倒抽一口气,“你怎么这么说话!”
他一怔,仿佛也忽然惊觉自己的口气太过刻薄,停顿两秒,缓了语调和神情,“让小爱来决定吧。要不要见徐浪远应该由她自己来决定,旁人勉强不了的。”
说着,两人同时调转眸光,望向正微笑凝睇他们的董湘爱。
她坐在床上,刚刚别上发夹的头发俏丽地披在肩头,容颜微微偏着,唇畔漾着浅浅的笑。
“怎么啦?干嘛这样看我们?”
“没事。我只是想,好像好久没看到你们两个这样吵架了。”
“嗄?”两人面面相觑,忽然同时脸红。
“好了,明琦,你也别跟禹哥争了,他说得对,我的事由我自己来决定吧。”董湘爱淡淡地说,笑颜匆地一敛,墨瞳幽然。
她偏过头,望向窗外蔚蓝的天。
见不见他?原不原谅他?答案似乎从她听闻他放弃争取监护权那一刻起,便隐隐浮出她心海。
只是,不甘呵!
亭亭亭
日子平淡无声地流逝,彷佛才一眨眼,空气中已能嗅到初夏的清新。
自从两人上回在法庭最后一次见面后,又过了几个月。这几个月,她的生活是平静的,除了工作,就是在家里照顾孩子。到了周末,她会把宝宝带到明琦的店里,让徐浪远来接走他。
她没再见他,他也不曾主动要求,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总是彼此错过。
与他错过,与人交集,独处,照顾宝宝——她是一个圈,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圈,而她在一个个小圈圈中进进出出,周转、轮回、错过。
生活原来可以很规律、很平淡,很……毫无起伏。
对了,只有一件特别的事——
她转地勤了。
虽然自从那次事件后,要求转地勤服务的同事不只她一个,可她却从不曾预料到自己会如此选择。
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再飞的,一直以为在经过心理治疗后,她可以跟从前一样在空中服勤。
可不知怎地,在医院辗转思量几个日夜后,却作了这样的决定。
也许就算她的心如何倔强,也不得不承认,飞行虽然能为她带来更多收入,却不能让自己跟孩子安定。
她的力量很小,她的肩膀也许不够坚硬,可她希望自己的胸怀能让孩子安心地依赖。
她希望宝宝在目送她离开时,不必担心她永远不会再出现,她更希望自己在拥抱宝宝时,不必担心这可能是最后一次。
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领悟了,那个男人大概……也这么想。
所以当她在病房内,而他在病房外时,她才会听见那样奇特的声音。一种安静的、一片一片剥落的、心碎的声音。
大概,就是这种声音吧。
她微落眼睫,伸指在透明的窗扉上画着圈圈。
我求你,董小姐,请你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再给浪远一次机会吧。
天空很蓝,阳光溜过云缝,放肆地洒落温暖。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对浪远这么满意,他现在每逃诩很认真工作。
她顿住了动作,眯起眼,看着空气中的细尘在光束中翩然旋舞。
可只是一具空躯壳,就算他表现得再怎么出色,我只看到他毫无生气的眼睛。
蚌地,厨房传来一阵滋滋声响,震动了室内寂静的流。
我的儿子现在只能算是活着而已。
她站起身,走向厨房,掀开锅盖,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与其这样,我宁可他还像以前那样跟我顶嘴,跟我吵架。
已经入味了。她关上火,对香气四溢的炖肉绽出明澈浅笑,然后扬起手腕,瞥了一眼表面。
快十二点了。
亭亭亭
现在,加班是徐浪远求之不得的事,但在每星期唯一一天与儿子相聚的日子加班却是情非得已。
“玩得开心吗?儿子。”开完会后,徐浪远伸手抱起正在他办公室地板爬得不亦乐乎的孩子,一面转头,对帮忙照顾的秘书微笑,“谢谢你了。”
“没关系。”秘书显然也玩得很高兴,脸颊红扑扑的,“徐副总的儿子好可爱啊。”
“是吗?他最近可比以前调皮多了,没让你伤脑筋吧?”
“不不,怎么会?”秘书连忙摇头,“副总的儿子真的好可爱,笑起来就跟你一样,我……啊。”她忽地伸手掩住自己的唇,一副懊恼自己失言的模样。
徐浪远只是微笑,“你帮我喂宝宝喝过女乃了吗?”
“嗯,半小时前刚喂的。”
“谢谢。”他点头,“没事的话你可以先离开了,我下午只是留下来看看文件而已,应该不需要你帮忙。”
“呃,已经中午了,副总不吃点东西吗?”
“不用了,我不饿。”
“副总,这样不行的,你不能老不吃饭。”秘书连忙劝他,“我已经准备好便当了,请你先用餐吧。”
“那……好吧。”徐浪远有些无奈。自从他的脾气明显转好之后,他的秘书也不像从前一样畏惧他了,反倒偶尔会插手管起他这个老板的生活琐事来。
他坐在沙发上,将儿子放在身旁,接过秘书递来的饭盒。
饭盒不是那种免洗餐具,反而像是家常用的保温餐盒。一打开,一阵芬芳的热气袭来。
是咖哩饭。
“该不会是你做的吧?”瞥了笑意盈盈的秘书一眼,他拾起汤匙,尝了一口。蓦地,眼眸圆睁。
“好吃吗?”
“……嗯。”
“如果副总喜欢的话,以后我都帮你订这一家的便当。”
“这……不是你做的吗?”香辣温暖的滋味在他口腔敞开,让他的心也跟着麻麻的。
“我哪那么厉害会做便当啊!”秘书微笑,“副总慢用,我先下班了,再见。”
徐浪远神色复杂地瞪视她逐渐消逸的背影。好一会儿,他收回目光,再舀了一口送入嘴里,细细咀嚼。
这个滋味是他熟悉的味道,是他一直在梦中渴望着再度相逢的味道,是他不敢妄想在现实中也能品尝的味道。
他以为……以为早已失去了啊!
为什么——
酸痛忽地逼上他的眸,朦胧了视线。他慢慢吃着便当,一口一口吃着,偶尔展臂紧紧拥住在身畔热心地玩着玩具的宝宝。
绑者像是不明白父亲内心的激动,只是一味咯咯笑着,呢喃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巴……巴——”他伸出小手拉扯着徐浪远的耳垂,口水濡湿他的颈。
“你说什么?宝宝,你说什么?”
“巴……爸爸——”宝宝在笑,那清澈的眸多么明亮,多么动人,闪闪的辉芒单纯中掩不去淘气。
那双眼,还有他嘴角漫不经心的、调皮的微笑,都像极了他的父亲。
“你这小家伙!你将来可别像我一样让女人心碎啊。”徐浪远紧紧抱住儿子,紧得像要将宝宝揉入自己体内,“因为你会后悔的,会非常非常后侮——”
CCCCCCCCCCCCCCCCCCCCCC
这天,EnjoyLife在开店两周年来,第一次在营业时间紧闭玻璃门扉。
因为店长汪明琦决定在两岁生日的这一天下午,举办一个只有好朋友才能参加的私人派对。
暖暖的阳光洒进窗扉,优闲的轻浩室舞曲在室内回旋,几个朋友在几张围拢成一圈的沙发或坐或倚,玻璃桌上搁着一盘盘精致点心。
“明琦,没开玩笑吧?”望着正举壶为朋友们一一斟上锡兰红茶的汪明琦,柴晶晶忍不住俏声开口,“你怎么把他也请来了?”
说着,一群人同时将目光调往正在吧-准备鸡尾酒的徐浪远。
汪明琦是唯一没调转眸光的一个,她悠然自得地斟着茶,闲闲说道:“你们不觉得今天这种场跋有一个酒保很方便吗?”
“可是他在这里,等一下湘爱来了怎么办?”
“对啊,她可能会不高兴。”叶盼晴插口。
“她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啊,我听说一件很有趣的事哦。”斟完茶后,汪明琦伸手优雅地拈起一块小饼干,放入嘴里咀嚼。
“什么事?”
“听说最近湘爱每逃诩会为某人准备便当哦。”
“嗄?”柴晶晶与叶盼晴一愣。
而殷贤禹则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你说的‘某人’难道就是徐浪远?”
“嗯。”明眸闪闪生光。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徐浪远。”殷贤禹主动接口,剑眉一撇,带着点不以为然的味道。
汪明琦睨他一眼,继续对另外两个好友说道:“所以说,其实湘爱还是关心他的,她只是需要有人推她一把,让她认清事实而已。”
“不会吧?”柴晶晶与叶盼晴面面相觑,还是不太敢相信。
说实在,从几个月前起,当她们从汪明琦口中听闻了徐浪远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时,她们就不再像以前那么讨厌他了。可在湘爱面前,她们依然会绝口不提这个男人。
因为法庭那一幕她们都亲眼看到了,湘爱确实被伤得很重,而那样的伤口一时之间是不会痊愈的。
所以明琦凭什么相信徐浪远的一面之词呢?她怎能确定湘爱真的每天做便当?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匪夷所思,湘爱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还是爱他啊。”彷佛看出好友们的疑问,汪明琦主动开口,“不信问贤禹,他一向最了解湘爱的。”
两个女人同时望向殷贤禹。
绑者咳了咳,瞪了汪明琦一眼,似乎有些懊恼她让他来扮演解谜的角色。
“是这样吗?”
“嗯,我想是吧。小爱……还是很介意他的。否则之前不会故意制造那么多机会让他帮她照顾宝宝,后来也不会转地勤工作。”他顿了顿,神情若有所思,“徐浪远决定要打官司那时,她确实很生气,可他放弃后,她的态度反而软化了。答应他探视宝宝,也接受他每个月固定汇来宝宝的生活费。我觉得之前小爱怎么样都不肯接受这些,现在又接受了这些,这么矛盾的反应也许正是因为……她很在意他吧。”
“湘爱其实有出人意料倔强的一面呢。”汪明琦淡淡地笑,“不愿被对方看轻、不愿屈从、不愿轻易原谅,却又舍不得太为难他。”她垂落长长的眼睫,朦胧地凝睇茶杯内绛红色的液体,“女人,大概都是这样吧。”
气氛忽然沉寂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在心底反覆思量。
直到徐浪远端着鸡尾酒缸走来,“这个,算是我送给EnjoyLife的贺礼吧。”他说,在玻璃桌上搁下彩色鸡尾酒,“我新调的,如果好喝的话明琦就取蚌名字吧。”
“好啊,来试试。”汪明琦一拍手掌,和徐浪远合作,帮在座每个人都斟了一杯,“大家都喝喝看。”
“嗯,好喝!”柴晶晶首先赞叹。
“不会太甜,有点酸酸的,正好。”叶盼晴也喜欢。
“比较适合女人的口味吧。”殷贤禹评论。
“那不正好?反正店里女客本来就此较多。”汪明琦灿亮的眸望向徐浪远,“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把这款鸡尾酒纳入酒单。”说着,她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坐啊。”
徐浪远轻轻挑眉,迅速观察周遭一圈后,选择一张单人沙发,“我还是坐这儿好了。”
“为什么?”汪明琦蹙眉。
“我可不想被某人的目光杀死。”他半玩笑半认真地眨眨眼。
“什么意思?”汪明琦还想追问,可已经有两个毫不客气的女人放纵地大笑出声。
“喂!你们笑什么啊?”
“没什么。”对好友抗议的质问柴晶晶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她望向徐浪远,可后者正看着殷贤禹。
“贤禹……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的话。”他望着他,语气真挚,“我想向你道歉。”
殷贤禹扬眉。
“关于我之前故意散播谣言破坏你生意的事。”徐浪远解释,“我真的很抱歉,那时候的我嫉妒得不分青红皂白,我以为湘爱爱着你,所以忍不住要打击你,我……”他顿了顿,嘴角牵起浓浓苦涩,“我是个小气的男人,贤禹。”
众人安静地听着他自责的自白,没有人责怪他,可只有殷贤禹才有资格原谅他。
而他在静静思索了几秒钟后,忽地站起身来到徐浪远面前,朝他友善地伸出手。
绑者领悟他的用意,一震,连忙跟着站起身来。
两个男人在互相握手后,以四束交流的眸光达成和平共识。
“谢谢。”徐浪远微微激动。
殷贤禹淡淡一笑。
对这令人动容的一幕,柴晶晶率众鼓起掌来,灿亮的瞳眸凝定徐浪远。“喂,等会儿湘爱来你打算怎么做?”
摆眸一黯,“不知道。”
“笨!怎么会不知道?你以前没追过女人吗?”
他苦笑。
“不会吧?你什么都没准备?鲜花呢?礼物呢?至少要来点特别的场面让她感动吧。”
“这个——”
“晶晶,你以为现在在演爱情偶像剧啊?”
“可是他总不能这样什么也不做吧?这样湘爱会理他才怪!应该来点特别的。”
“比如说呢?”
“比如说在地上铺满玫瑰花办,让湘爱一步一步走过来,然后他捧着鲜花,单腿跪在地上,这时候,浪漫的音乐响起……”柴晶晶闭上眸,一副陶醉不已的样子。
“原来钱家声就是这样向你求婚的啊。”汪明琦淡淡逗弄。
“讨厌!你在说什么啊?”柴晶晶脸红了,“我只是想建议他做些浪漫的举动嘛。”
“我并不想做这些。”当事人总算开口了。
“为什么?”
“如果湘湘真的原谅我了,我不希望是因为我做了这些浪漫的事让她一时冲昏头。”他沉声道,“我希望她是在仔细思考后作下决定。”
“不懂。”
“这个啊,大概就是所谓见山又是山的境界吧。”汪明琦微笑道。
“还是不明白。”柴晶晶与叶盼晴一致摇头。
“人生有三种境界,一个男人对女人也有三种境界。”汪明琦解释,“有一种男人根本不懂得关心女人,他很自私,不会去讨好女伴。还有一种,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讨好他爱的女人,以各种浪漫的手段追求她、哄她开心。最后一种嘛——”
“他不会刻意营造浪漫。”殷贤禹低低接口,“只会在生活上关心他的女人,他会注意到最细节的事,从这些地方付出,让感情一点点、一点点地渗透——”他忽然顿住了,沙哑的嗓音在空中消逸。
可余音,却在每个人的心湖荡开一圈圈涟漪。
终于,店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亲吻地面的清脆声响——是董湘爱。
她来了。